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對話都透著愚蠢與傻氣,柳仕原卻覺得分外?的?刺耳。為了穩住自己的?心緒,也為了眼不見為淨,他把兩人送到?新房門口?後立刻告辭。


    走得沒?多久,還能?聽到?薑覓嬌縱張揚的?聲?音。


    “你們給我聽好了,從今往後我就是府裏的?女主子,你們都得聽我的?。”


    王府裏的?下人們你看我,我看你,一個也不敢吭聲?。


    薑覓心下冷笑,這些人中大半都是皇帝的?人,會聽她的?才怪。


    她一把拉過蕭雋,然後直接把人往內室裏推,小初子和另一個太監想跟過來,被她一個淩厲的?眼神製止。


    “都給我滾到?外?麵去,秦媽媽和子規守在外?間。”


    另一個太監不肯走,道:“王妃娘娘,王爺身?邊不能?沒?人侍候,您讓奴才也守在外?間吧。”


    “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見嗎?從今往後我就是這府裏的?主母,我說什麽你們就聽什麽,膽敢違背我的?命令,輕則罰沒?月例,重則杖責趕出去。你有膽再說一遍!”


    小初子扯著那太監的?衣服,小聲?勸說。那太監臉色陰晴不定?,最終還是不太情願地跟著眾人退到?了屋外?。


    屋外?除了他們,還有四個侍衛。


    那太監不甘道:“王妃娘娘一來就給我們下馬威,也不知道會怎麽對王爺,我實?在是擔心王爺。”


    話音一落,喜房內傳來蕭雋驚慌的?聲?音。


    “娘子,你…你為何?脫我的?衣服!”


    所有人交換著眼色,腦海中浮現的?都是少兒?不宜的?畫麵。難怪王妃把人都趕出來,原來是急著和王爺圓房。


    事實?上內室的?情形並非如此,蕭雋的?衣服確實?脫了,露出與他蒼白麵容毫不相符的?精壯上身?。薑覓也沒?有對他什麽無禮之事,而是正在給他的?傷口?上藥。


    先前在轎輦之上他比劃的?字就是:我受傷了。


    當時薑覓就猜到?了一二,必是他近幾日都忙著解救顧霖的?事,所以才受了傷。他這次的?傷在右臂,傷口?雖不深卻新肉潰爛。


    “有毒。”他低聲?說。


    “那毒可解了?”薑覓忙問。


    他點頭?。


    毒已解,但這傷會好得慢。


    “那舅舅見過你嗎?”薑覓又問。


    他又點頭?。


    明知那人放出舅舅的?消息是為了引人上鉤,明知那人必定?設了重重的?埋伏,他還是去了。盡管那夜裏他易了容蒙著麵,兩人也沒?說上話,但他知道舅舅應是認出了他。


    “你看出來了吧?他應該是…被毒啞了。”


    原來真的?啞了。


    薑覓想安慰他,便摸了摸他的?頭?。他突然靠過來,將頭?埋進薑覓的?懷裏。薑覓身?體僵了一下,卻沒?有將他推開。


    這樣的?歡喜,哪怕是父親尚在的?那幾年他也不曾有過。難怪世?人說最是銷魂女兒?香,英雄沉淪不言悔。


    他竊喜著,帶著不為人知的?貪心。


    “娘子,有你真好。”


    “你說你這個大男人哭什麽哭,不就是脫了你的?衣服嗎?你快點過來啊,難道還要我教你不成?”


    薑覓一邊抱著他,一邊大聲?嚷嚷。


    外?麵的?人聽了,更是一個個臉色微妙,所有人都震驚於薑覓的?大膽孟浪,你看我我看你的?交換著眼色。


    過了一會兒?,屋子裏又傳來薑覓氣急敗壞的?聲?音,“你到?底行不行啊?你說你白長這麽大個子,我還以為你雖然傻點,但好歹還是個男人。沒?想到?你居然中看不中用,真是氣死我了!你這麽不行,我還怎麽懷孩子。沒?有孩子,我以後還能?指望誰!”


    難怪王妃這麽急,原來是想盡快懷上孩子。


    說來也是,女子嫁人之後無子傍身?是大忌。王爺是個傻子,王妃必須要生下自己的?孩子,日後才能?有指望和依靠。


    隻是王爺不僅傻,還不行啊。


    這下所有人的?表情更古怪了。


    而此時內室的?氣氛也很古怪,蕭雋實?在是沒?想到?薑覓如此豁得出去,眼中的?淚光猶在,瞳仁卻是漆黑幽深得嚇人。


    薑覓有些不敢與他對視,實?在是這人的?眼神太過可怕。那麽的?黑那麽的?深,像是要把人吞吃入腹的?無底黑洞。


    她小聲?嘟噥著:“做戲嘛,當然要做得真一些。”


    龍鳳喜燭暈出一室的?暖光,映得她的?小臉似無暇的?暖玉一般,眉目如畫香腮似雪,柳綠花紅迷人眼。


    蕭雋空洞漆黑的?眸子瞬間如迷離的?萬花筒,薑覓還來不及驚豔,突然自己的?身?體被人一帶一壓,正好坐在蕭雋的?身?上。


    無比契合的?親密,她清楚感覺到?了對方?身?體的?異樣之處。更讓她震驚的?是,男人陰沉的?聲?音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娘子,我行的?。”


    第51章


    她腦子裏“轟”了一聲?, 似有無數的煙花炸開。


    近在咫尺的這張臉原本蒼白如鬼,此時卻像是染上霞色的寒玉般無比絢麗,冷豔之餘又有幾分溫潤, 一時之間竟讓她錯不開眼。


    做戲而已, 用得著這麽逼真嗎?


    行就行,為什麽要叫她?娘子?先前在人前這麽叫她也就罷了,兩人私下獨處密語時為何也要這麽喚她??


    她?原本不?想臉紅的,但此情此景也不?由得兩頰發燙。不?等她?說?些什麽打破眼下的曖、昧,蕭雋居然又一頭埋進她?懷中。


    “薑覓, 幸好是你。”


    什麽叫幸好是你?


    是指幸好成親的對象是她?嗎?


    也是。


    除了她?,還真是誰都不?合適。


    “我說?了我會幫你,就一定不?會食言。”


    富貴險中求嘛,何況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蕭雋貪戀著這樣溫暖和香氣, 感受著多年?不?曾有過?的安心,隻恨不?得拋卻所有的愛恨情仇永遠沉淪在此刻。


    他一邊卸下所有的偽裝, 暴露著自己所有的脆弱, 一邊又暗暗唾棄自己現在的樣子,暗道蕭雋啊蕭雋,你什麽時候才能不?用裝瘋賣傻也可以?隨心所欲。


    一室的喜慶, 仿佛驅散了那些算計與陰謀。但燭火不?熄,夜風不?止, 該他們麵對的東西一樣也沒有少。


    “薑覓,我好累。”


    怎麽可能不?累呢。


    哪怕薑覓一個外人, 也能想象得到這些年?他有多不?容易。當年?那個年?僅五歲的孩子該是多麽的害怕啊, 裝瘋賣傻如履薄冰地長大, 其中孤苦艱難無人能知?。


    “蕭雋,現在還不?是說?累的時候。”


    “我知?道, 舅舅還等著我去救。”


    他那好皇叔故意讓舅舅現世,不?就是引顧家的舊部上鉤,然後再一網打盡。之前在京外時沒有成功,眼下到了京中隻怕更是設下了天羅地網。


    但那又如何!


    別說?是天羅地網,便?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


    他從薑覓的懷裏抬起?頭,漆黑的瞳仁中已是一汪深海。


    外麵的人有一會兒?沒聽到裏麵的動靜,那太監剛想貼在門上聽時,就聽到裏麵傳麵又響起?薑覓的聲?音。


    “我餓了,你們還不?快去給我傳膳。今天可是我大喜的日子,少說?也要給我擺上十八道菜,少一道都不?行!”


    緊接著秦媽媽急色匆匆地出來,迭聲?說?主子們餓了,讓人趕緊去準備飯菜。


    那太監伸著脖子往開著門裏望,隔著屏風與內外室之間的門他什麽也看不?清,他腳步挪著就要進去,卻被子規擋住。


    子規指著小初子,問:“你是不?是小初子?”


    小初子訥訥著,一副害怕的模樣。


    “就是你了,我家王妃讓你進去侍候你家王爺,免得夜裏渴了拉了的沒人侍候。”


    這話?說?的好像蕭雋是個生活失禁的傻子。


    小初子低著頭進去沒多久,飯菜就送了過?來,然後門再次被關上。


    很快薑覓的刻薄的罵聲?又傳出來,罵蕭雋人沒用還吃得多,罵小初子笨手笨腳連個茶都端不?穩,還罰了小初子一個月的月錢。


    外麵的人聽到小初子被罰了月錢,麵麵相覷。早就聽聞這位王妃脾氣壞性子差,沒想到如此的不?能容人。連小初子那麽老實小心的人都被罰月錢,他們更不?敢往前湊。


    裏麵的罵聲?一直沒停,間或還夾雜著拍打的聲?音,以?及蕭雋控斥可憐的聲?音。等到殘羹冷盤被撤出來之後,就連那太監也歇了進去的心思?,


    此時的蕭雋已經換上利落的夜行衣,而小初子則縮在角落裏不?停地哭泣著,“別打我,別打我,小初子,救我……”


    他的聲?音和蕭雋裝可憐的聲?音簡直一模一樣。


    之前蕭雋說?起?時薑覓還不?太相信,如今親耳聽到便?知?蕭雋之所以?瞞過?那些監視之人,小初子功不?可沒。


    小初子是顧家舊部之後,輾轉被送到蕭雋身邊,這些年?主仆二?人配合完美,蕭雋也就能在夜裏出府謀劃大計。


    要成大事?,必須要有人。


    薑覓知?道蕭雋的手底下應該有一批人,然而此一去等待他們的是精心設計的埋伏,萬一失手了呢?


    他們前功盡棄,她?也沒了指望,還要受到牽連。


    “蕭雋,你有沒有想過?你舅舅根本就在刑獄大牢?”


    “在與不?在,一探便?知?。薑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是我一刻也等不?了,我沒有辦法再看到舅舅受苦。”


    “我知?道的。我是說?若是知?道你舅舅真正?關押的地方,你們也不?用冒險,且還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何意?”


    薑覓思?忖一下,道:“我的意思?是,你那皇叔最是心胸狹窄。你說?他這麽一個喜歡在背地底搞小動作?,暗戳戳惡心人的卑鄙小人,這些年?他會把你舅舅關在哪裏?”


    之前紀連就說?過?,當年?他被蒙著眼睛押送離開雲州城,然後被關押在某個地牢中,直到被當作?誘餌送到刑獄大牢,所以?他懷疑自己一直就在京中。照這麽說?來,顧霖多年?來應該也是被關押在京中的某個地方。


    蕭昶那個人極度的自負,又極其的喜歡惡心人,所以?他一定會把人關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且還是一個他頗為得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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