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陰森的古堡。


    臉色蒼白僵硬的仆人。


    爬滿了銅色鐵門的野薔薇, 還有端坐在華麗繁複的椅子上,矜貴又漂亮的紅瞳少年。


    “血族最強大的獵人?”他的唇輕揚,帶著幾分諷刺, “想要獵殺我?不如來試試?”


    ……


    安雷爾坐在窗邊,神色漠然地看著照片上的少年,這是他要狩獵的對象。


    少年無疑精致又美麗, 如同鴉羽般的睫毛彎彎,看起來像是漂亮的天使。


    但是安雷爾很清楚這少年並不是什麽天使, 而是血族最年幼的親王。


    是被溺愛到自大傲慢又多疑的親王。


    對血液極度挑剔, 從小到大甚至有專門飼養的血仆, 血仆或許已經不能稱為人了, 被洗腦到全身心都是為了少年而生的。


    而現在, 據說血仆犯了錯要被驅逐, 這個少年要尋找新的血仆。


    這就是安雷爾的機會。


    ……


    苗檸穿上華麗繁瑣的衣服, 手撐著臉,神色散漫地看著跪在麵前的男人。


    “王。”旁邊俊美的金發管家輕聲開口, “我昨天趕他出去的,但是他又回來了。”


    又回來了?


    苗檸垂眸,“回來做什麽?我放你自由了,不用再待在血族的世界了。”


    男人唇顫抖了一下,聲音沙啞,“若是王要丟棄我, 不如殺了我。”


    “你以為我不敢嗎?”血族的王有些惱怒,“不過是跟了我幾年, 就有膽子和本王講條件了?還是在威脅本王?”


    “不敢。”男人的腦袋深深地低下去, 額頭抵在少年的鞋尖,“請讓我追隨著您, 我不會有半分妄想。”


    苗檸隻覺得鞋都滾燙起來,那日喝多了被男人含著伺候的畫麵又浮現。


    苗檸耳尖泛紅,聲音裏都含著怒氣,“鬆開,誰允許你碰我了?”


    男人抬起頭來,露出一張英俊消沉的臉來,眼角詭異的紋路像是一個胎記,顯得他有些神秘,“若是王要趕我走,請殺了我。”


    苗檸氣笑了,“好好好,你想留在這裏,那你就留著,你留著,本王照舊要去尋找新的仆人。”


    說完這句話,苗檸起身就走。


    男人跪在地上,低垂著腦袋,一動不動。


    金發的管家冷冰冰地瞥了一眼男人道,“你已經被王討厭了,就算留在這裏也沒有什麽用了,還不如拿了王給你的珠寶金幣回到人類世界好好生活。”


    “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王的身邊。”


    管家聽見這句話,神色平靜,“那你便等死吧。”


    說完,他不再多言,快步走出大廳。


    苗檸坐上馬車,看了一眼跟過來的管家問 ,“他人呢?”


    “在古堡裏。”管家恭敬回答,“王現在去找新的仆人嗎?”


    苗檸微微挑了挑眉,“去讓他跟來,本王要讓他看看,沒有他本王也能找到中意的仆人,他留在這裏沒用。”


    管家答應了一聲,轉身那一刻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他就知道,王還是對凱撒有憐憫,這個該死的人類……


    很快凱撒便跟著管家出來了,他依舊是恭敬謙卑的模樣,跟在馬車旁邊聲音極低,“王。”


    “本王現在要要去挑選新的仆人。”苗檸笑著,“不如你跟著參考吧,畢竟你跟本王的時間長,更了解本王,一定能挑選出本王稱心如意的仆人來。”


    男人的臉色有一瞬間變得蒼白無比,但是很快又恢複了正常的模樣,他說,“是。”


    從人界送來的仆人們都是自願來的,為血族提供血液為血族服侍能讓他們賺到更多的金幣,會被發狂的血族轉換為吸血鬼的可能性微乎其忽,那點微不足道的風險對於他們來說算不上什麽。


    而血族的王,肯定會提供更多的金幣給他們……


    他們站在屋子裏,等待著血族的王來挑選一個稱心如意的仆人。


    苗檸從一排排的人類身旁走過,他有些興致缺缺,這些人類的血液都不足以讓他激動,都不如他身後的那個仆人。


    不過或許是因為時間久了習慣了,想要戒掉這個習慣就得喝別的血。


    苗檸鼻子嗅了嗅,忽然在一個高大的男人麵前停下。


    他的聲音很淡,“抬頭我看看。”


    苗檸挑選仆人,不僅要有他喜歡的血液,還必須要有一張好看的臉。


    跟在苗檸身後的男人默默地攥緊了拳頭,跟著苗檸看向那個男人。


    麵前的抬起頭來,神色不卑不亢,“王。”


    苗檸微微眯了眯眼,他發現這個男人長得還挺符合他的審美,和他身後的仆人一樣符合。


    “叫什麽名字?”苗檸問。


    “安雷爾。”男人回答。


    苗檸若有所思,“安雷爾……名字,有點熟悉。”


    安雷爾神色不變,“是的,我的名字很大眾。”


    苗檸微微挑眉,他微微側頭去看身後的仆人,“凱撒,你覺得這個人類怎麽樣?”


    安雷爾的視線落在叫凱撒的人類身上,他很清楚這就是一直陪著苗檸的那個人類。


    不過在看見凱撒的臉時,安雷爾一頓,他默不作聲地垂下頭想,這個男人……和國王很像,眼角的胎記和當年失蹤的皇子一模一樣。


    這個消息如果傳到人類的世界,必然會引發血族和人族的戰爭。


    他的目標是狩獵血族的王,並無意引發兩族戰爭。


    他會找機會告訴這個男人身世,別的……就看這個男人自己的選擇了。


    凱撒的聲音沙啞,“王,有我……還不夠嗎?”


    “我已經厭倦你了。”苗檸伸出手抬起安雷爾的下巴,話卻是對凱撒說的,“我認為他很不錯,你說對嗎?”


    “是……”凱撒陰鬱的視線從安雷爾身上劃過,然後又低下頭如同溫順的綿羊,“王就選他好了。”


    安雷爾恭敬地低下頭,心底卻覺得有些不妙,凱撒似乎已經完全被血族馴服,根本不認為自己還是個人類。


    這個人對他的惡意很重,想讓這個人離開血族,可能會有些困難。


    苗檸又去看自己的管家,“斐蘭德,你覺得他怎麽樣?”


    斐蘭德微笑著回答,“是的王,您喜歡就好。”


    反正最後留在王身邊的人,隻會是他,至於其他人……凱撒也好,這個新的仆人也好,都不會停留太久。


    獲得了管家的回答,苗檸微微笑了一下,“就你了,安雷爾,走吧。”


    其他的仆人們失落的同時偷偷地抬眼去看血族的王。


    血族的王說話聲音很好聽,他們見過別的血族,大部分長得比人類要好看很多,但是他們從未見過血族的王。


    明明是血族,但是卻長得像傳說中的天使,除了那雙紅瞳外,精致漂亮的臉蛋美麗得不可思議。


    這就是血族的王。


    安雷爾跟在苗檸身後,瞥了一眼旁邊的凱撒。


    這個英俊陰沉的人類渾身寫著對他的惡意,因為王厭惡了他。


    一回到古堡,苗檸便把安雷爾丟給了凱撒,讓凱撒教教安雷爾怎麽伺候自己。


    安雷爾意識到凱撒對自己的惡意後便決定隱藏好自己的身份,否則他敢肯定,一旦他說出去之後,凱撒肯定會立刻告訴苗檸。


    這實在是太危險了,安雷爾並不打算冒這個險。


    他隻是微笑著和凱撒交流,“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凱撒麵無表情,“伺候王需要細心。”


    “他是人族國王的王子。”安雷爾說。


    凱撒聲音冰冷,“王的指令高於一切,和王說話的時候不準看王的臉,不準碰到王,想想喝血的時候自己放血,王厭惡咬人類的脖子。”


    安雷爾頓時明白,凱撒果然已經沒有半點人類的思維。


    他說,“冒昧問一下,為何不準看王的臉。”


    凱撒冷冷道,“王的臉你也配看?一個卑賤又低微的仆人而已。”


    安雷爾斂眉,他倒是沒有生氣,來到這裏之前他已經做好了各種各樣的準備,不過是被侮辱而已。


    凱撒看了一眼擺鍾,已經到了苗檸即將要午睡的時間了。


    凱撒轉身,他很不想和安雷爾說話,因為這個人類是來取代他的位置的,但是苗檸的話響在耳側。


    他必須要聽話,聽話才能在王的身邊留下去。


    他陰沉沉道,“跟上。”


    安雷爾微微挑眉,跟在了凱撒身後。


    凱撒打了水,推開了那扇華貴的雕刻著玫瑰花的門。


    苗檸就側臥在美人榻上,困倦地合著眼。


    嗅到兩種血液的味道,才慢慢地抬起眼來。


    “王。”凱撒蹲下身來。


    苗檸把腳伸出盆中。


    安雷爾發現血族的王皮膚很白,和其他血族的白不太一樣,但是安雷爾說不出哪裏像。


    他的視線落在那雙骨肉勻稱又極其漂亮的腳上,凱撒古銅色的大手把那雙腳握在手中,動作輕柔。


    白色的足被銅色的大手掌控著,莫名顯得有幾分色情。


    安雷爾斂眉把這個想法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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