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著眉頭,冷冷地說:“好狗不擋路,你給我讓開!”


    周然不以為杵,反而高興地笑起來,柔聲說:“蓁蓁,你終於肯和我說話了。”


    李蓁蓁立刻翻了一個大白眼,也不說話,就憤憤地瞪著他。


    他們在這裏對峙,來來往往的學生們,都用好奇和八卦的眼神,悄悄地關注他們兩個。


    周然倒是好整以暇,如果有人看他,他還會回以微笑。


    但是李蓁蓁卻沉不住氣了,她抬頭看向周然,“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麽?”


    周然看了看左右,嘴角噙著一抹笑,低著嗓音說:“蓁蓁,你確定要跟我在這裏說話?”


    李蓁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悶頭悶腦地走到了花壇的一角。這裏位置偏僻,花木長得十分茂盛,從外麵不能輕易地看到裏麵。


    她再次抬起頭,淡淡地說:“你說吧,你找我有什麽事?”


    周然緩緩地彎下腰,眼神誠懇,說話的聲音也很真誠:“我想請你原諒我,蓁蓁,你跟我鬧了這麽久的脾氣,你現在氣消了嗎?”


    李蓁蓁絲毫不為所動,她冷笑一聲,沉聲說:“誰跟你鬧脾氣了?周然,你的臉怎麽這麽大!讓你不要再來找我,你沒有聽見嗎?”


    周然的臉上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他抹了抹臉,低聲質問說:“你不讓我來找你,是因為丹尼爾嗎?哈,枉費我天天想你,你卻跟丹尼爾去約會,看電影?嗯?”


    說到這裏,周然心中氣極,眼眸暗沉地說:“我不在,你跟丹尼爾處得挺好是不是?”


    “是!”李蓁蓁大聲地回答,她直視周然,無所忌憚地說:“我想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你管不著!”


    她停了一瞬,非常不平衡地說:“你還有臉說我,你自己不也一樣?”


    “我?”周然指了指自己,覺得自己很冤枉,“我做什麽了?我哪有你說的那樣?”


    “謊話精!”李蓁蓁相當不屑,她狠狠地別看眼,絕情地說:“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們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我再也不會理你了!”


    周然被這句話激得眼睛都紅了,他氣壞了,喘了幾口粗氣,才讓自己勉強平靜下來。然後他輕點下巴,聲音嘶啞地說:“你不想理我?那你想理誰?丹尼爾嗎?我告訴你,你做夢!”


    李蓁蓁也氣壞了,她瞪著眼睛,不管不顧地說:“我就要跟丹尼爾好,你管不著!我跟誰好都跟你沒關係,我……”


    周然怒火攻心,一股怒氣直衝腦門,讓他覺得眼前這張喋喋不休的小嘴分外礙眼,他氣急敗壞地俯下身子,想也不想地封住了她的嘴。


    李蓁蓁隻覺得唇上傳來一陣柔軟的觸感,瞬間腦子一懵,不知道如何是好,人也不會動了。


    周然心跳如鼓,盡管他也沒有經驗,但身為雄性的本能,還是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掠奪,逐步加深這個吻。


    李蓁蓁的長睫毛輕輕顫動,慢慢地閉上眼睛,嘴裏用力一咬。


    “啪”地一聲,一個極其響亮的巴掌,狠狠地甩在周然的臉上!


    緊接著,李蓁蓁一把推開了他,掉頭就跑掉了。


    周然站在原地,他摸了摸嘴唇上的傷口,傻傻地笑了。


    在他們看不到的角落,三樓的走廊盡頭,宋媛媛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一幕,眼裏淬滿了毒。


    放學之後,李蓁蓁在樓梯的拐角,再次被周然給攔住了。


    她簡直要氣死了,怎麽會有人臉皮這麽厚!


    李蓁蓁無法直視他,她冷著一張臉,指著外麵說:“你滾!我不想再看到你!”


    周然卻一點也沒有當真,他伸手按住李蓁蓁的肩膀,柔情蜜意地低聲哄道:“蓁蓁,我們和好吧。”


    “你在做夢!”李蓁蓁冰冷地回嘴,但是她猛然一抬頭,卻發現周然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的嘴唇。


    李蓁蓁小臉爆紅,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聲音悶悶地從手掌後傳來:“周然,你到底想幹什麽?”


    周然保持這個姿勢不變,好整以暇地說:“蓁蓁,我不是說了嗎?我想跟你和好。”


    他忽然輕輕一笑,寵溺地說:“你現在的樣子,你知道像什麽嗎?”


    李蓁蓁一點都不想聽,她低著頭,就想從旁邊越過去。


    但是周然怎麽可能讓她再次逃走,他眼疾手快地把人攔住了,撐著手臂按在牆上,把李蓁蓁牢牢地鎖進自己的臂彎。


    做完了這些,他意外地發現這個姿勢真不錯,於是靠得更近了,彼此之間,幾乎呼吸可聞。


    周然的眼眸裏,清晰地倒映出李蓁蓁的身影,此時她躲都沒有地方躲,羞惱地說:“你快給我走開!”


    周然勾起嘴角,帶著一點脅迫的意味說:“蓁蓁,你再不答應,我就要親你了。”


    李蓁蓁狠狠出擊,一拳打在周然的胸口上,氣急敗壞地說:“你這個臭流氓,我死都不會原諒你,你給我走開!不然,不然……”


    周然微絲未動,他好笑地抓住李蓁蓁的小粉拳,低低地說:“不然你要怎麽樣?嗯?”


    不得不說,男女之間天生的體力差距,讓李蓁蓁毫無辦法,她挫敗地說:“周然,你放過我好不好?你是洪門的大少爺,我高攀不起。我看你也不是非我不可,不是嗎?你現在這樣對我,不過是因為我拒絕了你。”


    周然非常錯愕,他既失望又好笑,拉起李蓁蓁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處,認真地說:“不是我不肯放過你,是你不肯放過我。”


    “這裏,”他緊緊地按住李蓁蓁的手,眼神灼熱地說:“你摸一摸,它的每一次心跳都是為了你。蓁蓁,你就住在我的心裏。這裏除了你,再也容不下別人了。”


    “嗬嗬……”李蓁蓁才不會被他的花言巧語欺騙,她手上用力,卻沒有抽出來,於是她頹然地說:“我親眼看見,你跟宋媛媛好上了,還說什麽隻有我一個?哈,你的鬼話我一句也不相信!”


    周然失笑,他眼神揶揄,玩味地說:“我什麽時候跟宋媛媛好了,我怎麽不知道?蓁蓁,我去找她,不過是想了解你的近況,不然我找她幹什麽?”


    李蓁蓁別看眼睛,她心裏發酸,憤憤地說:“宋媛媛可並不是這麽說的。”


    “那你告訴我,她是怎麽說的?”周然心中起疑,忍不住為自己叫屈:“蓁蓁,你寧願相信一個外人說的話,也不願意相信我嗎?我就這麽不值得你信任?”


    李蓁蓁正想點頭,但是她瞥見周然眼裏的傷痛,那些傷人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她垂下眼睛,很不服氣地說:“誰知道你們兩個哪一個在說謊?我看你們都是撒謊精!”


    “蓁蓁,”周然輕輕地撫摸她的手,把它按在自己的心口,溫柔地說:“我必須向你道歉,我隱瞞了我的身份,是我不對。還有衛良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心裏會那麽不舒服,我沒有及時阻止他,也是我不對。這些我都道歉。”


    “但是……”他話鋒一轉,加重語氣說:“你說我跟宋媛媛好上了,這絕對不可能,我隻喜歡你一個!跟她說話也是為了你的事,我怎麽可能會喜歡她?”


    “等等!”周然突然眼神發亮,興奮地說:“蓁蓁,你不會是在吃醋吧?哈哈哈,你是在吃我的醋嗎?蓁蓁?”


    李蓁蓁非常別捏,打死她也不會承認,她的的確確吃醋了,但是她卻理直氣壯地說:“你有撒謊的前科,難道我連問一下都不行嗎?你這樣的大少爺脾氣,我真是消受不起,你還是別來找我了。”


    “我隻找你,”周然的嗓音充滿磁性,他緩緩地向李蓁蓁靠近,輕聲說:“蓁蓁,洪門的出身我沒有辦法選擇,但是我卻可以選擇以後的路。我答應你,我一定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我們認識這麽多年,難道還不足以讓你認清楚我的為人?你原諒我好不好?”


    李蓁蓁終於抬起頭看了看他,卻不肯點頭答應,隻是眼神複雜地說:“周然,我真的怕……”


    “你到底在怕什麽?”周然非常著急,他捏緊了李蓁蓁的手,緊張地說:“你告訴我,你到底在怕什麽?”


    李蓁蓁意味不明地說:“你是洪門的人……”


    周然笑了,他輕鬆地說:“蓁蓁,我知道我是洪門的人,難道洪門就真的這麽嚇人?說老實話,你跟衛良認識那麽久了,他人品如何,你也應該有所了解吧?蓁蓁,你一開始認識我,不也不知道我來自洪門嗎?你能不能拋開我的身份,給我一個公平的對待?”


    周然用眼神緊緊地鎖住她,輕聲誘哄道:“告訴我,你到底在怕什麽?如果你隻是因為我的身份,那麽我是絕對不會接受的。我喜歡你,我絕不會輕易放棄!”


    李蓁蓁看著眼前這張英俊的麵孔,他有著年輕人獨有的蓬勃朝氣,此時此刻,從他的眼睛裏,還能夠清晰地看到她的身影,是那麽的專注,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這一刻,仿若永恒,周遭的一切都安靜下來了,李蓁蓁隻能聽到來自心底的聲音。


    她緩緩地點了點頭,聲音微不可察:“好,我原諒你了,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蓁蓁,蓁蓁……”周然頓時陷入一陣狂喜,從來沒有哪一刻向現在這樣高興,他激動地抱起李蓁蓁,就在原地轉了一圈。


    李蓁蓁拍打著他的手臂,大聲喊道:“你快放我下來,不然我收回剛才的話!”


    周然不敢再造次,隻是專注地看著她,臉上的笑意遮也遮不住。


    李蓁蓁臉色一正,終於挑剔地說:“宋媛媛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現在可以解釋了嗎?”


    周然再次高興起來,他笑得光風霽月,饒有興味地說:“蓁蓁,你還說你不是在吃醋?”


    “閉嘴!說重點!”李蓁蓁惱羞成怒,尤不解恨地瞪了他一眼。


    周然的眼角眉梢都盡是笑意,他定了定神,這才把事情的經過和盤托出。


    當李蓁蓁聽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時,不由得眉頭緊鎖,她心裏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周然看到她這個樣子,頓時緊張地說:“蓁蓁,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跟那個宋媛媛,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也一點都不喜歡她。”


    “那你自己說吧,她是不是喜歡你?”李蓁蓁冷不丁地出聲詢問,這個問題她無法不介意,也不允許周然回避。


    周然心中一凜,避重就輕地說:“我又不是港幣,怎麽會有那麽多人喜歡?蓁蓁,總之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別人的想法,我們哪裏管得了那麽多?”


    他一邊說話,一邊拉著李蓁蓁離開,兩個人的身影漸漸地遠去了。


    第117章 啟明星辰


    時間進入1970年5月, 李蓁蓁的科學實驗室, 終於籌辦成功, 人員也基本到位了。


    實驗室位於油麻地的郊區, 這裏原本是九龍倉名下的廠房, 現在已經被改裝成實驗室, 裏麵還有專門的生活區域, 可以為科研人員提供住宿。


    李蓁蓁乘坐轎車來到這裏,隔著大老遠,就能看到門口的白色招牌。上麵“啟明”兩個字, 格外醒目。


    啟明意味著希望和光明,也象征著新一天的開始。所以,啟明實驗室的口號, 就是“以智啟眾, 以勤得明”。


    簡簡單單的一句口號,卻道盡了李蓁蓁的決心。


    門口的保安看到他們, 當然二話不說就放行了。李蓁蓁下了車子, 直接去了實驗室。


    這裏有好幾個實驗室, 都采用了超高配置, 光設備就花了好幾千萬美元。所以說, 搞科研開發, 向來都是一件燒錢的事情。


    李蓁蓁熟門熟路地換好了防護服,經過一間無菌房,才進入了實驗室的核心區域。


    這是一間麵積極廣的超大開間, 原本是工廠裏的庫房, 現在它的主色調是白色,更顯得清冷。不過,往來其間的科研人員,卻給這個冰窖一樣的實驗室,帶來了蓬勃的朝氣。


    此時一群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員,都聚在一個角落,正在熱烈地討論。


    “哦不,漢克,你這個笨蛋!我不是已經提醒過你,顯像管的偏轉角不能超過110度嗎?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麽?現在這個尺寸已經是114度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子大聲地嚷嚷。


    這個白人男子大概三十歲左右,他有著一張嚴厲的麵孔,還長了一個大鷹鉤鼻子,看人的眼神總是冷冰冰的,仿佛那是一台機器。此時他說的話毫不客氣,就連臉上都帶著幾分怒氣。


    但是被他指著鼻子的漢克,卻毫不畏懼,他慢騰騰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非常認真地說:“托馬斯先生,我認為110度還沒有達到偏轉角的極限,所以我想試試能不能加大角度。要是能夠加大幾度,那麽屏幕表麵的曲率半徑,就可以再大一些。這樣做出來的顯示器,說不定可以達到17英寸。”


    托馬斯陰沉著一張臉,冷冷地說:“不用你提醒我,難道我不知道嗎?但是現在你自己看,114度根本不行,我們這個實驗又失敗了。漢克,你要負很大的責任。”


    漢克並沒有被這句話嚇到,他抓了抓頭發,自言自語地說:“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已經推算好了數據,114度完全可行,怎麽會呢?”


    “怎麽會?”托馬斯很不高興,有些譏誚地說:“這個問題隻有上帝知道。”


    漢克一臉認真地回嘴:“托馬斯先生,我們搞科學研究,心裏可不能隻有上帝。讓我再想想,114度為什麽不行?啊,我知道了,會不會是這個屏幕的四個角不夠大?對,一定是這樣!剛才是70度,現在我們再加大一些,說不定就可以了。”


    盡管托馬斯額頭上的青筋都要爆起來了,但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嚴肅地說:“漢克,那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要是還是失敗,你就必須放棄你的想法,你聽見了沒有?”


    漢克並沒有太當真,他很敷衍地說:“我知道了,托馬斯先生,請問我現在可以試驗了嗎?”


    李蓁蓁在一旁圍觀,覺得這兩個人實在有趣,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頓時提醒了正在討論的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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