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槍-聲騙不了人。已經有早起的客人跑出大堂,站在走廊下驚疑不定地張望。他們出來得晚,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跡象,但是心裏的驚疑還是不能釋懷。


    一個三十多歲的白人男子走回去說:“我剛才好像聽到了槍-聲。”


    鍾旭偉此時已經趕到了酒店大堂,他驚魂未定,但聽到這句話之後,又迅速升起笑臉,躬著身子說:“先生,並沒有,你可能聽錯了。”


    “不可能!”這個白人男子氣惱地說:“你是在懷疑我的聽力嗎?”


    鍾旭偉正想解釋,卻聽到旁邊的一個白人老太太插嘴說:“我剛才就在餐廳裏吃飯,我確定我也聽見了。”


    這下子,白人男子徹底不滿了,他大聲地叫起來:“看吧,我們都聽到了!你還想狡辯嗎?”


    “我的老天!”他朝天上翻了一個白眼,表情有些驚慌,“你們這是什麽酒店?不行,住在這裏太不安全了!”


    他轉身就要往回走,一邊懊惱地說:“我早該知道,香江能有什麽好酒店?我要馬上離開這裏!”


    眼看客人們的情緒,都被這個人煽動起來了,鍾旭偉說不緊張那是假的,但他依然麵不改色,鎮定地說:“先生,這絕對是誤會。請你再聽一下,我以我的榮譽保證,這絕對不是槍-聲。”


    這時候,從外麵傳進來的“嘭嘭”響,也讓這些客人們止住了腳步。這聲音若有似無,由遠及近,帶著一股令人驚悚的氣息。


    “哦上帝!”客人們大驚失色,“有人來襲擊我們嗎?”


    他們抬腳就要跑,鍾旭偉連忙伸出雙臂往下一壓,提高聲音說:“大家稍安勿躁,這是我們酒店準備的驚喜。”


    他把手往門口一指,隻見一隻人形的米老鼠搖頭晃腦地走進來,他的動作很滑稽,一邊走路,還一邊發出熟悉的“嘭嘭”聲。


    眼尖的客人們注意到,這隻“米老鼠”的兩隻手上,分別拿著一麵薄片形的金屬物,它們輕輕一敲,就發出了所謂的“槍-聲”。


    看到這裏,客人們徹底鬆了一口氣,但他們可不覺得這是驚喜。


    不等他們發難,鍾旭偉就笑容可掬地說:“女士們先生們,今天是菠蘿酒店成立100天的紀念日。”


    見眾人都被他的話吸引住了,鍾旭偉臉上的笑容加深,“為了慶祝這一喜悅的日子,我們決定,要給每一位入住的客人,發放一件小禮物。”


    他雙手輕輕一拍,就有幾名服務生推著幾個大箱子,來到了酒店的大堂。


    鍾旭偉指了指箱子,又指了指米老鼠,熱情洋溢地說:“下麵就由我身邊的這位米奇先生,來為大家發放禮物。”


    他的話音剛落,那些大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小孩子們卻已經歡呼雀躍地跑上去了,他們拿完了禮物,一個個都圍在米老鼠的身邊,說什麽也不肯走。


    看到孩子們這麽高興,這些客人心中的不滿,終於稍稍平息。


    鍾旭偉看了看他們的臉色,趁機說道:“這隻是開始。女士們先生們,我們還為每一位客人,免費送上一次空中健身房體驗。另外,如果你們今天的消費金額,累計超過500美元,還可以額外獲得一次免費的spa療養。”


    客人們呆愣住了,如果說他們剛才有多麽不滿,那麽現在就有多麽欣喜。


    鍾旭偉許諾的獎賞,確實是不折不扣的驚喜。菠蘿酒店的空中健身房,可不是什麽大路貨,那可是非常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平時去那裏消費一次,至少也要上百美元。這個價格在七十年代,已經是相當昂貴的服務了。


    至於spa療養,那就更加昂貴了,而且有口皆碑,許多客人就是為了這個才慕名而來的。他們中的很多人,原本就有打算購物。就算那些不準備購物的客人,現在也打算湊一湊消費金額了。


    鍾旭偉沒有想到的是,他臨時想出來的舉措,竟然奇異地刺激了酒店的消費,不得不說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看到客人們終於滿意地笑了,鍾旭偉輕輕舒出一口氣,重新揚起笑臉說:“今天還有更多的驚喜,讓我們拭目以待,我先失陪了。”


    這


    鍾旭偉快步地走回到辦公室裏,這才有時間擦去額角的冷汗。他在心裏不斷地慶幸,幸虧老板派來的保安很得力,不然今天的後果,他簡直不敢想象。


    想到那些窮凶極惡的悍匪,他心裏還是怦怦直跳。鍾旭偉定了定神,趕緊拿起桌上的電話,把這件事件匯報給了李蓁蓁。


    李蓁蓁聽完之後,終於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山麟竟然敢打菠蘿酒店的歪主意,這在她的意料之外,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盡管她心裏已經掀起驚濤駭浪,但口氣仍然平淡:“我知道了。鍾經理,你們做得很好。我會盡快派人過去處理,你那邊注意安撫客人的情緒。”


    她的鎮定也感染了鍾旭偉,他在電話那頭點頭說:“老板,我知道該怎麽做。”


    李蓁蓁掛斷了電話,又立刻撥通了周然的電話,最後她遲疑地說:“今天這件事情,不知道跟山麟有沒有關係?”


    周然停滯了一瞬,語氣凝重地說:“蓁蓁,我們給道上打過招呼,他們都知道菠蘿酒店是洪門罩著的。除了山麟,我想不出有第二個人敢這麽做。”


    李蓁蓁心下猛然一沉,“周然,他已經狗急跳牆了……”


    周然緊緊地皺著眉,沉聲說:“蓁蓁,你不要出麵,這件事情交給我。”


    “……好。”她憂心忡忡地囑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周然的眼中暈開了笑意,隻覺得心頭一陣溫暖。放下電話,他叫來了阿鼠,沉聲說:“阿鼠,今天早上菠蘿酒店遇到了襲擊。”


    菠蘿酒店是雷神安保公司的客戶,它受到了襲擊,就等於打了雷神安保公司的臉。阿鼠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惱怒地說:“少爺,誰這麽大膽?敢在我們太歲頭上動土?”


    周然看了他一眼,“你說呢?”


    阿鼠猛然抬頭,“少爺,難道又是山麟?”他咬了咬牙,額頭上的青筋都爆起來了,“好啊,我們正要找他,他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周然的神色淡淡,意味深長地說:“阿鼠,那邊還有4個活口,你過去看看。”


    阿鼠的眼睛裏射出凶殘,笑得很是猙獰,“少爺,你就看好了吧,我保證把他們的嘴都給撬開。”


    也不知道阿鼠用了什麽辦法,竟問出了一條關鍵的信息。他們順著這條線索全力搜查,居然被他們發現了一個大型的販-毒-團夥。


    想也知道,這個團夥不會是什麽好鳥,更何況他們確確實實跟山麟有關!


    一場刀光火影的廝殺就此展開,沒有事先提醒,也沒有以一對一,洪門以壓倒性的優勢取得了勝利。


    血戰之中,有一個人身受重傷,悄然逃走。他開車來到加多利山的別墅,門口的守衛一看到他的車,立刻予以放行。


    但是這輛車卻停在那裏不動了,過了許久許久,久到守衛們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他們互相之間看了看,都同時提高了警惕。這些守衛從後腰處摸出槍來,哢嚓上膛,慢慢地包圍住這輛車子。


    正當他們要打開這輛車子時,車門卻突然從裏麵被打開了,一個血人從車裏麵摔了出來。


    “啊,是昌哥!”守衛們失聲叫喊,慌忙托起這個叫做昌哥的男子,“昌哥,昌哥,你怎麽樣?”


    昌哥的臉色青白,虛弱地睜開一條眼縫,氣若遊絲地說:“快,帶我……去……見藺……藺……”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沫,守衛們見狀不好,立刻抬著他衝進了別墅。


    藺山聞訊趕來,他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看到如血人一般的昌義,他的眉頭擰得死緊,“怎麽回事?”


    昌義已經如油燈般枯竭,他的臉色白得不像人,卻還是斷斷續續地說:“藺……爺,洪……洪門……摸到會所,兄弟們……都……都死了。”


    “你說什麽?”藺山猛地站起來,抓住昌義的衣領,“你再說一遍!”


    “死了……”昌義的眼神渙散,突然神經質地笑起來,“哈哈哈……都……都死光了。”


    藺山的麵目猙獰如同野獸,急切地逼問:“那貨呢?”


    昌義的眼睛突然變得很亮,他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仿佛是在歎息:“不知……道,隻有我……我逃了出來,大概……貨也……沒有了。”


    藺山的雙手已是捏成了拳頭,就連掌心已經被他掐出了血,也沒有一絲察覺。


    站在他身邊的守衛麵麵相覷,一個大膽的守衛試探性地說:“藺爺?”


    藺山的眼睛閉上又睜開,強忍著怒氣說:“帶他下去治療。”


    然後他猛地站起身,如旋風般衝出了客廳,衝進了書房裏,直到大門“嘭”地一聲關上了,藺山這才允許自己狂亂地叫出來。


    “啊!啊!啊啊啊!”他的眼底猩紅一片,雙手已不受控製地胡亂揮舞,瞬間把書房裏的擺設都給抄落在地。


    “乒乒砰砰”的噪音,激起了他的狂性,他就如同一個瘋子,把那一排排書架也給掰倒了。直到他把所有的東西都砸爛了,他才緊握著滲血的拳頭狂吼:“洪門,洪門,我跟你勢不兩立!”


    如果說之前的三老幫被摧毀,藺山還能做到不痛不癢。那麽他在碼頭上的會所被滅,就相當於燒掉他的根基。


    那間會所裏的每一個人,都是他辛辛苦苦培養起來的親信,現在這些人全都沒了。


    這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藺山根本沒有任何準備。更重要的是,他在會所裏存了那麽多貨,可想而知也全部泡湯了。


    沒有了人,沒有了貨,他藺山要靠什麽生活?要靠什麽服眾?


    他就好比一隻被打掉翅膀的老鷹,已經元氣大傷。他的眼裏帶著無盡的恨,抱住自己的腦袋痛苦地哀嚎。


    他在書房裏麵發瘋,砸東西的動靜實在太大,讓守衛在門外的保鏢們麵麵相覷。他們都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因此臉色更是茫然失措。


    有些心思靈活的保鏢,已經忍不住使起了眼色,但是現在時機敏感,更多的保鏢還是別開了眼,不敢輕易做出表態。


    藺山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一整天都不吃不喝。到了晚上,門外終於響起了敲門聲。


    他從膝蓋中抬起頭,臉色陰沉如同地獄中的魔鬼,猙獰地吼道:“滾!都給老子滾!”


    門外悄無聲息,藺山突然又喊:“回來,進來!”


    門被人推開了,一個保鏢出現在了門口,他低著頭,聲音中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藺爺,昌哥死了。”


    “洪門!”藺山咬牙切齒,從牙縫中蹦出這兩個字。他的臉上盡是狂亂,看得保鏢懼怕不已。


    他鼓起勇氣,抬起頭說:“藺爺,我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不如……不如還是撤回美國。”


    藺山突然從地上暴起,三兩下就竄到了門邊,“啪”地一記耳光,把這個保鏢打得飛了出去。


    他大吼大叫,如同一個癲狂的瘋子:“你算哪根蔥?敢跟我這麽說話!你們以為老子沒有了錢,心就他媽變野了!”


    “嗬……”他從懷中掏出槍,陰森森地笑起來,“我告訴你們,誰敢當反骨仔,下場就跟他一樣!”


    “嘭!”這個保鏢還來不及求饒,後腦勺上就開出了一朵血花。


    走廊上的保鏢們已經嚇得麵無人色,他們的雙腿顫抖地跪下來,賭咒說:“藺爺,藺爺,我們絕對不敢背叛你!”


    藺山仿佛沒有聽見,他的目光變得幽深,陰涔涔地自言自語:“20年前我離開了,20年後我死也不走!”


    洪門掰回了一城,很長一段時間裏,山麟都銷聲匿跡,仿佛這個人從未出現過。李蓁蓁已經很久沒去上課,現在終於按捺不住了,開始去學校上課。


    再次回到香江大學,她的心境十分複雜。


    宋媛媛的死似乎並沒有掀起任何波瀾,偌大的校園裏依舊熱鬧,沒有人還記得那個叫做宋媛媛的女學生。


    李蓁蓁雖然覺得她死有餘辜,但還是忍不住有點唏噓。為了安全,她已經把寢室退了。但她沒想到,一下了課,就遇到了曾經的舍友朱亞麗。


    朱亞麗是專門來找她的,卻被幾個保鏢攔住了,她過不來,隻能著急地大喊:“蓁蓁,我有話跟你說。”


    朱亞麗一直都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現在她的臉上也依然帶著雀躍,充滿殷切地看著李蓁蓁。


    看她這副作派,似乎對宋媛媛的死沒有絲毫異樣。但李蓁蓁經曆過一次信任危機,又偏偏是在寢室裏遇險。說她遷怒也好,心懷芥蒂也罷,她無法辨別出朱亞麗到底是人是鬼,更談不上信任了。


    朱亞麗還在試圖越過保鏢,卻被保鏢們揪住了,這下她著急了,“蓁蓁,我真的有話要跟你說。我不騙你,你快讓他們放開我。”


    李蓁蓁根本不想去聽朱亞麗的話,盯著她的眼睛說:“亞麗,我很忙。無論你要跟我說什麽,我都沒有空。”


    “你們放開她。”李蓁蓁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施舍給朱亞麗,徑自走到了前麵。她的冷漠,讓朱亞麗徹底驚呆了。


    朱亞麗望著她的背影,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放學之後,周然過來找她,他把她帶到食堂裏吃飯,趁機跟她說:“蓁蓁,過幾天香江節開幕,你想去看嗎?”


    “是港督舉辦的那個?”李蓁蓁一下就想起來了,她有些不解地說:“去年不就有嗎?”


    周然勾了勾唇角,放下手中的筷子說:“今年是第二屆,聽說港督撥了400多萬港幣,應該會比去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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