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奈歎氣:“雨水,我不是要下去打架,你就放開我吧。”


    見到皇帝親至,雨水總算將詩怡放下來,並戰戰兢兢地跪拜行禮。


    古代的那套規矩此時起了作用,對皇帝的敬畏已經刻進了他們的骨子裏,即使是反應慢半拍的顧璥,也在女史的拉扯下躬身問安。


    打架的孩子被分開,顧梨也止住了哭聲,詩怡走上去抱抱她。


    “對不起,十姐姐,我們嚇到你了。”


    顧梨不再抽泣,她拉住詩怡的手,小聲說了句沒關係,還問她有沒有受傷。


    詩怡覺得心都被擊中了,沒有善良可愛的女孩,地球還怎麽轉。


    等孩子們的情緒都慢慢穩定,清暉殿外有人通報,裴婕妤急匆匆地來了。


    顧朗心中有數,延英殿離清暉殿很近,他第一個到是正常的;後宮離這裏較遠,裴婕妤匆匆趕來,可見對九皇子相當重視。


    裴婕妤剛進來沒多久,皇後和林婕妤也先後到了,這小小的幼稚園辦公室,倒是擠下了幾尊大佛。


    既然人都到齊,顧朗開始問話:“聽夫子說,你們兄弟姐妹間發生了些爭執,還動起手來。”


    “詩怡,是你動手打了九郎嗎,你為何要打他?”


    詩怡如實回答:“我用戒尺打了他的手心。因為他罵八哥是傻子,還罵我是災星,我覺得他應該受到懲罰。”


    這話一出,林婕妤頓時激動了。


    “陛下!”她伏在地上,聲音帶上哭腔,“咱們璥兒隻是反應慢些罷了,何至於被兄長如此羞辱?九皇子對著自己的同胞妹妹,都敢口出惡言……”


    林婕妤的眼淚說掉就掉,裴婕妤聽得頭皮發麻,趕緊跟著跪下。


    “陛下明鑒,九郎還年幼,這隻是……隻是孩子間的幾句玩笑話!”


    自家兒子被罵傻子,林婕妤咽不下這口氣,她哭鬧著要皇帝做主,還不忘拉一拉關係。


    詩怡也是從她的哭訴中得知,原來她是天佑帝的親表妹——林婕妤的母親,是天佑帝生母林氏的親姐姐。


    啊這……近親結婚的危害立刻顯現出來了,難怪顧璥反應慢呢!


    她在心中惋惜,這種先天不足,以古代的醫療條件,是很難治療彌補的。


    林婕妤還在泣涕漣漣,顧朗揚手打斷:“是非曲折,朕自會判斷。與此事無關的話,就不要多說了。”


    他轉頭望向顧玗:“九郎,你是否對弟弟妹妹有辱罵之語?”


    顧玗不過是三歲的小孩,隻會在十一公主和伺候他的人麵前耍橫,如今在皇帝的威嚴注視下,他都快被嚇傻了,嘴巴哆哆嗦嗦,就是吐不出清晰的字。


    裴婕妤急得要替他辯解,被顧朗搶白:“朕問的是九郎,你不必替他回答。”


    “九郎,看著朕。你隻需要點頭或搖頭,有沒有說過那些話?”


    顧玗害怕被懲罰,雖然他連連搖頭,但那心虛緊張的模樣,瞞不過在場任何人。


    顧朗抬高音量:“朕再問你一次,有沒有?對朕說謊,是欺君之罪。”


    饒是顧玗年紀小,也知道這是多麽嚴重的罪名。他被嚇到腿軟,再次哭了起來,說他再也不敢了。


    裴婕妤冷汗直下:“陛下恕罪,是妾管教無方……”


    “都是她!”


    誰也沒想到,顧玗會指著詩怡哭喊,“她是災星,阿姨都告訴我了,都是因為她,阿爹才不喜歡我……舅……”


    顧玗這話沒說完,他的嘴被裴婕妤緊緊捂住。他拚命掙紮,但裴婕妤寧可冒著傷害皇子的風險,也不敢讓他再發出一點聲音。


    絕不能讓他說!要是牽扯到趙天寶,那這事就不是小孩打鬧這麽簡單了!


    說真的,倘若不是趙柔虐待公主,恐怕詩怡都沒這麽容易和趙家割席,這個汙點太要命了。


    詩怡簡直無語,趙柔難道真的不明白,以她弟弟的所作所為,最好這人已經死了,死得越慘越好,才是對九皇子最大的幫助嗎?


    還教他說“舅舅”,皇後還站在這呢!


    皇後福身行禮:“陛下,九皇子嘴裏說著胡話呢,估計是病了,還是先請個太醫來瞧瞧吧。”


    事到如今,也隻能給他定性成“生病後胡言亂語”,才能挽回那個“舅”字。


    至於對弟弟妹妹口出惡言,都隻能算是順帶解決。


    顧朗:“那就給九郎好好瞧一瞧吧。裴婕妤,你得照顧好他,待到九郎什麽時候真正病好,再送他來上學吧。”


    “倘若他不肯吃藥,不配合治療,你也不能一味慣著他。這良藥苦口,才利於病啊!”


    皇帝的話在裴婕妤心中落下重錘,她抱著已經被嚇傻的九皇子,低頭應了聲唯。


    解決了挑事的家夥,顧朗的視線又看向顧璥和詩怡。


    八皇子大概分清楚了,顧玗是罵他的壞蛋,詩怡是會幫他說話的好人。他被林婕妤抱著,視線卻黏在詩怡身上,眼也不眨地盯著她敲。


    顧朗:“雖說是九郎不對在先,但暴力不能解決問題,打人終究是不對的,明白嗎?”


    “各自罰抄《三字經》一遍,記住這次教訓。”


    《三字經》全文才一千多字,這點懲罰比起九皇子不知何時才能結束的禁足,簡直是不痛不癢。


    詩怡痛快地領了罰,顧璥雖然慢幾拍,也在林婕妤的催促下應聲。


    在這場鬧劇中被殃及池魚,無辜受驚的顧梨,則得到了顧朗賞賜的小禮物,以示安撫。


    顧朗處理完這件事,正準備回到延英殿,卻被其他班的班主任派人來請。


    清暉小學部和幼稚園開學第一天,到底能有多少驚喜呢——


    玄班,顧棋很不願意來上課,對顧畫的名次竟然排在她前麵感到不滿,兩人互相嗆聲內涵,幹擾了正常的教學秩序,顧蘿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黃班,這個班裏就沒一個愛學習的,傳紙條、講小話的動作特別多,窗邊飛過一隻鳥都能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夫子在台上講,他們在下麵吵;


    朵朵班,來授課的夫子基本隻關注顧珝的學習情況,他覺得兩個公主是捎帶來聽課的,由此引起顧瑟的強烈不滿,她拉著顧菡,直接來到校長李景的辦公室投訴。


    這麽算下來,隻有天班和地班學生年紀最大,每個人都很懂事,加上他們有“同仇敵愾”的萬惡甲方,因此相處起來非常和諧,是為數不多能安穩上完課的班級。


    但這份安穩也沒能持續多久,兩個班級共同上體育課時,分成兩隊玩蹴鞠。


    要顧朗來說,這分明是一群菜雞互啄,但他們不約而同地產生了“都是隊友拖後腿”的抱怨,還發散到在項目組中的表現,此時已經情緒上頭地吵起來了。


    詩怡看著頭疼的阿爹,送給他一個同情的目光。


    天佑帝隻管生,留下了那麽多兒女債,煩人的日子在後頭呢。


    幸好,她隻是普通的三歲小孩,管不了那麽多的,她回花花班上課去啦~


    現在學校裏教的,都是她“發明”的數字哦,書籃專案組的學習大禮包裏,就附贈了對照表,簡單好用的東西,推廣的速度會如同滾雪球般越來越快的。


    但人生就像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是苦的,還是更苦的。


    有阿拉伯數字這項功績在,詩怡在學校的名聲達到頂峰,人人都信服她。大家都知道,十一公主生而早慧,天資聰穎,陛下不止一次稱讚她“此女類朕”。


    於是,一項特殊的任務就落在了詩怡身上——


    顧朗讓她當小學部和幼稚園的“風紀委員”,賜便宜行事之權。


    簡單來說,就是那些小打小鬧、互扯頭花之類的事情,通通交給詩怡處理,不用再報給他了。


    畢竟,十一公主是他最貼心、最信任的好女兒啊。


    這個命令下來,其他兄弟姐妹紛紛表示羨慕,阿爹真的好愛她!


    詩怡:……


    真是夠了,這福氣給你們要不要啊?


    第19章


    這事,詩怡最終還是應下了。


    她本來也不想的,但顧朗送給她一塊金磚誒!


    是那種純金打造,大約有半石重,憑她三歲的身體力氣都抱不起來的金磚誒!


    他給得太多了,詩怡原諒了他的先斬後奏,和阿爹重新建立起親密的父女情。


    當她問起金磚的來曆時,顧朗很淡定地告訴她,是他正在修的墓地。


    ……沒錯,天佑帝雖然是個平庸的皇帝,但先帝留給他的底子太好了。他登基沒多久,就想著修皇陵,征調了不少工匠,收集了許多金銀珠寶。


    顧朗穿過來後,自然是叫停了這一行為。他說自己夢到了先帝,心中不禁生出於江山社稷無寸功的羞愧,死後也沒顏麵厚葬,就不要勞民傷財了。


    他一點都沒覺得對不起天佑帝,顧朗很有自信,憑他和詩怡打下的基業,肯定能給這具身體掙一個極好的諡號,流芳千古不比沒半點用處的豪華陵墓強多了?


    而且,陵墓修得越奢侈,被盜墓賊光顧的可能性越高。為了能讓這具身體安心長眠,顧朗用心良苦啊。


    給皇帝修陵寢,自然要用最好的工匠,這批人顧朗不打算放回去了;至於那些金銀珠寶,當然是回到皇帝私庫,怎麽可能埋進地裏。


    要不是固有觀念太深入人心,顧朗甚至想把修了一半的陵寢改造成主題樂園——作為一個資本家,絕對無法容忍這麽大的工程變成壞賬!


    或者以後做成博物館也可以,反正那塊地絕不能空著,必須要開發出其他價值。


    詩怡收下金磚後,幹活的態度還是很認真積極的。


    她盤算著,清暉小學部和幼稚園共六個班,除了黃班四人外,其他班級都是三人。


    而在每個班級裏,除了授課的夫子、由校長任命,直接對各班負責的班主任外,還配有助教女史兩名,是真正意義上的“精品小班教學”。


    這就讓人很難理解,老師的數量都趕上學生了,竟然還管不住他們?


    顧朗提醒她:“你想想,你要去拿戒尺打顧玗的時候,女史敢攔著你嗎?”


    詩怡動作很快,她們沒反應過來是一方麵,但如果她態度強硬,非拿不可,恐怕女史們也不敢違抗她的命令。


    因為詩怡是公主,她們是侍從,就算派再多人過來,也管不了尊貴的皇室成員。


    這是封建社會階級分明的表現,難怪顧朗要選她作為“風紀委員”。


    管理這些孩子,本來應該是榮恩陽的工作,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學生糾紛嗎?


    倘若鬧事的換成尋常學生,各種抄經灑掃、麵壁思過的懲罰早就安排上了,榮恩陽也是上過學的呀。


    詩怡悟了:“所以問題的核心在於……她們並沒有節製學生的權力。”


    她本來想說,那就由皇帝下令賦予就好了,但詩怡又想到了某個朝代的公主,在出嫁後和駙馬同房都要征得嬤嬤的同意,就是侍從權力膨脹的惡果。


    她的靈魂是成年人,不會一味服從誰,但她的那些兄弟姐妹,都是真正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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