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該給和敬找個玩伴了。


    富察皇後不由地想到了乾隆之前和她說過地,想要把和親王的女兒接到宮中撫養、以示恩寵一事,不禁在心中有了主意。


    …………


    永和宮中,小雀兒“嘭”地一聲跪在了柏氏地麵前,聲淚俱下道:“主兒,都是奴婢的錯,要不是奴婢行事不謹慎,冒犯了金貴人,主兒也不會被金貴人刁難,還挨了黃嬪娘娘的訓,一切都是奴婢的錯,請主兒責罰奴婢吧!”


    一想到因為自己害得主子受到了這番的折辱,小雀兒就忍不住害怕起來,“砰砰砰”地磕起頭來,一臉地後悔之色。


    聽到小雀兒提到禦花園的事,柏氏的眼中閃過一道怒色,但是卻一副被嚇到的樣子,連忙把小雀兒從地上扶了起來,驚慌道:“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這本不關你的事,不過是金貴人看我最近受寵,才想找個機會教訓我。倒是連累了你,這臉都紅了吧!很疼吧!”柏氏看著小雀兒臉上的巴掌印,一臉的歉疚。


    見柏常在沒有怪罪自己惹禍,而是一如既往地關心,小雀兒不由地在心中鬆了一口氣,心中越發地感激,搖了搖頭道:“謝主兒的關心,奴婢不疼。”


    “這巴掌印還在這裏呢?哪能不疼?”柏常在依然是一臉擔心。


    “趕快下去擦藥吧!要是傷了臉,那可就不好了。萍兒,你來帶小雀兒下去上藥。”柏氏朝著自己的另一個侍女吩咐道。


    “謝謝主兒。”


    把小雀兒打發下去之後,柏氏的臉色就淡了下來,忍了半天的彩珠臉色更是難看地很,道:“主兒,這金貴人明明是在故意找你的茬,這是在借著打小雀兒在打你的臉呢!”


    “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柏氏臉上籠上了一抹輕愁,心中卻滿腔的憤怒,“這兩個月因為我受寵,皇上翻金貴人牌子的次數少多了,金貴人自然氣不順,才想出這法子來想打壓我的氣焰。”


    “這是皇上願意寵著主兒,她金貴人沒本事反而找主兒撒氣,未免也太蠻橫了吧!”彩珠很忍不住抱不平道,“主兒,要不咱們告訴皇上吧!剛好今晚皇上會過來,咱們就讓皇上為你做主,好好地金貴人一個教訓才行。”


    柏氏自然也是不想放過金貴人的。若是今天在禦花園的事高貴妃或是那妃,那這口氣她也就隻能忍了,但是一個金貴人,柏氏已經不放在眼中了。不過是小小的貴人?也敢欺到她的頭上?她怎麽能忍?


    若說一開始柏氏還有些謹慎,但是得寵這兩個月,她的心氣早就高了。甚至於就連黃朵朵,柏氏心中也是極為不屑的。在她看來,黃朵朵不過是個早就被皇上厭棄的不詳之人罷了,不過是靠著皇後娘娘的一點施舍才在勉強在後宮站穩了腳跟,也敢這般高高在上地訓斥她?


    柏氏倒是忘記了,她現在的位份也不過隻是個常在罷了!不過這段時間的受寵,給了柏氏強烈的錯覺,認為自己很快就要封嬪封妃的,豈是那這些人能比的?


    不夠雖然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但是柏氏還是裝作一臉猶豫的樣子,不忍道:“這、不太好吧!怎麽說也都是伺候皇上的人,不過是一點小事,忍忍就過去了。”


    “主兒!”見柏氏一副不打算追究的樣子,彩珠心中很是急切,忙勸道,“奴婢知道主兒心善,但是主兒也要為自己以後考慮啊!現在一個小小的貴人就敢欺負到你頭上了,主兒這次要是忍了下來,那麽別人隻當主兒你軟弱可欺,以後隻會更加變本加厲了。”


    “那、好吧!”像是被彩珠說服了一般,柏氏“無奈”地點了點頭,道,“那晚上皇上來的時候,我看看皇上的反應吧!隻怕皇上念著金貴人的舊情,這事就這般不了了之了。”


    見柏氏終於答應了,彩珠鬆了一口氣,笑道:“主兒放心好了,皇上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柏氏笑了笑沒有說話,但是眼中卻閃過一道幽光,很是陰冷。


    就在柏氏想著怎麽在皇上麵前表現地楚楚可憐、更加引人憐惜的時候,接下來的發展,卻大大地出乎了她的意料。


    鹹福宮  東配殿


    “主兒,您這是怎麽了,怎麽臉色不大好?”看著一回來就坐在榻上,陰沉著一張臉、一言不發的金貴人,素雲不由地心中“咯噔”了一下,連忙上去問道。


    “還說呢,主兒今天可是受了好大的氣。”還沒等金貴人開口,一旁的香冬就添油加醋地把禦花園的事說了一遍。


    末了,香冬不滿道:“主兒,您和黃嬪娘娘好歹都是潛邸出來的,怎麽黃娘娘不幫著你,反而向著那個狐媚子,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放肆,那是黃嬪娘娘,豈是你一個小小的奴婢能夠編排的?”見香冬居然詆毀起一宮的主位娘娘來,素雲臉色一沉,厲聲嗬斥起來,隻是還沒等她話說完,就先剛才一直沉默的金貴人突然朝她看過來,眼神很是陰冷。


    金貴人冷笑一聲道:“怎麽,香冬難道說錯了嗎?黃嬪不是胳膊肘往外拐是什麽?她倒是會做人,各打五十大板,還真是在皇後身邊跟久了,還學起皇後的駕勢來了?也不看看自個兒如今是個身份。”


    “主兒!”素雲的臉色又是一變,“慎言!那是黃嬪……”


    “夠了!你除了叫我慎言還會做什麽?”金貴人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看著素雲的表情極為不善,“到底黃嬪是你的主子還是我是你的主子?這麽維護黃嬪?要不要我打發了你去她那裏伺候?”


    這句話一出,素雲的臉色慘白一片,“嘭”地一下跪了下來,“砰砰砰”地磕頭,一臉的惶恐:“主兒明鑒,奴婢對主兒的忠心日月可鑒,絕不敢有二心。”


    素雲磕地極為用力,沒一會功夫,整個額頭都青了。


    金貴人見了不禁皺了皺眉,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了,別磕了,看著就心煩,下去吧!我這裏暫時不用你伺候了。”


    素雲的臉色越發地蒼白,想要說什麽,但是看著一臉不耐煩地金貴人,嘴唇囁嚅了兩下,還是什麽都沒說,隻低低地回了聲“是”,然後慢慢地退了出去,背影有說不出的落寞。


    看到這,金貴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之色,香冬心中一緊,擔心金貴人又念起素雲的好來,那自己又要被人壓在下麵,連忙上前道:“主兒,今兒柏常在吃了虧,會不會和皇上告狀?雖說打的不過是一個賤婢罷了,但是柏常在要是在皇上那裏”


    想到這裏,香冬不禁有些忐忑。柏常在現在可是正當盛寵啊,現在自己的婢女卻被她打了兩巴掌。柏常在要是真向皇上哭訴,主子頂多被皇上冷落幾天罷了,但是她的下場就不好說。


    一提起柏常在,金貴人臉色一冷,也不再管素雲了,冷笑道:“那個狐媚子,一向喜歡在皇上麵前裝柔弱、博同情的,自然是不會放過這次賣慘的機會。不過,她當真以為我會一點準備都沒有就由著她算計?真是天真!”


    金貴人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吩咐道:“香冬,打一盆涼水過來。”


    “主兒您要打涼水做什麽?”香冬不明所以,問道。


    “做什麽?”金貴人一臉冷笑道,“今兒我被柏氏的宮女撒了雪,又在園中受了氣,回去後大病一場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香冬轉念一想就明白了金貴人的打算,不由地一驚,連忙勸阻:“主兒,這不行啊,這個天要是病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再說了,主兒您要是病了,這綠頭牌可是要撤下來的,得不償失啊!”


    香冬也沒想到自家主子對自己能這般狠,居然想要用這種方式來博取皇上的同情。


    金貴人瞟了香冬一眼,麵無表情道:“你覺得現在後宮這情況,就算我沒病皇上會翻我的牌子嗎?”


    香冬頓時啞口無言。


    金貴人撫摸著自己那嬌俏的臉蛋輕笑了一聲,眼中盡是算計的光芒:“既然如此,我還不如借這個機會來換取皇上的憐惜,反將柏氏那個賤人一軍,讓她有苦說不出來!”


    對於這金貴人和柏氏的這場暗中的爭鬥,黃朵朵她們沒有絲毫的察覺。


    幾人開心地做了一個下午的蠟燭梅花,途中梅花枝不夠又去禦花園又采了兩回,後來眼看著滿屋子的都是蠟燭梅花了,黃朵朵才連忙喊停,和敬才意猶未盡地住了手。


    之後三人在一起用了晚點之後,天已經黑了下來,和敬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儲秀宮,去給富察皇後請安了。


    …………


    “額娘,額娘。”


    此時長春宮已經點上了蠟燭,富察皇後正坐梳妝台前卸妝,聽到和敬的聲音連忙轉過身子,就看到穿的嚴嚴實實地和敬就像是小雪團一樣走了進來,不禁笑了起來。


    “和敬給額娘請安。”


    “快起來吧!”富察皇後滿臉笑容地把和敬拉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一絲雪霜,有些寵溺又有些無奈道,“你是不是又去你黃娘娘那裏玩了?不是說了這幾天下大雪不要去了嗎?也不怕凍著。”


    看出額娘沒有責備的意思,和敬吐了吐舌頭,討好地搖了搖富察皇後的手,撒嬌道:“嬤嬤們給兒臣穿了好厚的衣服,不會凍著的,再說了,兒臣都好幾天沒見黃娘娘了,也該去給黃娘娘請安了。”


    “我看啊,你是沒得玩了,想要找你黃娘娘玩吧!聽說你娘娘今天又整出了新鮮玩意?”富察皇後白了自己這個女兒一眼,沒好氣道。


    “是啊是啊,今天黃娘娘教了我做蠟燭梅花呢!”說起蠟燭梅花,和敬一下又興奮了起來,連忙向後麵的人招手,“你們快過來,把梅花拿給額娘看。”


    “梅花?”富察皇後抬頭望去,就看到跟著和敬的人幾乎每人手裏都捧著一捧梅花,有紅梅、白梅、粉梅,甚至還有綠梅,不由地詫異極了,“怎麽折了這麽多梅花?”


    “額娘,這不是在禦花園折的,這都是用蠟燭做的。額娘你摸摸看,這些梅花花瓣都是蠟燭。”和敬拿起一枝梅花,像獻寶一樣遞到富察皇後麵前,一臉的期待。


    富察皇後用手捏了捏,有些詫異道:“還真是蠟燭做的,剛才額娘竟然沒有發現?”


    其實這些蠟燭梅花細看起來並不是很像,但是此時已經是晚上,就算燈光明亮也比不上白天,分不清真假也是正常。再說了,誰又能想到有人會用蠟燭做出這麽多梅花來呢!


    見連額娘都被騙過去了,和敬越發高興了:“是吧,黃娘娘可厲害了,今天我們做了好多的梅花呢!和敬拿了好些回來。額娘,這個是粉的是給你的,這個紅的是給皇阿瑪的,這個紫的給皇瑪嬤,這個給綠的給太妃的……”


    看著和敬在那裏認真的分著這些蠟燭梅花,富察皇後不由地笑了,臉上的笑容是越發盛了。


    突然間,富察皇後看到高全在門外徘徊,不時地還往裏張望著,富察皇後臉上的笑容一滯,朝素心使了個眼色,素心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第57章 一出好戲


    富察皇後像沒事人一般轉過頭看在還在分派梅花的和敬笑道:“我們的和敬真孝順, 得了好東西還知道給長輩,不過現在天色已經晚了, 你這麽久沒回去了, 太妃怕是要擔心了。這樣,這先把太妃的那份帶回去,剩下的先放在額娘這裏, 咱們明兒個再送去好好?”


    長春宮離寧壽宮可不近,要是抱著這麽多梅花回去的話, 那就照顧不到和敬公主了。現在天佑黑了, 加上雪天路滑, 若是摔倒了可不是玩的。


    和敬雖然有些遺憾,但是也知道現在的確是不早了,戀戀不舍道:“那,和敬明天再來額娘這裏, 和敬教額娘做蠟燭梅花?”


    “好,額娘等著和敬。”富察皇後摸了摸和敬的臉,又囑咐了幾句, 笑著把送走了和敬。


    和敬一走, 富察皇後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說吧, 又出了什麽事, 可是柏氏做了什麽?”富察皇後端坐在椅子上麵無表情地問道,來不及卸下的護甲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 發出了“噠噠”地聲響。


    素心一臉嚴肅地搖了搖頭:“娘娘,不是柏氏, 是金貴人, 金貴人起了高燒, 現在已經急招太醫過去醫治。”


    “金貴人病了?”富察皇後平靜地臉上浮現出一抹訝異之色, “金貴人怎麽病了?”這倒是真的出乎她的意料了。


    素心沉聲道:“據金貴人的宮女說,金貴人是在禦花園被淋了雪,加之受了氣,回去之後就不好了,一直躺著,到了晚上人就燒了起來了。”


    富察皇後聽到這裏哪裏還不知道金貴人的打算,不由地眼眸一暗:“她倒是對自己挺心狠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素心一時也不知道皇後是個什麽打算,試探道:“那皇後娘娘,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不怎麽辦。”富察皇後麵無表情道,“她既然連苦肉計都使出來了,本宮難道不配合她嗎?隻是她自認為用這種方法能打壓柏氏、奪回皇上的心,殊不知這樣做已經落了下乘,她一開始就輸了!”


    事情就是這樣的奇妙,她本以為柏氏會趁機打壓金貴人,萬萬沒想到卻是金貴人先按捺不住出手了。


    素心歎了一口氣,有些惋惜道:“是啊,皇上英明睿智,咱們都能看明白的事皇上怎麽可能不知道?隻是看破不說破罷了。金貴人伺候皇上多年怎麽連這點都看不清楚呢?”


    “她不是看不清楚,她隻是急了,才會仗著以前的一點舊情鋌而走險、妄圖喚回皇上的憐愛。但是卻不知道,這樣做無異於飲鴆止渴、隻會消耗皇上對她的情分罷了。”富察皇後按了按腦袋,一臉的失望。


    “罷了,隨吧,都是自己選的路,以後如何都是她自己事,隻希望她將來不要後悔。”


    而乾隆這邊,自然也接到了金貴人生病的消息。


    “哦,你說金貴人發熱了?”乾隆從奏章中抬起頭來,神情中帶著一些驚訝,又帶著一絲擔心,“金貴人現在如何?太醫可曾去過?”


    李玉躬身道:“皇上放心,太醫已經去過了,把了脈、開了藥,已經服下了。隻是到底服藥時間尚短,金主兒尚未痊愈。”


    “好好地怎麽就病了呢?下麵的奴才伺候地也太不精心了。”乾隆放下筆,很是不滿道。


    雖然近日乾隆去金貴人那裏少了,但是不代表乾隆就不關心這個從潛邸起就伺候他、一直頗得他寵愛的金貴人的。驟然聽到金貴人生病,乾隆心中免不了有些擔憂。


    “這……”聽到乾隆問起金貴人生病的原由,李玉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之色。


    “怎麽了?”乾隆眉頭一皺,隱約覺得裏麵似乎有內情。


    李玉掙紮了一下,最後還是把自己調查到的細無巨細地說了。而乾隆的臉色也從一開始的擔心,變成皺眉,接著是奇怪,再然後是失望,最後一切都歸結於平靜了。


    乾隆單手敲擊著桌案,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隻淡淡道:“看來金貴人似乎不大滿意黃嬪的處置結果啊!回去就病了?”


    看著一臉平靜,看不出情緒的乾,李玉低下頭請示道:“聽金主兒的侍女說,金主兒回去後就不大好了,到了晚上就燒地越發厲害了,昏睡中也一直念叨著皇上,皇上……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看?”乾隆臉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自然是要去看的,朕要是不去看她,豈不是對不起她這般費盡心機地病了這一場?李玉,派人去永和宮知會一聲,今天不用柏常在來侍寢了,擺駕鹹福宮。”


    “奴才遵旨。”看著一臉笑容的乾隆,李玉不由地心中一凜,身子彎得更低了。


    伺候了皇上多年,李玉哪裏不知道皇上這是不高興了?心中對金貴人不禁有些惋惜:伺候皇上這麽些年,怎麽還這麽不懂皇上呢?這路,真是走窄了!


    而此時的金貴人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算計已經惹得宮裏兩大巨頭的不快。在聽到乾隆來看她的時候,眼中頓時爆發出明亮的光來,因為高熱而駝紅的臉蛋此刻是越發通紅起來。


    “你、你說皇上來了?皇上真的來了?”金貴人強撐著病體坐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盯著素雲,臉上盡是驚喜之色。


    雖然做這之前,她已經算到乾隆會來,但是等乾隆真的來了,金貴人還是忍不住振奮。


    看著病地如此厲害、卻還惦念著皇上的金貴人,素雲臉上不禁浮現出了一抹酸楚之色:“主兒,您這又是何必呢?縱然柏常在現在得寵,但是您是伺候皇上的老人了,情分不同旁人,皇上早晚會再眷顧你的。您何必要冒以身犯險、這般糟蹋自己的身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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