夜色已然降臨,何弘在酒店房間裏與女友煲電話粥。


    “我知道啦寶寶,這次應該不會太忙。”


    “害,老板才不是來工作的呢,他就是過來玩的。”


    “嗯嗯,我也想你。”


    ……


    何弘這次跟隨時越來到南城,自然是分得清主次的。


    考察分公司以及親自跟進古安街項目是假,借著工作的名義來看老婆才是真。


    明明可以直接說自己想來南城找老婆,他非得找了個蹩腳借口,說是要來考察項目。


    何弘預定酒店的時候特意選了紀清竹所在的酒店,替時越訂了一間頂樓的豪華套房。


    雖然他清楚地知道時越極大可能不會去住,但他作為助理自然是要做好本職內的工作。


    結果確實和何弘預料的一樣。


    時越甩開聒噪的梁淵後一頭鑽進了紀清竹所在的房間,再也沒出來過。


    期間何弘在微信上給他發過一些明天的行程和工作安排。


    左等右等,兩個小時過去了都沒得到回複。


    但他哪裏敢催自己的老板。


    萬一催了之後正巧打擾了他的好事,那自己豈不是……


    與此同時,時越看著何弘發來的自己明天的工作安排表,柔聲詢問自己懷裏的女孩。


    “小竹,你明天上午是不是沒通告?”


    剛才一番孟浪,紀清竹整個人都疲憊不堪,懶散地窩在他懷中,耷拉著眼皮,懨懨欲睡。


    她輕點頭,聲音含糊地回答:“對啊,明天上午應該是梁淵和若儀的戲份,他倆快殺青了。”


    “你呢,明天什麽安排?要去考察古安街?”


    說到這個,她精氣神都上來了些,語調高昂了許多,透著濃濃的揶揄之意。


    時越無奈的輕笑,“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剛才看她落寞又委屈的神情,他心軟得不行,心髒深處像是被一雙大手狠捏了一把,揪心地疼。


    哪裏還顧得上去深思這背後的情緒,急急忙忙去哄她。


    但他似乎忘了,紀清竹本就是一名優秀的演員。


    這種故作可憐狀博取同情與憐愛的戲碼,對她來講不過是信手拈來。


    小姑娘頭埋在枕窩裏,肩膀若有似無地抖動著。


    時越以為她在啜泣,誰知人家隻是在憋笑。


    等到從時越的嘴裏把好聽話都聽夠了,她才轉過身來,笑得放肆。


    “哎呀逗你的啦,我哪有那麽玻璃心啊。”


    “我還不了解你呀,你怎麽可能不想我啊。你剛才那麽猛,是吧老公。”


    ……


    時越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是他想歪了嗎??


    她為什麽可以說得那樣直白??


    紀清竹笑起來眼角彎彎的,眸子裏還蘊著濕漉漉的水汽,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頂著這樣一雙美目,說著那些玩笑似的話語。


    此刻的她有多迷人,紀清竹本人不知道。


    但時越實在是太清楚。


    於是下一秒,他笑著,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炙熱滾燙的吻落下,紀清竹那點困意被盡數驅散。


    考慮到她明天的拍攝,時越隱忍克製著,也不敢多鬧她。


    隻是親了很久才放開她。


    後來紀清竹靠在他懷裏睡著了。


    時越長臂將手機撈到身邊,給何弘發了一條消息。


    sy:【把明天上午的工作推了。】


    至於為什麽要推掉,不用他明說,何弘自然也懂。


    以前他總覺得自己老板一心撲在工作上,像是個24小時不停歇的機器人。


    現在他完全沒有這種想法了。


    戀愛腦的時越像極了為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


    時越在頂樓有一間豪華套房。


    紀清竹睡醒後,他詢問過:“我在這兒會不會給你造成麻煩,畢竟這裏全是劇組的人,被看到的話……”


    剛睡醒的女孩揉著惺忪睡眼,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笑話。


    “你意思是你要跟我分房睡?”


    時越悶笑,“倒也不是這麽個意思。”


    “就是怕在這兒給你帶來困擾。”


    紀清竹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她跪坐在床上,小幅度的移動至靜立在床邊的時越那兒。


    她伸手環住時越的腰腹,聲音有些沙啞,但抵不住那點撒嬌的軟糯。


    “幹嘛這麽說啊,你怎麽可能給我帶來困擾呀!”


    “時越,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


    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和顧慮呢。


    就好像是清楚地知道某件寶物有多麽來之不易,所以在對待和欣賞它時也總是小心翼翼,生怕磕絆它。


    緘默幾秒,時越磁性低沉的聲音懸在此刻靜謐空氣裏。


    “因為有時候,好像因為過於喜歡,反而有了許多顧慮,太珍惜,所以想太多。”


    紀清竹低聲笑了,澄澈眼眸被此刻的燈色映得燦亮。


    “老公,那就謝謝你這麽喜歡我啦。”


    隨著話音一起落下的,還有紀清竹湊近他臉頰的吻。


    輕輕柔軟拂過他雙頰,像羽毛般的觸感。


    時越眼角眉梢都舒展開,簇著柔和的光。


    他滿是笑意地感歎紀清竹抓重點能力的優秀程度。


    “小竹,我本就是這樣一個木訥又慢熱的人。但為了你,我願意變得熱烈一些。”


    “你那麽明媚,理應得到最炙熱滾燙的愛意。”


    紀清竹擁著他,靜靜地傾聽他講的話。


    他那樣真誠又溫柔的流露,像是涓涓溪水一點一點滲透進心髒深處,叫她也忍不住努力回應。


    “時越,你不用為了我改變。這份熱切的愛意,我願意給你。假如你是雪山尖上的冰,那我就當夏日裏最灼熱的陽光好了。”


    末了,女孩還衝著他調皮的眨眨眼,她補充了一句話。


    ——“我總能將你融化的。”


    酒店房間的燈光恒久地亮著,二人縮在這亮光最足的一角,被照得閃亮。


    可時越想,被照亮的又何止是此刻的自己。


    是他過去的八年,是他那段不見天日的暗戀。


    他曾經偶然聽人討論起關於“靈魂”的話題。


    大家殫精竭慮,探討什麽是有愛的靈魂,什麽是被愛的靈魂。


    時越從未有過答案。


    可是就在這一刻,在女孩不假思索的堅定語氣裏,他突然覺得,至少此刻的自己,已經擁有被愛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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