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伏危心底那些空蕩蕩的角落都被填滿,臉上的笑意也由心而發。


    他曾有過短暫的不幸,但餘下的所有都是幸運的。


    何其有幸,才能在最落魄不堪的時候,遇上心喜之人。


    何其有幸,才能在失去自以為最親之人時,遇上了真正的至親。


    伏危坐著輪椅入院,眼裏噙著笑意融入了這熱鬧景象中。


    第71章 七十一章


    中食過後, 羅氏擔憂的詢問二兒子在衙門過得如何,可有被人欺負。


    伏危簡單的回答自己在衙門過得很好,且並未被欺負。


    見羅氏還要再問旁的, 虞瀅便說伏危過一會就得去衙門上值了,上值前眯一會,下午才不會困。


    聽到這,羅氏連忙催促兒子去歇晌。


    等到伏危要上值前,大嫂把做好的布鞋給拿了出來。


    是伏危的兩雙布鞋。


    伏危試穿之後,剛好合適。


    有了這兩雙鞋子,這新鞋穿出門, 舊鞋就在家中穿。伏危每日出門前更不用為掩蓋下地行走過的痕跡, 而仔細擦拭鞋底下的泥土了。


    換上新鞋, 虞瀅送伏危出門。


    從巷子走過, 即便住了兩日,但還是會有人好奇的打量他們這對夫妻。


    左鄰右舍前兩日比較好奇, 總會伸長了脖子來打量他們。


    他們無非是說這丈夫相貌俊美, 可惜卻是個瘸子。若不是瘸子,又怎會娶臉上有黑斑的女子為妻?


    仔細瞧, 那年輕婦人的樣貌也不是很差, 隻是就像是一張潔白的布上有了汙漬, 很難不讓人在意。


    這二人,說般配卻又不相襯,可真說不相襯吧, 倒也出奇的般配, 怪得很。


    虞瀅也不在意那些異樣的目光, 把伏危送到巷口前就停下步子,與他說:“喬遷飯會在未時正開飯, 你下值回來前定是散去了的,那會我應該也回去了。”


    這事,便是她不說,伏危也早已料到。


    他轉過頭望向她。


    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靜靜地多瞧了幾眼後,方緩緩啟口:“回去後,萬事小心。”


    虞瀅臉上浮現淡淡笑意,也輕聲囑咐:“你也是,在縣衙多提防些旁人。”


    伏危輕一點頭,收回目光,推著素輿離去。


    漸行漸遠,伏危臉色也隨之黯然。


    如她所言,分開隻是為了他們都能有更好的未來,心頭縱使有萬般不舍,也不得不麵對。


    下午,虞瀅向大嫂借了五十文錢,隨後再與大嫂一同去木匠鋪子。


    她選了一張看著不是很大的八仙桌,加上兩張高板凳,花去了八十文。


    買完桌椅後,就讓木匠鋪子送去西口巷。


    這桌子既可在今日下午多擺一桌,日後也可放在伏危的屋中做書桌。


    午時過後,虞瀅與大嫂,羅氏一同做了兩桌菜。


    如昨日宴請霍衙差時差不多的菜色,羊肉燉蘿卜,紅燒肉,紅燒魚,還有燜豆腐,一個青菜。


    兩桌菜,把伏安伏寧饞得口水直流。


    他們沒有吃過羊肉,就是魚都極少吃,偶爾兩三天一頓肉,但也隻是簡單的炒一炒,沒有像現在這樣紅彤彤的,看著就很好吃的樣子。


    虞瀅端菜入屋,笑他們兄妹倆:“嘴邊的哈喇子都快滴到地上了,還不快擦擦。”


    兄妹倆信以為真,動作出奇相似地抬手用袖子擦嘴角。


    伏安最先反應過來小嬸是唬自己的,羞窘的喊道:“小嬸!”


    虞瀅抿唇笑,繼續端菜。


    這時陳掌櫃與陳大爺,還有吳記食肆的夥計都到了。


    陳掌櫃提著一隻活雞過來,夥計則是提了兩盒點心。


    虞瀅把他們迎進屋中,再讓大兄招待。


    那隻雞,虞瀅讓伏安拴起來了,日後讓羅氏來養。


    再說這喬遷飯,雖然主角不在,但也是賓客盡歡,乘興而歸。


    準備回去前,羅氏喊虞瀅進屋,接著摸出一百文遞給她:“租下這屋子肯定花去了你許多的銀錢,我也沒有什麽銀錢,就這一百文你拿著。”


    羅氏還是留了些許銀錢的,以防二郎拿不出銀錢來買糧食時候可以拿出來應急。


    虞瀅推開銀錢,解釋:“二郎出的是大頭,我也沒出多少。”


    羅氏不信:“二郎哪來的銀子,你莫為了讓我安心說這種話。”


    虞瀅正欲繼續解釋一下,但想到解釋後羅氏可能會更加多慮,也就作罷,收下了一百文。


    收拾過後,虞瀅與大嫂把桌子和一張凳子搬進了伏危的屋中。


    她把桌布鋪到桌上,再放上筆墨紙,一盞油燈和插著兩條竹枝條的竹筒。


    最後再掛上了一麵窗簾,雖是土屋,卻也有淡淡的意境雅致。


    虞瀅退到門口,看了最後一眼屋子後才緩緩把房門闔上。


    離去前,在門前遞給伏安幾包藥粉,囑咐他:“若有歹人想要抓你,不要硬來,找機會把這粉撒向他們,然後再找機會逃走。”


    伏安愣了愣,正想說自己怎會遇上歹人,但隨即想起小嬸也是遇到過壞人的,他趕緊點了頭。


    “還有,莫要相信任何人說有賺錢的活計就傻傻的跟著去,這都是騙人的,他們會把你騙走,綁起來威脅我們交錢去贖你。”


    伏安“啊”了一聲,大概是第一回 接觸到這種防詐騙教育,所以滿臉的茫然。


    書中伏安的結局是被人拐走,下落不明。


    多年後,伏危都沒有放棄尋找這唯一的親人,但一直沒有找到。


    一旁的伏寧也聽得很認真,默默地把小嬸的話聽到了心底去。


    “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所以莫要貪圖小便宜而因小失大,知道嗎?”


    伏安點了點頭:“我聽進去了。”


    虞瀅最後囑咐道:“莫要亂跑,就在這附近走動,或者是去衙門接小叔。”


    衙門附近,總會安全一些。


    虞瀅千叮嚀萬囑咐後,才與大兄大嫂,還有伏寧一塊坐在陳大爺的牛車離去了。


    伏危下值回來時,是伏安來開的門。


    院中雖有侄子和母親偶爾說話的聲音,但還是與今日午時的熱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剛填滿的心,現在似乎又缺了一角。


    打開房門,看到屋中的改動,伏危緩步走到桌旁。


    他抬起手放在鋪有桌布的桌麵上,修長的手指輕緩在桌麵劃過,目光落在竹筒裏的竹枝條上。


    這是誰準備的,已然不言而喻。


    薄唇漸漸上揚,心下如裹甜蜜。


    虞瀅回到陵水村,看著少了個人的屋子,雖覺得有些不大習慣,但還是淡淡一笑,轉身繼續做旁的事。


    虞瀅帶上伏寧,拿了兩盒糕點和兩份瓜子給宋三郎和何家送去,順帶也拿著羊油做的新麵脂去了何家。


    虞瀅與何嬸,何家嫂子在院中閑聊一會後,才見何家的男人從田地裏回來。


    何家田地少,早上去采草藥,下午就去田地忙活。忙完自家的田地,也會去伏家的藥田與菜田看一看。


    虞瀅喊來了何二郎,仔細瞧了眼他的臉頰和雙手。


    塗抹了四日,兩邊臉頰的皸裂好了六成。


    雙手的皸裂也不同程度的好了五成。


    這麽看的話,她的麵脂和季氏醫館的麵脂效果不相上下,同時又比其他兩家的要好。


    隻是,麵脂與季氏醫館差不多的效果,未必能和蒼梧郡其他醫館的差不多。


    何二郎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好在膚色夠黑,看不出有什麽變化。


    虞瀅拿出新做的麵脂,與他說:“從現在開始,不管是臉,還是手,便是雙足都塗抹這個麵脂。”


    想了想,她問:“能不能給我瞧一下雙足?”


    何二郎想到自己那雙裂痕嚴重的腳,麵上窘迫,但還是點了頭。


    虞瀅看了眼,何二郎腳後跟都裂傷得見血肉了。


    她囑咐:“腳後跟多抹一些,我明日再瞧一瞧。”


    虞瀅交代完後,看了眼何家孫子那也有些許皸裂的臉。


    若是這麵脂效果極佳,隻需一個晚上,何家孫子臉上的皸裂便能好。


    虞瀅讓他去洗了臉,然後在他的臉上抹上麵脂:“可千萬別洗了,明天應該就能好”


    牛牛中氣十足的應了一聲“好”,然後又問:“伏家小嬸,安安什麽時候回來?”


    虞瀅道:“過一段時日就會回來住一些天。”


    虞瀅順道與何叔何嬸說了伏危現在所住的地方,若是他們到縣城的話,也可到那處歇歇腳。


    在何嬸何叔家待了一會後,她也就回了。趁著天還沒黑,她便去整理那八十斤的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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