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高興之餘不免忐忑,他謹慎地往周圍看了看,沒發現什麽危險,不由道:“難道情報有誤,栢問仙並沒有埋伏在這兒?”


    比起符陰他們毫發無損地打死三位真仙境大能,神醫更願意相信栢問仙突然犯蠢,毫無阻礙地讓符陰拿到了可以晉升真仙境的靈草。


    白瓏和符陰還沒開口,他們身後的霄錦樂顛顛道:“栢問仙和靜明尊者隕落,玄妙道人逃走了。咱們大獲全勝啊!”


    神醫大吃一驚!一個明心境帶著一群天人境就能打敗三位真仙境大能?還打死其中兩個,什麽時候真仙境這麽好打了?


    司溟和柳沾衣也滿臉不可思議,他們所能想到的最好結果,無非是犧牲掉蛟龍族大半精英,然後符陰趁機搶到靈草,在三位真仙境大能追殺的夾縫裏服用靈藥晉升真仙,到了那個時候才能有跟栢問仙較量的資格。


    他們做夢也不敢想象符陰他們能做到這個地步。


    司溟不是不相信符陰和白瓏的話,他是覺得以栢問仙的狡猾,說不定他們之前所見所聞的都是假象,真正的栢問仙和靜明尊者等人正躲在暗處窺伺他們。直到符陰身後的蛟龍都跑出來解釋,還說靜明尊者和栢問仙的屍體都收在秘境裏,隨時可以請白瓏放出來查看,他才終於放心。


    白澤見三人嘴上說著相信,其實還是一副恍恍惚惚仿佛做夢的表情,便解釋道:“其實真論比拚靈力、比拚本源,符陰是不可能以一敵三還能全身而退的,這次能贏,最主要是靠信息不對等。”


    他們這邊的金手指實在太強了,栢問仙三人修為雖然高,但符陰和白瓏有前世記憶,靜明尊者會什麽絕招是什麽性情他們了解得七七八八,玄妙道人和栢問仙的底牌也被齊正非掀了個底朝天。


    在預先知道敵人會出什麽招且又提前準備的情況下,他們自然可以占據優勢。但即使如此,修為得差距還是實打實的,中間多少次,若是符陰一不小心,或是白瓏沒有及時在秘境內用言靈施以祝福,符陰隻怕早就灰飛煙滅了。


    聽完了白澤的解釋,神醫三人這才徹底接受。“這麽說來,靜明尊者是死在了他自己手上,玄妙道人是傷於反噬。”至於栢問仙是怎麽死的,白澤說的有些模糊,神醫等人便暫且沒有追問。


    “那靈草呢?”神醫急急道:“趕緊給我拿去煉丹,不是說拖不了幾天麽?”


    提起這個,符陰心情就很不晴朗,“七色草早已被栢問仙毀了,我搶到的那一株是栢問仙變的。”


    似七色草這種能讓明心境晉升真仙境的天材地寶,怎麽可能一生就一大叢?隻有當浮海天感悟到又有一位明心境修士頓悟,才會凝聚靈力生出一株。


    常言道毀人修為如殺人父母,是不共戴天之仇,也隻有栢問仙這種莫名其妙的人,才會做出毀人靈草這種損人害己之事。


    神醫問:“他的魂魄你們還留著嗎?能不能問問他是怎麽想的。”


    符陰頷首,“魂魄一同滅了,隻剩下一道意識被封存起來。”


    神醫摸著下巴,“有意識殘留,說明他死得很不甘啊!”


    司溟道:“此事能否容後再議?她要撐不住了。”


    柳沾衣此前一直靠在司溟懷裏低垂著腦袋,眾人也就沒有發現什麽問題,此時被司溟提醒,才發現柳沾衣麵色慘白氣息微弱,竟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白瓏回過神來,“沾衣怎麽了?”


    司溟將取聖藥一事說明,而後道:“她早年中了毒,隻有得了風月老祖傳承的人才能解。她師父為她設下的封印原本還能封住幾年,卻因為靈力消耗過度,提前動搖了封印。”


    原來柳沾衣在修習風月道之前,曾是個修仙世家的大小姐,然而在她十八歲那年,家族被仇人尋上門,一夕之間舉族上下數百口人全滅。柳沾衣匆匆趕回家,見到的是滿地屍體和仇人猖狂的笑臉。


    那仇人見她花容月貌,覺得就這麽殺了她有些可惜,給她灌了風月道的禁藥,把她當做禁臠日日嗟磨,被灌了禁藥的人每修煉出一點靈力,都會在交合中毫無抵抗地反哺給另一人,是極為陰毒的速成爐鼎之法。


    中了此毒之人,就算不被采補,也活不了幾年。


    這仇人利用禁藥殘害的少女不知凡幾,風月道的名聲被敗壞得與邪魔外道無異。後來風月道人找上門清理門戶,柳沾衣抓住機會頻頻泄露仇人的行蹤,在風月道人追上來後,她親手斬斷了仇人最後一口氣報仇雪恨。


    柳沾衣跟著風月道人走了,等她再次現身時,已經是滿身風流的風月真君。


    “當年那個畜生給我下的毒始終無解,是師父用寶物替我封住,我才能走到今天。”提起當年往事,柳沾衣倒沒有半點羞恥與憤恨,語氣很是平淡,隻有提起師父時才會流露幾分溫情,“我師父臨終前一直囑咐我要找到適合修行那卷功法之人。不止是要為風月道找一位真正的傳人,也是為了幫我解毒。”


    柳沾衣取出那株從洞虛天境盜來的聖藥,“風月道的功法與別處不同,不需要長年累月的修行感悟,靈力到了就能晉升。普通風月道修士以人為爐鼎,你不一樣,你可以把這株聖藥當做爐鼎,汲取它的靈力、功德以及藥性,一舉登天。”


    柳沾衣看起來實在太慘了,白瓏一刻也不耽擱,接下了這份診金,她很快晉升天人境。


    藏在柳沾衣體內數十年無法拔出的劇毒,在白瓏的靈力下像見了光的鬼氣,眨眼消散,與此同時,用於封印柳沾衣體內劇毒的那件寶物穿透她的身體,由虛化實,出現在眾人眼前,竟然是一株七色草!


    眾人驚愕又驚喜。


    柳沾衣卻怔怔看著,忽然嚎啕大哭。


    這本該是她師父晉升真仙、延續壽元的希望……


    作者有話要說:  呼呼呼終於在七點前趕上了。現在還在六點範圍內,嗯嗯我守信了。


    柳沾衣的師父當年去浮海天拿到了屬於自己的七色草,然後放棄晉升,把七色草給了柳沾衣,他自己壽元耗盡壽終正寢了。


    第119章 重生


    柳沾衣的師父風月道人素來不顯山不露水, 世人皆以為他在明心境蹉跎多年難以突破,才會耗盡壽元黯然離世,誰也沒有想到他早就頓悟, 還去浮海天取得了七色草,隻是, 他用這突破的希望來給徒弟續命。


    柳沾衣哭得力竭後昏睡過去, 神醫從她屋子裏出來後感歎一句, “風月道人有這份善心,要是轉修醫道,一定是一位足以流芳百世的大夫。”


    柳沾衣的毒解了, 符陰的事可還沒完, 霄錦記掛著呢, 生怕自己給符陰的字符什麽時候就失效了,趕緊催促神醫去煉丹, 看他這麽著急,不知道的還以為要晉升的是他呢。


    神醫難得沒有囉嗦, 小心捧過七色草就往煉丹房去了。


    他們此時是在神醫的無塵穀, 除了白瓏等人, 其他人都回了南之域。


    栢問仙最後那道意識被符陰用一道玉符封住, 還被白澤當玩具折騰了許久, 看著脆弱得都快潰散了。


    等著神醫煉丹的功夫, 幾人便將那道意識拿出來拷問,其實也不必如何拷問, 這隻是一道因為執念太深才殘留的意識,並非栢問仙魂魄,也並不很清醒,隻是問一問, 他就老老實實全都說了。


    “我沒有任何過去的記憶。”栢問仙的意識如此道:“自我有意識以來,我隻知道自己是洞虛天境主人,是年紀輕輕的真仙境修士,可洞虛天境是如何來的,我這修為是如何晉升上來的,我的本源又是如何摸索出來的,我一概不知。”


    “我有時候覺得,我自己好像一個想象出來的幻影,我其實從來都不存在。為了尋回過去的記憶,也為了進一步掌握修為和本源,我開始在四大域遊曆,還收了好多個徒弟。他們之中大多天賦平平,不過很是可愛……”


    栢問仙不擇手段也要搶奪白瓏和齊正非的氣運,眾人原本都以為眾人自私自利、貪心不足,內心非常醜陋,誰知道聽這意識這麽說,栢問仙倒像個普普通通的好人?


    白澤一對紅眼珠子緊緊盯著他,司溟皺起了眉頭,霄錦手上飛快做著記錄,符陰不可無不可地聽著,目光大多停留在白瓏身上,看著她在紙上一遍遍抄寫《往生經》,一邊抄一邊默念,很明顯是準備給齊正非的。


    栢問仙的意識繼續道:“真仙境已經可以感悟到一定天地至理,曆練多年後,我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我發現整個世界的氣運都在朝兩個地方匯聚,一個北之域曄都齊氏,一個是東之域塢嶺白氏。最終這源頭落在齊正非和白瓏身上。這兩個人有何特殊之處,為何能受天道如此偏愛?若說天下氣運一共十鬥,那這兩人平分八鬥後,天下萬萬生靈才能享有那區區二鬥。實在不公!”


    即使隻是一道意識,眾人也能看出他的憤怒與不甘。


    若非此刻立在他們麵前的隻是一道脆弱的意識虛影,白兔子真想一耳朵抽過去,“什麽公不公平,你一個工具人也好意思罵不公平。”


    下一刻,栢問仙的意識虛影開口,“我不甘願再做一個工具人。”


    白兔子嚇了一跳,還以為栢問仙又活了過來,仔細一看,才發現隻是栢問仙的意識虛影在重複念著這一句話。


    符陰盯著這道虛影,“你又發現了什麽?”


    栢問仙的意識:“明明隻是兩個小娃娃,他們憑什麽分走天下絕大部分氣運,那麽多魔物還大海裏沉浮,那麽多修士在墮魔的邊緣苦苦掙紮,若是他們能得一二氣運,便能更幸運些,或許就能擺脫這種痛苦……我仍然不知道我的過去是什麽,我隻知道,在我冒出那個想法,在我卜問怎麽將白瓏和齊正非的氣運分割出來時,我忽然覺醒了,我終於知道了世界的真相,原來我隻是一個輔助主角的工具人,原來我這樣的人,並不需要過去,也不會有未來,我隻能留在洞虛天境,等著主角降臨,然後將那些或許屬於我,或許不屬於我的財富傾囊相授。這就是我的命運,而我不甘願接受這樣的命運。”


    符陰:“所以你就千方百計對白瓏下手?”


    栢問仙:“一開始我是想親自動手,可是很快我就發現,如果是我自己動手,不僅會因為各種莫名其妙的原因失敗,還會反噬自身。後來我苦思冥想,既然這個世界的人做不到,那麽外麵的人呢?”他喃喃低語,“既然是一本書,那麽總該有讀者,總會有和外麵人建立聯係的渠道。我苦心鑽研了十幾年,失敗了九百七十六次,總算從外麵召喚了幾個人進來,可是他們弱小得像個凡人,沒有任何特殊之處,我很失望。”


    饒是早有預料,白澤還是被這工具人的大膽驚到了,“你是怎麽做到的?”


    栢問仙:“畫好一個陣法,以我自己做祭品,消耗我的精血和修為,讓外界那些與我有緣之人感應召喚而來。”


    白澤:“外界哪裏有人與你有緣?什麽算有緣?”


    栢問仙:“誦念我名諱之人。”


    白澤:……


    它想起原書中對栢問仙的描述,原書的劇情其實很簡單,就是個披著修仙皮的戀愛文,真要算起來,栢問仙這個年輕英俊溫文爾雅的男配比起男主齊正非的人氣還要高一些,畢竟齊正非都有主了。


    這種情況下,看書的人要是多了,會出現幾個把栢問仙這個名字念出口的人太正常了,更別提有些人看書還喜歡讀出來。


    沒有人再問,栢問仙的虛影還說個不停,“那些被我召喚進來的人,沒多久就消失了,我也不知他們去了何處,興許是回到了原來的世界。後來,我研究出了另一種方法,就是隻召喚他們的靈魂,並將這些人的魂魄投入本世界具有修煉資質的人身上,讓他們從小修煉,長大後才能擁有和主角抗衡的修為。我不與他們過多接觸,隻在暗中引導,如此,氣運才不會反噬到我頭上。”


    白兔子人立而起,瞪著站在玉符上隻有巴掌大的意識虛影,“不對,你說你在主角出生後研究了十幾年才召喚出那些人,可白珍明明十幾年前就換人了,按你的說法,那個時候你才剛嚐試。”


    栢問仙:“的確如此。以白瓏和齊正非的氣運,等到這些人長成,幾十年過去,他們過去,他們早就飛升了。隻有在他們最弱小的時候才有機會。為此,我抽出時間的影子,讓它將那些外來魂靈送到十幾年前。可也正是因此,這些外來魂靈無人監督,在修行上十分憊懶,寧願庸庸碌碌也不願勤勉修行,等我一一尋過去時,能用的並沒有幾個。”


    白澤吃驚,這工具人真是不得了了,連時間的影子他都能抽出來使喚,再給他幾十年,他還有什麽做不到的?幸好時間不是隨便能動用的,為此栢問仙身體受損,那株聖藥也正是因此才養了下來。沒想到最後反而便宜了白瓏,這叫什麽?這就叫因果循環!


    白澤想明白了前因後果,霄錦卻聽得一頭霧水,什麽原書、什麽工具人主角的,他跟符陰他們還處在同一個天道下嗎?


    至於司溟,不久前柳沾衣有了動靜,他聽不到一半就起身離開了。


    霄錦聽著聽著,忍不住問道:“就算白瓏和齊正非氣運再強,那也是天道寵愛,你這麽不擇手段搶人家東西,也太不要臉了吧!”


    栢問仙的意識對此執念頗深,聽到這話,方才還有些渾噩的虛影一下激動起來,“你不懂,他們奪走了屬於全世界的氣運,隻要把這些氣運拿回來分散出去,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麽多入魔的人,那沉淪海裏的魔物就能擺脫那樣不堪的命運!”


    霄錦:……


    他隻是一個小人物,實在不明白栢問仙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理想。


    正在這時,神醫的煉丹廬內陡然泛起一陣清光,接著是神醫歡天喜地的聲音:“成了!丹藥成了!符陰快來!”


    白瓏這時剛好將《往生經》燒掉,聞言她站起身還推了推符陰,“符陰快去,快點晉升!”白澤說過,隻要符陰升上真仙境,他就能從她這裏把本源拿回去了!


    符陰被白瓏催促著,卻莫名有些不安。可是連栢問仙都解決了,還會有什麽壞事發生呢?


    符陰把這種不安歸結於天雷即將到來的緣故。


    他沒說什麽,伸手撥一撥白瓏不知何時飄上來的發帶,便轉身去了藥廬。


    符陰渡劫的地方選在距離無塵穀百裏遠的一座高山上。


    那地方沒有靈脈,靈氣也比其他地方稀薄,連生靈也幾乎沒有,正適合天雷劈個夠。


    七色草本身隻有一色,煉製出的丹藥卻隱隱泛著七色光華,霄錦好奇地瞻仰一番,然後嘀咕這丹藥長得像顆糖丸。


    丹藥服下,符陰頓覺身體一沉,靈力在體內奔騰匯聚,與此同時,天空陰雲聚集,雷雲很快醞釀完成。


    不多時,考驗修士的四十九道天雷一一劈下。在這個過程裏,丹藥的藥力劃開,七色光華抽取他體內靈力,在他上空形成一道吸取雷力的旋渦,庇護他能夠安然度過雷劫。


    這七色光華沒有先後之分,分別代表人之七情喜、怒、憂、思、悲、恐、驚。


    他看到了此世與白瓏初見之喜,看到了彼此心意相通之喜……


    他看到了上一世母親生死之悲,看見了知雪山被焚之怒……


    他看到了幼年獨自躲避追殺之恐,看到了這一世對白瓏墮魔之憂……


    這些或是令他快樂,或是令他憂思,或是令他驚恐,或是令他悲哀的畫麵一一掠過,他隻平靜看著,並沒有因為這些畫麵就動搖心智,也沒有因此被天雷鑽了空子。


    一十九、二十九、三十九道天雷一一扛過後,頭頂七色光華弱了些許,浩如煙海的知識從無名之處灌入識海。


    符陰終於明白,為什麽明心境的九頭稚雞隻能粗淺地使用本源,而栢問仙等真仙境卻能將本源玩出花樣,因為在承受天雷的同時,天道也通過這番考驗將大量知識灌輸下來,其中包括不少修行功法要訣,包括辨識法寶草藥的訣竅,當然也包括如何挖掘本源的更多用處,還有如何將一分靈力掰做兩分使……


    有了這些大方的饋贈,任何一位真仙境修士都能在短時間內聚起大量的財富。


    但在這些“財富”之外,符陰終於回憶起了缺失的一部分記憶,他看到了自己上一世初次發現本源時的欣喜,看到本源暫時無用後的失意,看到白瓏安安靜靜聆聽他說話時的寧靜……


    符陰不覺露出了笑意。


    相隔數十裏遠的地方,白兔子戳了戳那枚封印著栢問仙意識的玉符,在天雷隔了老遠依舊震耳欲聾的動靜裏,它大聲問:“穿越者手裏那些能剝奪氣運的銀釘是從哪裏來的?綠醅說是你給的。”


    栢問仙:“我不知道。有一次,我試圖借著與外界那點感應,強行離開這個世界,但我剛剛探出一隻手,就被打了回來,隻來得及抓住一根釘子,那根釘子一進入這個世界就散成銀色的光輝,我強行抓住,卻用不了,最後隻凝聚成了幾枚銀釘,交給那些外來者。”


    在白澤追問下,栢問仙的意識詳細地用他的理解描述了出來,白澤聽著聽著,忽然明悟,那不就是針管筆嗎?下邊尖細出墨水,上邊中空的一個管子用來裝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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