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如許眉頭一擰, 若是在平日,譚如烈這般耍賴, 她早就直接將人拎走了;眼下, 她看了看越明初, 卻沒吭聲。


    越明初無奈道:“如烈, 別鬧了。”


    “小師兄你別跟我說話!我現在很生氣!”譚如烈的頭偏得有點累,於是換成向左偏。


    越明初愣住,不知該怎麽辦。


    譚如烈在他麵前,一直都乖巧如小雞。越明初說什麽, 他都小雞啄米一般答應。


    像這般氣死白賴地發脾氣的場景, 隻會出現在譚悟生和譚如許的身上;而能對付的辦法, 就是用暴力製止,講道理是沒用的。


    但越明初的性子本就溫和,是不可能對他動手的。


    於是,越明初繼續溫言相勸:“如烈,天色不早了,快起……”


    秋玉疏看不下去了,戳了一下越明初:“喂!”


    越明初偏頭看她。


    “一邊去,不會帶小孩就別帶。”秋玉疏一邊說,一邊“唰”地拔出浮生劍。


    越明初老老實實地退到一旁。


    譚如烈聽見秋玉疏那長劍出鞘的金石之聲,牙齒一疼,臉色一變,“你想幹什麽!就算你把我打死了,我也不會屈服的!”


    秋玉疏冷聲嘲諷道:“想什麽啊,打死你?還髒了我的劍呢。”


    “你!”譚如烈瞪著秋玉疏,氣得說不出話來。


    秋玉疏斜睨了他一眼,姿態慵懶地一抬手,浮生劍飛刺而出。


    譚如烈下意識地縮頭,卻發現秋玉疏的劍並未刺向自己,而是猛地插入涼亭的頂蓋。


    隻聽“嘩啦”一聲,亭蓋陡然裂開,裂開的碎片和灰塵簌簌而落。


    譚如烈本來還想張口呼救,但涼亭裂開的速度太快,他根本沒時間再耍賴。為了避免被砸,他一咬牙,火速起身,抱頭竄出涼亭。


    就在他的後腳跟將將離開涼亭的那一瞬間,頂蓋徹底坍塌下來。


    由於裹挾著浮生劍的強勁劍氣,涼亭中心被砸出一個深可容納一人的大洞。


    譚如烈嚇呆了,一時大氣都不敢出。雖然譚如許經常揍他,但從不會做任何會危及到他安全的舉動。


    一直旁觀的譚如許麵色一冷,對秋玉疏道:“秋道友,如烈還是小孩子,何必下如此重的手?”


    秋玉疏忙著安撫“覺得自己過於大材小用的”的浮生劍,沒空搭理譚如許。


    越明初默不作聲地站到秋玉疏身前,對譚如許一拱手:“還請譚師姐放心,玉疏她有分寸的。”


    他知道,即便是譚如烈沒來得及逃出來,憑秋玉疏的修為,也能護其毫發無損。


    譚如許聞言,垂下眼簾,蓋住漸冷的眸光,到底是沒再說什麽。


    譚如烈被那個大洞所深深震撼住,砸得頭腦清明,恢複了理智,一時不敢再造次。


    他小步走到越明初身邊,拉了拉他的袖子,本來囂張的聲音也變得軟軟的,開始撒嬌:“小師兄,我想吃你做的烤雞了……”


    “好。”越明初捏了捏譚如烈的臉,知道這是他在認錯的表現。


    秋玉疏一聽,這才想起,自己已經一年沒吃到越明初做的飯了,甚是懷念,十分不爭氣地咽了一口口水。


    她也想吃越明初做的烤雞!


    她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扯越明初的衣袖。


    但隻是捏住衣袖的一角,她就立刻收回手。


    算了,跟一個小孩兒爭吃的,她拉不下這個臉。


    反正那小公雞這幾日都在吃癟,暫且讓他一天。


    越明初卻察覺到了秋玉疏這輕微的小舉動。


    他轉過頭,看了一眼秋玉疏。


    “兄長!”


    “阿初!”


    正在這時,越枝枝、齊修、江子湛也爬上山來了,一個接一個地撲向越明初。


    譚如烈被迫退讓到一旁,嘴巴撅得老高。


    “你居然就是那宸光真君啊!”齊修抓住越明初的小臂,大力搖晃,然後猛拍他的肩頭,“我就知道!你在大化門沒問題的!”


    “一邊去!你前幾日還不是這麽說的。”江子湛嫌棄地推了一把齊修。


    越枝枝忍住哭意,抽抽搭搭地揉著眼睛:“兄長,我好想你啊。”


    越明初笑著,跟他們一一擁抱。


    譚如烈知道越明初在歸墟宗有幾個好朋友,但沒想到他們的關係這般親近。


    他嘴一撇,差點要哭出聲:小師兄原來不是他一個人的!


    越明初察覺到譚如烈的低落,問他:“如烈,你跟我去後山房舍嗎?”


    秋玉疏他們的住宿位於後半山腰,沒有同越明初在一塊。


    譚如烈瞪大眼睛:“啊?”


    越明初解釋:“這幾位都是我的好友,我們已許久未見了。我要跟他們一道用晚膳,你若是想來,就跟著我,若是不想,我就把烤雞給你帶回來,行嗎?”


    秋玉疏聽了,登時眼睛一亮。越明初這是要給他們做晚膳!


    譚如烈開心地伸長脖子,不假思索道:“我來!”


    譚如許重重咳嗽一聲。


    譚如烈看了一眼一臉不滿的譚如許,立馬怯怯地縮回脖子:“唔,那個,要不我下次再來,今晚爹爹找我和阿姐有事。”


    “好。”越明初溫和道,“放心,我把烤雞給你帶回來。”


    接著,他衝譚如許拱手:“還勞煩譚師姐轉告師父一聲,我晚些回來,讓他不要擔心。”


    譚如許簡短地“嗯”了一聲,看了越明初一眼,拉著一臉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的譚如烈,轉身下山去了。


    狹窄的鳥道上,五人熱熱鬧鬧地擠在一塊,往後山房舍走去。


    他們在房舍周邊的樹林裏找了一塊空地,然後十分默契地分工幹活。


    越明初和越枝枝負責搭烤架和烤雞,齊修和江子湛負責去小廚房抓雞和拿調料。


    而秋玉疏什麽也不會,就躺在樹上,等著烤雞烤好。


    越枝枝和越明初閑聊了一會兒,抬頭看見秋玉疏在閉眼小憩,於是壓低聲音叫越明初:“兄長。”


    越明初抬眸。


    越枝枝指了指樹上的秋玉疏:“你們怎麽樣了?”


    越明初一邊搭烤架,一邊回複:“以前那樣。”


    越枝枝有些失望:“你怎麽不表白啊?兄長,你現在可是宸光真君,已經很厲害了。”


    越明初頭也不抬地答道:“表白過了。我最後一次給你們寄信,也給她單獨寫了一封,但她沒看見後半截。”


    越枝枝瞪大眼:“那你為什麽不告訴她有後半截?”


    越明初擺好烤架,捏了個訣,將火生起,“我不確定,她是真的沒看見,還是在給我一個台階下。”


    火光照亮他的下半張臉,勾勒出俊朗沉穩的輪廓,而眼睛籠在陰影裏,看不分明其中情緒。


    越枝枝努力回憶他們當天收到信的情景,突然靈光一閃:“兄長,我覺得,她可能真的是沒看見。那天,那個魏天星也在,許是對信動了什麽手腳呢?”


    聞言,越明初緩緩眨了眨眼,眸光閃動了一下。


    越枝枝趁熱打鐵:“要不,你再對她說一遍?”


    越明初慢吞吞地撿起一根樹枝,猶豫著戳了戳火堆,沒有回答。


    “不不,等一下,你先跟我說,那信你是怎麽寫的?”越枝枝突然開始懷疑自己這十分內斂的兄長。


    越明初動了動嘴唇,發現說出來太羞恥,於是用樹枝在地下劃拉出信的內容。


    越枝枝看了,一臉一言難盡。


    “怎麽了?”越明初有些忐忑。


    越枝枝歎了口氣:“這事不能怪魏天星,就算玉疏看全了信的內容,也不懂你是什麽意思。”


    越明初怔愣:“這不夠明白?”


    越枝枝搖頭:“對尋常女孩子來說,十分明顯,但是對玉疏來說,她看不懂的。”


    “是嗎?”越明初猶疑。


    越枝枝難得嫌棄地看了越明初一眼:“兄長,這件事,你一定要信我,你不能這般含蓄,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跟她說,我喜歡你。”


    “你喜歡誰?”


    突然,幾片樹葉飄落,秋玉疏從樹上跳下來,坐在越枝枝身邊,一把摟住她。


    越明初趕緊拿起樹枝,把自己剛剛在地上寫的字盡數劃去。


    越枝枝嚇了個一激靈,支支吾吾道:“呃,我我……我說我喜歡江子湛。”


    秋玉疏語氣尋常地“哦”了一聲,“我那兒子啊,我也喜歡他,人雖然傻了點吧,但是心地挺好,也會賺錢孝敬我。”


    越枝枝一聽,登時絕望地看了越明初一眼。


    完蛋。


    對秋玉疏來說,好像直接說“我喜歡你”,也不夠直白。她竟然第一反應是朋友之間的喜歡。


    越枝枝不由為她嘴笨內斂的兄長感到十分憂心。


    越明初忍不住笑了。


    “笑什麽?”秋玉疏莫名其妙地看著越明初。


    “笑你可愛。”越明初將烤雞遞給秋玉疏,“這個好了,你先吃。”


    可愛?


    簡直是在侮辱她一個堂堂大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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