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敏之想起在周家,父親私下見伏危之時,還有伏危看他時那輕蔑的眼神。


    霎時間,對伏危的不滿與恨意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霍敏之咬牙切齒的想著——


    他不再想讓伏危斷腿,不想再讓他過得慘,他隻想他死!


    憤怒衝昏了理智,轉身便急匆匆的走了。


    霍善榮看著門外的影子離去,嘴角冷冷一勾,隨即道:“盯著他,若是他找不到合適的人,幫一幫他。”


    說罷,端起茶水輕吹了吹熱氣,若無其事地淺啜一口茶水。


    謹之不把他的話聽進去,竟真敢出蒼梧,到底是翅膀硬了。長此以往,總歸有一日會把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在此之前,不能再心慈手軟了。


    謹之,留不得了。


    第152章 一百五十二


    如霍善榮所料, 他的那個廢物嫡子當真在豫章找了殺手,要伏危的命。


    霍敏之自兩年前回到太守府,起先還偽裝著, 後來就與武陵郡的那些紈絝子弟混在了一塊,暗中吃喝嫖賭。


    太守府給的錢財不夠他大手大腳花使,故而私下收了許多的錢財。


    找殺手的銀子自是能拿得出來。


    在這兩年時間,雖然父親安排在身邊的人不能動,但也夠霍敏之培養一兩個心腹的了。


    找殺手便是讓自己的心腹來找。


    豫章到底不是武陵郡,尋了幾日才找到人。


    三教九流,穿堂過巷, 藏在極其深的位置。


    霍敏之狐疑問道:“那些人可靠嗎, 不會再像先前找的那般不可靠了吧?”


    先前五百兩買伏危斷雙腿, 莫說斷腿了, 就連頭發都沒掉一根!


    手下忙應到:“那些都是真刀真槍,從戰場上殺過人的士兵, 因犯了錯而被軍中趕了出去, 一直都在弄堂中做些護衛和護鏢的活計,他們這次弄點錢回鄉下, 所以才接下這殺人買賣。”


    “是從哪個軍營被趕出來的?”他眯眼問。


    “小的問了, 但他們道這殺人的買賣, 一刀切的買賣,為了賣家買家的安危,皆不過問彼此身份, 往後就算事情敗露了, 有人被抓也供不出所以然;來。”


    聽到這話, 霍敏之嘴角不由地往上揚:“這聽著靠譜,就讓他們來辦。”


    “他們要價百兩的金子, 不要銀子,隻要金子,方便攜帶。”


    “還說牽扯到人命,興許會連累他們的人喪命,所以定金是五成,事成之後再收剩下的五成,事不成也不會退還。”


    霍敏之也不知這殺人的買賣都講究什麽規矩,但五十兩金子他還是舍得的。


    思索了片刻後,他轉身去取了三塊金子,以布包著遞給下屬:“說清楚要求,要伏危死得有多慘就有多慘,把他的臉毀了,雙腿雙腳也給廢了,最後才要他的命。”


    頓了頓,又囑咐道:“舌頭割了,到了閻王殿他才不會告狀。”


    手下心道這也忒狠了些,但嘴上卻是討好道:“便是他告狀了又如何,這本就是他欠公子的。”


    “對,這就是他欠我的!”霍敏之冷笑。


    隻要他殺了伏危,就算被父親知曉是他幹的又如何,總不可能讓他這個親生兒子給個養子來償命,他便是再挨一頓鞭子,也值了。


    手下正要離開時,霍敏之提醒:“你去盯著周知縣。要等伏危與周知縣分開時再行事,畢竟知縣的官再小也是朝廷命官,也是豫章周家的人。”


    手下聞言,覺得犯難,但也知要是刺殺朝廷命官,可是與朝廷作對,他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蹚這渾水。


    但很快,機會便來了。


    霍敏之手下查到周知縣在周家老太爺頭七過後,離開豫章時要去豫章城外雁山給生母上香,上香之後才返回嶺南。


    周知縣生母為妾,不得入周家祖墳,牌位則供在雁山的寺廟中。


    畢竟是生母,數年未歸家,上一炷香也是有理可依,便是被宗主知曉,也就是幾句訓斥罷了,旁人更是說不得什麽。


    霍敏之的手下與殺手商議過,他們負責把伏危引出周家,讓其不能與周知縣一同出城,屆時再動手。


    周老太爺頭七過去的第二日,府中白布白燈籠紛紛撤下,但府中的人依舊是素衣素雅的打扮。


    伏危衣裳皆為素雅的顏色,倒是不用在意穿著問題。


    早間伏危在屋中用素色布巾束發後,便開始盥洗。


    這時洛主簿手上端著一托盤早點推門而進。


    伏危用幹帕擦了手上水漬,暼了眼早點,略微訝異:“這麽豐盛?”


    雞蛋糕,桂花糕,糯米糍,還有包子。


    老太爺過世,這七八日下來,周府都是粗茶淡飯茹素,晨食都是饅頭和白米粥配鹹菜幹,今日倒是異常豐盛。


    洛主簿把早點放在了桌麵上,笑道:“隻有伏先生這麽豐盛。”


    伏危微一揚眉,把布巾掛到了盥洗架上,轉頭問:“為何?”


    洛主簿:“是周府婢女送來的,說是她家姑娘專門吩咐廚房做的,特意說是給伏郎君用的。”


    說到這,洛主簿又道:“這裏的院子偏僻,且住的都是些大老爺們,可這些天那些婢女日日都會從這裏走過,有膽大的更是打聽起了你。”


    伏危落座,倒了一杯熱茶,神色淺淡,似乎洛主簿說的那些事情,與他無關一般。


    洛主簿想起周家的婢女樣貌,便是個端茶倒水的婢女都出落水靈靈的,不由地就緊張了起來。


    他臉色帶著幾分嚴肅道:“餘娘子那般有本事且心地善良,還是玉縣的恩人,伏先生你可得把持住自個,可不能被這周府的鶯鶯燕燕給迷花了眼。”


    正要喝茶的伏危在聽到洛主簿的這話,饒是再處變不驚,也險些噴出了茶水。


    他無奈的看向洛主簿。


    “你與我住一屋,何時見我留意過她們?”


    洛主簿搖了頭:“那倒沒有。”


    伏危:“旁的女子再有千般萬般好,便是再貌若天仙,與我何關?”一笑:“我也就隻有一個娘子。”


    洛主簿笑了,隨而看了眼桌麵上的早點,問:“那這些早點,伏先生可要用了?”


    伏危:“送回去隻會落人口舌,你還不如端出去給大家加加餐。”


    洛主簿心說這麽點東西都不夠大家夥塞牙縫的,但他確實不想伏危吃旁的女子送來的食物。


    不說別的,就說這伏先生相貌俊朗,氣度不凡,不知有多少姑娘芳心暗許。


    從出了玉縣後,跟隨知縣來的大家夥可都在幫著餘娘子盯著伏先生呢。


    洛主簿把早點往屋外端出去。


    才端出去,一雙雙眼唰唰唰地往托盤看去,看到托盤上的早點沒有動,大家夥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很好,伏先生很自覺。


    洛主簿喊來年紀比較小的幾個捕快,他們這個年紀正是嘴饞的時候,也就讓他們把早點拿去分了。


    拿了塊糕吃下肚後,便見周府的小廝入了院子,洛主簿上前問:“何事?”


    小廝道:“有人到周府外,說是伏郎君在武陵郡的舊識,聽說伏郎君到了豫章,特意趕來有要事相告,約伏郎君在巳時正到永安茶樓一聚。”


    洛主簿點了頭:“多謝告知,我會轉告伏先生的。”


    小廝說了事後便轉身離開了,洛主簿沉默了片刻,轉身入了屋中。


    伏危還在桌前飲茶,他便把方才小廝說的事轉述了一遍。


    伏危放下了杯盞,淡淡道:“好,我知道了。”


    “伏先生可是要去?”洛主簿擰眉問。


    伏危一笑:“故人來尋,自然是要去的。大人的事就勞洛主簿費心了。”


    洛主簿應:“伏先生放心,大人的馬車已經安排好了,隻等辰時末便出城。”


    伏危給自己添滿了茶水,又翻了個杯子,倒入熱氣氤氳的茶水,閑適的道:“尚有時間,洛主簿不妨先飲兩杯茶消磨時間。”


    洛主簿聞言,徑直撩袍坐下,道了聲謝後,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隨而道:“周家的飯菜雖不合口,可這茶水甘甜,還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倒是挺雅致的。”


    伏危抿唇一笑:“是我家娘子給準備的,洛主簿若喜歡,待回到玉縣後,我再讓她多準備一些。”


    洛主簿想起伏先生的那半車行囊,感歎道:“餘娘子準備得真妥當,什麽都給伏先生準備好了,便是藥都準備了好幾種。再說這豫章天氣與玉縣全然不同,咱們七八個人都染上了風寒,多虧了餘娘子有先見之明準備好一大包風寒藥,不然還得向旁人打聽醫館所在。”


    伏危聰慧,枕邊人會醫,耳目渲染之下他倒是也學了一些,自然也學了些看風寒的本事,正好虞瀅準備好了風寒藥,隻要對症就可以直接熬來喝。


    兩服藥一下去,風寒也都好得七七八八了。


    喝了一會茶,周府大廚房準備的早食也送來了。


    用了早食後,洛主簿便起身出去了。


    待到差不多時辰,伏危也起身離府。


    晌午,周家。


    周家宗主拿著前來給周老太爺吊喪的名冊,看了一遍下來,待看到武陵郡太守時似乎想起了些什麽,隨之抬頭看向管事:“前兩年武陵郡是不是傳出霍太守家的公子被抱錯了的消息?”


    管事點了頭:“確有此事,被換的嫡子,就是隨著霍太守來給老郡公吊喪的那個年輕人。”


    周宗主微微擰眉:“我先前聽說老二用了一個人,好像就是被抱錯的另一個人。”


    “小的查過了,正是隨二爺一塊回來,外貌最為出眾的那個年輕人。”


    周宗主一嗤:“他倒是敢用,去了幾年玉縣,卻也沒學會低調行事。”


    管事並未貶低主子,隻道:“二爺應該也是衡量過得失才敢用的。”


    “若是衡量過得失,當年便不會挪用軍餉濟民。”說到這,周宗主臉色黑沉了下來。


    濟民是好事,但用軍餉濟民是重罪,同時也愚不可及,所以他才會重治。


    一方軍受一方民,若是軍餉不到位,將士因此有什麽差錯,還談何守一方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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