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做大,就需要慢慢一步一步的來,先小心謹慎的把根基紮穩了,如此才能有承擔風險的基礎。


    阿福想了想,倒也反應了過來,想起醫館多多少少都是有靠山的,臉色不禁微微一變,忙道:“還是穩妥些好,穩妥些好。”


    說罷,他琢磨了一下後,說道:“那我現在就隻觀察在客棧落腳的藥商,等餘娘子覺著到時候了,我再從中牽線。”


    銀子雖然不嫌多,但要賺得長遠,這一點,阿福還是明白的。


    虞瀅點了頭,然後也就轉身離去了。


    離開客棧後,虞瀅便與何叔一塊去了衙門。


    來領他們進縣衙的,便是那吳記食肆東家的表叔,霍衙差。


    霍衙差看了眼虞瀅,點了點頭,然後道:“與我進去把役銀交了,明日便可出發去采石場了。”


    虞瀅和何叔跟著霍衙差一同進了衙門。


    到了掌管著服役名單的典史前,虞瀅便把伏大郎的名字與籍貫,還有現在的戶籍之地,最後就是其妻溫氏的都一並與典史說了。


    典史在西樵山采石場的名單中找到了二人的名字。


    看了眼還剩餘的年限,掐指算了算,而後道:“陵水村伏震餘三年四個月的役期,一年役銀一千二百文,折銀四千文。陵水村伏家之婦溫氏餘兩年九個月役期,婦人役一年為一千文,折銀兩千七百五十文,共計六千七百五十文。”


    聽聞不足七千文,虞瀅心頭暗暗呼了一口氣,頓時覺得自己的手頭可以寬鬆一些了。


    雖然加上打點的已經有七千五百文左右了,但是比起他原本預算的八千文要省下許多。


    即便在路上再花去一些,可到底是能省一些是一些。


    虞瀅取出了背簍中的銀錢,先是約莫一兩七錢,再而是五貫錢,全數放到了桌麵上。


    最後她才從布袋裏邊取出了五小串,也就是十文錢為一小串的銅板,如數放到了桌麵上。


    “這些銀錢,應是夠了,且請官爺點一點。”


    典史朝著一旁打雜的兩個小衙役使了個眼色,而後兩個小衙役抬來了一架略重的衡器,把五貫錢都放在了上麵量重量。


    幾番檢查,約莫無誤後,典史看了眼婦人,語氣冷淡道:“為免在銀錢上弄虛作假,故要多交五十文,若少了就補上,若是沒有少,便做車馬茶水錢。”


    雖然心裏無奈,但畢竟民不與官鬥,虞瀅還是多交了五十文。


    典史見她這麽爽快交了五十文,倒也沒為難她,當即給她寫兩張役期期滿放歸文書,然後拿去給縣令蓋上官印。


    蓋了文書,由衙差送去采石場。


    而為了不讓人冒充,衙差前去,家裏頭的人也至少要有一人同行。


    從衙門出來,霍衙差說道:“明日有去西樵山采石場的牛車,每人自備二十文的來回車錢。”


    想了想,又道:“牛車會經過陵水村,約莫巳時到,你們且等著。”


    說罷,又看向虞瀅,道:“到了西樵山采石場,也不需再多交其他銀錢,隻需帶上幾壇子酒,還有一些吃食送去即可。”


    虞瀅點了頭:“多謝霍衙差提醒。”


    霍衙差頷首,繼而轉身回了衙門之中。


    虞瀅轉而看向何叔,道:“既然是我讓何叔何嬸陪同的,這車錢我來付便可。”


    何叔搖頭,說:“我與你何嬸並非是陪同你一起去,而是去看望我們的二郎。”


    頓了一下,又說:“我們到底是托了你的福,才有了霍衙差這個門路,也能順利地去見一見二郎。說不定霍衙差從中幫忙說一兩句話,二郎在那采石場也能過得好一些。”


    說到這,何叔歎了一口氣,繼而說道:“我也打算去買些酒帶著去采石場,與那些役差打好關係,總歸是對我們二郎是有好處的。”


    何叔琢磨了一下,又說:“若是坐牛車,倒也能快些,估摸著去的時候,也就是在途中歇一個晚上,第二日晌午就能到采石場。”


    虞瀅一盤算,那大概三天左右就能回來了,也不用去太久。


    與何叔一塊去買了酒後,虞瀅也買了一些幹糧和能存儲的零嘴。


    家中油鹽米,雞蛋,還有青菜,倒是不用擔心這三日的吃食問題。


    隻是,她還沒有與他們說她要出去的事情。


    晚間吃著暮食的時候,虞瀅把要出遠門的事說了。


    “我明天要出一趟遠門,大概三四日。”


    她的話一出,祖孫三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竹筷,錯愕地看向她。


    一旁的伏危慢條斯理地放下了碗筷,說道:“這事我知曉,她要回娘家一趟。”


    聽到是回娘家,羅氏稍稍鬆了一口氣。


    以前總是覺著六娘不屬於伏家,伏家也配不上她,可真聽到她要走,她心裏卻忽然生出了許多的不舍。


    “那小嬸還會回來嗎?”伏安神色有些緊張。


    虞瀅看向伏安和伏寧,說道:“自是回來的,到時候給你們帶一個大驚喜回來。”


    伏安低下頭,扒拉著碗中的米粒,小聲嘀咕道:“我不要大驚喜,我就隻要小嬸。”


    虞瀅聽到這話,笑意淺淺的給他夾了一塊肉放在碗中,說道:“我是你小嬸,也是你小叔的妻子,肯定是要回來的,我不回來我還能去哪?”


    伏危唇畔微微一揚,隨而道:“小嬸會回來的,”


    虞瀅看向伏寧,伏寧沒有說話,靜悄悄地繼續吃飯,她想了想,還是沒說什麽,


    晚間就寢的時候,小姑娘卻是緊緊地抱著虞瀅不肯撒手,好似一撒手,小嬸就會丟下她不見了一般。


    耗了許久,小姑娘終於扛不住睡了過去。


    虞瀅輕撫摸著小姑娘的腦袋,她知伏危還未睡,便低聲說道:“我一把人接到,就立刻回來。”


    伏危輕歎了一聲:“比起接人,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虞瀅聞言,心裏頭覺著有些暖,笑了笑:“我會注意的,我這幾日除了采藥外,還磨了一些有些許毒性的藥粉。”


    她想了想,又說:“我也給你留了些,那些藥粉的毒性不大,頂多讓人渾身發癢紅腫個一兩日,但也是足夠嚇唬人的。”


    伏危“嗯”了一聲,繼而道:“萬事小心,連弩還是帶上吧,若有搜查,便直接扔了。”


    “曉得了。”


    ……


    天色漸亮,虞瀅起來後,伏寧就一直跟著她。


    虞瀅收拾妥當後,小姑娘緊緊拽著她的袖子,扁著嘴紅著眼眶,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樣,可憐巴巴的。


    虞瀅蹲了下來,把昨晚上悄悄做的一朵青色的簪花取了出來,給了她。


    “小嬸送給你的簪花,等小嬸回來的時候,再戴給小嬸看,好不好?”


    所謂的簪花,其實是虞瀅用舊荊釵改的。


    縫了三朵小青花,又用線一圈又一圈地纏在了荊釵上邊,倒是改得像模像樣。


    但伏寧不接,依舊緊緊抓著她的袖子。


    虞瀅想了想,又說:“伏寧乖些,小嬸早點去,才能早點回來。”


    說著,她抬起頭看向了羅氏。


    羅氏會意,上前把孫女的手掰開,然後抱了起來。


    小姑娘忽然被抱起,頓時崩潰直接哭了出來,一直朝著虞瀅伸手過去,哭得好不可憐。


    虞瀅轉身想走,可最終還是不忍心,轉回身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然後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親了一小口。


    她保證道:“小嬸說話算話,最晚第四天就回來。”


    小姑娘這才緩了緩,但眼淚依舊沒有聽過。


    虞瀅深深呼了一口氣,然後抹了抹小姑娘眼角的眼淚,這才轉身離去。


    快至晌午,烈日當空,在西樵山采石場中,傳出叮叮鐺鐺的鑿石聲,還時不時伴隨著難聽至極的怒罵聲。


    在采石場中的男人多為光著膀子,曬得全身黑紅,肩頭上邊磨出了厚厚的一層死皮。


    有人赤著腳,也有人穿著一雙破爛的草鞋。


    而女人們,全身髒兮兮的,髒連麵容都看不清楚,身上的衣服破了又縫,縫了又破,褲腳與肩頭的地方都已然破爛不堪。


    一筐一筐石頭地往山下抬去,動作稍慢一些,便會被辱罵或是抽鞭子。


    他們每一個人,臉上的神色幾乎麻木,眼神裏更是空洞得沒有半點鮮活的氣息。


    忽然有三聲敲鑼聲響起,表示著要歇息吃中食了,也能喘一口氣了。


    所有人都立即放下家夥什,如餓狼一般跑向抬飯來的役差,就怕跑慢一步得餓著肚子。


    因婦人搶不過男人,所以男女是分開了來領吃食的。


    男人是兩個窩窩頭,婦人則隻有一個窩窩頭,然後都再配上一碗粥水。


    一個高大的男人率先搶得了兩個較大的窩窩頭,接著打了粥水後,便在婦人群那邊尋找妻子的身影。


    不一會,便見瘦弱的身影被人群擠出了外邊去,不一會窩窩頭就已經被搶完了,隻剩下粥水。


    男人徑自走了過去,抿著唇,一句話都沒說,遞給了妻子一個窩窩頭。


    瘦弱的婦人默默地接過,兩人靜默不語地走到一個陰涼的地方啃著窩窩頭。


    這時,有役差站在采石場中,高聲喊道:“陵水村伏震夫婦何在?”


    聽到自己的名字,男人抬起了目光,往役差的方向望去,抬起了手。


    役差見到了他與他身旁的婦人,心中了然,然後又高喊一聲:“陵水村何敬何在?”


    離伏震不遠的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雖一臉茫然,但還是倏然抬起了手。


    役差見人齊了,便冷淡道:“你等三人立刻隨我來。”


    第40章 第四十章


    在采石場外圍, 有一處簡單搭建的茅草棚子,是平日巡邏差役歇息的地方。


    而伏震夫婦,還有何敬便是被領去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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