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循著聲音一回身,果不其然那毀容男人不知何時竟站在了三人身後,如剛才一般也是與幾人拉開著一定距離。


    但這次不同的是,男人的這一手段讓王來都頗為驚奇。


    因為他們三人竟然沒一個人察覺到男人是什麽時候繞到其身後的,而若剛才男人有意發難的話,很可能三人現在已經深處險境。


    見到幾人略微緊張的看著自己,男人則是依舊用那低沉的嗓音平淡說道:“隻不過是用靈氣做了一個個小小障眼法罷了,代價稍微有點大,所以暫時也不能再次使用這手段了。因此你們大可不用這般緊張。”


    聽到對方這麽說,黎胖子更是不示弱地說道:“哼!管你使的是什麽手段,既然知道你厄爺爺字門,我勸你還是不要執意與我們為敵,把雯兒姑娘的弟弟交出來,我們也能就此作罷。”


    可對黎胖子的提議,男人則是又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拋出:


    “你可是黎字門嫡係?還有你叫什麽?”


    黎胖子見無臉男如此莫名其妙,不由得是被氣樂了道:


    “嘿~我說你這人該不會是戶部的調查員吧?剛還覺得你有點見識,現在又問你厄爺爺是不是嫡係,老子們北荒都是一脈單傳你不知道嗎!?給我記好了,老子叫厄爾多乃北荒黎字門長孫!”


    得到黎胖子的確認,盡管黎胖子話裏有些許嘲諷意味,但男人並沒有因此惱怒,反而是突然拍手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好!好!好!”


    男人一連說了三聲好,隨後笑聲截至,抬手指向薑卿雯道:


    “這丫頭,巫蜀薑家小千金對吧?”


    接著又一指黎胖子:


    “厄長弓長孫,黎字門未來門主。”


    再接著他看向王來低沉的聲音淡淡道:


    “加上這個剛出世的仙人傳人。”


    “哈哈哈哈哈哈,好!真是好!一下竟然讓我給全遇上了!看來王老先生說我沒有將才之命所言不虛啊!哈哈哈...”


    見到毀容男人這神經質的舉動,黎胖子不由有些懊惱道:


    “你發什麽神經呢?支支吾吾到底什麽意思?是要繼續打還是怎麽的?”


    聽見黎胖子這樣說,男人的笑聲截然而止低沉且略顯哀傷地說道:


    “打?打!怎麽不打!是死是活都得打呀!”


    見男人這樣說,黎胖子沒二話就又準備用神機盒給其來上一擊,可就在這時候一旁的王來卻也突然莫名其妙地朝著毀容男人說道:


    “你不敢殺我們。”


    聽到王來的話,男人猛然瞧向王來,隻見王來此時也正看著他,兩人眼神交集片刻,男人最終豁然道:


    “胖子,你猜得不錯,也沒什麽好隱瞞的,我乃大隋密偵司一員,那小娃確實也是被我們給帶走了,已經被我回京赴命的同僚帶走了。”


    見男人這麽說,王來又開口問道:


    “為什麽會找上我們?因為我?還是我爺爺?為何又要帶走冬笙?”


    麵對王來的一連數問,男人卻是無奈搖頭道:


    “想必你們對密偵司都鮮有知曉吧,不過密偵司有一點我倒是可以說的,那就是司內所有人皆不能對外暴露身份,讓人知道身份或樣貌的話就算回去也隻能領死。所以能說的可以說的就這麽多了。至於為什麽會找上你們,和其他的事情我無可奉告。另外,胖子!你可是欠了我一條命啊!”


    說罷男人便提著那把劍尖已斷的軟劍優先向黎胖子襲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如男人自己所說,剛才他脫身的手段對其自身有一定副作用,總之男人的一擊被黎胖子不費力地躲過了。


    隨之男人手下不停順勢軟劍又朝一旁的王來襲去,王來袖匕出手與之劍刃僵持在一起。


    此時的王來已不想再與男人打下去了,本就想出口勸阻,可誰料男人左手突然不知道從哪裏抓了一根樹枝,而更神奇的一幕是接下來那左手上的樹枝竟然神奇的變成了一把軟劍向王來的左腹空倒擋處刺出。


    王來的反應那是何等迅速,立馬後退與男人拉開了距離,男人的這一擊雖然有些讓人匪夷所思,但所幸並沒的手。


    見兩人分開來,黎胖子抓住機會大聲朝男人勸阻道:


    “既然你都坦誠道出了,我們還有什麽理由打下去?大不了你從此不回大隋赴命便是!”


    而此時已經得到冬笙被帶走信息的薑卿雯也很知趣的退在一旁。


    聽到黎胖子的話,男人丟掉了手中的兩把軟劍,隻見那兩把軟劍脫手到地後便化為了兩杆樹枝。


    見此情景黎胖子原本以為對方也同意了自己的提議,放棄了打鬥下去的念頭。


    可隻見男人喃喃道:“所以說,你們這些名門出來的子弟真的是從一出生就走大運啊,絲毫不知人間疾苦嘛。”


    “我這個人啊,或許因為宿命,也或許是注定,我特別的想要跟你們這些名門子弟一樣的好運氣,但是奈何上天給我唯一的好運便是這一副能儲存比常人更多靈氣的聚靈軀體,也正因為這特殊的體質我才有幸能走上修行這條路。”


    說著男人隨手折斷身旁的一根樹枝,隻見那樹枝如剛才一般在他手中瞬間化為了一把軟劍。


    “看,就是這樣,其實這一點也不難。隻需要調用體內靈氣便可做到,隻是常人一般不可能把靈氣用作這般使用罷了,看上去很厲害,但靈氣幻化出來的東西終究不是實物,就好比我這軟劍跟他手上那袖匕可謂有天壤之別。但這對於我來說這卻成了唯一的優勢。”


    男人說著指了指王來手上的袖匕,頓了一頓接著道:


    “其實從我六歲進宮來說,那時是挺開心的,畢竟進得朝廷拜得密偵司麾下,隻要我努力的話加上我自身這聚靈的體質,說不定有一天也能成為林將軍那樣的將才吧。那樣的話不僅我自己,甚至能改變整個家族的命運也未嚐不可。”


    “可是直至進宮後我才慢慢意識到,在修行界裏的那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多麽大的一道鴻溝。天資卓越者大有人在,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名門子弟更是多不勝數。而早已過了而立之年的我,就算再怎麽拚命,如今也僅僅落得一個小小的隊長之職。我是眾多普通人眼中的不平凡者,也是不平凡者裏最底層的平庸者。就連這個小小的密偵司隊長也是我拚了近半生才拿到手的。”


    話至此處男人看了一眼麵前的幾人,隨後目光筆直的看向黎胖子斬釘截鐵地質問道:


    “所以你說大不了不回去赴命便是?且不說別的,你看我如今這幅麵容不回大隋還能去哪?變成一個背著叛國罪名被四處追殺的孤魂野鬼苟活嗎?”


    隨後男人一指王來接著厲聲暴怒道:


    “他剛才說得是沒錯,我確實不敢殺你們,但這不代表你就可以這般地侮辱一個把將近半生都已交付於大隋朝廷的死士!你個混蛋!”


    不知道是被男人一下爆發出來的怒喝給怔住了還是別的原因,黎胖子竟然被男人一番話說得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起來。


    王來在聽聞男人的話語後卻平靜朝其問道:“真非打不可,你死我活嗎?”


    男人看向王來放聲大笑道:


    “哈哈哈哈,我看你們這三人裏也就你這毛頭小子算為最清醒。我在密偵司雖然隻是個小隊長,雖然我本身並不喜歡爭強好勝,但是這幾十年下來,我學了本事也養出了一副好勝心,因為在比試時贏了作為草民出生的我就可以不被淘汰,任務時贏了同僚回去赴命後會有賞賜,與敵人戰鬥時候贏了則就可以活下來,所以隻要贏了就行了,你說得不錯,今天我確實不敢殺你們,回去是死,在這裏放你們走也是死,所以打是肯定要打的,但要打我就一定要贏!不敢殺你們,製住你們也未嚐不可!”


    見男人執意,王來手持袖匕作出一個比試恭請的架勢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打贏我就告訴你!”


    兩天後。


    這距離趙家溝不遠的小樹林內兩方打鬥已進入尾聲,在此期間竟然無外人前來打擾屬實難得。


    而再看此時樹林內的地上,此時密密麻麻的斷樹枝多不勝數地散落在地,王來,黎胖子,薑卿雯三人也都顯露疲憊神色,王來和黎胖子身上均由輕微劍傷。


    再瞧跟三人距離不遠對立麵的毀容男人,此時更是狼狽不堪,身上傷痕更是比王來和黎胖子隻重不輕,他氣喘籲籲道:


    “嗬嗬,果然我還是不能跟你們這些天驕相比啊,輸了。”


    王來子對此卻是回應道:


    “能拖住我們兩天兩夜,你已經贏了。”


    聽聞王來的話,男人渾身虎軀一震,隨後就在所有人又警備起來,以為他要作最後的發難之際,隻見男子用手在跟前比劃了起來,像是在空氣中寫著什麽。


    黎胖子愣了一愣隨後反應過來道:


    “他在寫靈言!”


    很快男人便已看似寫好,空氣中隨後隻見一道金光呈現出一紙書信形狀咻的一聲便飛了出去。


    見靈言送出,王來下意識感覺到不好的預感,隻見男人大聲朝其說道:


    “我叫高勝!不是因為我天性好勝,隻是我知道,隻有勝才可以得到更多,才可以活下去!而今天,此時此刻,我最後所剩的靈氣已用於剛才的靈言飛書,是我高勝敗了!”


    說著高勝便用手上最後一把軟劍作勢就要自刎,王來和黎胖子本想上前阻止,可奈何一個一心甘願赴死的死士,哪裏是能人為阻止的呢。


    高勝最終是死了,死於自己的軟劍之下,而那把自刎的軟劍在脫手後也化為了一把平平無奇的樹枝靜靜躺在高勝的手旁。


    而本想阻止高勝自刎的王來和黎胖子雖沒來得及阻止,但在高勝倒下後拚著最後力氣向黎胖子招手示意上前時,黎胖子也毫無防備地蹲下身湊近高勝身前,用心地聽著眼前這位腔子冒著滾滾鮮血的金丹修士,最後究竟有何遺願要向其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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