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張元修確定,他沒有聽?錯——


    他的妻子說,她好像是喜歡他的。


    不是習慣!而是好像喜歡!哪怕不那麽確定,但祁明樂用了喜歡這個詞, 也足以讓張元修欣喜若狂。


    張元修倏忽抱緊祁明樂,力道大的像是要將祁明樂鑲嵌進身體?裏一般。


    其實早在祁明樂開口?之前, 張元修便已經做好, 聽?祁明樂說,她隻是習慣了有他在這話了。而祁明樂卻說好像喜歡他, 這對張元修來說,完全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張元修的情緒感染到了祁明樂,他們夫妻倆相擁了好一會兒,祁明樂才道:“好了,我?說完了,輪到你了,你剛才想跟我?jsg說什麽來著?”


    那晚風饕雪虐時,祁明樂不顧危險,獨自上山來救他之後,張元修突然就釋然了。


    從前他還會糾結,想讓祁明樂心悅他。


    但那一晚之後,張元修突然就想明白?了:這輩子,他能娶心儀之人做妻子,便已經比很多人都幸運了。


    就算祁明樂不心悅他也沒關係,他們之間仍像從前那樣,平平淡淡過一輩子,他也甘之如飴。


    祁明樂聽?到張元修說完這番話之後,抬手?捶了張元修一下,然後將頭埋在張元修的脖頸裏,甕聲甕氣道:“你就是個傻子!”還是她見過最大的傻子!


    張元修不置可否笑?了笑?,然後將祁明樂又攬緊了幾分。


    祁明樂靠在張元修的懷中,耳畔響起張元修沉穩的心跳。而張元修則低頭,在她發頂上輕輕落下一吻。


    他們夫妻二?人正情濃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道煞風景的聲音:“大公子,少夫人,祁少將軍問,你們說好了沒有?”


    奉墨說這話時裏,聲音裏還帶著小心翼翼。


    奉墨其實也不願意來幹這個苦差事,奈何他哥洗硯是個狡猾的,盡管他心裏不滿意,但還是被迫來了。


    被奉墨這麽一說,祁明樂這才想起祁明照還在,她立刻從張元修的懷中退出來,朝外麵道:“說好了,你去跟我?哥說,我?馬上就過來。”


    奉墨一聽?這話,頓時如蒙大赦,應了一聲麻溜的就走了。


    祁明樂當即起身便要走,卻被張元修拉住了手?腕:“我?跟你一起去見兄長。”


    “不行,大夫叮囑過了,這三個月內,你需要臥床休養的。”


    祁明樂不同意張元修去,但張元修卻道:“大夫讓我?臥床休養,不過是怕我?右腳用力罷了,不妨事的,我?可以坐輪椅去見兄長的。”


    “這兩天府上忙的人仰馬翻的,還沒來得?及給你做輪椅,你就安心待著吧。”說著,祁明樂便要去見祁明照,但張元修卻沒鬆手?。


    張元修朝外麵道:“采荷,你帶兩個小廝去元昱院子裏,讓他們將元昱從前坐過的那個輪椅推過來。”


    “是。”采荷應過聲之後,當即便帶著小廝去了。


    張元修這才同祁明樂解釋:“前年元昱摔傷過一回,當時府裏給他做了輪椅。”


    很快,采荷便帶著小廝將輪椅推過來了。最開始,祁明樂看那輪椅,怎麽看怎麽覺得?奇怪,直到張元修坐上去之後,祁明樂才明白?奇怪在哪裏了。


    “這輪椅太小了。”前年張元昱的身形還沒長開,而這輪椅是按照張元昱身形做的,所?以張元修坐上去之後,便的顯得?格外逼仄。


    但張元修卻不在意:“無妨,先去見兄長吧,回頭再做新?的便是。”


    最後,祁明樂拗不過張元修,隻得?推著張元修去了。


    張家花廳內,祁明照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原本祁明照定的是今日離京,可張元修一直沒醒,他不放心本打算再往後延幾日再走的。


    但如今張元修既醒了,祁明照便決定仍舊今日離京。


    他們三人在花廳說了幾句話之後,聽?祁明照說他今日要離京時,祁明樂頓時滿臉不高興道:“你這回來沒待幾日就要走,既然這般倉促,還不如不回來呢!”


    祁明樂嘴上說的凶,但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她是舍不得?祁明照。


    祁明照不客氣的敲了她腦袋一下,意有所?指道:“我?原本是不打算回來的,誰讓有的人收到我?不回來的家書之後,心情失落了很久呢!”


    “誰收到你不回來的家書失落了很久,你不回來,我?高興還……”祁明樂下意識懟了回去,但懟到一半之後,突然反應過來,祁明照話中的意思,她立刻轉頭去看張元修,“你給兄長寫信了?”


    如今祁明照既說了,張元修便沒否認。


    舍不得?歸舍不得?,但祁明樂也知?道,祁明照如今在邊境十分得?主?帥看重,他能抽空回上京來看她,陪她過年已是十分不易了。


    既然祁明照決定要走,祁明樂便與張元修一同去送他。


    分別在即,張元修想著,他們兄妹之間應該還有很多話要說,便自己單獨坐了一輛馬車,好方?便他們兄妹倆說話。


    馬車一路轔轔駛過熙攘的長街,祁明樂看著坐對麵的祁明照,忍不住道:“哥,你也該放下了。”


    當初祁老爹催祁明照成婚時,祁明照曾說,在薑曦歌沒出降之前,他想守著薑曦歌。


    而如今,薑曦歌去大月和親已經快兩年了,但祁明照卻仍沒有成婚的打算。此番他回上京過年,祁老夫人私下給他安排了幾位姑娘相看,祁明照要麽不去,要麽去了之後,就硬邦邦同人家姑娘說,祁某心有所?屬,不願耽誤姑娘,告辭。


    為此祁老夫人還被氣病了一場,但祁明照卻是心如匪石,不可轉也。


    冗長的沉默之後,祁明照望著外麵熙攘的街景,沙啞道:“我?嚐試過,但放不下。”


    自他親自把薑曦歌送至薑國與大月國境線上時,祁明照便知?道,他與薑曦歌之間,此生都絕無可能了。


    之後祁明照也嚐試著放下,甚至在這次回京之後,祁老夫人給他安排的相看,他也說服自己去了,並且嚐試著與對方?接觸。


    但到最後,祁明照發現,他做不到。


    哪怕薑曦歌如今已是大月的王後,哪怕明知?道,他們之間再無可能,他仍放不下薑曦歌。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祁明照便果?斷推拒了所?有的相看,他不想耽誤人家姑娘。


    他們兄妹倆一起長大,雖然祁明照這人素日裏話少嘴毒,但祁明樂了解她這個兄長——


    他不動心則矣,一旦動心那便是一輩子。


    “哥……”祁明樂剛開口?,就被祁明照打斷了,祁明照將話題又拉到了祁明樂身上,“經此一事後,我?想你也明白?你的心了,日後好好同元修過日子,不要讓我?和爹擔心。”


    原本祁明照還曾擔心,祁明樂嫁給張元修之後會受委屈,但此番回京,他看蘇沁蘭母女倆對祁明樂極好,而張元修更是眼裏心裏都是祁明樂之後,祁明照便徹底放心了。


    但他的妹妹他了解,所?以祁明照話鋒驀的一轉之後,又叮囑道:“元修性子溫潤柔和,又敬你重你,你不要恃寵而驕,平日裏把你的壞脾氣收一收。”


    “我?怎麽就壞脾氣了?!”原本沉浸在離別難過裏的祁明樂,一聽?這話,立刻怒聲道,“祁明照,你還是不是我?哥了?有你這樣說親妹妹的麽?”


    “你要不是我?親妹妹,你當我?稀罕說你!”祁明照涼涼掃了祁明樂一眼。


    原本還有些難過的祁明樂,一聽?這話,頓時沒好氣道:“祁明照,閉嘴吧你!”他要是再說話,她可就忍不住要跟他打架了。


    很快,馬車就駛出城外了。


    祁明照兄妹倆下馬車時,張元修已經推著輪椅過來了。


    祁明照瞥了祁明樂一眼,衝她道:“我?剛才瞧著,城門裏麵那家燒餅不錯,你去給我?買幾個,我?帶著路上吃。”


    祁明樂知?道,祁明照是故意支開自己,想同張元修單獨說話,便冷哼一聲去了。


    待祁明樂離開之後,坐在輪椅上的張元修衝祁明照行了個拱手?禮:“這次多謝兄長了。”


    張元修說的沒頭沒尾的,但祁明照卻懂他在謝什麽。


    “不必謝我?,我?那天隻是在表達我?的態度罷了。雖然你是我?爹看中的女婿,但若明樂嫁給你過的不開心,我?和我?爹都讚同她和離的。”


    張元修輕輕頷首,語氣溫潤:“我?明白?的。兄長放心,明樂既是我?妻子,日後我?會敬她重她,一生一世都待她好的。”


    雖然這次回來,祁明照同張元修相處的時間不多,但張元修看祁明樂的眼神?,祁明照很熟。祁明照便知?道,張元修除了將祁明樂當妻子之外,也是心悅祁明樂的。


    他的妹妹是何秉性,沒有人比祁明照更清楚。既然她遇見了一個心悅她的夫君,祁明照便願意從中推一把,讓祁明樂明白?她的本心。


    如今他們夫妻既已互通了心意,祁明照便沒再多說什麽了,隻道:“明樂那丫頭愛憎分明,遇事容易急躁沉不住氣,你日後多看顧她一些。”


    “兄長放心,我?會的。”


    之後他們兩人又說了幾句之後,祁明照麵色微有遺憾:“這次回來,時間匆促,竟沒能同你痛快的喝一頓酒。”


    祁明樂拿著一袋燒餅過來時,正好聽?見了祁明照這話。


    軍中男兒向來豪氣,基本都是以酒論交情。如今祁明照既說這話,那便意味著,他認可張元修這個妹夫了。


    張元修自然也聽?出來了,他溫潤一笑?:“這次是jsg我?之過,下次我?定備好佳肴,待兄長歸來時與兄長一醉方?休。”


    “算我?一個。”祁明樂立刻接話。喝酒這事,怎麽能少得?了她呢!


    祁明照見祁明樂過來,便拿走她手?上裝燒餅的袋子,然後翻身上馬,一拉韁繩,最後叮囑道:“不必擔心我?和爹,往後好好同元修過日子,若有事,隨時給我?們來信。”


    祁明樂不舍點點頭。


    祁明照的目光又落在張元修身上,當著祁明樂的麵,他又交代一遍:“我?將妹妹交給你了,若你對她不好,我?隨時回京來接她。”


    張元修應了,祁明照又看了祁明樂一眼,然後丟下一句‘走了’,便甩鞭趕馬疾行而去。


    祁明樂見狀,立刻朝前追了幾步。


    祁明照一身黑色勁裝,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帶著隨從,一路從官道上疾行而去。他離祁明樂越來越遠,身影也越來越小。到最後,他們一行人,徹底消失在了祁明樂的視線裏。


    站在原地?的祁明樂,頓時難受的紅了眼眶。這次一別,他們兄妹之間,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了。


    張元修推著輪椅走到祁明樂身側,輕輕握住祁明樂的手?。


    雖然張元沒有說安慰的話,但他卻用實際行動告訴祁明樂,他會一直陪在她身邊的。


    祁明樂望著祁明照消失的方?向,慢慢握緊張元修的手?。她的父兄一個在南方?一個在北方?,都與她相距甚遠,從今以後她隻剩下張元修了。


    他們夫妻二?人又站了好一會兒,祁明樂才收回目光,調整好情緒道:“我?們回家吧。”


    “好。”張元修應了一聲,他們兩人上了馬車,洗硯將馬車往張家趕。


    結果?他們回府時才發現,有人已等候他們多時了。


    第106章 把脈


    祁明樂與?張元修剛走到?院門口, 就見謝沉霜與葉蓁站在廊下。不知道謝沉霜說了什麽,葉蓁眉眼彎彎笑了起來。


    “蓁蓁。”祁明樂遠遠喊了一聲,便提裙跑過去, “這麽冷的天,你和謝首輔怎麽來?了?”


    “今日霜霜休沐,他陪我出來?逛, 正好走到?你們這邊了,就順路來?看看你。”葉蓁聽說了張元修受傷昏迷一事, 她有些擔心祁明樂,便想著過來?看看,卻不想張元修竟然已經醒了。


    原本蘇沁蘭與?張雲葶在招待謝沉霜夫婦,如今見張元修與?祁明樂回來?了, 蘇沁蘭母女倆便先離開了。


    祁明樂忙招呼著他們進廳堂裏落座, 又讓人拿了手爐來?塞給葉蓁:“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了, 別?凍著了,快暖暖。”


    “我沒那麽嬌氣的。”葉蓁哭笑不得,但?還是接受了祁明樂的好意。


    他們四人一同在廳堂裏落座。如今謝沉霜已身居首輔之位,平日裏一為避嫌,二為避免讓對方不自在,謝沉霜便鮮少去朝臣府邸。但?因葉蓁與?祁明樂交好,而張元修又是個不卑不亢的性子,是以謝沉霜便時常破例陪葉蓁來?張家。


    謝沉霜與?張元修說公務, 葉蓁與?祁明樂則坐在一起?閑聊。


    祁明樂讓人上?了很多果子吃食,並將它們全都擺在葉蓁麵?前:“我聽說有身孕的人都餓的很快, 你先吃點東西墊一墊, 我已經讓人去準備咕咚鍋了,今兒你和謝首輔在我們這兒用飯。”


    “你既這麽說,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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