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床上起來,孟憑歌去刷了個牙,下?了樓。


    薑炙這會兒已經不在?家,估計是?出門上班去了。


    孟憑歌給莎莎配完糧,正準備去廚房搗鼓些吃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打開?一看,原來是?薑炙給她發了一條消息:“我臨時需要出一趟差,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房子就交給你了。”


    “好?。”孟憑歌回了一個字,走到了冰箱旁邊。


    她剛打算開?冰箱,薑炙又一條消息傳了過來:“醒了?”


    孟憑歌:“對。”


    對話框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於是?孟憑歌等了一下?。


    那行字時而?出現,時而?消失,過了一會兒後,消息總算是?彈了出來:“昨晚你有?夢到什麽嗎?”


    昨晚?夢到什麽?她根本不記得啊,她不是?一夜無夢嗎?關於昨晚入睡時分,她唯一的記憶就是?和?莎莎玩球。後來玩累了,眼皮子打架撐不住了,眼淚都?出來了,燈光也?變得朦朧了,她就沒什麽意識了。


    再醒來,就已經是?今天早上了。


    孟憑歌捋完所?有?的記憶以後,迷惑道:“沒有?啊,怎麽了?”


    薑炙這次回得挺快速:“哦,那就沒事了。”


    奇奇怪怪。孟憑歌忍不住皺了下?眉頭,撇了下?嘴,繼續開?冰箱,從裏頭取出來一把小青菜和?午餐肉,準備隨便煮個麵。


    可就在?她將一鍋水架到灶台上,準備去洗菜時,腦袋裏頭就跟有?層薄膜被不知名力量捅透了一樣,破了個口子,許多模糊的夢境碎片翻湧而?出,漸漸形成一個相對完整的畫麵,竄進她腦海之中?,緩慢地放映了起來。


    欣賞完那個被她醒來就忘卻的夢境以後,孟憑歌捏著鍋把的手冷不丁地一抖,瞬間變得麵色蒼白。


    !!!


    天啊她想起來了!她昨晚確實做了一個夢。一個既詭異又很澀的夢。她夢到自己和?薑炙躺在?同一張床上聊天,從王叔聊到玄學?,從玄學?聊到人生,又從人生聊到了愛情。


    那個夢境在?暖黃的燈光照耀下?,顯得很是?夢幻。聊著聊著,她躺進了他臂彎裏,他們含情脈脈地望向了彼此。


    然後,她突然一下?子就撲過去強吻了薑炙。再往後還發生了什麽,她就不記得了。她的大腦儲存量很有?限,無法追溯一個完整的夢境。


    孟憑歌站在?水槽邊,已經驚呆,不由自主?打了個嗝兒。


    不是?吧,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


    還有?就是?,她在?做夢的時候幹了什麽嗎?不然,薑炙又為什麽會這樣問她呢?


    蒼天。她該不會把夢裏的事情也?放在?現實裏頭付諸行動了吧?!


    孟憑歌後退一步,扶著額頭,感?覺快要昏厥,拿著菜的手也?變得無處安放了起來。


    顧不得洗菜,她掏出手機,就著薑炙發的那條消息看了許久,連手心都?微微地沁出了汗。


    “那,”孟憑歌喉間咽了咽,背靠到料理台上,問,“昨晚是?發生了什麽嗎?”


    薑炙:“昨晚?”


    孟憑歌對著虛空點頭:“嗯嗯。”


    薑炙:“昨晚我洗完澡後沒見到莎莎,為了找它,打開?了你的門。”


    孟憑歌才?聽到這兒,背脊已經開?始發熱。原來昨晚薑炙有?進過她房間!


    她舔舔唇,追問:“然後呢?”


    薑炙:“我看到你睡沒睡相,連被子都?不會蓋,就過來給你蓋被子。然後……”


    孟憑歌渾身像是?被泥巴糊住了一樣,心髒也?跳動得越來越快:“嗯?”


    薑炙:“你轉過來壓住了我的手。”


    孟憑歌臉都?白了。這,不正是?她夢裏的內容嗎?不說百分百一樣吧,重點反正是?重合的。


    薑炙:“然後……”


    孟憑歌整個麵部肌肉都?開?始了顫抖,還沒等薑炙發完下?麵的話,她就馬上回了一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親你的!忘了吧!”


    這一下?子,對話框上方的那行正在?輸入字樣,瞬間消失了個徹徹底底。


    空氣也?好?像變得安靜了下?來,隻剩鍋子裏頭的水在?噗嚕噗嚕作響。


    一會兒後,薑炙緩緩發來了一個問號,並附上了兩句話:


    “所?、以。你到底夢見了,什麽?”


    第22章


    薑炙的這個反應讓孟憑歌充分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自己?剛剛好像太慌亂了, 竟然在沒有弄清楚事實的時候,不經深思熟慮就直接開口了。


    導致她似乎搞錯了什麽東西,將自己?陷入了一種騎虎難下的境地之中。


    這樣可真的是太尷尬了, 她的臉頰轉眼間就變成了一片絢爛的火燒雲,直直蔓延到耳垂, 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總不能告訴薑炙自己做了一個那麽古怪又曖昧的夢吧?


    沒有辦法了, 孟憑歌隻好揣著滿心亂跳亂撞的小鹿,硬著頭皮對他說:“啊, 電視裏不都是這麽演的麽, 一男一女待在一塊兒?,隻要男方在女方醒來以後問這個問題,肯定都是因?為在夢裏做了這種事?。”


    薑炙:“這樣啊?”


    好吧,這個腦回路也是挺厲害的。他不是很?能理解,又覺得好像是有一點道理。


    孟憑歌繼續慌裏慌張地?為自己?圓著邏輯:“更?別?說, 我確實夢到自己?親了一條狗。一條又壯又高的大?白狗。”


    薑炙:……


    這麽一說, 倒也確實是給合上了。盡管給人的感覺別?扭又古怪。


    孟憑歌默默擦了把額頭上沁出的一層汗, 發現?自己?的後肩背都已經僵直,肌肉繃得像拉滿了的弓那麽緊, 趕忙下意識地?讓自己?放鬆了下來。


    薑炙:“有意思。那你說的很?想你,又是什麽意思?”


    孟憑歌又是身軀一震。原來,她並沒有對薑炙做什麽, 但講了夢話啊?先前?薑炙問她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自己?幹了什麽喪盡天良的事?情。是的, 夢裏她說了這句話。但她真的怎麽也沒想到, 自己?不僅在夢裏說了, 還在現?實裏頭也說了。


    這可真是……都要丟臉丟進地?心裏頭去了。好像比起?在睡夢中親他一下,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為了給自己?辯解, 孟憑歌隻能瘋狂打字:“我不知道,不記得有夢到這個。但人在睡覺的時候,大?腦的運行本來就是比較雜亂無章的,會把散落在大?腦裏頭的各種畫麵打碎重組,以一種新的模式展現?在人眼前?,並不是每一塊碎片都有意義的。就好比一個人很?有可能因?為早上吃了糯米糍,又因?為回家路上遇到了一條狗,於是晚上就夢到了一個長得很?像糯米糍的狗,這能有什麽意義嗎?沒有。”


    她這人隻要一著急,話就會變得特別?多,也非常喜歡側重於去摳細節。字打到一半兒?,她想起?了前?幾天看的一部刑偵劇。裏頭有個很?快被破掉的案子就是因?為犯人在被審訊室時話太多,顯得特別?刻意,非常欲蓋彌彰。犯人自以為自己?的證詞完美十足,天衣無縫,殊不知早就已經被人看了個透徹。


    哎。


    孟憑歌一咬牙,又全部刪掉,隻回了一句:“啊?有這種事?嗎?我不知道呢,已經完全沒有印象了。”


    發完那句話,孟憑歌等了一陣,不見對方回複,又覺得有點口渴,於是暫時放下手?裏頭的事?,拿上一個剔透光亮度玻璃杯子,轉身走?到自動?飲水機旁接水,接的同時話不忘留出一隻眼睛來瞟一下手?機屏幕是否有亮起?。


    冬日幹燥,一口溫熱的水順著喉嚨往下淌去時,就像是一片沙漠得到了春雨的滋養,渾身都變得舒坦起?來。


    喝到一半兒?,手?機震動?起?來,惹得她肩膀略略一聳動?,馬上拿起?手?機打開微信,看到了薑炙遲來的回複:“好的,我懂了。我先忙了,你飯後記得吃藥。”


    還好,薑炙沒有刨根問底,看來這個關卡是打通了。孟憑歌如釋重負,端著水杯抿著嘴巴,給他回了一個字:“好。”


    兩人的對話算是告下了一段落。


    孟憑歌拿小拇指撓了撓太陽穴,淺淺鬆出一口氣,滿腦子的神經終於得以真正的鬆懈了下來。把水杯擱到一邊,她轉過身繼續做起?了先前?做到一半兒?就停下來了的早餐。


    在水蒸氣從鍋子裏頭彌漫出來,撲散到臉頰上的時候,孟憑歌看著裏頭翻湧不停的沸水走?了會兒?神。關於昨晚那夢境裏頭的種種細節,絡繹不絕地?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其中最為明顯的,當屬於夢鏡裏頭那種強烈的感受。她確實在夢裏親了他,但好像並沒有多開心,反倒是透露著一絲很?微妙的難受。


    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觸碰著一個既真實又虛幻的事?物,屬於會讓人醒來的時候發出“啊,果然是個夢啊”那樣子感歎的夢。


    想這些做什麽呢,好像沒什麽必要吧?孟憑歌搖搖腦袋,摒棄掉腦海深處那一團幹枯稻草似的思緒,繼續做起?了早餐。


    由於是一個人吃,加上還感冒了,孟憑歌這碗麵做得非常簡單。就是油加鹽加蔥花加菜,還擱了一點芝麻油增香。


    好在她這人知足常樂,不管碗裏頭是什麽食物,隻要做得不難吃,都會吃得很?滿足。


    麵條軟韌,青菜爽口,湯水鮮美。孟憑歌吃光麵條後,還不忘捧起?碗來把湯也給喝了一大?半,才將碗放下,閉上眼睛發出了一聲滿足的歎息。


    就在她準備去洗碗時,孟軍打了一個電話過來。


    剛想起?身的孟憑歌隻好重新坐下,接起?手?機放到了耳畔:“喂?”


    孟軍:“去上班了嗎?”


    孟憑歌點點頭:“嗯。”


    “哦。”孟軍沉默了一下,繼續說:“爸爸打電話來是想說,一轉眼,你也二十七了對吧?”


    通常來講,無事?不登三寶殿,長輩會突然提起?她的年齡,肯定不是為了和她一塊兒?感歎時光荏苒。


    孟憑歌:“是啊。”


    孟軍:“奔三了。你表姐都結婚了,你呢,對談戀愛還是沒有什麽想法嗎?”


    她就知道。


    孟憑歌笑了笑,說:“這種事?情也不是我急就能行的,談戀愛這種事?情,主要還是得講究一下緣分不是?”


    孟軍:“算了吧,你都不去見一下人,這樣子要怎麽才能遇見緣分?”


    孟憑歌摸了摸後腦勺,說:“主要是我現?在確實沒什麽談戀愛的想法。”


    不知道是心裏空不出來的關係,還是她已經被現?實生活給磨平了棱角的關係,反正自從和薑炙分手?後,她看任何?一個男人都沒有感覺,即便對方帥得驚天地?泣鬼神,在她看來也隻是一顆顆大?白菜。


    最經典的還是某次去參加高倩倩的生日趴。當時高倩倩還特意花錢叫了猛男過來助興,說是讓單身的姐妹們大?飽眼福解解饞。當時其他女孩子都瘋了一樣尖叫著,她心裏卻如一潭位於深淵之?下的潭水,瘴氣彌漫,深不見底,恐怕丟塊石頭下去都不起?波瀾。


    都已經這個狀態了,要怎麽談戀愛?


    孟軍卻依舊不依不饒:“你這樣子怎麽行?你這樣子就等於是一直在一條死胡同裏頭打轉,你不打開心扉,出去看一看,怎麽可能想談戀愛?”


    孟憑歌被他念叨得屬實有些心累,忍不住伸手?掐了掐眉心:“可是……”


    孟軍不待她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你陳阿姨一個朋友的兒?子還不錯,想要給你介紹一下。那孩子文化水平配得上你,還是個開鋼鐵廠的,手?裏有錢,長得也高高大?大?,五官端正的,你要是有空,就去見一見吧。”


    孟憑歌不想和孟軍起?什麽衝突,就是真的有點兒?受不了,就說:“還是不了吧,爸,謝謝你和陳阿姨的好意,但我現?在對這方麵的事?情確實是提不大?起?來興趣。”


    孟軍:“你這個孩子怎麽這樣呢?我們這些做大?人的隻是擔心你以後沒有個好歸宿,會寂寞,才給你介紹的,你知道嗎?”


    說句實話,她不是不知道孟軍在想什麽。孟軍這哪裏是好心腸啊?前?些年他一通胡亂折騰,把家底兒?都給敗光了,這些年經濟不景氣物價又飛漲得迅速,他沒錢花了,催她結婚,也隻不過是想要給她找個家底兒?還行的婆家,為自己?日後的生活提供一些保障,再順便趁機撈一筆豐厚的彩禮罷了。


    孟憑歌不想和孟軍硬碰硬,也不想再和孟軍掰扯,隻好跟他打太極:“好了好了,那給我點兒?時間讓我好好想想吧,我現?在得做事?兒?了。”


    孟軍:“行,那你想清楚了就盡快給我回複啊。那可是一塊香餑餑,你不想要,外頭還有大?把的姑娘搶著要呢。不是我說,做人啊,有時候還是不要太高估自己?了,你要能成事?兒?,早就成事?兒?了,再說了,咱家條件也就在這兒?了,你的條件也是,就在這兒?了,當女孩子還是不要太挑三揀四了,以後年紀大?了,年老?色衰了,孩子也生不了了,誰會要你?到時候能遇到的男人條件還沒這好呢。”


    孟憑歌本來是不想和他鬧別?扭的,可這番話當真是怎麽聽怎麽紮耳,一點兒?都不像人話,一下子就把孟憑歌的肺管子給戳破了,她忍不住神色一凜,正經道:“別?說了。再說我就考慮都不考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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