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溪大概聽出來了什麽意思,大概就是女方太上進,男方太不上進的矛盾,這要是不見麵還好,一見麵肯定會有矛盾,處處看不慣。


    汪爺爺知道他們家的事情,過去縣裏有個火車站,那會在火車站工作厲害,老黃站長前年沒了,但他年輕的時候那個職位可高,家裏老三小子最沒出息,好像聽說是老三媳婦家條件困難,考上學沒錢,硬是耽誤了一年,老黃站長找人打聽了下這家,又悄悄見過人,覺得這姑娘不錯,腦袋靈活,做事也好,就幹脆介紹給自家老三,還答應出錢讓她去上學,那會上學能分配,她上一個大專學的醫,畢業就分配到家裏的衛生院當醫生,倆人結婚過日子,工作以後一直沒孩子,原先老黃站長還以為是兒子不中用生不了,後來兒媳婦說是自己身體有問題,吃中藥調理了好些年才懷孕生下來現在這個閨女,但也有人說是老三媳婦心眼多,故意不想懷,就是壓根沒看上老三這個沒出息的,先用他家的錢,沒孩子就能離婚離的痛快一些。


    老黃站長三個孩子,大閨女大兒子那會都是考上了大學,八十年代去做生意,現在都在大城市裏工作,手裏都好些人,就這個老三沒本事,脾氣還不小。


    “那現在吵架是啥意思啊?”


    趙奶奶手下燒著火歎氣,“離婚啊,老三媳婦想離婚。”


    徐小溪簡單的聽了一下前因後果,“那今天應該倆人都去上班了吧,屋裏誰哭呢。”


    趙奶奶也頓時就皺了眉頭,“這,那不會是孩子自己在家吧。”


    劉奶奶隻冷哼了一聲,要她說,早就該離婚,什麽窩囊男人還能過到這一步,這個世道就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趙奶奶也不好管人家的事,這事最難受的應該是孩子。


    徐小溪站起來開始和玉米麵,裏麵稍微加上一點白麵就行,主要是增加粘性,還是要玉米麵好吃,貼在鍋邊,等熟了焦香還帶著玉米麵的甜香。


    兩個鍋都咕嘟咕嘟的冒著熱味,這裏也不是廚房,遮擋都沒,香味倒是亂飄。


    朱老師在家裏看任校長在家熱的饅頭,熬的小米粥,還有炒的菜,拿起來個碗二話不說就準備出門。


    “你幹啥去啊?”任校長都坐下來準備吃飯了。


    任嗨嗨也是坐在凳子上,歪著頭看姥姥。


    “姥姥要去外麵堆雪人嗎?嗨嗨也想去。”


    朱老師看這倆人,“小溪在那邊燉鴨子呢,我過去要一碗,不然我非得饞死不行。”她現在是越來越不要麵子了,能吃到嘴裏才是好的,說完推開門就直接出去了。


    任校長看她出去也笑了起來,然後掰著饅頭蘸上菜湯喂著外孫女,語氣調笑道,“你姥姥,平時這一打扮,戴個眼鏡,看著挺文化人的,結果一遇到好吃的,拿著碗就出去了,一會咱們要多吃點。”


    任嗨嗨也被姥爺逗笑了,一口吃完喂過來的飯菜。


    “姥姥都是為了給嗨嗨要的,姥姥最愛嗨嗨了。”


    徐小溪這會正準備在貼玉米麵餅子,先把蓮藕,紅蘿卜都倒進去,然後劉奶奶給端著麵盆站在鍋邊,玉米麵和好也醒了好一會,一塊麵在手裏先團成圓滾滾的,然後再沿著鍋邊貼上,用手指按幾下,就能把餅貼好,接下來循環往複,不一會,一圈就貼滿了,盆裏和的麵也剛剛好用完。


    趙奶奶在旁邊看著,“要不人家小溪是廚師呢,這量都拿捏的剛剛好。”


    徐小溪聽見隻是抿嘴笑笑,蓋上鍋蓋,到壓井旁邊洗洗手,餅子一熟馬上就能開飯。


    “老遠就聞到香味了,我來要點飯。”


    朱老師頂著雪一路小跑著過來的,人未至聲先到。


    趙奶奶哈哈大聲笑了起來,“朱老師,剛剛就讓你們一起來吃,做的多,兩隻鴨子可大了,還貼了一圈的玉米麵餅子呢。”


    朱老師到門下笑嗬嗬的,“老任在家裏做的飯太難吃,我這也是為我們家嗨嗨來要的。”


    汪爺爺給她遞過去一個馬紮。


    朱老師接過來坐下。


    趙奶奶看著鍋底的火,這麽多年還是喜歡燒柴火,踏實,吃柴火飯。


    徐小溪在旁邊掀開砂鍋蓋子看看裏麵的湯。


    朱老師就吸吸鼻子,“真香。”然後轉過頭就看了一眼外麵下的大雪,“明年小麥肯定長得好,老百姓開春也不用澆地。


    開春澆地特別冷,那會的天還不是特別暖和,倒春寒的風可冷,再加上從井裏抽出來的水更涼,每年澆地都可受罪,但都是為了讓莊稼長的更好。


    這話音剛落,就看到有個人騎著電動車從門口過去。


    趙奶奶仔細想了一下,“剛剛那個過去的是不是黃老三啊,他這會下班了。”


    徐小溪還沒見過他們一家三口。


    朱老師是住在對門,從昨個搬過來就見過好多次。


    “是他,早上出門的時候就穿了那個藏青色的大外套。”她還是希望鄰居都是沒啥事的,今天早上就聽到他們兩口子在家裏吵架的聲音了。


    不過趙奶奶也沒多再多說,人家自己的事情。


    徐小溪給鴨湯裏放上鹽調味,料包用幹淨的筷子夾出來直接扔掉,這湯燉出來十分清澈,沒什麽雜質,聞著一點都不腥。


    “湯可以了,鐵鍋燉的玉米餅還要兩分鍾也差不多好了。”


    朱老師就拿了一個碗,看向劉奶奶,“劉嫂子,能借個碗不,我少拿個。”


    劉奶奶二話不說的站起來到廚房裏去洗刷一個碗出來,“給你。”


    朱老師可是高興。


    徐小溪接過來朱老師的碗,一大勺熱騰騰的鴨湯倒進去,差不多小半碗的肉,香味就更明顯了。


    “朱老師小心啊。”


    朱老師接過來簡直是笑容滿麵,“好,好,我接著呢,這湯你燉的就跟別人不一樣,看著好像步驟也沒啥不同。”


    徐小溪笑笑,“下次您要是燉鴨湯,我把料包給您,放進去燉也是這樣的。”


    朱老師想到剛剛扔掉的料包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的,一口答應下來。


    “行。”


    徐小溪到另外的大鐵鍋裏看燉的鴨肉,現在已經是最後大火收汁,要把味道全部都融到肉裏,邊上的玉米麵餅子已經熟透了,黃澄澄的。


    劉奶奶把碗筷都是提前準備好的,這會也都把湯給盛出來,這麽冷的天,就要喝湯暖和一下。


    趙奶奶喜歡吃裏麵的蘿卜,煮的晶瑩剔透的樣子,咬著也糯嘰嘰的,也特別入味,比肉還好吃。


    鐵鍋燉裏最後收汁,徐小溪拿著鍋鏟把沿邊的玉米麵鐵餅都揭了下麵,貼的比較薄,焦焦脆脆又帶著一絲甜意,又給朱老師盛了熱氣騰騰的一大碗。


    朱老師兩隻手端著兩碗,站起來就準備趕緊回去,大冷天的還是要趁熱吃的。


    “我回去了,謝謝啊。”


    趙奶奶這會已經捧著碗小口的喝起來湯了,“客氣啥,你回去的慢點。”


    朱老師應了一聲,人出了門拐彎回家。


    門口下麵放了一張四四方方的小桌子,這會大家麵前都各自放了兩碗,玉米麵餅子放在了筐裏,誰吃誰拿。


    汪爺爺是邊喝湯邊吃玉米麵餅子,真的香,做的焦脆,反正他這輩子沒吃過這麽薄的貼餅子,不過還是自己家打的玉米麵好,味道正,之前去過一家鐵鍋燉店,都不咋好吃,簡直是糟蹋糧食。


    “好喝,好吃,這日子還要啥啊。”吃飽喝足,啥事不想。


    煤火爐子雖然已經關上了口,但靠近也是熱乎乎的,旁邊的鐵鍋燉下麵的柴火沒著了,但也是有餘火的,加上喝湯,這也就更不冷,甚至還會出汗,外麵的雪這會慢慢小了起來,不是大片的,更像是小顆粒。


    五個人坐在凳子上。


    趙奶奶吃著都把自己的帽子摘下來了,“真香,這肉還很嫩,一點不塞牙。”


    徐小溪也這麽覺得,到底是沒吃飼料的,鴨肉很嫩,燉出來的菜也就格外的香,就著餅吃,一點也不膩,又香又甜的,玉米麵的餅子掰下來一小塊蘸一下菜湯,味道就更醇厚。


    徐池吃飯要是在家裏還有話,在外麵就埋頭大口吃著,也不說話,他也是餓了,中午學校吃的是蒸麵條,不好吃。


    劉奶奶喝了一碗湯,半碗鴨肉跟菜,還有兩個玉米麵餅子,吃的全身冒汗,身上都暖呼呼的。


    最後湯是喝的差不多完了,但鍋裏的菜還有一大碗沒吃完,主要是今天的兩隻鴨子都很大,吃飯的也不都是能吃的,要是換他們幾個年輕的,一準能全部吃完。


    趙奶奶吃的站了起來,還不能回家躺著呢,這會雪下的也不大,到附近溜躂一會消消食。


    “小溪,你把這剩下的打包都帶回家,徐池還沒吃飯呢。”


    劉奶奶也這麽覺得,“你都帶走,我吃不了多少肉,自己一個人開火也麻煩。”


    徐小溪也沒客氣,笑著點頭,“好,那我盛到砂鍋裏吧。”砂鍋是自家的,就不用來回再還了。


    徐池在旁邊抱著他跟小姨的圍巾還有帽子,吃飯吃的太熱了。


    又把這碗筷還有鍋都洗了一下,倆人才回家,趙奶奶跟汪爺爺已經一起出去溜躂了。


    雪下的不大,但這會天也是黑透了,路燈也是檢查維修過,特別的亮,還能看到落在燈下的雪,這還是下的挺密的,她提著砂鍋還有剩下的三個玉米麵餅子,劉奶奶給裝到了袋子裏。


    倆人到單元樓門口的時候都跺跺腳,往外麵看過去,基本都是他們倆的腳印,雪大概有厚厚的一層。


    “晚上你哥騎車回來要慢點。”


    徐池在旁邊仰著頭看徐小溪,“小姨,不用擔心大哥,他的山地車,輪胎是防滑的。”


    徐小溪看著這雪笑笑,“行,那我就放心了,走吧,咱們回家。”


    倆人剛剛說完就要上去,就聽到一樓的門咚的一聲關上。


    徐小溪正巧看到他們從一樓東戶出來,剛剛搬過來的,男人寸頭,還戴著一幅眼鏡,方臉,倒是有一雙大眼睛,看起來年紀要有四十多了,後麵跟著一個穿著校服紮著低馬尾的女孩,眼睛跟他很像,長的白白淨淨的,就是有些瘦。


    “你一會去醫院就跟你媽說……”男人正說著沒成想門口站著的還站著倆人,也就閉嘴了,隻是笑著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徐小溪也是點了點頭。


    老小區的問題就是樓道很窄,一次能過一個人,徐小溪牽著徐池的胳膊給讓開了點位置。


    小姑娘眼睛紅紅的,乖巧小聲地道謝,“謝謝姐姐。”


    他們過去後,徐小溪也帶著徐櫻花落海洋池上樓回家。


    徐小溪打開家門就感受到家裏的熱意,外套脫下來就掛在門口的衣架上,陽台上把衣服都收了。


    徐池照舊也不忘記打開自己每天都看的節目。


    徐小溪抱著衣服坐在沙發上邊疊衣服邊說話。


    “徐池,你嶽老師有沒有說周幾去競賽啊。”


    徐池想了一下,“這周六。”


    徐小溪想著今天周四,這周徐淮要休息,他們都快要放寒假了。


    “那需要我們兩個陪你去嗎?這周六我休息,徐淮也是。”


    徐池搖搖頭,“不用的,小姨,我們有老師,而且這次好像下午就回來了,”


    他除了知道這次考的是什麽,別的也不太清楚。


    徐小溪把他們三個的衣服都疊好,分開兩摞,給放到他們房間裏。


    他們這屋裏一般都是收拾的幹幹淨淨,也不需要她管。


    徐池晚上洗完澡,徐小溪給他拿過來新買的睡衣。


    “穿這個。”


    徐池換上就躺到被窩裏,睡衣又軟又香,被子也很暖和,他自己在屋裏這麽躺著特別高興,記得去年的那個生活老師,其實不是做飯不好吃他才找大哥讓給自己換掉的,是對他不好,很多家長要上班也沒別的人照顧孩子,就托付給生活老師,跟著生活老師回家吃飯,然後住在她家,老師要帶的人多,就弄的上下鋪,那天也是下雪的,那個老師給他的睡衣洗的都沒幹透就讓自己穿上,被子也很薄,晚上他冷的都在發抖,後來也發燒了,他就跟大哥說這個老師做飯不好吃,如果說實話,大哥肯定會鬧的,他隻想安靜的上學,這麽想著他就又想起來今天小姨去學校門口接他的時候了,他一看下雪就知道小姨肯定會過來接自己的,在門口看到小姨給自己拿了那麽衣服,他很開心的,以前就隻看到同學家長來給別的同學送的,以後他也會有了,躺在床上笑著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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