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高興地哼了一聲?,別過?臉去。


    入宮門,進前殿。


    宮裏的氣氛比外麵還要凝重?,宮人們走路都透著幾分壓抑與小心。快到勤政殿時,沉重?的氣氛尤甚。


    看來顧霖被劫,對那個頗為自負又喜歡惡心別人的陛下打擊不?小。


    太監通報之後,蕭雋突然衝了進去。


    “皇叔,她?打我,還咬我!”隻見他擼著袖子,委屈巴巴地向麵色陰沉的皇帝展示自己被打的事?實。


    薑覓“……”


    她?就知?道這男人憋不?出什麽好事?來!


    怪不?得讓她?又掐又咬的,原來是想留個證據告她?的狀。


    原主見過?這位陛下,隻不?過?都隔著極遠的距離沒看清楚,所以?這是她?第一次看清蕭昶的長相。所謂的龍顏和帝王之相,其實就是一個相貌不?錯卻氣勢猥瑣的小人。


    從她?和蕭雋一進殿,蕭昶的那雙眼睛像陰溝裏的老鼠見了光一樣,有著說?不?出來的隱晦,還有壓抑不?住的怒恨。很顯然是小人失了算,氣得連表麵功夫都裝不?下去了。


    “好你個薑氏,你好大的膽子!”


    這麽多年?來,他自以?為算無遺策,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顧霖一早就落入他手中,更不?知?道他將對方關押在哪裏。


    他設了那麽周全的埋伏,料定劫獄之人有去無回,卻不?想根本沒有人中計,他反倒被人截了後路。


    顧霖!


    到底是誰走露了風聲?,到底是誰壞了他的好事?。他滿腔的怒火正?好無處發泄,順手抄起?一物緊緊握在手中,麵色越發的陰沉。


    蕭雋給薑覓遞了一個眼色,薑覓心領神會。當那物直直朝薑覓扔過?來時,薑覓反手將蕭雋扯到了自己前麵,那物便?結結實實砸在蕭雋的額頭上。


    這時一群臣子們剛好到了殿外,等待著蕭昶的傳召議事?。


    他們聽到一聲?脆響,然後是蕭雋驚訝又可憐的聲?音。


    “皇叔,你又打我?”


    第52章


    不得?不說, 這個又字用得極妙,也用得?引人深思。


    一幹臣子們麵麵相覷,神情皆是微妙無?比。所有?人都知道陛下最是疼愛慎王殿下, 噓寒問暖無?微不至比之諸位皇子還要上?心?, 沒想到私下裏也會有打罵之時,且還不止一次。


    這些能受召進宮議事的臣子,無?一不是精明能幹之人,又豈會不知皇室之中的齟齬。早在先太子出事之時,便有不少人猜測懷疑。然而再多的猜測和懷疑, 也抵不過權衡局勢。


    所謂時勢造英雄,不亂則不變,有?變才有?契機。先帝和先太子先後歿,今上?匆忙之中接任皇位, 隨之而起的是原本並不顯山露水的柳家。當時還在明書閣任職的柳學士一躍成為宰相,柳家也因此聲名鵲起。


    誰不想要從龍之功, 多少人伺機而動, 多少人羨慕柳家,不是他們不想,而是他們沒有?那樣的機會和運氣?。


    如今的柳相, 儼然群臣之首的模樣。他與?謝太傅並立在最?前麵,兩為同為文官中的楷模, 此時都端著一樣的嚴肅臉。


    這時裏麵傳來?陛下的怒斥聲,“薑氏, 爾居然敢躲!”


    “陛下, 臣婦沒躲, 是王爺沒有?站穩……”


    “你這個無?禮無?尊的婦人!”


    “陛下這麽說臣婦,臣婦不服。太後?娘娘賜婚的懿旨上?可是寫得?清清楚楚, 她說臣婦柔明之姿、純良敏慧,這才把臣婦賜婚給王爺。”


    皇帝氣?得?眼珠子直瞪,他盡施著自己帝王的威壓,沒想到薑覓像是壓根感覺不到一般,猶在那裏委屈不忿。


    真是個蠢貨!


    “皇叔,她欺負我,她打我,我不要她當雋兒?的王妃!”


    皇帝聽到蕭雋的話,愈發心?頭火起。


    “雋兒?,你告訴皇叔,你說的可是真的?”


    “陛下!”薑覓急道:“他一個傻子說話信不得?,他說不要臣婦,那臣婦可不依!原本臣婦也沒想過要嫁他,是太後?娘娘非要賜的婚。臣婦的脾氣?壞性子不好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太後?娘娘難道事先不知嗎?臣婦都和太後?娘娘娘說了,說臣婦已有?心?悅之人,太後?娘娘非不聽,還要將臣婦指給王爺。現如今不想要臣婦了,臣婦招誰惹誰了!”


    殿外的臣子們聽得?是清清楚楚,一個個表情越發的微妙。


    闔京上?下誰不知道這位慎王妃的脾氣?秉性,太後?娘娘應該一早已知。既然性子如此不堪,且還有?心?悅之人,哪家長輩也不願意給自家小輩聘娶這般女?子。


    但太後?娘娘不僅聘了,且還是指婚。


    “婚姻之事無?不是父母之命,這門親事是你母親在世時定下的。”皇帝惱怒的聲音從殿內傳來?。


    這個蠢貨還敢攀扯太後?,真是好大的膽子!


    薑覓不服氣?地反駁,道:“我母親早已故去,一無?婚書二無?定情信物,光憑市井傳言就?認定這門親事,那也太過隨便了些。”


    “有?人為證,謝老夫人便是證人!”


    謝太傅聞言,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他訕訕地對?柳相道:“我那夫人年紀大了,別人問及她此事,她想了半天說或許有?。誰知以訛傳訛,竟變成這般局麵。”


    所以太後?娘娘在賜婚之前,居然沒有?和謝老夫人對?個證。


    這婚事還真是隨意。


    薑覓一句頂一句,頂得?皇帝恨不得?當場將她賜死?。皇帝那叫一個氣?,淩厲的眼神看向她時如同看一個死?人。她仿若一無?所覺,先是心?虛地眼珠子亂轉到處看,然後?不知想到什麽一臉憤怒地瞪了蕭雋一眼。


    蕭雋指著她,向皇帝告狀,“皇叔,你看她,她瞪我!”


    皇帝額邊兩穴突突直跳,腦仁已是疼得?厲害。


    他後?悔了!


    怪不得?先人說寧與?智者爭辯,莫與?愚者言語。早知這蠢貨蠢到如此地步,他真不應該同意這門親事。


    “太醫,太醫呢!”


    早有?太監去請了,這時一個年邁的太醫被拽著跑得?飛起進了殿,氣?喘籲籲地給蕭雋的額頭上?藥包紮。


    在此期間,薑覓已經被皇帝刀子般的目光淩遲了無?數遍。


    她像是感受不到一般,還有?心?情打量著殿內的布置。在那張薄皮卷上?,除了皇宮整體的布局圖外,還有?幾處宮殿的構造圖,其一就?是這座勤政殿。


    這裏正是當年先帝與?南平王爭執之地,聽說南平王離開之後?先帝一直待在殿中,直至怒火攻心?而亡。


    先帝駕崩之後?,傳國?玉璽也跟著消失,所以蕭昶才會用竊玉之罪抄了南平王府。若此案是他設計,那麽查抄南平王府之後?玉璽便應該被找到。


    但事實並非如此,哪怕南平王府被抄了一個底朝天,玉璽依然無?所蹤。這些年來?蕭昶所用的玉璽是宮廷巧匠仿製,並非那枚元祖皇帝傳下來?的傳國?玉璽。


    她望著頭頂精美的繪頂,再流轉到四麵的雕梁畫柱,腦海中浮現的是薄皮卷上?的構造圖,並與?之一一對?應。如果玉璽並未丟失,而是被先帝臨終之前放在某處了呢?


    她若有?所思之時,蕭雋已經上?完了藥。


    老太醫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皇帝讓太監一一記下。如此看重?仔細,誰不說他是一個疼愛侄子的好皇叔。


    包紮好的蕭雋看上?去慘兮兮,十足一個受盡欺淩的小可憐。好在一張臉十分能打,便是小可憐那也是好看的小可憐。


    或許是他的慘狀讓皇帝的心?情好了些,那如陰溝老鼠的眼神裏多了一絲隱蔽的痛快,在看向薑覓時的目光也少了幾分殺氣?。


    薑覓冷笑,這黑心?肝的玩意兒?怕不是還指望她日?後?折磨蕭雋呢。


    果然連她剛才的不敬都計較了,還擺出一副長輩的模樣對?她寬仁交待。“薑氏,如今你已是蕭家婦,好生照顧雋兒?,以前的事朕既往不咎。”


    “臣婦知道了,以後?一定好好照顧王爺。”


    照顧兩個字,她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但凡是長了耳朵的人都知道,她說的照顧可不是真正的照顧。


    蕭雋拚命搖頭,“皇叔,雋兒?怕。”


    殿外也有?人搖頭。


    可憐這位慎王殿下,人都已經傻了這麽多年,還娶了這麽一位王妃,日?後?的日?子恐怕不會太好過。


    還有?人記得?十八年的那位冰雪聰明的皇長孫,何等的聰慧過人,何等的天賦絕倫。先帝曾不僅一次帶他上?朝,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誇他有?先祖之風。


    那時誰不知道先帝對?他的喜愛之情,沒有?人懷疑他會成為將來?的儲君,也沒有?人懷疑他會繼先太子之後?登上?帝位。然而世事難料,無?人想到先帝之後?坐上?龍椅的居然是當時毫不起眼的二皇子。


    皇帝正在溫和地安慰蕭雋,“雋兒?不怕,有?皇叔在呢。你們去給你皇祖母請安,你皇祖母會好好教她以後?如何以夫為尊。”


    一個嬪妾,哪裏是什麽皇祖母。


    薑覓不恥著,垂了垂眼眸。


    蕭雋空洞的眼神全是茫然,木木地點著頭。


    “薑氏,你切記好好照顧雋兒?,若是照顧得?好,朕必重?重?有?賞!”


    若是照顧得?不好呢,是不是就?裝作看不到?


    這個老陰陽人!


    薑覓心?下冷笑,不太甘願卻恭敬地應了。


    在皇帝讓他們退下時,她走?在了前麵。蕭雋可憐巴巴地跟在她的身後?出殿,殿外的那些臣子們不少人對?蕭雋投以同情憐憫的目光。


    她抬著下頜,麵上?盡是嬌縱與?嫌棄。走?了幾步之後?她故意裝模作樣地去扶蕭雋,不冷不淡地說著,“王爺,我扶你。”


    富麗的宮殿重?重?,襯得?他們的身影是那般的渺小,卻又豔絕無?雙無?法忽視。眾人看著他們的背影,有?人搖頭歎息。


    從前殿去後?宮,途中會經過東宮。東宮如今的主子是柳皇後?所出的皇長子蕭仁,蕭仁三歲時被封為太子,此後?一直住在東宮。


    東宮是蕭雋五歲以前的居所,他記憶中所有?美好的一切都發生在這裏。宮殿前的那處角亭,曾是父親最?喜歡讀書之處,也是母親最?喜歡小憩的地方。


    他記得?宮牆的一隅被開辟出一小片花圃,平日?裏母親極愛在那小花圃中種花養草。不論茶菊蘭梅,母親總能侍弄得?極好。


    他們一家三口居於此,如同世間最?為尋常普通的人家。雙親的音容笑貌仿佛還在,父親爽朗的大笑聲,母親溫婉的叮嚀聲,仿佛穿透過去的歲月,再一次浮現回想。


    “父親,母親。”他低喃著。


    薑覓聽得?仔細,不由得?握緊了他的手。


    他立馬反握,緊緊不願鬆開。


    孤苦多年,他已不再是一個人。


    喧鬧的聲音從裏麵傳來?,聽著像是太子與?幾位皇子在遊戲。其中一人看到外麵的蕭雋和薑覓,便朝旁人使著促狹的眼色。隨後?一位紫色華服的少年一抬腳,一個球形狀的物體便呈拋物線朝他們襲來?。


    薑覓一個掃腿,將那東西反踢回去,正好砸在那紫衣少年張狂的笑臉上?。那少年被砸得?倒在地上?,因為太懵而一時忘了呼痛。


    “你是什麽東西,居然敢暗算我二皇兄!”


    先前那個最?先發現他們的少年高喊著,看他的年紀應該是三皇子蕭益,而那位倒在地上?的華服少年便是二皇子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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