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不會?坐以待斃!


    按箜篌所說,司樾引導的那個魔崽子就快要飛升了。


    他自己機緣不夠,啻驪便讓文昭暗中?助他一把。


    天界不缺神仙,啻驪派司樾引導恒子簫,又讓恒子簫進?入天界——無非是要拿那個魔崽子當人質,用來挾持司樾。


    此?乃陽謀,連她?都看得出來,遑論?司樾。


    正?如啻驪對文昭所說,恒子簫三十歲後,司樾避他不見,這不過是瞞天過海,讓天界認為她?並不在乎恒子簫。


    啻驪了解司樾,媿娋比她?更了解司樾。


    若說煌烀界裏有誰是有婦人之仁的,那必是司樾無疑。


    她?本好戰,卻又總有些不必要的仁慈。


    這都怪那個老頭?,是他把樾教壞了,從小就給她?灌輸了些作繭自縛的枷鎖。


    即便媿娋並不清楚恒子簫的來曆,可既然他屠了整個小世界,啻驪都要執意保他,那他身上必然有可以直戳司樾軟肋。


    三百年而已,司樾斷然沒有舍棄對恒子簫的情誼。


    就如這一次見麵她?身上穿的那件麻衣、頭?上束的那根柳枝一樣。


    三千年都不足以讓司樾放下舊情,三百年又算得了什麽。


    司樾瞞不了啻驪,但啻驪也怕時間一久,司樾就真的不在乎恒子簫了,於是才命文昭在三日之內促成恒子簫飛升成仙。


    從啻驪發令到現在已過了大半日,算算時間,那恒子簫又長了六.七歲,文昭就要出手了,媿娋不能耽擱。


    她?不知?道恒子簫飛升之後,啻驪要如何利用他來挾持司樾——不管她?是如何想的,隻要恒子簫消失,啻驪的計謀便不攻自破。


    趁晶石效用未散,媿娋又一次進?入了煌烀界。


    她?要除了恒子簫這枚棋子,斷了啻驪的妄想!


    可三十六小世界都在文昭的掌控之中?,她?不能直接動手,得立刻換一張煌烀界的麵孔……


    媿娋思量著,自己得先去打聽打聽,恒子簫在哪,身邊又有些什麽人可以讓她?利用。


    這打聽的第一步,就是前?往仙盟總部。


    ……


    媿娋回到煌烀界,化為了一普通女子的模樣,幾經打聽,找去了化城。


    恒子簫距離飛升隻差一步,在媿娋看來,這樣的人在修士之間必然有著不小的名氣,她?隻要在仙盟稍稍打聽一番就能掌握他的動向。


    行走在人頭?攢簇的街道上,越是靠近仙盟,媿娋心?中?便越是厭惡。


    擦肩之時,她?餘光瞥向來往修士,每個人都礙眼至極。


    小世界是混沌所產生的的裂縫空間,本該是他們妖魔的地盤,卻被神仙奪走,還往裏麵造了這麽多人類。


    靠著這些密密麻麻的神子,天界不僅控製了所有小世界,還獲得了源源不斷的後援儲備。


    媿娋雖生前?是人,可如今隻恨不能屠盡天下修士,把這些小世界通通奪回來!


    這一路上,媿娋在打量兩邊的修士,修士們也忍不住打量這戴著麵紗的女子。


    修真界中?,容貌美麗者數不勝數,仙子們或柔美或颯爽,可媿娋行走在這人才濟濟的化城之中?,依舊成了最顯眼的那一抹靚色。


    她?穿著一身白紗裙,腰肢婀娜如水蛇,縱然用了白紗蒙臉,可露出來的那雙美眸勾魂攝魄,如絲如媚,即便是煌烀界的魔教妖女也不曾有這般風采。


    媿娋察覺到了那些視線,若是平時,她?少不得做些什麽,可文昭隨時會?來,她?沒時間處理這些修士,隻得忍下不快。


    一路走到仙盟總部,站在大門之前?,正?當媿娋思索如何行動時,那大門倏地打開,有一方玉輦從中?抬出。


    四四方方的玉輦頂上有一華蓋,華蓋四周垂下簾帳,將輦中?人隔絕。


    玉輦周圍配了四名佩劍的白衣修士,看見門口的媿娋,喝道,“讓開!”


    媿娋抬眸。


    隔著華帳,她?看見了一團微弱的氣息,按照人類修士的劃分,這應當是元嬰的水平。


    媿娋從未到過煌烀界,她?不清楚在這個世界裏元嬰算高?還是低,不過看這架勢和侍從那目中?無人的態度,這裏麵坐的人身份必然不低。


    她?心?下冷笑,正?愁不知?道該去找誰,就有人送上門來。


    媿娋站著沒動,步輦旁一名修士上前?兩步,喝道,“知?道你?擋了誰的駕麽,還不快讓開!”


    “凡事都論?個先來後到,”媿娋揚唇一笑,“管他是誰的駕,我又不是他奴才,他又不是我主子,我為什麽要讓開。”


    “你?…”


    “慢。”


    一把玉骨扇從輦中?探出,挑起了兩分錦帳,露出了裏麵所坐之人的模樣。


    那人頭?戴白玉,身穿金邊白錦長袍。


    他望向輦前?的媿娋,抱拳而笑,“仙子好生麵善。”


    媿娋彎眸,衝他妖妖嬈嬈地笑。


    這一笑令幾人噤聲,原本麵帶怒意的幾位修士都呆愣了神情,直到輦上之人輕咳一聲,“方才手下弟子多有得罪,我乃禛武宗宗主趙塵瑄,不知?仙子如何稱呼?”


    第128章


    媿娋垂首抬眸, 驚憂地望著輦上的人。


    “奴家姓娋。”


    趙塵瑄一愣,‘奴家’?


    女修士從不自稱奴家,這姑娘好生奇怪。


    不僅如此, 她擋轎的那句話也令趙塵瑄十分耳熟。


    趙塵瑄這輩子在仙盟門口一共被?攔下?兩次, 第一次是司樾, 第二次就是這位女子。


    巧的是,這兩人攔他時說?的話居然如出一轍,一般無二。


    他心下?生疑,那白裙女子對著他盈盈一拜。


    “不知是趙宗主的駕, 一時情急, 驚擾了您,還望見諒。”


    幾名?修士呆呆地望著她,同樣的屈膝,這女子做出來偏就多了兩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情,蒲草迎風般柔媚。


    她一抬眸, 白紗上?的雙眼?望了過來,眼?波流轉間如盈盈秋水, 似青草尖兒掃過掌心。


    趙塵瑄隻覺得腦中混沌一片, 不受控製地脫口道, “何謂一時情急?”


    媿娋對他眨了眨眼?, 他立刻側身?, 讓出了身?邊的位置,“娋仙子若不嫌棄, 可與我同行,隻要是能?幫的忙, 趙某義不容辭。”


    媿娋抬袖掩唇,又行一禮, “那就多謝趙宗主了。”


    她上?了步輦,錦帳一落,輦車朝空中飛去。


    媿娋甫一入帳,趙塵瑄便嗅到了一股奇香。


    這香又甜又暖,聞之欲醉,使他飄飄然如神仙一般。


    他閉了閉眼?,卻更加沉淪,呢喃著問:“仙子身?上?是什麽香……”


    媿娋一笑,笑音如輕鈴,吐字如細絲:“美人香。”


    自從跟了司樾,她多久沒有聽見這話了。


    媿娋抬手,五指下?意識要往趙塵瑄胸口探去,緊接著一頓,又收回了袖中。


    真真是該死,差點兒又做起了老本行。


    趙塵瑄被?香氣?迷得七葷八素,不曾注意到媿娋的動作。


    媿娋見他已?迷醉得不行,遂開口,問道,“趙宗主,奴家想找一個人,不知您可知道。”


    “娋仙子想找何人?”


    媿娋道,“恒子簫。”


    這三字倏地令趙塵瑄渾濁的眼?裏破出兩分清明,他問:“仙子是說?,司樾之徒、第一劍修——恒子簫?”


    “司樾之徒?”媿娋的聲?音頓時拔高,高高的調子上?滿是對這個說?辭的不滿。


    她想罵人,又沒人能?聽她罵,隻得忍著怒氣?,笑道,“不錯,就是他,宗主和他認識?”


    “有過幾麵之緣。”若是平時的趙塵瑄,必然能?從媿娋的語氣?神態裏察覺出隱情,可隨著他吸入美人香的時間愈長,腦子也愈發混沌了起來。


    “哦?”媿娋一喜,“這麽說?,趙宗主和那恒子簫是朋友了?”


    “稱不上?朋友,從前有過舊怨,如今進水不犯河水。”


    媿娋又問:“他如今在哪?”


    趙塵瑄思忖了一番,“恒子簫突破渡劫期後就一直在裴玉門停雲峰閉關,現在應該還在那裏。”


    “宗主和那裴玉門關係如何?”


    “並無相?幹。”


    “好,那就好。”媿娋吐出一口氣?來,靠向了座背,徹底恢複了本性,“我正愁找不到一具煌烀界的皮囊,你既送上?門來,我就卻之不恭了。”


    趙塵瑄一顫,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危險,可不知為何,他四肢沉重,頭更是昏昏沉沉地抬不起來。


    他睜著眼?睛,死死盯著麵前的女人,終於遲鈍地反應過來,“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媿娋抬起右手,五指上?是三寸長的紅色利爪,她道,“我是你姑奶奶!”


    右手一探,那尖錐似的利爪扣住了趙塵瑄的脖頸。


    女人額頭碰在了他的額間,四目相?對,雙瞳猩紅一片。


    “從現在起,你的身?體歸我了。”


    “不…不……”趙塵瑄雙眸欲眥,想要推開眼?前的女人,卻連手指都動不了一根。


    他的眼?眸漸漸覆上?血色,像是被?媿娋的紅眸所染,趨於相?同。


    趙塵瑄清晰地感受到,一團邪惡、陰冷、強勢的氣?息鑽入了他的軀殼,和他爭奪這具身?體的主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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