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貴人這才想起來,年初的時候,她的確說過讓儀妃給自己畫的事,但是之後不久她就被皇上給禁足失了勢,這畫的事,她早就不敢想了。


    但是卻沒想到,儀妃居然還記得這事,而且還真的給她畫了畫?


    一時間,謙貴人心中不禁泛起了一陣陣漣漪,隻覺得五味雜陳,不知道什麽滋味。


    壓下心中的種種思緒,謙貴人連忙道:“娘娘能給我畫畫,已經是我天大的榮幸了,還說什麽見諒不見諒的話,真是折煞我了。還請姑娘回去轉達我的謝意,明日必當親自去給娘娘謝恩。”


    “謙貴人客氣了。”見謙貴人態度不錯,秋葵臉上的笑容真誠了些。


    “娘娘說了,已經到了年底,各宮諸事繁忙,謝恩就不必了。貴人要是沒有別的什麽事,奴婢就行告辭了,娘娘那裏還有好些事要等著奴婢做呢!”


    “那我就不留姑娘了,這點東西,姑娘就拿著喝茶吧!”謙貴人笑道,然後朝彩珠使了個眼色,彩珠點頭會意,走上前遞給去一個荷包,荷包的樣式很簡單,料子也不算出色,一看就是日常打賞用的。


    秋葵也沒有拒絕,直接就收了,笑道:“謝謝貴人的賞,那奴婢就告退了。”


    秋葵走後,謙貴人緩緩地打開了畫卷,就看到在一顆桃花樹下,對著桃花仰頭淺笑的自己,謙貴人神情一怔,心情越發複雜了。


    倒不是說著畫不好,相反的,畫畫的人畫功極好,纖毫畢見,她甚至都能看到自己臉上的肌膚的紋理和自己當時那歡喜的心情。隻是可惜,當時那喜悅的心情,自己怕是不會再有了。


    謙貴人緩緩地撫上畫上的自己,眼神有些憂傷。


    看著謙貴人心情不佳,彩珠有些忐忑:“主兒……是對這副畫有什麽不滿嗎?要是主兒不喜歡的話,奴婢就把畫收起來罷。”


    謙貴人搖了搖頭,淡淡笑道:“儀妃娘娘畫的極好,我怎麽會不喜歡呢?我隻是沒想到我曾經那樣算計她,她居然還會給我畫畫,她倒是好性子。”


    “主兒……”彩珠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隻得道,“儀妃娘娘的性子,一向都是挺好的。”


    “是呀,的確是個好人了。”謙貴人歎道,語氣很是感慨。


    以前的她看不清,隻當儀妃性子軟弱,但是自從她失勢以後才知道,在這後宮裏麵能有這麽一個人是有多難得了。


    就連平時唯唯諾諾的海貴人,都會縱容自己的婢女對自己不敬,但是和有過過節的儀妃,卻從來沒對自己做過什麽,就這一點,就足以讓謙貴人心生感激了。更何況現在還給她畫了畫,這讓她對儀妃越發有了一絲敬意。


    也許,自己該主動和儀妃修複一下關係了。


    想到自己現在在宮中的處境,謙貴人心思一動,心裏慢慢有了主意。


    …………


    自上次送畫之後,謙貴人就打定主意想要和儀妃交好,畢竟現在這宮中,對她抱有善意的妃嬪實在不多,儀妃對她的態度雖然稱不上善意,但是比起其他人倒是好多了。


    謙貴人倒是沒指望儀妃幫她做什麽,隻是想通過改善她和儀妃的關係好融入這後宮之中,若是能是皇後多庇護她一些那就更好了。


    畢竟誰都知道儀妃和後宮所有人的關係都不錯,且甚得皇後娘娘喜歡,和她交好,是最明智的做法。


    至於乾隆,早在自己被禁足的時候,謙貴人就意識到這帝王的恩寵是靠不住的。靠皇帝,還不如靠皇後來有保障地多。


    黃朵朵不明所以,還以為自己送畫一事感動了謙貴人,這才對她這般示好。這讓她有些吃驚的同時,更多的卻是警惕,暗自後悔自己多事,不該給謙貴人畫這副畫的。


    畢竟當初這謙貴人的茶言茶語實在是讓她印象太深刻,雖然說著半年來謙貴人已經改了許多,變得謙和有禮起來。但是俗話說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明麵上是在示好,但是誰知道她暗地裏是不是用在動什麽鬼心思?


    黃朵朵她自認自己的智商有限,實在玩不過那些一肚子陰謀詭計的人,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接茬。不管謙貴人怎麽是好,黃朵朵也隻是以禮相待,依然保持著疏離的態度,意思很明顯。


    她好不容易才過上了鹹魚等死的生活,才不想被人擾了自己的清淨日子呢!


    也許是黃朵朵拒絕的態度太明顯了,之後謙貴人稍微收了一些,雖然黃朵朵依然能感受到謙貴人的示好之意,但是也不至於有那麽強的壓迫敢了,讓黃朵朵放鬆不少。


    漸漸地,她也能和謙貴人說上兩句話了,交心是談不上,但也算是個點頭之交了。


    很快地,除夕夜到了。


    因為是出孝後的第一個除夕,今晚的家宴格外的熱鬧,南府的戲子更是在台上卯足了勁,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來。至於唱得好不好,黃朵朵還真聽不出來。


    她兩輩子都是個個戲盲,雖然說小時候也經常陪著奶奶到各鄉裏去看戲,但是她去大都是為了在戲場的那些瓜子零食,對戲曲這是一竅不通。她也隻能聽出這唱腔還是還是很優美的,至於唱了個什麽,她完全聽不懂。


    不過她雖然不懂戲,旁人卻是懂的。


    雖然這些皇後妃嬪的自然不可能像普通人家一樣,看到精彩的地方就大聲叫好。但是從乾隆太後他們那滿意的笑容,和高貴妃她們時不時地低頭接耳的討論來看,所有人對這戲還是很是滿意的。


    等戲唱完之後,乾隆重重賞了台上之人,可見是的確是很滿意的。


    聽完戲後,就是放煙花了。


    之前因為守孝的關係,皇宮過年的時候雖然還是放炮的,但是也已經兩年沒有放過煙花了。所以對於今晚的煙花秀,所有人都很期待,黃朵朵同樣也是。


    黃朵朵還記得上輩子小的時候,自己被那對無良的父母丟給在鄉下的奶奶,有時候過年都不會回來。奶奶為了不讓她難過,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買許多煙花來放。


    其實也不僅是她家這裏,別人家也都這樣。一到三十晚上,滿村子裏全是放煙花,這家放完了那家放,漫天全是焰火。煙花種類也是五花八門的,漂亮極了。那樣的場景她畢生難忘。


    可惜等她踏入工作後,奶奶沒了,煙花也因為汙染環境不讓放了,一切都物是人非。


    就在黃朵朵在這裏感傷的時候,第一簇煙火也升上夜空。


    第75章 擔憂


    看著那絢爛的煙火, 本來還算矜持的眾妃嬪,此刻也不由地開始興奮, 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開始討論起這煙花來, 乾隆更是親自扶著太後占據著最佳觀看點,仰著頭,饒有興致地看著這煙火, 除了黃朵朵。


    雖然說她也知道以這個時候的科技水平恐怕造不出來多好看的煙花,看之前也做好了心裏準備, 但是真當看到的時候, 她還是忍不住失望了。


    就這?


    倒是一旁的素月, 看到煙花後格外的興奮,一直扯著她的袖子指給她。


    “娘娘,您看著煙花,好漂亮, 以前都沒看過這種樣式的,定是內務府新研製的,奴婢今晚可算是有眼福了。娘娘?您不覺得好看嗎?”


    素月說了半天發現娘娘什麽回應都沒有, 轉頭一看卻發現娘娘一臉興趣缺缺, 不由地有些奇怪。


    “怎麽會呢, 這煙花自然是好看的, ”黃朵朵勉強揚起一個笑容道,“隻是今天行了一天的禮, 有些累了。”


    素月倒也沒懷疑,反而安慰道:“今天是除夕, 要行的禮自然多了些, 娘娘難免覺得累些。娘娘再忍忍, 等這煙花放完, 這宴席也差不多就了了,娘娘就能回去休息了。 ”


    “嗯。”黃朵朵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麽,又繼續看起了煙花。


    雖然說著煙花不是那麽好看,但是為了不讓自己顯得不合群,她也隻能讓自家裝作感興趣。


    不得不說,這種自我催眠還是挺有用的,看著看著,她竟然覺得這煙花雖然普通了點,但是其實還不錯,不知不覺就看完了。


    等看完煙花、給太後皇上行了跪拜禮,這場家宴結束了,眾人各回各宮了,黃朵朵也回了自己的儲秀宮。


    在吃了一碗水餃並一些小菜之後,黃朵朵就梳洗一下睡了。畢竟明天可是元旦,要行的禮給不比今天少,不養足精神的話,明天可未必能撐下來。


    於是睡夢中的黃朵朵,在朦朧的鞭炮聲中,迎來了乾隆三年。


    第二天是元旦,黃朵朵一大早就起來,依然身穿朝服去富察去往富察皇後處,然後在富察皇後的帶領下,去往宮中各神佛殿拜神,之後又是去坤寧宮祭祀薩滿。


    接下來直到正月十五,黃朵朵每天的工作就是忙著接見各外命婦,不是這個福晉夫人的,就是那個公主王妃的,有宗室也有蒙古各部在京的親眷。總之全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對於這些接見招待什麽的,黃朵朵真的很不想參加。她本來就社恐,和後宮這些女人搞好關係已經是要了她半條命了。現在還要和這麽多不認識的人打交道,真是讓她渾身難受。


    而且雖然穿越過來已經兩年多了,但是因為平時和這些外命婦太少見麵了,所以即便她有認真梳理的這些人際關係,有時還是會搞不清這誰是誰,要不是有素月在其中暗中提醒,她早不知道要鬧出多少笑話了。


    每當這時,黃朵朵就無比羨慕婉貴人,雖然位份,但是低也有低的好處啊,起碼很多場合都不需要參加,哪像她,不想去也得去。


    不過好在這樣的場合太後皇後才是主角,她們說話聊天,她隻要安靜地坐在那裏作陪,點頭微笑即可了,不用太過費神。


    但是即使這樣,一天下來,她感覺她的臉都不是自己的,僵地都快不能複位了。更讓她受不了的是,往年外命婦進宮請安朝賀一般呆的時間都不長,就算親近一些的也頂多是說說話就散了。


    但是今年不同了,因為出了孝、又或是憋久了的關係,太後很是喜歡邀請這些進宮請安的外命婦去到淑芳齋聽戲。因而這淑芳齋的唱戲聲幾乎都沒有停過,黃朵朵也不得不陪著,可就哭了她的耳朵了。


    雖然這昆曲唱腔的確不錯,但是到底不是她的菜,聽幾遍也就是了,但是從早聽到晚,她感覺自己晚上做夢都是夢到唱戲的事,腦袋都昏了。


    好不容易過了正月十五,這些進宮請安的外命婦才少了些,黃朵朵才能鬆了一口氣。


    就在這過年氛圍漸漸散去,後宮眾人享受著這難得愜意的的時光的時候,後宮又起了波瀾——要選秀了。


    當這天給太後請安、太後說起選秀事宜的時候,黃朵朵這才恍然地發現,現在已經是乾隆三年了,按照順治爺定下的三年一次選秀,今年也的確是該選秀的年份了。


    不過乾隆三年的選秀……曆史上這年後宮有進人嗎?


    就在黃朵朵努力回想著自己看過的那些清穿小說,和自己知道的乾隆後宮那些有名有姓的人物,想看看有沒有哪位是這一年選秀出來的時候,其他妃嬪在聽到選秀這兩個字的時候紛紛變了臉色。


    雖然說眾人心裏知道這一天早晚都會來的,但是真的來了,這心裏還是很不好受。


    太後瞅了下麵一眼,看到皇後的神色依然平和,不由地在心中欣慰的點了點,對這個兒媳婦是越發地滿意了。


    隻是當看到其他人那夥食沮喪、或是擔憂的神情,又不禁歎了口氣:“哀家知道皇上選秀、後宮要進新人,你們心裏不高興。但是皇上作為天子,這選秀之事是勢必而行的,這後宮也不可能隻能你們這些人,你們還是趁早把心態調整過來的為好,可明白?”


    說到後麵,太後的語氣稍稍上挑,顯然帶著一點敲打的意味了。


    眾人心中一凜,連忙道明白。


    黃朵朵的心態倒是好地很,畢竟對於她而言,誰受寵誰失寵和她這個半冷藏的人一點關係也沒有。但是對於這次選秀,她同樣有些擔憂。


    要知道這三年一次選秀的秀女都不是一年兩次的內務府宮女小選。凡事能參加大選的秀女都是出生八旗,身份不低。


    但有意思的是,現在乾隆後宮不少妃嬪的出生都不高,除了富察皇後和嫻妃出身滿洲大族是沒得說的,就連高貴妃也是乾隆登基後才抬的旗。黃朵朵這個身體的母家是內務府包衣,另一個妃位的純妃的娘家更是連包衣都不是,僅僅就是普通的漢人鄉紳之家,更低。


    其他的除了愉貴人身份好點外,不是包衣就是漢人出身,沒一個身份高點的。


    黃朵朵真的擔心,如果真的有新人進宮,怕是不一定能服她們這些出身低微的“老人”,到時候免不了又有一場紛爭了。


    想到自己的清淨的生活會不複存在,黃朵朵想想就頭疼。


    其他人似乎也想到這點,臉色也都有些不好。


    對於此,太後看在眼裏,卻也沒有多說什麽。作為過來人,她也知道這是在所難免的事,新人和舊人之間必然有一個磨合過程。


    太後笑道:“好了,這選秀的事還有幾個月呢,你們有空關心這事,還不如把心思放在該放的地方吧!


    之前尚在孝期,哀家不好多說什麽,但是現在孝期已過,皇上年紀也不小了,膝下卻隻有三位皇子,一個公主,皇後你要帶頭,多多努力,為皇上開枝散葉才是啊!”


    太後這話,已經是明晃晃地催生了,所有人的臉上都染上了一抹緋色,尤其是被點名的富察皇後,饒是她一向穩重,此時也忍不住紅了臉。


    但這是好話,她們也不能不應承,隻得紅著臉齊聲道:“謹記太後教誨。”


    各個眼神遊離,顯然都已經動了心思。隻有黃朵朵一個人神色不變,隻是感慨這子嗣對於後宮女人來說果然是一大殺器,一說全都動心了。估計接下銥誮來很長一段時間,太醫院尤其是婦嬰科的太醫怕是要忙了。


    太後見眾人的心思已經不在這壽康宮,也不再留人,說了幾句話就叫人散了。


    從壽康宮出來後,眾人相互行禮道別,黃朵朵也帶著婉貴人回去了。


    一路上,婉貴人的神色明顯地有些興奮,就連話也平常多了些,顯然剛才太後的話也刺激到了她。


    婉貴人雖然不怎麽受寵,但是還是想著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的。畢竟這後宮的歲月太過漫長了,她也隻想著後半生能有一個依靠罷了。


    看著眼中閃著希冀的光芒的婉貴人,黃朵朵有些忍不住對她心生憐憫了。


    曆史上的婉貴人雖然說是乾隆後宮最長壽的妃嬪了,足足活到了92歲高齡,把以長壽著稱的乾隆都給熬死了。可雖然壽命長,但是卻一生無一子嗣。


    雖然她穿越過來了,給現在這個曆史帶來了一點小小的變動,但是乾隆對婉貴人的態度卻和曆史上別無二致。婉貴人的這點小小心願,怕是很難實現了。


    婉貴人正說得開心,突然看到黃朵朵正一臉憂傷地看著自己,不由地有些奇怪,忍不住問道:“娘娘為何這般看我,是我剛才說了什麽不妥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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