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蓁蓁也顧不上客氣,連忙接了過來,迅速地穿在自己的身上,又幫周然披上了,這才覺得好受一些。


    她摸了摸身上厚厚的軍大衣,眼中充滿了奇異的色彩。這身衣裳勾起了她塵封已久的回憶,難道它們是從大陸那邊過來的?


    她好奇地戳了戳周然,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軍大衣,眼中充滿了疑問。


    周然的嘴唇開合了幾下,無聲地說出幾個單詞,意思是蘇聯生產的。


    李蓁蓁恍然大悟,怪不得跟國內的軍大衣長得很像。她心中又有些失望,本以為洪門的人跟大陸那邊會有聯係,現在看來恐怕不是這樣。


    她微微歎了一口氣,目光轉向窗外。在漆黑色的夜幕中,香江的萬千燈火仿佛越來越遠,漸漸地變成一個個細小的光點,看上去就像一幅色彩斑斕的點彩派油畫。


    不得不說,如今的香江,已經彰顯出現代化都市的氣質了。


    但是這樣美好的地方,她如今卻要被迫離開。李蓁蓁隻要一想起,就忍不住對那個藏在暗處的敵人充滿怨恨。


    她的感慨很快就被打斷了,因為直升機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緩緩地降落到一塊巨大的空地上。


    窗外太暗,李蓁蓁摸不清楚情況,她一把摘掉耳機,探頭探腦地說:“周然,已經到了嗎?”


    周然勾起嘴角,輕描淡寫地說:“還沒有,我們在這裏換飛機。”


    他的話音剛一落下,窗外突然燈光大亮,一個規模宏大的現代化機場,頓時呈現在李蓁蓁的眼前,直把她驚得差點跳起來。


    不僅如此,她還震驚地發現,在不遠處的停機坪那裏,竟然停著好幾架剛剛出產的波音飛機。


    李蓁蓁之所以知道得這麽清楚,是因為這幾款飛機去年才投入市場,廣告鋪天蓋地。作為一名商業人士,李蓁蓁想不知道都難。


    她疑惑地望著窗外,有些遲疑地說:“周然,這裏好像不是香江機場吧?這是哪裏?”


    周然的眼中流露出些許笑意,卻隻是靜靜地望著她,輕聲說:“大嶼山,你曾經來過的。”


    他湊近了一些,撩起她耳邊的碎發別在耳後,這才催促說:“我們下去吧。”


    李蓁蓁被周然的動作擾亂了思緒,頓時忘了剛才的疑問,她覺得自己的臉上有些發燙,趕緊把軍大衣脫下來,搶先一步走出了機艙。


    接下來的一幕,更讓她咋舌。從這裏到停機坪,兩者的距離其實並不遠,走路很快就能到。但不知從何時開始,機艙外竟然來了好幾輛豪華轎車,車門都敞開著,一群黑衣人站在外麵。


    她暗暗心驚,洪門的排場,比她想象當中要大多了。


    跟在她身後的周然,卻是一臉習以為常的表情,他看李蓁蓁站在原地不動,不由得推了推她的背,關切地說:“怎麽了?”


    李蓁蓁一下子回過神來,猛地搖頭說:“沒什麽,我們快走吧。”


    一行人登上了車子,距離這麽近,幾乎是頃刻間來到了停機坪。


    距離越近,李蓁蓁也越發能夠感受到這幾架飛機的巨大,她坐的這輛汽車在它們麵前,簡直就像螞蟻與大象的對比。


    更令她震驚的是,他們的車隊一直向飛機行駛,根本不打算停下來,最後竟然緩緩地駛入了機艙的內部。


    她的表情太過奇怪,以至於周然有些擔憂地說:“蓁蓁,我們已經到飛機裏麵了,你不舒服嗎?”


    李蓁蓁眨了眨眼睛,捂著嘴悄悄地說:“這些飛機都是你家的嗎?”


    “是啊,”周然有些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關切地說:“我們先上去吧,你可能太累了,到上麵好好休息一下。”


    他跨出車門,把李蓁蓁從裏麵牽出來,身後的黑衣人趕緊走在前麵,率先把車庫盡頭的電梯門打開了。


    嘖嘖嘖,飛機裏竟然還有電梯,李蓁蓁的眼睛已經快變成蚊香眼了。


    這


    她想起了前世跟友人開玩笑說的話,“貧窮限製了想象力”。雖然她早就已經不是窮人了,但是她的思維還停留在以前的層麵上,豪華私人飛機什麽的,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然不清楚裏麵的奢侈配置。


    電梯門關上又打開,再入眼時,已經變成了一間寬大奢華的會客廳。這裏燈光璀璨,不僅有太空艙一樣的真皮座椅,還設有酒水吧台和會議桌,周邊的裝飾物都極其精致。此時被暖黃色的燈光一照,就好像一個迷離的美夢。


    周然看她暈暈乎乎地,心裏的擔憂更甚,他把李蓁蓁安置在沙發上,立刻招手讓隨行的醫生過來,蹙著眉頭說:“趙醫生,蓁蓁可能有些不舒服,你幫她看看。”


    趙醫生不敢怠慢,他掏出聽診器正要有所動作,沒想到李蓁蓁就像猛然驚醒一般,搖頭說:“趙醫生,我身體沒事,不用麻煩了。”


    趙醫生細心地端詳她的臉色,他的醫術兼顧中西,也懂“望聞問切”的那一套。他看完之後在心裏納悶,也覺得李蓁蓁並不像是身體不舒服的樣子。


    但是周然在旁邊緊緊地盯著,趙醫生隻好裝模作樣地思索一番,這才和藹地說:“少爺,我看李小姐可能是驟然變換環境,也許有些不適應。今晚讓她好好休息,相信很快就會好轉。”


    經過趙醫生的提醒,周然想起了李蓁蓁在醫院裏沒日沒夜地照顧他,不由得心中慚愧。


    他此時已經完全誤會了,也心痛極了,連忙小心翼翼地扶起李蓁蓁,就好像她是一尊易碎的琉璃娃娃一般,溫柔而堅定地說:“蓁蓁,你太累了,還是快點去休息吧。”


    李蓁蓁雖然覺得好笑,但是她也確實有些累了。趙醫生有一點說得沒錯,她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人,這次的離開,讓她感到壓力倍增。


    她順勢點了點頭,從善如流地說:“那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點睡。”


    周然露出一個充滿擔憂的笑,堅持把她送到了房間門口,嗓音輕柔地說:“晚安,明天見。”


    “嗯,明天見。”李蓁蓁把門關上了。


    告別了周然,李蓁蓁站在門後定了定神,她自嘲地笑了一聲,暗罵自己“沒出息”,這才打起精神,在房間裏巡視起來。


    跟她的預想一樣,這架飛機這麽大,擁有房間真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房間裏的裝潢和擺設,也確實很奢侈。她注意到牆上的那幅油畫,無論怎麽看都是真跡無疑。


    今天的衝擊實在太多,所以當李蓁蓁進入洗浴室,看到那些包著黃金的水龍頭和馬桶蓋時,已經變得麻木了。


    她美美地洗了一個熱水澡,然後舒舒服服地躺在kingsize的大床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清晨,李蓁蓁是被女保鏢叫醒的。她從床上爬起來,不經意間望向窗外,發現外麵已經是一片陸地,似乎也是一個機場,再遠的地方,就是一片隱隱約約的低矮山丘。


    她快速地洗漱完畢,穿戴整齊之後,就跟著女保鏢,重新回到了昨晚的客廳。


    周然正坐在沙發上翻報紙,一看到她,立刻關切地說:“蓁蓁,你感覺好些了嗎?”


    李蓁蓁想也不想就點頭了,她抿嘴一笑說:“我已經沒事了,我們到了嗎?這是哪裏?”


    沒想到周然卻搖了搖頭,站起身說:“還沒到,飛機要在這裏補給燃油,走吧,我們出去吃早餐。”


    他站在李蓁蓁的身側,兩個人的距離很親密,她都可以聞到他身上清爽的氣息。她偏頭打量周然,發現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臉上也很幹淨,就連頭發都似乎精心打理過。


    周然泰然自若地任由她看,淺笑說:“好看嗎?”


    “不是說要去吃早餐嗎?走吧。”李蓁蓁選擇顧左右而言其他。


    周然的臉色卻意外地顯得滿足,他們在保鏢們的帶領下,再次來到車庫裏,坐上車子就走。


    此時已經天光大亮,車窗外的情況一覽無餘,這裏果然是一個機場,但卻意外地顯得冷冷清清。放眼望去,這片諾大的機場上,不說飛機和汽車,就連人影都沒有見到一個。


    李蓁蓁把目光從窗外收回來,好奇地詢問:“周然,這是哪裏呀?”


    周然輕聲說:“這裏是佐治亞王子島,是英國空軍的補給基地,我們隻是借用。”


    李蓁蓁顯然誤會了,在她的印象中,軍事重地這樣的地方,肯定是不允許外人靠近的。


    她的眼睛瞪得溜圓,不無擔憂地說:“我們是偷偷來的嗎?要是被英國政府知道了……”


    周然眼中帶笑,刮了刮她的鼻子,親昵地說:“你想到哪裏去的?放心吧,我們有渠道拿到通行證,來這裏是合理合法的。”


    為了進一步打消李蓁蓁的顧慮,周然耐心地解釋說:“這是一個海外孤島,連淡水都沒有,所有的物資都要靠外界補給,我們洪門剛好跟補給商有些關係。”


    李蓁蓁挑了挑眉毛,探究地說:“你們洪門不會就是補給商吧?”


    周然沒有正麵回答,他點了點她的鼻尖,寵溺地說:“你的想象力挺豐富的,不過你要這麽說也可以。走吧,餐廳到了。”


    李蓁蓁下了車,立刻就感受到了空氣中的濕潤與涼爽,耳邊似乎還能聽見海浪的聲音。


    令她吃驚的是,在這座孤島上麵,竟然還開設了一家小型的餐廳。


    餐廳是半開放式的,可以看到廚師在裏麵的舉動,但卻沒有見到任何服務員的影子,隻有幾個眼熟的黑衣人在幫忙拿餐盤。


    周然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笑眯眯地說:“那個廚師就是餐廳的老板,也是昨天剛到的,他隻在有任務的時候,才會來到島上。走吧,我們進去試試他的手藝。”


    一進入餐廳,一股食物的香味立刻撲麵而來,令在場的所有人食欲大增。隨從們都各自找位置坐下,隻在中間空出一張桌子,上麵擺滿了食物,顯然是專門為他們留出來的。


    李蓁蓁注意到這些食物,不像是東南亞的風格,倒像是南美洲那邊的西餐。無論是做法,還是擺盤的方式,都越看越像。


    她在心裏估摸著飛行時間,有些遲疑地說:“周然,我們飛了那麽久都沒到,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周然把一杯牛奶放在她麵前,施施然地說:“跟著我,怕什麽?我又不會賣了你。”


    李蓁蓁努了努嘴說:“我就是想知道,那你告訴我,這裏是南美洲嗎?”


    周然指著不遠處的廚師說:“這裏是公海,不是南美洲,他倒是從南美洲來的,他老家在智利。”


    那個廚師顯然知道他們是在說他,立即衝他們燦爛一笑,又哼著歌繼續烹飪。


    李蓁蓁眯起眼睛,有些不高興地說:“我們現在已經離開香江了,難道你還要瞞著我?為什麽不能告訴我?”


    周然見她似乎生氣了,心裏有些發慌,他的眼神閃了閃,然後一臉正氣地說:“其實我也不知道,廖叔為了掩人耳目,連我也一起瞞著。你放心,我們去的地方,肯定是安全的。”


    他殷勤地推了推她麵前的餐盤,關切地說:“蓁蓁,早餐就要涼了,你快吃吧。”


    李蓁蓁將信將疑,她嘟囔了一句“你騙鬼呢”,憤憤地叉起一根烤香腸,惡狠狠地咬下去。


    早餐的美味出乎她的意料,看來那個南美洲的廚師還是有一手的,眾人吃完了早餐,飛機也添加好了補給。於是眾人重新回到飛機上,緩緩地駛向藍天。


    李蓁蓁望著窗外,剛才的孤島正在迅速地遠去,很快就隻能看到一片蔚藍色的海洋,一眼望不到邊際,沒有絲毫陸地的影子。


    周然看她一直沉默,以為她還在生悶氣。他靈機一動,捂著胸口說:“蓁蓁,我該換藥了。”


    沒想到李蓁蓁直接站起來,走到他身前說:“我來給你換吧。”


    周然的本意隻是苦肉計,他怎麽舍得讓李蓁蓁給他換藥呢,更何況他也不願意讓她看到傷口,連忙搖頭說:“還是讓趙醫生來吧。”


    李蓁蓁一瞪眼睛,毫不溫柔地說:“我已經學會了,你快點,把衣服脫了。”


    這句話讓周然臉色爆紅,他掩嘴咳了咳,不知為何心裏突然充滿了期待。他朝一旁的保鏢們使眼色,隻見他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消失在客廳裏。


    他看到李蓁蓁已經取來了藥箱,連忙把上衣脫掉,他心中羞澀,臉上卻奇異地顯得泰然自若,目光緊緊地追隨著她。


    李蓁蓁似乎毫無察覺,她小心翼翼地把傷口上的紗布揭下來,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猙獰的傷口。


    在這個位置,還傷得那麽深,當時他該有多痛?李蓁蓁回想起周然奮不顧身的保護,眼中升起一層薄霧。


    在醫院的時候,她已經跟醫生學會了換藥,此時她細心地用棉簽沾上藥水,輕柔地給傷口消炎。


    周然的唇角慢慢往上翹,一臉幸福的表情,眼裏也暈陶陶的。他覺得自己就算在此時立刻死去,也不枉此生了。


    李蓁蓁給他的傷口上了藥,又用紗布仔細包好,這才若無其事地收拾起了藥箱。


    周然的眼底泛著紅暈,深深地凝望著她,“蓁蓁,你真好。”


    “我當然好了,但你卻沒有對我說實話!”李蓁蓁冷不丁地冒出這句話,顯然是在趁機指控。


    周然眼中的癡情漸漸被愧疚取代,他低著頭說:“蓁蓁,我騙了你,我其實知道我們要去哪裏。我擔心那地方太遠,你不願意跟我去,所以才瞞著你,你要怪就怪我吧。”


    “哼,我就知道。”李蓁蓁笑得很得意。


    “蓁蓁,你不怪我嗎?”周然重新燃起希望。


    李蓁蓁狡黠一笑,故意撇嘴說:“我當然要怪你了,我都已經跟你出來了,你竟然還瞞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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