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頓,放下手中鋼筆,拾起一旁的手機,點開微信,沒有?新?消息。


    對?話停留在今早開會前他發過?去的那?條,李羨上一條消息還是昨天下午,再就是晚上的通話。


    下午一點的飛機,孟恪看了眼時?間,現在她應該在機場。


    將電話撥過?去。


    短暫的嘟聲?之後,機械的女聲?提示:“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


    孟恪將手機從耳邊拿開,皺眉看向屏幕顯示的號碼。


    確實是李羨的。


    給周楚留言,後者立即回複現在去聯係機場方?麵。


    新?恒的任何風吹草動一向為外界矚目。


    會議結束後很快有?人向秘書處打電話賀喜,邀約和橄欖枝紛至遝來。


    林哲時?匯總了優先級靠前的信息,進?辦公室匯報,“孟總,盟泰和眾合那?邊......”


    話音被身後一陣略顯換慌亂的腳步聲?打斷。


    周楚疾步走近,聲?線緊繃,“孟總,因為雪霧天氣,羅縣去平蕪方?向的高速公路上發生一起大巴車引起的連環車禍。”


    -


    車禍來得?太突然,是自媒體平台流傳出來的消息,周楚聯係機場方?麵無?果後,隨手一搜時?看到的,熱度在當地正在攀升,但暫時?還沒有?報道和官方?通報。


    她和林哲時?立即去聯係當地客運中心和醫院。


    孟恪聯係了京市那?邊,信港的負責人調出張衝和方?黎山的聯係方?式,打過?去,依舊是關?機。


    “沒有?確切消息?”


    “醫院說?今天上午確實收到車禍傷者,但是傷員數量多,是分批轉運的,目前已經到的這些?人裏沒有?查到李小姐和她身邊兩位同事的消息。客運中心負責人還沒接聽電話,林哲時?正在找其他聯係方?式......不過?從視頻和視頻底下留言來看,這趟車確實是今早羅縣駛向平蕪的客車,而且因為疫情,很有?可能是今天,唯一一班。”


    沉默一霎。


    孟恪麵無?表情,因咬緊牙關?保持清醒而臉頰輕微凹陷,肌肉細微顫動。


    “機票呢?”他音質沉沉,仿若隆冬。


    “下午兩點三十七分,有?一趟直飛平蕪的航班。”


    “林哲時?跟我過?去,這兩天的行程先取消。”


    周楚應聲?時?,身前的男人已大步越過?自己,帶起一陣微冷氣流。


    林哲時?立即起身跟上。


    周楚坐回工位,接手林哲時?的工作,聯係當地有?關?部門?。


    偶然回頭,看到身後沙發扶手上隨手搭落的大衣,她無?聲?地哎了一聲?,向走廊看去,早已來不及去追。


    -


    羅縣的雪整整下了一夜,今天仍未停止,大雪覆蓋整個縣城,村莊與麥田銀裝素裹,積雪及小腿深。


    溫度降至罕見的零下十四攝氏度,路麵泥濘結冰,偶爾一兩點昏朦的光。


    大雪覆蓋的田壟間,李羨站在小路邊,手裏拿了台數碼相?機,鏡頭裏幾個穿熒光馬甲的工作人員正扛著電機、油機和各種維修設備,朝麥田深處的信號基站頂風前行。


    視線裏的熒光色漸漸遠去,李羨凍僵的手掌穿過?相?機掛繩,揣回兜裏,轉身返程。


    路上積雪深厚,隻能深一腳淺一腳沿著幾道窄窄的車轍。


    霧蒙蒙的視線裏,似乎有?人在朝這裏走,她眯起眼睛。


    再靠近些?,發現是張衝,身後還有?村長和房主的父親。


    三人腳步匆匆,神色嚴肅,似乎是衝著她來的。


    李羨遲疑茫然地迎上去。


    “你看,我說?沒事吧。這不是好好在這呢。”張衝對?村長說?。


    村長仔細打量李羨,點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快回家吧。”


    李羨一時?摸不著頭腦,看向身旁的張衝。


    張衝說?:“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剛才你出來沒多久,村長就來敲門?了,特別著急,問你有?沒有?事,怎麽不在家。好像有?人找你?信號基站不是壞了嘛。”


    村長說?也是有?人冒雪來找他,叫他看看村裏駐紮拍攝的電影團隊在不在,至於對?方?是誰,為什麽忽然這麽問,一概不知。


    李羨眼皮微跳。


    剛才她在車裏問了句,通信公司說?因為大雪低溫,這次整個羅縣的供電和通訊癱瘓大半。


    能在這個時?候動用到村裏人找她的,似乎隻有?一個人。


    摸了摸兜裏被體溫捂熱的手機,心中祈禱搶修順利,早點恢複聯係通訊,讓他不至於太過?擔心。


    回到家裏,連方?黎山也被剛才焦灼的氣氛影響,問她有?沒有?事。


    李羨將相?機收進?包裏,轉了一圈,示意沒事。


    她抽椅子坐下,凍僵的腳湊到火爐旁。


    方?黎山:“信號塔在搶修了吧,什麽時?候能恢複?”


    李羨:“至少半小時?吧。來電了?”


    “剛來。要給手機充電嗎?”


    方?黎山將連著充電器的插線板遞過?來,李羨接過?。


    張衝不甘心就這麽等,看了眼窗外:“這天氣可怎麽走。萬一明天後天也沒有?公交......我問問村裏有?沒有?車。”


    雪勢終於弱了下來,太陽卻不肯施舍餘暉,天色沉暗下來。


    李羨手臂支在膝頭,托腮舉著正在充電的手機,一邊一邊刷新?狀態欄。


    今天她早早起床,卻見遮天蔽日的大雪,當時?心裏隱約覺得?不妙,趕緊和張衝、方?黎山將行李推出去,在門?前的柏油路等車。


    等來等去,沒等到去縣城的公交車,村子先停電了。手機信號也消失。


    一時?半會大概率是走不了了,隻好先回家裏取暖。


    下午有?人敲門?,是通訊公司的搶修小組,來借鐵鍬。


    出於記者本能,李羨提出采訪和拍攝,對?方?負責人帶上她一起,去往村子南頭的信號基站。


    不知道等了多久,狀態欄卡頓一下,緊接著蹦出幾十條通知和消息。


    其中孟恪的未接電話有?二?十幾條,其餘未知來電人的電話也有?十多條。


    李羨心裏一驚,立即將電話撥回去。


    嘟嘟的盲聲?中,她站起身,看向院外。


    院牆外天際沉暗,是蒼愴的灰藍色,卻有?一道昏暈的白光,似乎是車燈。


    有?人在敲院門?。


    “誰啊?”張衝疑惑。


    李羨看了眼尚未接通的電話,推門?走出去。


    外麵仍在飄雪,她小心地踏過?院中厚重積雪,跺跺腳,走到門?前,將手機揣進?兜裏,隨口問:“誰呀?”


    “是我。”男人聲?音低沉,情緒裹雜在冷滯雪夜。


    李羨心底陡然一震。


    她抬手用力扯開冰冷門?栓,將大門?拉開。


    孤直冷峻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李羨難以置信地愣住。


    做夢都沒想到會來這裏的人,卻真的出現了。


    村裏這兩年剛裝的路燈,有?經費被貪汙的嫌疑,昏暗得?厲害,離開燈杆五步遠已經看不清手指,孟恪就站在門?簷下,身後一點黯淡的光暈,麵龐沉沉地隱在這個冬夜。


    “你怎麽......外套呢?”李羨嗓子發幹,幾乎說?不出話,她鬆開扣在門?框的手,想要捉住他的手臂,卻感到一陣冷冽氣流。


    孟恪倏然握住她的手臂,將她往前帶,自己也邁了一步,李羨就這麽被他攏進?懷裏,扣在腰後手臂施了些?力道,收緊。


    李羨感受到他單薄衣服裏的冷徹,身體貼在一起的部分卻暗自溫暖起來,她眼睫微顫,“你是不是很擔心。對?不起,今早沒等到公交車,這裏的信號基站壞了,還停了一天的電,收不到消......”


    她說?不出話來了,因為孟恪的手臂越來越緊。


    他幾乎是將她箍在懷裏,攏合了厚重的棉服、幾乎欲圖將她揉進?骨血的的力道。


    -


    李羨出門?有?一陣了,隨手帶上的房門?沒有?關?嚴,冷風吹進?來,張衝起身走過?去,就見門?口有?人走進?來。


    李羨身後跟了兩個身形高挑的男人。


    張衝心裏咯噔一聲?,手掌扣住把手,不知道什麽情況。


    小院不大,幾步路走過?來,李羨抬腳上台階,“衝姐,我們收拾東西吧,可以先去平蕪。”


    室內的燈光從門?口傾瀉,走在她身邊的男人身形很高,深灰色挺括西裝,肩頭落雪,西褲褲腳幾點泥漬痕跡,一張不墜凡塵的臉,幾分精神緊繃後的倦怠。


    仿佛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


    張衝趕緊讓開身位,請人進?門?:“......您是那?位信港那?位?”


    孟恪略一頷首,“張製片,好久不見。”


    張衝看了看門?口,又看向李羨,似乎對?那?從天而降的投資恍然大悟。


    可是。這又跟傳聞對?不上。


    幾分疑惑。


    -


    天氣預報顯示明後天還會有?持續降雪,不趁早走的話恐怕就得?多滯留幾天。張衝趕緊聯係房東。不多時?,那?爺爺過?來,收了鑰匙和這段時?間的房租。她和方?黎山拎行李箱出門?。


    孟恪身上衣服單薄,被李羨拽住多烤了一分鍾火爐,才跟爺爺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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