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畢業後,江炙以醫學天才的身份在國外跳級讀完了醫學院,回國進修後當上了大醫院的主治醫生。


    在急症室門口,黎爾遇見他,差點沒把他認出來,因為他戴著淡藍色醫用口罩,目光堅定明亮,神情專注平靜,酷似拯救世人於苦難的神明。


    黎爾的母親倪涓雅一直哭哭啼啼的,怕老父親撐不住,搶救不過來,見主治從手術室出來,忙不迭的迎上去,“醫生,我爸爸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太太,請稍安勿躁,幸好送來得及時,現在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但是還需要在icu裏觀察48小時。”男醫生用平穩的聲線安撫家屬,這種情況他見得太多了。


    “老先生現在這種情況,我相信你們也有很多的自覺,他剩下的時間並不多了,接下來我希望能跟你們一起探討最後能行的一些治療方案,你們哪位方便跟我去辦公室裏好好聊一下。”


    倪涓雅一直在哭,傷心欲絕。


    黎爾的父親黎正勤在她身邊拍她肩膀,一個勁的勸慰。


    家裏還有年邁的外婆,為了不讓她傷心,他們沒有告訴外婆今天外公從原來住院的醫院轉來一家更有綜合實力的三甲大醫院。


    因為他的病情再一次的惡化。


    原來那家醫院的醫生表示已經束手無策,建議他們轉到璃城解放軍總院來碰碰運氣。


    這裏的胸肺科診斷跟治療的專業水平在全國排名第一。


    黎爾上前去,一臉無措,啟唇道:“我去吧。”


    等江炙帶著黎爾去他的辦公室裏,耐心的將病患的緊急情況還有可行的治療方案都告訴了黎爾。


    黎爾聽得愈發鼻酸,夠手抹了好幾把淚。


    “不必太悲觀。”江炙把辦公桌上的抽紙巾盒遞給她,安慰她,“這是無法改變的,現在已經這樣了,要是後續情況樂觀,再爭取五年也是可行的。”


    江炙一麵安慰黎爾,一麵給她講了好多個他遇到的臨床出奇跡的案子。


    “倪老先生眼下也不是走到末路了,美國年底新發行的抗癌藥說不定可以給他試一試。”


    “嗯,好,謝謝醫生,抱歉,今天我們一家人都有些太激動了。”黎爾吸著鼻子,用濃濃的鼻音說。


    江炙的辦公室在胸肺科的十六樓,為他個人所專屬,落地窗外對著一幢燈光繁盛的住院大樓。


    立冬這天下雪,雪花從下午開始降落,到了天黑以後,雪越下越大。


    等黎爾情緒稍微穩定些後,江炙摘下臉上戴的口罩,露出英俊的五官,輕聲喚她:“黎爾,你還認得我嗎?”


    黎爾這才認出來,適才耐心安慰她,幫她為諸多醫學名詞跟藥物治療療程排憂解惑的男人是誰。


    “江炙?璃城三中,高三九班的江炙?”黎爾驚問。


    “怎麽,剛才你一直沒認出來?”江炙笑應,“我第一眼就認出了你,可是你卻連個熟悉的眼神都不回給我。”


    “真的是你?”黎爾難以置信,璃城這麽小,她外公轉院,她都能遇上江炙這個高中同學。


    “我聽說你在美國的克利夫蘭診所上班,怎麽回璃城來了?”


    “下半年剛回來,是七月吧,解放軍總院特聘我回來。”江炙回應,“你呢,高中畢業那年我記得你去加拿大留學了,念工商管理。”


    “是的,後來畢業後就回來了,因為我外公生病了。”黎爾提起,“我大四畢業後就回來了,現在在一家酒店上班。如果以後你或者你朋友要住酒店,訂會議室,組織大型活動,擺宴席,或者做spa,都可以……”


    找我。


    說到這裏,黎爾咬唇,她不禁想起網上的段子。


    畢業後,再遇英俊校草,加上校草的微信,不為表達愛意,隻為完成這季度的銷售業務kpi。


    “好的。一定找你。”江炙似乎也想起了這個段子,薄唇邊漾開一抹淡淡笑意。


    要是其他人跟江炙畢業後多年沒見,一見麵就聊這些,江炙覺得很正常。


    但是當對方是黎爾,江炙心裏會奇怪的產生諸多的失落。


    因為,上學的時候,據說高三五班的黎爾暗戀高三九班的江炙。


    第4章 久別重逢


    學生時代,璃城三中全校的人都知道這件事。


    江炙當時在學校裏很優秀,是那種有著完美人設的優秀,家世好,樣貌好,成績好,體育好,甚至不抽煙,不喝酒,不打架,不去網吧,不交女朋友。


    回回考試都是全校第一,高考時還考到了璃城的理科狀元。


    這樣的男生像是小說裏提供給一眾女生當幻想的完美男主,完美得像是隻存在在二次元世界裏的紙片人,自然而然會得到很多女生的青睞。


    某次,肩寬腿長的江炙在籃球場打球,胸大腰細的黎爾背著書包從旁邊路過,羞紅著臉給江炙送了一瓶水,被人當場目擊。


    從此黎爾也是三中江大校草的迷妹這個說法傳開去,黎爾絕對也暗戀江炙。


    江炙曾經也一度以為黎爾是他的戀慕者之一,直到今日,他們遇見,現在職業是酒店前廳經理的黎爾很敬業的向他推銷酒店的娛樂項目,江炙很有把握的修正了這個誤會。


    如果黎爾真的曾經暗戀他,今日再遇,絕對不會想到要做他的生意。


    將輕輕皺起的眉眼舒展開去,“遇上就是緣分,咱們先加個微信吧。”江炙主動要加黎爾。


    “好。”黎爾莞爾,領悟到對方是個溫良謙恭的人,就算進了社會工作許久,跟學生時代那個校草的形象也完全契合。


    她禮貌的看著江炙的眼睛說:“關於我外公的病情,有什麽不理解的,稍後我一定會第一時間請教江醫生。”


    江炙落落大方的回應:“嗯,如果我或者我身邊的人想要進奢華五星酒店消費,我也一定第一時間聯係黎經理。”


    “謝謝照顧。”黎爾唇角的笑意更深,遇上江炙讓她不那麽擔心外公的病情了,她萬分慶幸這次遇上江炙是主治。


    兩人互加微信後,黎爾當晚留在醫院陪伴外公。


    她跟酒店請了幾天事假,說家裏有人生病了,做好工作交接後,酒店總經理同意了她的請假。


    *


    兩日後,外公情況穩定,從icu轉入普通病房。


    其實這時候在醫院裏本來是沒有空置的普通病房床位的,是江炙做人情,幫黎爾專門想辦法,才讓老先生轉到一個條件絕頂好的雙人病房裏。


    在黎爾外公住進去之前,鄰床住著一個老奶奶,她也是肺部有毛病,但隻是單純的肺囊腫,剛動完一個小型手術,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江炙安排黎爾帶著她外公搬進來之前,曾經告訴過她,這個奶奶是他一個朋友的奶奶。


    現在醫院病床緊張,根本沒有堪稱舒適的床位了。


    江炙撓破頭才幫她找來這個討巧的安排。因為這一間是不對外人開放的特殊病房,不是普通人能住進來的。


    它現在的使用權屬於一個十分有錢有勢的公子哥。


    江炙說:“黎爾,這人也許你認識,是璃城沛渠高中的溫知宴。他上學的時候很有名。你聽說過他這個人嗎?”


    “溫知宴?”黎爾輕輕重複這個名字,卻對這個名字的主人一點印象都沒有。


    算起來,學生時代黎爾關心的東西很少,就連江炙這樣極富盛名的校草,她都是因為聽聞了身邊人說了江炙太多的完美事跡,以及每一期,布告欄上的優秀第一名都是他,她才有印象。


    “不認識。”在腦海裏搜刮一下,從溫知宴這個名字無法做出任何聯想的黎爾回答。


    “不是我們學校的?”黎爾問。


    “不是,沛渠的。”江炙說。


    沛渠是璃城學費最昂貴的私立高中,軟硬件設施都比璃城三中好了很多,在裏麵上學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的達官貴人的子女。


    當時江炙在學校裏人氣很高,也是因為他認識很多沛渠的學生。


    他們很有手段,才上高中,就會很多高中生不會的東西。


    比如去酒吧喝酒狂歡,或者去山頂飆車比賽。


    過的日子頗有韓劇裏演的那種財閥二世祖們時不時就要聚在一起狂歡的奢靡紛麗。


    出身普通的黎爾當時遇到這幫沛渠的人都會避開他們,繞道走。


    更不知道溫知宴就是這幫人的頭。


    “叫溫知宴,你真沒有印象?”江炙驚異,有些不可置信,溫知宴這樣的風雲人物,黎爾居然對他毫無印象。


    “沒有。”黎爾說,當時她是高二臨時轉來璃城三中,高三下學期就考上雅思出國了,連高考都沒參加。


    畢業後,跟以往的高中同學聯係得也並不多,高中時代對黎爾來說,並不是一個值得好好回憶的時代。


    論黎爾什麽時候學會接受人生總是充滿危機,人隻要活著就要麵對跟處理這些問題,便是從高中時代開始的。


    打住那些不好的回憶,黎爾虛心請教:“江醫生這個朋友有什麽特別的嗎?首先請江醫生幫我謝謝他,願意把他奶奶的病房分享給我外公。”


    江炙想了想,叮囑黎爾:“溫知宴這個人有點冷跟狂,平時也挺忙的。估計這段時間也不會怎麽來醫院,你要是遇到他,告訴他,你是我的好友就行了。


    就說是我介紹來住病房的,這個病房本來是他用特殊渠道跟醫院特別申請的。他如果有什麽不理解的,讓他先來找我。”


    其實江炙說得過於委婉了,溫知宴不是有點冷跟狂,他是巨冷跟巨狂。


    不跟他事先商量,就把黎爾的外公安排住進這間特別看護病房,江炙擔心溫知宴發現後會為難他們。


    “嗯。好。”黎爾點頭,很有情商的不再詢問這個溫知宴怎麽冷怎麽狂。


    眼下情形是她在被人幫忙。


    經常陪病患到醫院看病的家屬都知道,住院期間得到一間條件理想的病房有多難。


    黎爾為著禮儀請教,“對了,他是哪個溫知宴?名字是怎麽寫的?”她怕見麵時喊錯了,會產生尷尬。


    此話問完,病房門外有人信步走來,本來修長的手臂正舉著手機,貼在耳邊,漫不經心的聆聽下屬跟他匯報今天的公司事務。


    忽然間,一個甜中帶著亮透,還有滑潤的女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不管下屬還在說著多麽重要的合同擬定,猝然放下了手機,捏緊它,操著手,被西裝褲包裹的一雙大長腿站定。


    長身玉立在病房門口,有些發怔的他隻想繼續聽這個女聲跟江炙說話。


    他們是,在說他。


    江炙爽朗的笑出聲,“溫度的溫,知道的知,宴會的宴。”


    “好的,記住了。”黎爾在酒店行業做,跟人打交道之前,知道對方的姓名是基本的職業操守,她帶著這個職業病請教了這間病房原來的主人的名字。


    “麻煩江醫生幫我轉告溫知宴先生,我很感激他幫我這個忙,當然,如果見到他,我也會當麵言謝。”


    黎爾歡快的說,她還是跟高中時一樣,光是說話就會讓人感到她身上的朝氣。


    像深林小鹿那樣靈動,又像山間花樹那樣妖嬈。


    “這次真的太謝謝溫知宴先生了。”黎爾如此稱呼站在門外靜靜聆聽她跟江炙說話的男人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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