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翊坤宮,叫頌芝去讓孔嬤嬤將小阿哥給抱過來。


    清場後年羹堯和華妃挑重要的事兒說。


    “時間不多,家裏之後的打算我大體上說與你聽。往後朝中隻有大哥一人擔個閑職,留在軍中的高級將領也隻會有年富一人。其餘子弟或是散入兵營當個小卒,或是外放去其他地方做個低階小官。總之,朝中年家的勢力恐怕大不如前,這點,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知道你不想再侍寢,家裏也不勉強你。左右你身邊還有個嘉貴人頗為得寵。往後你在宮中最緊要的事情便是照顧好壽貝勒。他安好了,咱們年氏一族往後便有再興旺之時……”


    年羹堯一口氣說了好長一段話。字字提點,句句關心。


    華貴妃強忍住淚水拚命點頭,好不容易才見哥哥一麵,她不能哭:“我臉上的病容是畫出來的,我其實無事的,雙月子做完,身子比從前還好些呢。弘昌的病弱還是哥哥你幫忙尋的秘藥做出的假象,他其實身體結實著呢。哥哥你放心吧。我們在宮中一切都好。我一定會護住弘昌,叫他健康平安長大。”


    “弘昌要護好,但保重你自身更重要。”這是年羹堯作為哥哥的心裏話。


    才說了這一會兒的話,壽貝勒抱進來了,年羹堯隻來得及掂了下他的重量,便匆匆趕回養心殿見皇上去了。


    看著年羹堯跛著腿疾步往養心殿趕去的匆忙背影,確認哥哥離得遠了聽不見自己這邊的動靜了,華貴妃終於忍不住趴在頌芝身上嚎啕大哭。


    就算是這樣艱難了,哥哥也沒說一句叫自己在宮中多忍讓的話。


    哭到不能自已時,華貴妃差點兒真的厥了過去。


    嚇得頌芝一個勁兒的給她順氣。


    等情緒不再那麽激動,終於能說出話來的時候,華貴妃望著從前燃燒歡宜香的鼎爐一陣出神,她有些呐呐地問:“頌芝,你說,要是當初我沒入雍王府,年家是不是就不會落到如今的境地?哥哥是不是就不會被逼到這地步?他的性子我最清楚不過了,他的誌向是‘運籌帷幄,馳騁疆場’,往後的日子裏卻都要被困在京中哪裏都去不得。”


    就算真是如此,頌芝這時候也不能應聲,她哄華妃:“娘娘,要是您沒入雍王府,大將軍掙了如此大的軍功,就更得遭人妒忌了。再說了,若是沒入宮,哪裏還有咱們這麽可人疼的壽貝勒啊?您瞧貝勒爺多可愛?”


    頌芝把話題轉移到孩子身上來了,孔嬤嬤順勢把壽貝勒抱到華妃跟前吸引她注意力。


    華妃看著自己親生的孩子,內心軟成一片。還好有這個孩子在,她在宮中才算是有個精神支柱。


    “對了,孩子太小,又病弱,往後就叫他排行六阿哥吧。他的哥哥們都還是光頭阿哥呢,咱們整日裏壽貝勒壽貝勒的叫著恐怕會戳了其他人的心窩子。年家在宮外為了韜光養晦付出了這麽多,我們在宮裏也不能太拖後腿。”華妃叫自己宮裏的人都改口。


    頌芝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她們小姐真的是懂事了,也受了大委屈了。從前小姐哪裏會考慮這麽多?都是旁人看她的臉色行事,怎麽張揚肆意怎麽來。如今連一聲稱呼都這樣的謹慎。


    怕再惹得華貴妃和她一起哭,她起身說是要去外麵告訴其他宮人。


    養心殿裏,皇上又和年羹堯討論了下其他政事,想著年羹堯這麽多年也算是為他登上皇位、坐穩皇位立下了汗馬功勞。


    如今人徹底沒威脅了,皇上給年羹堯的封賞十分大方。


    不但賜給年羹堯雙眼孔雀翎,四團龍補服,黃帶紫轡,黃金千兩這些原劇情裏的東西,還大手一揮,晉封年羹堯為一等公。不但如此,他大哥年希堯還官升一級了。


    這樣的隆恩全朝後宮卻沒人羨慕。


    誰都知道,年羹堯雖然看似被封為公爵賺了,其實兵權全都交出去了,以後也不能再立功了,甚至連正常行走都難。年希堯雖然升官了卻仍舊沒什麽實權。


    皇上這是在“買斷”年羹堯從前的功績。


    年家都沉寂下去了,自然也就沒有原劇情裏華妃叫安陵容過去唱曲羞辱,還受賄賣官之事了。皇上她都不在意了,更不想去巴結討好太後那個老妖婆了。請眾人看戲也不符合她的病弱人設,這一項項算下來,倒是省下不少銀子呢。


    這宮裏呢,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的。


    華貴妃式微,可不就顯著甄嬛這一派了嗎?


    皇上倒是也常去看華貴妃,哪怕他見了病懨懨的華貴妃覺得愧疚,想要逃避,可到底還有個六阿哥在那兒呢不是?


    隻是就算是去看華貴妃,皇上也會看過就回,除了華貴妃冊封禮那天留宿了一宿,皇上已經很久沒在翊坤宮過夜了。


    華貴妃這一派如今就真的隻剩安陵容這一根獨苗,如今每月還能搶到一兩日,其餘時間幾乎要被碎玉軒裏的三位給包圓了。


    皇後一看這也不行啊。


    皇上怎麽學不會雨露均沾呢?


    好不容易華貴妃沒落了,可不能再出現一個菀貴妃。


    她正要搞事的時候,富察貴人有喜了。


    皇後糾結了,這會兒到底該先對誰下手比較好?


    她還沒糾結出個所以然來的時候,宮中起了時疫。


    時疫剛起沒幾天,鹹福宮就傳出沈眉莊不幸染了時疫的事。


    如今宮裏宮外的,時疫都很嚴重,導致人心惶惶的。


    安陵容倒是一點不慌,前世因著時疫方子還鬧出過不少的事情呢。


    發生了這樣多的事情,她自然會多關注,溫實初的那張時疫方子她背得可溜了。


    江城江慎兩人都是皇上的眼線,貿然把這方子透給他們可就是在嫌自己命長了。


    正好寶書大嫂娘家弟媳的侄子在太醫院裏當藥童熬資曆呢,這不就是現成的人選嗎?


    叫佟掌櫃把這一家子也給“利益共同話”後,安陵容不著痕跡的把時疫方子裏的藥材都透露給這個林藥童。


    先叫他自己琢磨各種配比去吧,若是能琢磨得出來最好,弄不明白她到時候就直接透題。


    眼下,安陵容正在琢磨著幹件大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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