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不是準備在家露一手燒好吃的等妹妹,還是我和慧慧去吧。”


    簡英雄看了一眼媳婦兒,搶話道。


    妹妹剛出生的時候他已經五歲大記事兒了,知道簡家從來沒生過女娃娃,所以簡桃的降生對老簡家來說是特別大的喜事兒。


    他也被灌輸了要愛護妹妹,疼妹妹做個好哥哥的理念。


    當時的簡桃因為早產,小小貓一隻,連哭都發不出大聲音,哼哼唧唧的特別可憐。


    他也永遠忘不了,那一聲聲細弱喚自己哥哥的聲音,是那樣的招人疼。


    “我和海洋也要去接妹妹!”


    雙胞胎簡列陽湊起了熱鬧。


    早就聽說過有這麽個妹妹,還是他們母親奶大的。


    反正也閑著,探探這妹妹是咋樣的人,可不希望跟柳家那個做作虛偽的柳芝芝一樣。


    “都吵什麽!你們都在家,我一個人去接!”


    “媽!”


    “奶!”


    小老太太手一揮,點兵點將開始發號施令。


    “老大燒菜,老二家媳婦兒幫忙搭把手,老二,英雄還有烈陽你們活都做完了?不幹活,工分都準備拿零蛋?


    馬上乖囡回來了,她那小身板可是吃不消下地的幹活。”


    “奶您偏心,您咋不點海洋跟大嫂……”


    簡老太太斜眼冷笑,“你大嫂整理家務活兒,海洋不下地都有那手藝賺錢回來,你要有那本事別說不下地,我給你小子供起來都成。”


    簡列陽歎了口氣,胳膊肘撞了下吃飯還在看書的雙胞胎哥哥,“海洋,本是同根生,咱不要那麽卷成不?”


    回答他的是一個飛來的布鞋。


    “趕緊幹活去!今天要連六個工分都拿不到就吃大黑的剩飯!”


    在簡家一眾哄笑中,簡烈陽已經跑到了大門口,撒氣地踢了一下大黑的狗食盆,衝屋裏吼道。


    “您老小孫女還沒來,我這地位就失守了,得虧家裏有屋剩下,要不我還得給她挪地兒?”


    “簡!烈!陽!”


    “砰!”地一聲,大門被關上。


    簡老太咬了咬牙,眼裏冒火星。


    “媽,這小子就這張臭嘴,沒啥壞心思,皮鬆了我一會兒活幹完了狠抽一頓就完事兒了,您別放心上。”


    看向解釋的簡老二,她深深吸了口氣,掃了眼其餘人,語重心長地開了口。


    “老三走了,那女人不是個好的,乖囡體弱多病,要不是念著在大城市裏能方便治病我老婆子怎麽也不會任那狠心的女人帶著她改嫁。


    現在那男人出了事她又立馬找了第三任,嫌棄乖囡累贅簽了斷絕書,不管怎樣,乖囡是簡家的女娃娃,隻要她回來,她的病我老婆子再怎麽都會給她治下去。”


    “媽,我也……”


    簡老太一擺手,“你們都有自己的家庭,盡到當長輩兄長的職責就成,其他的甭管。”


    簡家唯一的女娃娃是福娃,也是他們簡家的運道,養好了能旺家,但要夭折了,他們簡家的氣運也到頭了。


    這是簡老太剛嫁到簡家的時候她那神叨叨的婆婆說的。


    但她一直沒當回事,直到連生了三個兒子,然後兒子生了孫子,結合簡家上幾輩才發現至今沒有女孩的出生。


    除了生兒子外,簡家的運勢越來越弱,愈加倒黴。


    簡桃,簡家幾代下來唯一的女娃娃出生的那一年,老大當上了村裏大隊長,老二也被師傅選中做了幾個村裏唯一的拖拉機手。


    可好景不長,隨著簡桃被柳瑩那女人帶走從軍,三兒子犧牲的消息傳來,老頭子走了。


    老二瘸了腿不能再開拖拉機,就是年前老大差點被陷害吃槍子,雖然後來查驗了清白,但大隊長的職務也被擼了……


    眼神暗了暗,又想到老頭子在臨死前說的那個夢,心有餘悸。


    “那周家小子真能保了乖囡的命?要是個靠譜的也罷,可那周家…唉,可咋的是好。”


    第007章 原來不是知青,是個鄉巴佬


    列車在桃園市到站停車。


    一茬子的下鄉青年已經全然沒有了上車時的清爽和精氣神,萎靡昏沉被醃入了味。


    陸續到了拉著寫有知青登記處條幅的臨時設立點後登記姓名,然後根據安排好了的具體鄉鎮村落到指定地方排隊等候接送大巴。


    簡桃是知道蔡嬌嬌要被分到大餘縣的葵陽村,所以下了火車也一直陪著她。


    聽清楚她像是和尚念經一樣嘀咕保佑著千萬別跟那三頭分在一塊時,簡桃扶額。


    雖然自己也不想,但怎麽說,小說的套路狗血,還真就百分之一百一會分到一塊。


    “我去&*%…#¥”


    一串優美國粹。


    再看垮著小圓批臉的蔡童鞋,簡桃笑了,揉了揉她的腦袋。


    “乖,咱不跟他們玩。”


    蔡嬌嬌滿血複活了。


    “不跟傻逼交流,姐有錢,到時候買個地兒自己蓋房子。”


    裝完逼後,蔡嬌嬌將腦袋靠在了她的肩上,“桃桃你家人要欺負你,你就搬來跟我一塊兒住唄~”


    簡桃但笑不語。


    簡家這邊的親人不是壞的,但隻是冰冷的文字,具體還看相處。


    蔡嬌嬌天真活潑,對自己不設防,可現在時間不長,一塊住的話她勢必會拿出空間裏的東西分享,自己不想暴露又身無長物與她有來有往。


    給彼此一些空間,也能讓友誼保鮮更長久。


    沒有聽到回應,蔡嬌嬌也沒追著提。


    她心裏也清楚單獨住是最佳,但有時候眼緣和感覺這東西就很神。


    夢中情妹,就那種想小時候一起牽手上廁所,長大後一起住然後拜把子發誓做單身貴族一輩子好姐妹的感覺。


    話題沒有繼續,她們跟著部隊上了前往大餘縣的大巴。


    每個地方分配到的知青有限,大巴沒有坐滿,隻要花錢買票也是可以順路一道的。


    她們上車比較早,火車上的那三位熟人還沒到,最後索性選在了最後排的位置坐下也省得被打擾。


    簡桃拿草帽蓋住了小臉補眠也是養精蓄銳,蔡嬌嬌雖然不困但也用眼罩蒙住了雙眼,身體下滑癱在了位置上。


    &


    分配到大餘縣的有十一人,蔡嬌嬌、蔡媛媛、方雯還有趙明磊,三女一男被分到了葵陽村,其他的七人被分到了另外兩個鄰村。


    大餘縣到站,在看到最後和蔡嬌嬌一同下車的簡桃時,方雯拉長了臉,暗罵一句“晦氣”。


    趙明磊眼神微閃,蔡媛媛捕捉到他的視線後捏緊了衣擺,在看向因為長途輾轉沒減絲毫顏色反而憑添了脆弱易碎感的簡桃,心中升起了危機感。


    “原來真是嬌嬌姐的朋友,以前都沒聽她提起過,葵陽村的名單上就咱們四人,應當是被分到了鄰村……”


    話落,就看到她居然跟著蔡嬌嬌往她們這邊的方向走來。


    蔡媛媛話一頓,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趙明磊主動上前,“嬌嬌你和你朋友身體不好,行李什麽的負擔太重還是我幫你們拎吧。”


    說著就要伸手接過,接過一看兩人分別隻挎著一個小包袱,手停在了半空中。


    蔡嬌嬌翻了個白眼,繞了個大圈像怕被粘上什麽髒東西似的離他遠遠的。


    碰了個軟釘子,趙明磊也不氣餒,轉身追上後,再次試圖攀談。


    這回目標直接對上了簡桃,滿是關心歉意道。


    “嬌嬌朋友你好,我叫趙明磊,之前在火車上害的你暈了過去,屬實對不住,都是下鄉知青本應互相照顧,要是有什麽不方便的可以來找我……”


    “桃桃!”


    伴著“轟隆隆”駛來的拖拉機聲響,一個小老太太從上頭利索地跳了下來後直直向簡桃衝了過來。


    “桃桃,奶的乖囡囡。”


    右手邊是連體姐妹的蔡嬌嬌,瘦小老太太找準方向,衝到她的左側一屁股將大獻慇勤的趙明磊擠了個踉蹌。


    一雙手粗糙得像老鬆樹皮,手背上裂開了一道道的口子,手掌也因為勞作磨出了厚繭。


    老人手下意識地想摸摸這個她念了多年的乖孫女的臉,卻在半空中停了下來,生怕擦疼了她白嫩的小臉蛋。


    收回手在身側衣服上擦了兩下後搶著接過她胳膊上挎著的小包袱。


    “乖囡,我是你奶,奶來接你回家了。”


    說到回家,老人的聲音有了激動的微顫,咧開的嘴笑著,眼中難掩激動和喜悅,還有一絲絲的害怕和緊張無措。


    簡桃在看到老人的瞬間耳中轟鳴,聽不清楚周圍的動靜,愣愣地盯著她看。


    除了膚色黝黑外,老人的樣貌和在二十一世紀撫養自己到大的親生奶奶是那般的相似,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夢裏。


    晃神間察覺到了老人的小心翼翼,簡桃鼻子微酸,微俯身,捉著她的手腕,湊過去臉蛋,在她粗糲但溫暖的掌心蹭了蹭。


    “奶,我是桃桃,我回家了。”


    老三犧牲沒哭,老頭子走了的時候沒哭,一生要強的鐵娘子小老太太眼眶裏的淚終於包不住了,因為麵前軟乎乎虛弱的孫女,無聲地流了下來。


    “奶怎麽還哭了呢,不哭昂,咱要開開心心的。”


    脫口就是自己以前哄老太太的那一套,十分的自然。


    捏了帕子就要給她擦拭,結果被老人一手擋住,胡亂迅速地用衣角抹過眼睛,扯高了嗓子。


    “啥,誰哭了,我這是風吹的落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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