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母掌家權被奪去, 現在基本上是管事與周二娘子在管著, 後宅中,幾個如夫人哪個不想也分得幾分權勢。


    有了權勢, 便掌握了府中錢財,日子自是不會差。


    周翎渾渾噩噩的從書房中回到院子,不久,她母親也急匆匆來了。


    雙眼紅腫,顯然已經哭過了,見到女兒,再次哭了起來。


    “怎地就這麽著急,嫁衣嫁妝什麽都沒有準備,就這麽匆匆忙忙的跟著去彭城了,往後那彭城王府裏的下人,如何能瞧得起你這主母!”


    原想就是要遠嫁,但也能留在府中在過一段時日,可誰想說聯姻就聯姻,沒名沒分的就直接跟這人走,做娘的誰能不心疼。


    周翎把父親所言複述了一遍,便是嫁妝的事也說了:“至於嫁妝,父親會讓人準備,備好會送到彭城去。”


    姨娘愣了愣,茫然了片刻後,情緒穩定了下來,顯然覺郡公所言也是有道理的。


    外邊亂糟糟的,還是跟著那彭城王一起離開的好。


    想明白後,她抹了抹眼角的淚,道:“阿翎,莫要怪阿娘逼你,可在這世道,世家紈絝子弟壓根就靠不住呀,唯有強者才能保住平安,才能睡個安穩覺。”


    便是深居後宅,可也沒少聽說外邊哪家世家被賊子所劫,哪家的夫人姑娘被玷汙。


    越聽這些,越是擔心。


    周翎早想明白了,是以很平靜的道:“女兒明白的。”


    姨娘思索了一下又囑咐道:“你在彭城,離豫章遠,在沒有倚靠之下,記得謹小慎微些,莫要得罪了那彭城王,有什麽事便寫信回來,阿娘求一求你二哥,你二哥也會相幫的。”


    聽到二哥,周翎壓低聲音道:“阿娘,二哥是成大事的,往後與二嫂往來也可親密些。”


    姨娘聞言,卻是皺眉道:“主母雖然現在沒了實權,可要拿捏我,也是極為簡單的。”


    “父親說了,往後歸姨母執掌中饋,嫁妝也由母親和二嫂準備。”


    姨娘雙目微睜,眼中有幾分不可置信。


    周翎道:“我明日就要隨著彭城王離開了,離開前我想與給先生辭別,收拾行囊的事,還勞阿娘幫忙。”


    姨娘從恍然中回過神來,連忙點頭:“好好好,你趕緊去,早些時候回來。”


    周翎出府的同時,豫章周家六姑娘要嫁於彭城王的消息也傳出了府去。


    有聯姻的征兆,可卻讓人不明白為什麽就如此快就定了人選。


    他們原先琢磨著最有可能是周家老二爺家的嫡女,怎就成了郡公的庶女?


    仔細打聽,還是彭城王親自指定的,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消息傳到郡公夫人的院子,素來刁蠻的周八姑娘,在母親麵前委屈地低著頭。


    “我讓你去接近彭城王,好能與彭城聯姻,讓彭城王支持你哥哥,你為何就是沒聽進去?”


    “我哪沒接近了,我怕得要死,我還是會尋機會與那什麽破勞子王說話,可他有眼無珠,愣是一眼都不願意多瞧我,我能怎麽辦?”


    “那他為何就能看上六丫頭,難道六丫頭比你長得好看?”


    說到樣貌上,周八姑娘立刻不依了:“才沒有,周翎她怎麽可能比我長得好看!那彭城王看上周翎,分明就是眼瞎,哪能怪我?!”


    她都已經忍著恐懼,忍著嫌棄,紆尊降貴的去接近那彭城王了,他卻非要眼盲心瞎,看上了那周翎,與她有什麽關係?


    麵上委屈,心裏卻又有些慶幸聯姻的不是自己。


    郡公夫人深呼吸一口氣,若是以往,女兒天真單純些便罷了,有他們豫章撐腰,誰也不能欺負她。可如今她母親,兄長都被奪了勢,她怎還這般不諳世事,不知輕重?


    一旁的周三娘子忙勸:“婆母莫氣,雖然沒了彭城,可還有汝南王……”


    話才落,便被蠻橫的小姑狠狠瞪了一眼:“那汝南王老得都能當嫂子你父親了,你竟要我嫁給他,你的心怎就那麽歹毒!”


    便是郡公夫人都擰眉望著兒媳。


    周三娘子不緊不慢的道:“不是汝南王,而是汝南王世子。”


    “嫂子你騙誰呢,我都聽說是那老頭子要續弦!”


    周三娘子看向婆母,說:“還未明說,婆母不妨差個人傳消息,豫章郡公府家的姑娘倒是和世子年紀相仿,若能喜結連理自是最好,若不成,豫章也不強求。再不成,還有個七姑娘呢。”


    聽到這提議,郡公夫人不免深思。


    她最是了解丈夫,他可以用聯姻來換取權勢,可卻也要臉,不可能讓正值芳華的女兒嫁給汝南王那樣的年紀。


    但郡公夫人卻也想過犧牲六丫頭,以來換取汝南郡的勢力。


    嫁不嫁,不過就是躺一張榻上的事,屆時不想嫁也得嫁。


    隻是沒想這六丫頭竟然真被那彭城王看中,明日就要離開豫章,她連算計的時間都沒有,隻能認栽。


    周八姑娘撇嘴:“汝南王我是絕對不可能嫁的,愛誰嫁誰嫁,但若是那世子,我還可考慮一二。”


    郡公夫人瞧了眼閨女。


    確實,若是汝南王世子倒是考慮,隻是汝南王能同意,未必見得郡公同意。


    丈夫現在有意打壓她與顧家,怎可能讓小八嫁去汝南。


    得想個辦法才成。


    虞瀅在聽到周翎第二日就要隨著彭城王出發去彭城,也是被這消息驚了個猝不及防。


    這麽突然,很難不讓人驚訝。


    知道這消息後,虞瀅也忙收拾了一些藥材,讓周翎帶著去彭城。


    同時也整理了常見疾病的手劄。


    周翎在醫塾學了半年,這小姑娘雖是郡公府的姑娘,卻也不曾懈怠,不是最出眾的,可也是拿得出手的。


    隻是才學半年,到底學藝不久,很多病症都了解得不夠全麵,是以虞瀅才會準備好手劄贈給她。


    伏危見她又熬夜整理手劄,隻能無奈與她一同整理。


    “成了彭城王妃,未必見得周六姑娘的醫術還能派上用場。”


    虞瀅低著頭抄寫,未曾抬頭:“以備不時之需,況且……”她抬眼瞧了他一眼:“誰說王妃不能會醫,不能醫治平民的?”


    伏危一笑,順著她的話說:“確實沒人說過。”


    “隻是很多人,身居高位後,便不會再低頭看下麵的人。”


    虞瀅沉默了幾息,開口:“往後會如何我不清楚,但現在的周翎我還是了解的,起碼現在的她不會,而這些手劄,我是為現在的她準備的。往後的她會變成怎麽樣的人,都不是我現在該考慮的。”


    說著,又低下頭繼續抄寫。


    伏危視線落在虞瀅身上,認真而耀眼。


    他不由自主地撐著下頜靜靜地望著。


    許久後,他輕緩道:“往後,我們又會變成什麽樣的人呢?”


    虞瀅筆一頓,再而抬眼看他:“或許會成為一個父親,一個母親。”


    伏危平靜的眼神驀然一睜,低頭望向虞瀅的小腹,再驚愕地抬起視線看著她。


    虞瀅“噗嗤”一笑:“沒有。”


    伏危聞言暗暗鬆了一口氣。


    現在不確定的原因和不太平,他們不適合要孩子。


    而且,他不欲她在這個時代有太多的牽掛。


    虞瀅把寫好的手劄放置一旁,站起身走到伏危的身後,從背後抱住他的肩膀,附在他耳邊說:“等太平後,我們要個孩子吧。”


    伏危垂眸,低低應道:“等太平後再說吧。”


    翌日一早,彭城王的人已經整裝待發,遲來兩日的大軍休整了數日後,也精神抖擻的候在了城外。


    三輛馬車在府門外等候。


    周翎的姨娘依依不舍的把女兒送到了府門外,諄諄叮囑:“到了彭城後,記得送信回來報平安。”


    周翎眼眶泛紅的點了點頭。


    姨娘看了眼與郡公說話的彭城王,又低聲說:“記得阿娘與你交代的的那些話,成親前要守的規矩。”


    周翎一下便明白母親指的是什麽,臉頰驟紅,也看向彭城王的方向。


    豈料對方竟然的抬頭,猝不及防的她以為與阿娘的話叫他聽去了,嚇得她忙收回視線,低下了頭。


    衡戟很少有後悔的事,可她見此,平生難得生出了幾分後悔。


    就這驚懼的神色,往後怎可能會不怕他?就算日後真有不怕的時候,該不是十年八年後?


    虞瀅趕上了送別的行伍,快步走到了周翎身前,把準備好的匣子和包袱給了她。


    “裏邊有一些藥材是北邊難找的,還有一些醫術手劄,若無事便在路上多看看。”


    周翎心下不感動是假的,她眼眶甚是濕潤,隨後把東西給了下人,朝著先生一拜:“阿翎多謝先生栽培,必不會忘記先生教誨。”


    虞瀅笑了笑:“我希望你不忘初心。”


    周翎含淚點了點頭,看向周府大門,看向姨娘和弟弟,還有那些熟悉的麵孔,強烈不舍湧上了心頭。


    她不知何時才能再回來,更不知何時才能見到這些熟悉的麵孔。


    那廂彭城王已然和周宗主話別,也與伏危說了幾句話,隨後從未婚妻身旁走過,停頓兩息,道:“走了。”


    傷感中的周翎一下子被這道無甚感情,冰冷的聲音拉回神。


    望著衡戟走到行伍的高大背影,對前路更加的茫然,更加的不安了。


    她不知道,自己往後會有多少次,會因今日的選擇而生出後悔的念頭。


    不舍的別了親人,上了馬車,掀開帷簾一直往後瞧,直至看不到人了,她也久久未放下。


    送走周翎,虞瀅難免傷感。


    與伏危離開郡公府後,她問:“彭城王離開時,與你都說了些什麽?”


    伏危:“他說下次希望我能活著且完整的與他再見麵,別缺胳膊少腿。”


    虞瀅打趣一笑:“彭城王就這麽不相信你能在戰場上自保?”


    伏危:“大概瞧著我是個文弱書生,戰場上刀劍無眼,擔心我一不小心被傷及,便無人再完善日後的變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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