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們都麵麵相覷,他們都明白李蓁蓁的意思,說那麽多不就是想要要回她家的祖產嗎?但這個問題關係重大,他們也不敢擅自做主啊,劉主任就有些為難地說:“李女士,你說的問題我們都知道,可這個沒有先例,我得跟上麵匯報,讓領導們好好地研究研究,不過你放心,我們一定會解決得讓你滿意為止,你千萬不要有情緒。”


    李蓁蓁根本就不聽他們的解釋,這件事情如果她不鬧一鬧,他們肯定不會給她解決的,在她前世的時候,就是因為有很多海外華人都回來鬧了,最終京城方麵才出台了解決曆史遺留問題的相關文件,但執行起來難度非常大,想想吧,那些平白占了人家家產的無賴,怎麽會願意把吃到嘴的便宜吐出來,讓他們強行吐出來他們也要鬧,鬧來鬧去就是一團亂麻,許多海外的華人最終也都放棄了,但李蓁蓁可不會放棄,她雖然家大業大,但是涉及到原則問題她可不會讓步,她家的祖產她一定要拿回來的,怎麽樣都不可能便宜了這幫人。


    她撇了撇嘴說:“我現在也看不到華國的誠意,我家裏住了幾百年的房子,我想要回來都這麽難,我還敢在你們這裏投資嗎?劉主任,我也怕我的錢打了水漂啊,等我回去還要跟我那些朋友都說一說,讓他們再好好考慮一下,劉主任,你回去之後也跟你們領導說說,我們的投資計劃需要緩一緩了,等我考慮好了再說吧。”


    劉主任表麵上陪著笑臉,但心裏已經有點不太高興了,李蓁蓁的名頭誰沒有聽說過,這麽有錢的人竟然還在意這幾間破屋子,這些房子就算她要回去了她也沒有用,這不就是明明白白在威脅他們嗎?京城裏類似這樣被占領的房子多得數不清,要是人人都像李蓁蓁那樣回來要房子,那他們要怎麽解決嘛,搞不好這件事情還要丟臉丟到國外去,這對於他們改革開放來說可是沉重的打擊,華國這麽多年了,也發生過很多奇怪的事兒,本來信譽就不太好,這下更加不好了。


    他們不僅害怕李蓁蓁撤回投資,還怕她把這件事情宣揚出去,那他們就丟臉丟大發了,而且後患無窮,想到了這裏,劉主任心裏毅然下了一個決定,就很堅定地對著李蓁蓁說:“李女士,我保證我一定會幫你圓滿解決,我們真的是很有誠意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們。”


    李蓁蓁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說:“我相信你們啊,所以等你們幫我解決了,我們再來說投資的事情吧,來,我帶你們去我以前住的院子看看。”


    盡管十幾年沒回來了,但李蓁蓁還是對這裏熟門熟路,走出了大宅門,大家沿著剪子胡同一直走到了巷子尾,就看見了一間破敗的門房,那門上都破了個洞,原先刷的漆早已經脫落了,露出木頭本來的顏色,看上去就是一個破落戶。


    他們剛剛走到門口前麵的時候,那扇門忽然別人從裏麵打開了,緊接著從門後麵走出來一個身穿灰色夾襖的幹瘦婦人,她的手裏還提著一個木製馬桶,看見門前的這幫人很明顯地愣了一下,她本來想脫口詢問他們是誰,要來幹什麽,但是她的目光接觸到李蓁蓁的臉龐時,她猛地錯愕了,這這這難道是十幾年前的那個少女?看見他們這通身的氣派,婦人的心中駭然至極還特別心虛,連出聲相認都不敢,假裝咳嗽了兩聲就從他們麵前匆匆經過。


    李蓁蓁當然認識這個婦人,這不就是當然欺負她沒爹沒媽的周小蘭麽?原來她果然住進她家的房子裏了,對待這種人她可不會客氣,當場就讓保鏢們推開門,大喇喇地闖了進去。


    周小蘭走出去沒幾步,就看見後麵的那群人走進了她家,她心裏立馬著急了,也顧不上再去倒馬桶了,把馬桶放在路邊就跑回來,衝進門內就大聲嚷嚷開了:“你們你們是什麽人?憑什麽闖進我家裏來?我告訴你們快點離開,不然不然我就要報告派出所了。”


    李蓁蓁壓根就不去理她,她站在院子裏就把這個院子打量清楚了,她當年離開的時候這裏還是好好的,現在這裏破得不能看了都,院子裏的青磚都缺一塊少一塊,那顆大棗樹也不知道是被劈了還是被砍了,隻剩下一段樹樁,還被燒爛了一半,四周的幾間屋子更是破爛,窗戶和門都是破的,許多地方直接糊了報紙代替,正房外麵還搭了一間棚屋,外麵還有一個煤爐子正在燒中藥,發出一股刺鼻的氣味。


    他們這群人闖進來,住在院子裏的人家也都跑到門口來看,這些人李蓁蓁都不認識,看來是在她走之後才搬進來的,原來周小蘭想占她家的房子,也沒有本事把它完全占了,最後還不是跟很多人一起住進了大雜院。


    院子裏的住戶看見李蓁蓁這群人明顯很不一般,又聽見周小蘭在那裏罵罵咧咧,他們雖然是主人卻也不敢出聲質疑,就怕對方是什麽厲害的人物,最後隻能站在房門口竊竊私語,對著李蓁蓁這群人指指點點。


    聽見周小蘭還在那裏又叫又跳,而旁邊的官員已經尷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們想開口嗬斥周小蘭,但又怕影響不好,正左右為難呢,就聽見李蓁蓁冷冰冰地說:“周小蘭,你不認識我了嗎?”


    周小蘭的叫罵聲戛然而止,就好像被人掐住脖子似的,啞然了好半響,她才終於在李蓁蓁洞若觀火的眼神中敗下陣來,訕訕地裝作才剛剛認出來裝模作樣地說:“你是……哎呀你是蓁蓁嗎?這麽多年你到哪裏去了?哈哈哈嬸兒可想念你了,你現在變得可漂亮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李蓁蓁才不理她這一套,趁著官員們也在這裏,她很直言不諱地說:“周小蘭,你霸占我家的房子這麽久,現在我這個主人回來了,你想什麽時候搬出去?”


    周小蘭心虛地狡辯起來:“這這這是咋說的呢?這房子就是我家的呀,怎麽到了你嘴裏就變成你的了,蓁蓁啊,咱可不能亂說。”


    李蓁蓁從包裏掏出那張塵封已久的房契說:“房契還在我手上,我家的房子怎麽就變成你的了?周小蘭,你當年不是說的挺狂嗎?怎麽今天不敢承認了?”


    她說完了這通話,就看了不看周小蘭,轉過身對著劉主任說:“劉主任,我今天就把話烙在這裏了,我家的祖產不給我解決,投資的事情你們也不用開口了,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麽我明明白白的祖產,你們大陸人就能說占就占,這樣的投資環境讓我怎麽放心?多的話你們也不用多說,你還是回去跟你們領導好好說說吧,我們這就不打擾了。”


    李蓁蓁帶著人馬轉身就走,留下身後的一幹住戶都麵色慌張,他們住在這裏,肯定對這房子的來曆門兒清,現在人家正主回來了,看這架勢也是不能善了,他們心裏的鬼心思立刻就動起來了,反正他們在這裏住了多少年了,這房子不是他們的也早就是他們的了,主人來了又怎麽樣,他們就是不走,反正如果有人來趕他們走,他們就算一哭二鬧三上吊也要把房子給占下來。


    李蓁蓁今天演的這一出都是跟周然商量好的,他們唱的雙簧戲就是為了逼這幫人把祖產還給她,她活在這個世界上,不爭饅頭也要爭口氣,這種明顯不合理的東西,吃了她的就要給她吐出來,如果大陸方麵還是含含糊糊,那她對這裏也沒啥好留戀的了。


    周然雖說是配合她演戲,但說到底他心裏還是很心疼的,到了車上就忍不住建議說:“蓁蓁,其實我們不用這麽麻煩,憑我們兩個的身份,直接跟上麵的領導說一句,人家肯定就要幫我們辦好,犯不著我們親自上陣還白白生了一場氣,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李蓁蓁卻不這麽看,她對於大陸的行情比周然了解多了,雖說她對這裏有感情,但對這個地方的劣根性也知道得很清楚,沒在大陸生活過的人,是不知道人情社會的各種齷齪的,越是這樣她就越不能使用正常渠道,她來投資就要擺出強硬的態度,不然人家還以為她很好拿捏呢,說不定明天就要入股你的企業,後天就要給你塞關係戶進來,大後天就要給你強行攤派了,這種事情在前世多得是。


    這


    她很有耐心地說:“就是因為我們兩個身份不同,才不能直接開口說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本來就是應該還給我的東西,讓我跟他們領導開這個口,好像我還要去求著他們一樣,倒白白欠了人家一個人情,來大陸投資還有很多麻煩事,以後你就知道了,我們現在就是要拿出一個態度來,不能一開始就沒有規矩,反正不合規矩的事情,我是不會答應的。”


    李蓁蓁表現得這麽強硬,大陸方麵在糾結過後也不得不服軟,他們現在得罪不起外商,普通的外商都不敢得罪,更不好說李蓁蓁這樣顯赫的外商了,更何況本來就是人家的祖產,華國人對於祖產的態度大家都能理解,要是為了區區一點祖產就得罪李蓁蓁,那就太得不償失了,她都不用去鬧,隻要稍微跟國外的媒體透露一下,他們的改革就會遭受很大的阻礙。


    這樣的道理顯而易見,領導們隻要不傻就能想得到,劉主任把這件事情匯報上去之後,他們立刻就重視起來了,在華國,隻要被領導重視的問題,那解決起來壓根就不是難事,領導一句話,下麵的人就會幫你把事情辦得妥妥的,所以李蓁蓁家的祖產不出兩天的時間,全部騰出來還給她了,就連產權證明都開了快速通道,用了最快的時間重新辦了一份新的,這才巴巴地給李蓁蓁送來了。


    李蓁蓁翻看著這些土地證和房產證,才驚訝地發現原來她家的祖產居然有這麽多,除了剪子胡同的祖宅,他們家在西城區還有一處別院,另外鼓樓的商鋪也有十幾家,還在別的地方都有著零零散散的產業,如今這些都還給了她,李蓁蓁拿著這些證明,心裏唏噓不已,要不是她有了現在的地位,普通人是根本拿不回來的,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祖產被人占了。


    她把這些證明都一一看過,就笑得有些滿意地說:“劉主任,我就知道你們是很有誠意的,我們華僑就怕自己的投資打了水漂,說實話我們這些年在外麵,也不了解國內的情況,都是聽別人瞎說,但我們心裏還是念著家鄉的好,說到底老家要是還有一份想念,出門在外的遊子遲早都是要回來的,就怕我們有朝一日回來了,家裏連根都沒有了,這些都是祖宗們辛辛苦苦留下來的產業,我們要是不好好保管就是不孝,劉主任,不知道我家的房子現在都處理得怎麽樣了?我什麽時候可以派人過去接手?我那天去看你也看見了,那裏的住戶可不是很好相處啊,他們還會回來嗎?”


    劉主任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這個李蓁蓁實在是太厲害了,怎麽說都是她有理,他隻能陪著笑臉說:“李女士你放心,我們已經把房子和商鋪都騰空了,那裏麵的住戶也都請到別的地方居住了,你放心他們有的是地方住,絕對不會回來打擾你們的,你想回去接手隨時都可以,不過我們領導很重視這件事情,決定要幫李女士把你家的祖宅修繕一下,這些年你出門在外,都是我們疏忽了,才會出現這種問題,都都是不應該出現的,我們現在已經認識到了自身的錯誤,好在還不算晚,要是李女士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一定要說出來。”


    劉主任其實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他們把那裏的住戶清空,又把商鋪裏的店家都清走,那些人怎麽可能會乖乖聽從?這幫人原本就是李家的奴仆,當年霸占了主人家的東西還對主人家落井下石,這麽多年了他們早就心安理得,從心眼裏就認為這些東西就應該是他們的,有人要來收走比殺了他們還難受,劉主任也是動用了一點手段才把他們都趕出去的,京城的住戶大多有單位,就讓他們單位去煩心這些人要住在哪裏吧,反正是不能住在剪子胡同了。


    事情得到圓滿解決,李蓁蓁也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至於背後的真相到底怎麽樣,她可不會去追究,她還不會聖母到對這幫仇人心懷善念,當年要不是他們落井下石,李家就不會死那麽多人,就連她的原身被餓死,也是這幫人間接造成的惡果,他們手上那麽多條李家的人命,她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等著吧,日子還長著呢,她絕對不會讓這些人有一天好日子過。


    從她決定要偷渡的那一天,她就已經在心裏下了這個決定,她要是不能發達也就算了,如果她能出人頭地她一定要回來報仇,這麽多年了,也是這個信念支撐著她一直堅持下去,她成功的路上不僅有鮮花和榮耀,也有這些仇敵的幫助,說實話她還要感謝他們呢,都不用等到她投資大陸,就憑她如今的地位,她要收拾他們也不算難事,她的心中已經擬好了計劃,改革開放了很多事情也變容易了,不是嗎?


    李蓁蓁收起了這些證書,笑吟吟地對著劉主任說:“那就麻煩你們了,現在我把李家的祖產拿回來了,也可以告慰李家祖宗的在天之靈,劉主任,我來到京城這麽久,都不敢去祖墓掃墓,就是害怕我家祖宗怪罪我,現在東西要回來了,我明天就去看他們,我還要把這些證明都拿過去給他們看,他們以前受了多少冤屈,希望他們看到這些證明能夠心裏好受些,唉,人死都死了,死後還要帶著個壞名聲,我爸媽哥哥姐姐活著的時候,也沒有過一天好日子,他們要是能活到今天就好了。”


    劉主任尷尬得不得了,這些事情都是曆史遺留問題呀,他出麵招待李蓁蓁,當然對她家祖上的事情很了解了,當年的事情……唉,現在看來不給李家的先人平反是不行了,這個事情倒是好辦,畢竟有很多先例在的,他就拍著胸口很有把握地說:“李女士你不要有顧慮,我回去之後就跟領導匯報,一定給你們解決好,你們明天就要去掃墓是吧?那我們爭取明天早上就給你們解決。”


    李蓁蓁笑眯眯地說:“那就拜托劉主任了,劉主任對我們這些僑胞朋友真是盡心盡力,想到的都是我們最關心的問題,這個事情要是能夠解決,我也就沒什麽顧慮了。”


    劉主任聽她話裏話外的意思,當然明白李蓁蓁話中所指,他很勤快地回去跑腿,領導們從上到下也都很重視,給這件事情特事特辦,當天晚上就拿到了平反的文書。


    李蓁蓁看著文書上麵的內容,眼淚都要落下來了,李家的先人就是被打為資本家,才會一家人都淪落到那麽慘,這個罪名他們生生背負了一輩子,直到死了也沒有辦法解脫,現在她給他們平反了,他們要是在天有靈,應該就能安息了吧。


    周然看著她傷心難過的日子,心痛得如同刀絞一般,這些事情他以前從未聽李蓁蓁說過,雖然心裏也隱隱猜測過她以前過得苦,但從未這麽深切地感受過,來到大陸他才能明白這裏麵的痛楚,也更加心疼她了。


    他走過去摟住李蓁蓁的肩膀說:“別難過了,明天我們帶天宇過去給你爸媽掃墓,他們看到天宇一定會很開心的。”


    小天宇也趴在李蓁蓁的膝頭上說:“媽咪不要傷心,我明天陪你去看外公外婆。”


    兒子這麽懂事,讓李蓁蓁很感動,這些事情肯定也是周然教他的,不然他小小年紀哪裏懂這些,她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瓜說:“外公外婆雖然不在了,但他們在世的時候都是很好的人,你明天去給他們上香,他們知道了一定會很欣慰的。”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李蓁蓁一家人就都起來了,他們在賓館裏吃過早飯,就帶著掃墓的供品和香燭坐上了車,隨同他們一起去掃墓的,還有劉主任這幫官員,當然他們就是遠遠地看著,也不會來打擾,反正李蓁蓁去到哪裏,他們都是要跟到哪裏的。


    這一片是京城裏有名的墓區,李家許多先人也葬在這裏,雖然時隔十幾年,但是李蓁蓁依然記得李家的祖墓在哪裏,她帶領著一家人走上了山上的台階,還沒到達祖墓所在地,就看見前麵的山路口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定睛一看竟然還有點熟悉。


    李蓁蓁看清楚之後,失聲地叫出來:“建國叔?建國叔是你嗎?我是蓁蓁啊。”


    這個正從台階上走下來的中年男子,正是陳建國,他也立刻把李蓁蓁認出來了,高興得跟什麽似的,猛地就衝台階上衝過來,眨眼間就到了李蓁蓁麵前,緊緊地打量著她說:“真的是你,蓁蓁,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李蓁蓁特別激動地說:“建國叔,我前幾天就回來了,我把我家的房子都討回來了,還幫我家裏人都平了反,今天就是過來掃墓的,對了這是我的丈夫周然,這是我兒子天宇,天宇,這是你老舅,快叫人。”


    小天宇乖巧地喊了一聲“老舅舅”,讓陳建國特別高興,他欣慰地說:“哎呀蓁蓁,想不到你連孩子都有了,這些年我也打聽不到你的消息,你沒事就好,我今天早上剛給你家祖墳打掃了一遍,走,我帶你們去。”


    李蓁蓁心裏特別感激,等她看見李家的祖墳幹幹淨淨,還跟她當年離開沒什麽兩樣,她心裏就更加感激了,這肯定是陳建國一直在關照,她滿懷激動地說:“建國叔,這些年真是太謝謝你了,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說才好,對了你這些年過得怎麽樣?家裏的人都還好嗎?”


    陳建國爽朗地笑著說:“這些都是小事,你不用謝我,你爺爺對我有恩,我跟你爸又是拜把子的兄弟,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也願意做這些,現在你帶著丈夫孩子回來了,你爺爺你爸爸在天上一定會很開心的哈哈,至於我嘛,這幾年倒還過得去,我當年不是跟你說過嗎?等離開京城我就找個偏僻的地方貓著,沒想到後來還是沒躲過去,是吃了一點兒苦頭,不過也還好,雖說日子苦一點,但全家人都平平安安的比什麽都強,現在我也起複了,還是在京城裏做一個小官,這日子啊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再混些日子,我也應該退休了哈哈。”


    陳建國還是跟以前一樣,仿佛歲月的磨難並沒有對他的意誌力造成任何傷害,他跟李蓁蓁聊了彼此的近況,把自家的住址告訴了李蓁蓁,約定好見麵的時間,就瀟灑地離開了這裏。


    李蓁蓁把李家的房契證書和平反文件都放在墓前,就帶著一家人跪下來祭拜,她像一個離家歸來的小兒女悲傷又歡快地說:“爸媽你們看到了嗎?我給你們平反了,把李家被搶走的東西也都拿回來了,等我把祖宅修繕好,我就把你們的靈位都請回祖宅裏,爸媽,你們在天上聽見了嗎?你們高興嗎?我現在在香江生活,我賺到了很多很多錢,我還結婚了,他是你們的女婿周然,這是你們的外孫周天宇,我今天帶著他們來給你們上香了,我現在過得很好,你們不用擔心我,真的,不用擔心我。”


    李蓁蓁說到最後,還是忍不住落下淚來,周然摟住她讓她倚靠在自己懷裏,對著李家父母的祖墳說:“爸媽,我是你們的女婿周然,我們今天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我已經認識你們很久了,蓁蓁經常跟我說起你們,謝謝你們把蓁蓁帶到這個世界上,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第204章 番外二 :包子


    轉眼間又是三年過去了, 小天宇也已經六歲了, 早上他沐浴著晨光醒來, 坐在床上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他揉著睡眼惺忪的大眼兒, 抓了抓亂蓬蓬的頭發就從床上溜下來, 蹦跳著跑出了房間, 他的房間對麵就住著他的爹地媽咪。


    看著緊閉的房門,小天宇的臉上閃過一絲頑皮的笑意,偷摸著就湊到了房間門口, 裏麵靜悄悄地聽不出什麽聲音,爹地媽咪一定還沒有醒過來,不行, 他要進去叫醒他們。


    他的小手摸到了門把手上, 試探性地旋轉了一下,竟然真的被他打開了房門, 他好奇地探著身子往裏麵看了一眼, 嘻嘻笑著就閃進了門縫裏。


    他爹地媽咪都睡在床上背對著他, 他輕手輕腳地繞到了靠近窗戶的一側, 就看見了他爹地沉睡的側顏, 小天宇偏著頭打量了一小會兒, 覺得他自己長得很像爸爸呢,尤其是這高高的鼻子特別像,他調皮地伸出右手捏了捏他爹地的鼻子。


    “嘻嘻嘻, 爹地大懶豬, 還不醒過來,爹地爹地。”


    小天宇那稚嫩的童音在這清晨裏就好像魔音穿腦一樣,瞬間就把周然給驚醒過來,他當然知道麵前的小不點兒是他家兒子,隻能無奈地揉了揉眼睛,又抓了抓頭發,動作就跟小天宇剛才起床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動作輕柔地掀開被子走下了床,一把抱起自己的兒子靜悄悄地說:“噓,別吵醒你媽咪,我帶你去刷牙洗臉。”


    父子兩個刷完牙洗完臉,李蓁蓁也差不多醒了,她剛才迷迷糊糊地就有一點意識,不過昨天晚上太累了,她忍不住多睡了一會兒,今天是兒子第一天上學的日子,她不能再睡下去了,必須起床起床起床。


    李蓁蓁使出了全部的意誌力,才最終離開了那張床的懷抱,下地的時候腿還有些發軟,蹣跚地走進了洗浴室,好半響才從裏麵出來,身上已經換了一套精致的晨衣。


    她係好了衣帶走下樓,剛到餐廳門口就看見周然坐在餐椅上看報紙,那一本正經的樣子絲毫看不出來他昨天晚上有多麽禽獸,他放下報紙瞥見李蓁蓁,嘴角立刻升上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對著他家兒子招呼說:“天宇,別看照片了,媽咪下來了,你快過來乖乖吃飯。”


    他自己卻站起身走到李蓁蓁跟前,幫她拉開了椅子,又是倒水又是擺盤子,很殷勤地招呼著。


    小天宇一回頭就瞥見了他爹地媽咪的親昵模樣,他皺了皺鼻子在心裏吐槽,他爹地媽咪總是這樣,又當著他的麵秀恩愛了,這個詞兒還是他從他媽咪口中學來的呢。


    他手裏拿著一個小相框走出去,擠進兩人的中間抬起小腦袋說:“看我看我,媽咪,這張照片你們在哪裏拍的呀?為什麽不把我也拍進去?”


    李蓁蓁低頭去看照片,那裏麵的風景碧海藍天,有陽光和草甸,她站在前麵笑顏如花,周然就站在她身後深情款款地盯著她看,原來是他們剛認識那會兒在一個海島上拍的,看見照片上周然愛憐的眼神,原來他從那麽早的時候就盯上她了呀,她的臉上就笑得有些甜蜜地說:“這是十幾年前的照片了,你今年才六歲,那時候還沒有出生呢,怎麽可能出現在上麵?”


    小天宇哇地一聲讚歎地說:“媽咪,原來你這麽早就認識爹地了,那你為什麽不把我早點生出來呀?我要是早點出生,就能和你們一起拍照了。”


    周然也好整以暇地幫腔說:“天宇說得對,蓁蓁你應該早點把他生出來的。”


    這問題讓李蓁蓁有點兒尷尬,她在桌子底下擰著周然的大腿就岔開了話題:“你想拍照又不難,等你今天放學了,媽咪就帶你出去拍照,讓我想想啊,我們去鴻基100前麵坐摩天輪好不好?”


    小天宇立刻就興奮地點頭說:“哇,我喜歡坐摩天輪,那太好了,爹地也一起去嗎?”


    見自己成功地轉移了話題,李蓁蓁也鬆了一口氣,她怕周然再作妖,不等他回答就點頭說:“你爹地當然要一起去了,那你現在可以坐下來吃飯了嗎?吃完飯我們送你去學校。”


    小天宇乖乖地坐到了對麵開始吃飯,他吃飯的禮儀從小就有人教過,安安靜靜不發出一點兒聲響,動作還都特別優雅,簡直就是一個縮小版的小小紳士。


    李蓁蓁觀察著他吃飯的樣兒,心裏終於有了一點放心,她兒子今年該上小學了,雖說他以前也上過幼兒園,不過都是在玩也沒正式學過什麽,小學才是正式學習的開始,她就怕小天宇不習慣,心裏總也免不了擔心,這也是一個做母親的人常有的想法,理智上告訴她兒子都這麽大了,以前上幼兒園也適應得很好,但感情上總也放心不下。


    周然就沒這麽多想法了,要按他來說,小男孩就該嚴格管教,他像天宇這麽小的時候,已經能自己一個人獨自去上學了,不過天宇這輩人總歸是不一樣的,至少他小時候就沒享受過多少家庭的溫暖,他現在自己成了家生了孩子,也不想讓小孩子在冷冰冰的環境裏長大,因此蓁蓁說要讓小孩子自由自在的長大,他也就沒攔著了。


    吃完了早餐,一家人坐上車子來到了學校門口,這家小學也是香江有名的學校,小天宇走下車子,忽然就有些舍不得地說:“媽咪,我可以不可以不要去?”


    這


    李蓁蓁愛憐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說:“天宇,你已經六歲是個小小男子漢了,勇敢一點,快去上學吧,媽咪和爹地在這裏看著你進去。”


    小天宇背著小書包,依依不舍地消失在了學校的大門口,周然把目光收回來,狀似隨意地說:“老婆,天宇一個人是不是有點太寂寞了?要不我們再生一個寶寶出來陪他吧,生一個女兒你覺得怎麽樣?”


    他已經做好了被打擊的準備,畢竟他以前提過很多次都被李蓁蓁拒絕了,沒想到她這次竟然沒有忙著拒絕,反而認真地思考起來,最後竟然還點頭了:“嗯,天宇去上學了,要是有可能,我們就再生一個女兒,湊成一個好字,兒女雙全,也挺不錯。”


    周然心裏的狂喜簡直壓也壓不住,那張俊臉上立刻就綻放了笑意,天知道他有多麽想生一個長得像李蓁蓁的小女兒,又可愛又漂亮又乖巧又聰明,他肯定要把她當成掌聲明珠一樣地疼愛,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說:“這有什麽難的?我們現在就回去努力,爭取明年就給天宇生一個妹妹,司機,把車開回去。”


    “喂!”李蓁蓁傻眼了,又氣又羞地給了他一下子,不過這也沒能改變周然的念頭,最終這車還是開回到家裏去,這一天他們誰也沒能去上班。


    小天宇去上學了,李蓁蓁也能輕鬆很多,不過這也意味著她平時跟兒子相處的時間變少了,她是很看重親子關係的人,等小天宇放了假,她就抽出時間多多陪陪他,就連她去大陸出差,也把自己的兒子帶過去了。


    如今是1982年,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遍神州大地,華夏這片古老的土地也煥發了新顏,至少在距離香江最近的粵省是這樣,這塊神奇的地方幾乎是一天變一個樣,李蓁蓁在大陸有大量的投資,她經常過來這邊出差,每看見一次還是忍不住就要感慨一次,前世的她享受了改革開放帶來了的便利,沒想到今生的她竟然成為了親眼的見證者,甚至是改革開放的參與者。


    目前她在大陸的投資已經超過了百億港元,不僅興建了很多工程項目,還把大陸最最緊缺的各類工廠也給帶來了,這裏麵有她名下的各類工廠,那些能讓大陸代工的技術,她都拿來讓他們代工了,她還把她的一幫朋友也都拉了過來,讓他們在這裏投資辦廠,大陸有海量的人力物力,但就是沒有技術和資金,這樣的搭配對雙方來說都是互利互惠的大好事,因為李蓁蓁做出的貢獻太大,她還被官方授予了愛國企業家的名號,她在這個過程中,也跟高層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最近他們還秘密商量著,要為了香江的回歸一起發力,這是李蓁蓁作為一個華人應該做的事情,她也很慶幸自己能夠有分量參與進來。


    他們這次的行程是已經計劃好了的,車子開到了鵬城並沒有停下來,而是沿著西北的方向開到了莞縣,這一路上都是平坦的公路,就連這條公路也是李蓁蓁出資興建的,在公路的旁邊,一架嶄新的橋梁正在興建,這當然也是她的傑作,李蓁蓁眺望著遠處的工地,在心裏勾勒出大橋落成時的模樣。


    車隊進入莞縣縣城也沒有停下來,一直開到了以前的清溪公社,也就是如今的清溪鎮,沿著清溪鎮的柏油大路,他們一直開到了鐵場村裏麵去,這裏有李氏的地點扶持工廠,這個李蓁蓁當年插隊的地方,現在也徹底改變了樣貌。


    一路走來全是柏油公路,這條公路從村裏連通到鎮上,再連通到莞縣縣城,最後匯入通往鵬城的主幹道,向南可到達鵬城,向北可達到廣州,鐵場村的村民也因為這條道路改變了命運,他們村裏有李蓁蓁的工廠,走出家門口就能夠工作,再也不用住在以前那種低矮破舊的土房子,率先在村子裏就興建起了三層小別墅,村民們家家戶戶都住得很好,屋前屋後還都種滿了綠樹鮮花,村裏的街道也都幹幹淨淨,每一個拐角的地方都設置了垃圾桶,行走在這其間的村民臉上都洋溢著笑臉,一個個都穿著喇叭褲白襯衣,跟那些城裏的人也差不到哪裏去。


    而這些改變都是李蓁蓁為他們帶來了,所以看著李蓁蓁的車隊行駛在村子裏,他們隔著老遠就伸出手來打招呼,那臉上的笑容都是從心眼裏綻放出來的,無比真心實意,他們這些村民哪裏想得到,就因為十幾年前從他們村走出去一個知青,他們就能得到今天的回饋。


    說起來李蓁蓁在鐵場村當知青的時光非常短暫,但這段時光卻意外地非常難忘,在她青春年少的時候,是這裏的人給了她溫暖,也是他們給了她離開的勇氣,現在她有了能力,也不介意回報這群可愛的村民,她這個人就是這樣有原則,受人滴水之恩也要湧泉相報,但如果有人得罪了她,她也是睚眥必報絕不心軟的,比如那京城裏的一幫仇人,現在就過得苦哈哈。


    車隊來到了鐵場村的工業園,那位曾經的生產隊大隊長就站在門外翹首盼望,侯大勇今年還不到五十歲,雖然還沒到退休的年齡,但他已經辭退了公職,過來幫李蓁蓁的工廠料理事務,現在也是工廠裏的人事總監呢,所有工人的任免和薪酬發放,都要經過他的手,可比以前威風多了。


    這


    車門一打開,小天宇像個小炮彈似的就衝了出去,撲到了侯大勇懷裏說:“大勇老伯,我又來看你來了,你有沒有想我啊?”


    侯大勇的臉上盡是慈愛的笑意,每一根皺紋都在訴說他的和藹可親,他把小天宇從地上抱起來就說:“哎呦我的小少爺,老伯可想你了,我聽說你去上學了,你在學校玩得好嗎?有沒有欺負小朋友啊?”


    李蓁蓁走過來不認同地說:“大勇叔,你別這麽叫他,叫他天宇就行,小少爺聽起來多別捏啊。”


    侯大勇對小天宇格外疼愛,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他爸爸的身份,可不就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小少爺麽?因此樂嗬嗬地說:“天宇本來就是小少爺,在香江大家也這麽叫的,是不是呀小少爺?老板你放心吧,我有分寸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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