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


    照顧個鬼呀!


    江以沫無賴,不能拒絕,就隻能試著接受。


    “老板,你覺得我該以何種樣貌去?穿上判官袍,那活人也聽不見我講什麽呀。要是以人的麵貌去,我給人家講做惡事,死了之後一條條罪名都得施一次刑法,比死幾次都慘。我是真怕員警抓我呀,這妥妥的封建迷信。老板,你應該不希望我去坐牢吧?”


    “小沫,話不是這樣說的。是不是封建迷信,你不知道嗎?再說了,既然安排你去,自然對這方麵就有考慮。你放心地去,出什麽事,不還有我給你兜著嘛。再說了,這去人間講法,對你的修行是大有益處的。


    陰司判官也好,陰差也罷,他們修的是來生,這輩子是看不到的。你是生判官,你修的就是今生,好處是立竿見影的。你看看,陰司地府那麽多陰差,都還在為看不到的來生努力,你一個大活人,今生都不想努力,這就想躺平了?不是我說你,你們現在的人啊,真的是沒什麽追求。”


    得,老板還把現在的人都給一杆子給打死了。


    “小沫啊,我一直沒跟你說,你呢,這輩子是沒什麽姻緣的,屬於男人不愛,女人也不愛的那種。但是,上回發現你對姻緣還是很渴求的,我也是可憐你這輩子要孤獨終老,所以才想說,你多做些工作,多承擔一些責任,姻緣還是能修出來的。不隻能修出來,如果幹得好,沒準還能修出一個桃花島來。好啦,你也別打擾我休假了,秘書處那邊安排好了,齊霄會通知你,放手去幹,不要有什麽顧慮。”


    泰山王給江以沫畫了一個大餅,然後就把電話給切斷了。


    而且,當她再撥電話時,係統提示對方不在服務區。


    江以沫把那手機扔在一旁,修出一座桃花島?當誰是傻白甜呢。


    不過,對於姻緣這事,江以沫心裏倒是有點數。以前,一個老瞎子給她算過,說她是孤身命。


    何謂孤身命?


    就是無親無戚無愛人,也自然無後。


    她從前不信,但父母都死了之後,也沒有朋友,她就信了。


    她也從未愛過什麽人,更未被誰愛過。曲天明算是她僅有的朋友。


    她和曲天明的熟識,也是因為鬧鬼。


    曲天明在南城根街有家早餐鋪子,她呢,自從三年前在這條街上開了花店之後,經常去曲天明的鋪子吃早餐。


    二人頂多就算認識,畢竟是在一條街上做生意。


    有一天早晨,江以沫天還未亮,就從鮮花批發市場拿花回來,見曲天明的鋪子已經開門營業了,肚子正餓,也來不及先回店裏處理花材,就去吃早餐。


    曲天明有些蔫地坐在店裏,江以沫進來時他也沒什麽反應,不像往日那般熱情,好像根本沒看到她似的。


    江以沫覺得有些奇怪,便上前問了一句:“老板,身體不舒服?”


    曲天明這才緩緩抬起頭來,江以沫一看,他整張臉上布滿了陰氣,那張原本熟悉的臉上隱約映出一張老臉來,看她的眼神還有些陰沉。


    “吃......什......麽?”曲天明說話了,聲音聽著也很奇怪,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咬出來一樣。


    這是被鬼附身了?


    江以沫那時候剛做生判官,對於鬼附身這種事也是頭回見到。陰陽兩界,本來是該井水不犯河水,但鬼過了界,想附在人身上,時間久了,這人的精氣也就耗幹了,最後大概就成了個傻子或者是死人。


    江以沫本身沒想管這閑事,抓鬼這活,本來也不是判官幹的。陰司有陰差,而人間有道士、法師。她一個判官抓鬼,這不是搶了別人的活嘛。。


    而且,作為判官,隨便去幹預人的事,既容易給自己招麻煩,也突然影響別人的人生,這大概就是之前老判官說的因果回圈。


    那天早上,她想裝著沒看見,也不吃什麽早餐了。哪知道,剛要邁步出店門,曲天明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陰沉沉的聲音就此響起,“來都來了,怎麽能走呢?”


    她回頭瞧見曲天明臉上的陰魂正嗤牙咧嘴,似乎還想把她一並吞了的意思。


    江以沫本來就煩那些壞鬼,畢竟卷宗分配到罰惡司的,就不會有什麽好東西。這老鬼附了人身,已經是有了罪,犯了陰司律法,現在居然還敢如此倡狂,她想放過老鬼都沒法說服自己。


    於是,她輕笑了一聲道,“老鬼,附在活人身上,你怕是也不想有來生了。行吧,我成全你。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我把你扯出來?”


    “你能看見我?”曲天明的嘴動了動,但顯然不是曲天明在說話。


    “就你這張老臉,我想裝看不見都很難。來吧,速戰速決!”


    那陰魂沒料到這還是個能通陰陽的,拽了江以沫就往屋裏一扔。


    江以沫硬生生地撞在了桌椅上,那叫一個疼。


    曲天明走到她身邊,伸手就捏住了她的下巴,“女娃子,還敢跟我說速戰速決?就憑你這副弱不經風的身子?”


    江以沫一笑,手中便多了判官筆,不待那陰魂反應,判官筆就隨著她胳膊的揮舞,在曲天明的臉上劃過。


    隻聽得那陰魂一聲慘叫,曲天明整個身子都退後了幾步,捂著此刻如烈火焚燒一般灼痛的臉,怔怔地看著江以沫。


    江以沫這才站起身來,手指撥動著判官筆轉得跟個小風車似的,朝著曲天明一步步靠近。


    “你......你是判官!”


    那陰魂認出了她手裏的判官筆,驚訝得都有點變聲。


    判官居然還有大活人的,他可從未聽說過。


    江以沫才不管他驚不驚,手指停下來的時候,手中的判官筆便幻化成了一條長鞭,看著跟無常的勾魂索十分相似。


    “你到底是判官還是無常?”陰魂也懵了。


    江以沫朝他眨了眨眼,“你猜!”


    隨著‘你猜’二字出口,那長鞭就套在了曲天明身上,陰魂的慘叫聲再次響起,掙紮著想要逃出長鞭的捆縛。


    但江以沫沒給他機會,手上一發力,長鞭便帶著陰魂從曲天明身體裏給拉了出來,最終跪倒在她麵前。


    江以沫後來審了這老鬼這才知道,曲天明之所以被附身,是因為曲天明天生就容易招陰物。


    打個比方,這就好比蒼蠅看見了屎,那是不顧一切都要撲過去的。


    即便曲天明不被這老鬼附身,也會被其他鬼附身。


    江以沫抓了這鬼,也不能直接叫陰差來帶走,隻得請示了老板,老板讓她把老鬼送去了城外的法相寺,交與老和尚法明即可。


    對於這法相寺,江以沫從前隻是聽過,未曾踏足。


    那一回,她雖是以判官之身帶著老鬼去的法相寺,卻也知道這深山古寺裏是大有乾坤。法相寺供奉的是地藏王菩薩,寺不大,樹木卻高,林亦幽深。若不是老板給指了路,她恐怕是找不到這地方的。


    把老鬼交給法明和尚之後,和尚給了他一個不起眼的菩薩掛件,掛件的材料像是塑膠的,就是小攤上一塊錢一個那種,要是在批發市場,大概一塊錢能買十個八個。


    老和尚讓她把掛件帶給被附身之人,隻要不取下掛件,以後皆不會再被鬼附身。


    江以沫這才回了早餐店。曲天明看著挺累的模樣,一直打著哈欠,江以沫進去要了一碗豆漿,幾個小籠包,便問了曲天明一句,“你可是經常會招惹不幹淨的東西?”


    天色才微微亮,曲天明被店裏的第一個食店這樣絆住了腳步。


    “你......怎麽知道?”


    江以沫吐了口氣,“以前是怎麽過來的?”


    曲天明看了一眼店外,見沒人來,這才在江以沫對麵坐下,“以前家裏人給我求了個符,一直戴著。這些年倒也沒遇到什麽事,就是最近符丟了,就總有些......有些事記不得。我明明在床上睡覺,但醒來發現,自己在大街上遊逛,而且經常都是大半夜。白日倒還好,就是犯困......”


    “你被鬼附身了。不過,你運氣好,被一位路過的大師發現,替你趕走了鬼。他讓我把這個給你,說隻要戴上這個,以後便不會再有鬼能碰你。”


    曲天明遇鬼這事,其實經曆過不隻一次。小時候他是經常被鬼糾纏,後來得了那符,才算消停。雖然不記事,但他心裏清楚是怎麽回事,但從前家人給她求符的那寺廟早就毀了,再要想求一道那樣的符,亦是不可能,他還正愁這事呢。


    江以沫能準確說出這些事來,他自然是深信不疑。


    “你是前邊那家花店的老板吧,知道這麽多,你也是高人。”


    “高人談不上,祖上有人做這一行,但到我這一代已經不做了,不過知曉一些罷了。今天一早我去進貨回來,本來想來你這裏吃早餐,正好遇到了大師捉鬼。咱們街坊鄰居,我也是替大師傳話而已。這掛件你收好,保命!”


    曲天明趕緊把那掛件戴到脖子上,頓時覺得身上舒服多了,那些困倦沒了不說,好像沒了沉重之感。


    這件事之後,她和曲天明就成了朋友。也是豈今為止,她唯一的朋友。


    第14章 她屁股太小,不好生養


    一覺醒來日上三竿,早餐是顧不上了,江以沫匆忙洗漱之後騎著她的小電驢去開店。


    做為判官,拿個三五天不吃不喝,還真沒啥。


    作為大活人,拿一天不吃不喝都不行。


    店門口放了個大紙箱,目測應該是快遞送過來的花。


    最近玫瑰花都很貴,反倒是鬱金香便宜一點,這一回她進了不少鬱金香,好幾個顏色,收拾花材的時候就覺得這回自己進對了,顏色都很美,反倒是幾紮玫瑰,價格又貴品質還不好。


    包了幾把鬱金香作為樣花擺在店裏,順便把樣花上傳到某團之後,她才發現肚子一直在抗議。


    想著叫份外賣先把肚子填飽,曲天明的電話就來了。


    “妹子,一會兒過來吃中午飯啊,我回來開店了。”


    江以沫大喜,“老曲,我還沒吃早飯呢,店裏還有沒有吃的?”


    “你怎麽不早說,我馬上給你送過來。”


    曲天明說著就掛了電話,沒有五分鍾,曲天明就端著托盤過來,裏邊有粥、小籠包、燒賣和鹹菜。


    “妹子,你先吃點墊一墊。我早上來過,見你店門沒開,以為你去市場拿花了。”


    曲天明把吃食放下,江以沫就跟餓死鬼一樣,趕緊端起碗來喝了一大口粥,又夾了個小籠包塞嘴裏。


    曲天明怕她噎著,忙道:“你慢點,怎麽餓成這樣也不說一聲。”


    “起來晚了,又收拾了剛到的花材,沒顧上。”江以沫嘴裏嚼著東西,說得不是太清楚。


    曲天明看她吃飯的樣子,臉上一直帶著笑。


    “對了,有個事挺邪性,說給你聽聽看。”


    江以沫點點頭,用眼神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之前你來的路上見到那家,就我那個去世的遠房姑婆。下葬第二天,我那表妹早上起來在自己衣服口袋裏發現的一張紙條,說是姑婆給她留了點錢買房,就放在床底下的破米罐子裏。開始她都不信,以為誰惡作劇,結果去一看,還真有,就用了個塑膠袋裝著。家裏人之前也沒誰知道這錢的事,我那表妹直呼姑婆顯靈了。結果,這事就鬧得一家人都知道了。”


    江以沫心想,曲天明這表妹是傻吧。這種事,自己悄悄拿了便是,還弄得眾人皆知,估計好事都能變成壞事。


    江以沫覺得曲天明應該不隻是為說這個,吃著東西等他的下文。


    “後來,這事就鬧得雞飛狗跳了。我那表嬸是後媽,和表妹的關係本來就不是太好,因為這幾萬塊錢,一家人……唉……”


    曲天明歎了口氣。


    “表嬸說那錢是遺產,是表叔該得的,跟表妹沒關係,表妹拿著那字條說,白紙黑字寫著,就是老太太給她買房的。結果,爭執不下,還打了起來。表妹在推搡中撞到了牆上,後腦勺開了個大口子,後來給送去了醫院,現在還在醫院住著呢。”


    聽到這裏,江以沫便無心吃東西了。


    “那錢的事,後來怎麽說?”


    “錢吧,現在在我表叔手裏,村委會也來人調解了。也就幾萬塊錢的事,差點還弄出人命來。不過,我看這錢表妹是拿不去了。她也是有點傻,發現有錢自己偷偷收著便是,非得嚷嚷出來,結果好事變壞事。”


    江以沫此刻心裏想了些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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