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一手掐著她的臉頰,另一手扣著她的腰,不準她動。


    秋瑜難受到極點,不由得真的咬了他一下。


    陳側柏一頓,輕笑一聲,聲音又變回了那種古怪的溫柔:“別急,馬上就說完了。”


    話音落下,他突然將她打橫抱起,像抱小孩子一樣,讓她坐在自己的臂彎裏。


    秋瑜一愣,下意識摟住他的脖頸,隨即驚喜地發現自己可以說話了,剛要張口,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黏物質就像膠帶一般粘住了她的嘴巴。


    秋瑜:“……”


    她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但脾氣再好的人,麵對此情此景,也會有發火的衝動。


    陳側柏扣著她的腰,輕顛了一下手臂,似是想讓她坐得更穩。


    但這個動作太令人羞恥了。秋瑜惱怒未過,心頭又湧上一波恥意。她把頭埋進陳側柏的頸側,用行動表示自己的抗拒。


    陳側柏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你不想聽也得聽。”


    秋瑜隻想罵人。


    陳側柏感受到她的抗拒,心裏一陣煩躁,戾氣又暴漲幾分。


    他知道,不能奢求她去同情一個怪物。


    可她之前表現得那麽喜歡他,近乎無條件地相信他和縱容他。


    他不免升起了一絲希望。


    像窮人盼望天上掉金子一般,盼望她像之前一樣愛他,相信他,縱容他。


    陳側柏閉了一下眼。


    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轉頭看他。


    她眼中有淚,裏麵燃燒著憤怒的火光。


    陳側柏盯著她,一字一頓:“看來,我的運氣到頭了,對嗎。”


    他的運氣好也不好。


    他雖然沒有死,卻完全變成了一個悖逆自然的怪物,欲望與情感無時無刻不在放大、加劇。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不可能一直瞞下去,但沒想到真相會敗露得那麽快。


    回來的路上,他沒有跟她說話,是因為他必須集中精力摸索高維世界的規則,否則一不小心就會造成難以想象的破壞。


    他進入另一維度後,她在他的麵前就像紙張一樣單薄脆弱。他輕碰她一下,都可能會碰到她的血管與髒器。在摸索出高維世界的規則之前,他不可能靠近她。


    她在浴室裏點開那些視頻的第一秒鍾,他就察覺到了,但因為當時他還在摸索,怎麽觸碰人體而不碰到骨骼血管,並沒有第一時間趕過去。


    ……也是因為,心中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


    希望她能像對待人類陳側柏一樣,對待現在的他。


    他的希望落空了。


    她在浴室裏,看到他的暴行皺眉不忍直視時,他就該認清事實。


    ——她在害怕他。


    就像她說的那樣,她害怕窺視者,害怕入侵者。


    她說得對,他是如此不知廉恥。


    明知道她害怕,卻仍不願意鬆開她。


    戾氣在心中湧動。


    陳側柏一動不動地盯著秋瑜,呼吸逐漸急促,目光顯出幾分可怕的癲狂。


    他難以形容這種感覺,隻知道很煩躁,煩躁中又透出一絲……絕望。


    他知道自己不配,所以從未想過得到她。


    是她自己成為他的獵物,把頸部置於他的掌心之下,邀請他去捕獵她。


    他徹底變異成捕獵她的怪物以後,她又害怕他了,不想要他了。


    陳側柏麵無表情,冷笑一聲。


    她不想要他之前,得到他的允許了麽。


    秋瑜的嘴終於被鬆開了。


    她呼出一口氣,剛要開始罵人,一個疾風驟雨般的吻就劈頭落了下來。


    他掐著她的下巴,用力貼著她的唇,冰冷的舌-尖強硬地擠進了她的唇-齒。


    冷與熱,絕望與憤怒,捕食者與獵物。


    仍然是那種禽獸一般、原始而不得章法的吻。


    但卻多了一些什麽。


    秋瑜被吻得頭腦缺氧,許久才想起多了一些什麽。


    ——衣冠禽獸,脫下了那層斯文的皮,徹底暴露出躁戾的本質。


    這一回,他不僅粗暴地掠奪她口中的唾-液,而且又凶又狠地嘬-吮她的舌-尖。


    她吃痛,想要後退。


    他一把抓住她的頭發,不允許她後撤一寸,眉眼瘋狂,令人心驚膽戰:“讓你動了麽。”


    秋瑜對他怒目而視,正要說話,他冷眼看著她,扣著她的臉頰,又吻了上來。


    跟剛才一樣強勢,一樣……絕望。


    秋瑜本來氣得心髒怦怦狂跳,看到他眼中的絕望後,又跟漏氣的氣球似的,一下子沒了脾氣。


    跟一個高智商瘋子計較什麽呢?


    她想,就他這樣,還說她天真得幾近愚蠢。


    她看他聰明得幾近愚蠢。


    一吻完畢,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四麵八方由黏物質組成的鬼手,再度捂住了她的嘴。


    秋瑜隻能繼續對他怒目而視。


    陳側柏也在看她。


    他鏡片後的瞳孔隻剩下兩條細縫,臉上的表情古怪而癡怔,額上、頸間都有青得發黑的青筋暴起。


    他的手扣在她的脖頸上,正在輕顫,似是情緒過於激烈,以至於大腦對軀體失去了控製。


    隻有陳側柏知道,那是因為她的頸動脈,在另一維度無限接近他的指腹。


    這種掌控感放大到極致的感覺,令他微微眩暈,陷入山呼海嘯般的興奮之中。


    不僅瞳孔緊縮成針,周圍的黏物質也沸騰似的蠕動起來。


    她是他的。


    再也沒有捕獵者,能像他這樣全方位掌控獵物。


    她將再也無法擺脫他。


    他已經是個卑劣無恥的怪物,不妨再卑劣無恥一些。


    永久占有她以後,再徐徐圖謀她的感情。


    到那時,他會手把手教她,怎麽愛他,怎麽同情他,怎麽像以前一樣包容他。


    隻是這樣看似快意的想象裏,始終縈聚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絕望。


    可能因為知道,自己不會那麽對待她。


    不會剝奪她的人格,不會剝奪她的自由,不會把她變成自己的所有物。


    他舍不得。


    陳側柏想,他徹底失去她了。


    ……


    秋瑜怒氣衝衝地瞪著陳側柏,終於等到他鬆開了她的嘴。


    他把她放在地上,後退一步,冷峻眉目潛隱於室內陰影處,對門口揚了揚下巴,似乎在示意她離開。


    秋瑜簡直莫名其妙,他把她啃了一通,啃得她嘴唇發痛,然後叫她走?


    她頭腦仍然缺氧,一時半會想不出罵他的話,站在原地沒動,想緩一緩再罵他。


    陳側柏瞥她一眼,仍然是那副聽不出情緒的可惡語氣:“你現在不走,等下就沒機會走了。還是說,你願意永遠被我……”


    秋瑜頭腦發暈,不想聽他嘮叨。再加上她真的很生氣,而且是越想越氣,沒忍住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啪——”


    力道不重。


    但成功讓他閉上了嘴。


    秋瑜想,早知道給他一耳刮子,就能讓他閉嘴。他剛捂住她的嘴,開始長篇大論時,就該直接給他倆巴掌。


    第63章 chapter 26


    一時間, 室內隻剩下沉默。


    以及黏物質蠕動時不可名狀的聲音。


    秋瑜後知後覺地感到口渴,本想自己去倒水,看到旁邊的罪魁禍首, 立即不客氣地指使道:


    “去給我倒杯水。”


    陳側柏抬眼看向她, 沒有動。


    他的雙眼仍沉潛於陰影裏, 看不清具體神情,隻能看到鏡片似乎微閃了一下。


    秋瑜也不想看清他現在的表情, 用腳踢了他一下, 催促道:“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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