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弼身後?有太後?這尊大佛,又有兵權,看上去一直隔岸觀火,哪裏都不沾邊,他覺得這是極需要警惕的?一方?勢力,所以讓那女人盯著?王弼。


    這其中許多聯絡方?麵的?事,是魏緒在安排。沒想到他竟和那女人搞到了一起。


    魏緒的?扳指,魏緒的?死,莫非和那女人有關係?


    寧王立刻吩咐道:“去查,查魏緒身邊的?所有人,查能查的?所有線索,查清他到底怎麽死的?,和那女人什麽時候見過麵!”


    就在這時,有人通報道:“王爺,外麵有人求見,自稱知道王爺想要的?信息。”


    寧王看向外麵,緩聲道:“讓他進來。”


    沒一會兒,一人慢慢步入殿中,朝他道:“小人陳躍文?,見過寧王。”


    這人卻是寧王認識的?,也是讓他意外的?人。


    他也安插了大量眼線到東宮,知道太子?身邊有個重要謀士,名字便是陳躍文?。


    看形貌,此人的?確是個讀書人的?樣子?,莫非正是太子?身邊那個陳躍文??


    寧王問:“你是什麽人?”


    “小人乃是太子?身邊一介書生,此番前來,是為幫助王爺,也是為替太子?殿下複仇。”陳躍文?道。


    寧王不由被他的?話所吸引,問他:“你怎樣幫我,又怎樣複仇?”


    陳躍文?說?道:“小人隻需告訴王爺一個重要信息。”


    他看向寧王,神以沉靜:“太子?臨死前,一直在查一個人。”


    “嗯?”


    “皇長?子?,秦闕。”陳躍文?道。


    寧王吃了一驚。這個人的?名字很?久不曾出現?在耳邊,他幾乎都已?經將這人遺忘了,隻是偶爾有人提起北狄,他才會順勢想起他們還有個質子?在北狄,而那質子?是皇長?子?。


    就是那個,吸食兄弟血髓而出生的?怪物。


    陳躍文?繼續道:“兩個月前,我們抓到個身份異常的?侍衛,他召供,他自北狄而來,潛伏在京城長?達五年,主子?的?目的?和任務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最近那個主子?從北狄來京城了。


    “稍加猜測,便能知道這主子?極有可能是皇長?子?秦闕,而且在此之前,東宮內侍陳顯禮正好在秋山圍獵中遇刺。太子?開始懷疑這幕後?之人正是秦闕,於是開始秘密四處搜查秦闕蹤跡,後?來太子?搜到了王家那位女婿、羨容郡主的?丈夫薛柯身上,本想驗明正身,最後?卻被羨容郡主將人帶走了。”


    這事寧王也曾聽?說?過,問:“是太子?帶那姓薛的?進府,羨容郡主闖東宮那次?”


    “正是。”陳躍文?道:“在那之後?,太子?暫時放棄核查薛柯身份,卻一直沒將懷疑放下,隻是還未有後?招,就慘死於東郊。外麵一直猜測此次行刺事件是寧王所策劃,可小人卻覺得以寧王的?智謀,不至於讓自己陷入如此危難中,此事定是薛柯所策劃,甚至是……王家。”


    寧王內心一驚,他這猜測,竟與自己之前的?懷疑對上了,那回鶻女,不就是送去了王家嗎?難道她反水了?


    對,王家,回鶻女人,羨容郡主,薛柯,秦闕……這樣所有都對上了,王家與秦闕聯盟了,他們要扶秦闕上位!


    這時一旁幕僚道:“王爺即刻進宮,將此事稟明皇上!”


    寧王轉頭問陳躍文?:“你有幾分把握?有何真?憑實據?”


    陳躍文?說?道:“小人沒有確切證據,當時薛柯的?身份未經查實太子?就遇刺,但小人暗中調查過薛柯,他身旁有個小廝,看著?就是武功高手,且行事舉動並不像個小廝,經常獨自消失,小人覺得他並非普通小廝,而是薛柯身邊的?親信。”


    寧王想了想:“那就派人,將那小廝抓過來,審一審,也就一清二楚了。”


    ……


    入夜,梁武進入書房,和秦闕道:“殿下,收到消息了,一切順利。”


    秦闕看向他:“那這兩日你準備好。”


    梁武應聲:“屬下時刻準備著?,絕不辱使?命!”


    兩日後?,梁武駕車送“薛柯”至京兆府,隨後?獨自離開,卻在一條小巷內被埋伏著?的?六名高手圍攻。寡不敵眾之下,他被暗器打傷,隨後?遭俘。


    與此同時,被扣留在寧王府的?陳躍文?聽?見外麵傳來叫賣聲:“綠豆涼水,賣綠豆涼水——”


    陳躍文?頓時一振。


    還未至盛夏,今日也不熱,外麵竟賣起了綠豆涼水,這屬實異常。


    而綠豆涼水是他盛夏最愛喝的?東西,從小到大都是,這也便是他母親最常煮的?東西,母親的?綠豆涼水煮得綿軟甘甜,與外麵都不同,他一口就能嚐出來。


    於是他立刻讓守候著?自己的?護衛去買碗綠豆涼水來。


    他被扣留,卻並非囚犯,護衛便拿著?空碗去了,給?他端來一碗綠豆涼水。


    陳躍文?急忙喝一口,正是母親煮的?綠豆涼水的?味道。


    綠豆水放過夜後?味道就截然不同,所以這綠豆涼水一定是新煮的?,這證明他們守了諾言,沒有殺他家人。


    陳躍文?歎了口氣,但願最終自己與家人都能平安無事。早知道,他好好做他的?教書先生,不來求什麽榮華富貴,最終卻進了這奪嫡的?漩渦。


    梁武被抓進了寧王府的?地下監牢,等?待他的?是嚴刑侍候。


    他扛了一天一夜,終於在第二天天明時吐露,薛柯就是秦闕,已?與王家聯盟,預備在五月二十八這一日奪下丹陽門,起事逼宮。


    五月二十八正是王煥成婚、王家大辦喜事的?日子?,這一日王家會將大量盔甲武器混入嫁奩箱子?中運進府,也會將部分自己人扮成賓客留在府中,至三更時分,一切準備就緒,便會攻入丹陽門。


    得到這消息,有幕僚立刻建議寧王進宮稟明皇上,寧王卻否決,緩緩道:“稟明父皇,父皇捉拿了秦闕與王家,我立了功,然後?呢?”


    他冷哼一聲:“父皇還沒死呢,他仍然不喜歡我,仍然喜歡他的?小兒子?,仍然會想著?立我那八歲的?五弟為儲君,我又能得到什麽?”


    幕僚從他眼中看見振奮且瘋狂的?光芒。


    “如此大好時機,豈非天助我也?我等?這一日,已?經等?了這麽多年!”


    會結識回鶻商人,是為了從回鶻偷運武器;會有意結交北衙中下層禁軍頭領,是為了擁有自己的?兵權,籌謀多時,他已?有一支可觀的?隊伍。


    雖然起事是不夠,但若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呢?


    待秦闕那邊與皇宮侍衛殺得兩敗俱傷時,他再來“救駕”,豈不是手到擒來?


    五月二十八,不成功,便成仁。


    第45章


    王煥的婚期照舊, 王家半個月以來都是忙忙碌碌。


    大婚前一日,一早開始下雨,下了整整一日, 直到傍晚雨才小下來,陣陣涼風帶著水霧吹得竹林沙沙作響,淩風院的屋簷淌下的水點點打在下麵芭蕉上, 一滴一滴, 帶著幾絲說不清的淒涼。


    羨容從王煥那邊過?來, 今日女?方過?來安床, 將雕花的架子床、紫竹屏風、紅木書案等等往這邊般,從下午開始就是?歡聲?笑語,熱熱鬧鬧, 陡然見?到這邊, 隻覺得冷清。特別是她在庭院中,隔著一扇窗,見?秦闕坐在裏麵, 什麽?也沒做,隻是?靜坐著, 一動不動看著朝南的窗外。


    這幾日, 王家所有人都沉浸在要辦喜事的歡樂中,但秦闕卻不, 置身事外, 好像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無關她能理解,但她很奇怪怎麽?會有一個人這麽?孤僻,對熱鬧不感興趣, 對好吃的不感興趣,對一切新奇的不感興趣, 今日家裏請了玩雜耍的過?來,連大伯都去看了兩眼,他?卻沒去。


    她推門進?去,見?他?坐的窗邊已都被雨水打濕,陣陣夾著雨霧的風往裏麵灌,在這傍晚時分還真有些冷。


    羨容看向他?問:“你怎麽?了?”


    說著過?去將他?麵前窗戶關上了,“你不冷嗎?”


    秦闕沒回聲?,隻是?緩緩轉過?頭來。


    少女?的容顏,哪怕在昏暗的雨後傍晚都能看出?明媚燦爛來,成為這清冷房中唯一的亮色。


    這個落雨的晚上,他?隻是?有些恍惚,還有些悵然。


    最?後的時刻了,竟也忍不住想,如果死了,會留下什麽?,又?會留念什麽?。


    什麽?也不會留下,也仿佛沒什麽?好留念的,連遺憾也沒有,因為他?對權利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向往,他?隻是?覺得需要回來,需要做點什麽?,才謀劃這麽?多年?,才回來。


    而?此?時看見?她,他?才意識到,其?實也有留念的,比如他?這位妻子,如果他?不在了,她還會嫁人嗎?嫁給誰,那個人會做她真正的丈夫,陪她餘下的人生嗎?


    他?伸出?手來,將她手牽住。


    她的手小巧,很軟,也很暖。


    羨容覺得他?今晚怪怪的,以至於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疑心他?是?不是?發燒。


    不隻沒發燒,還很冰。


    “阿六呢,還沒回來嗎?”她問。


    秦闕點點頭。


    羨容嘀咕道:“探病怎麽?探這麽?久,這是?什麽?叔叔病了,沒聽說他?還有個叔叔啊。”


    秦闕隻是?看著她,不說話?。


    她又?問:“你不喜歡熱鬧嗎?都沒見?你去看雜耍。”


    “嗯。”


    “真是?奇怪,你喜歡什麽?,就隻有做官啊?”羨容說著想起來什麽?:“對了,我?這會兒沒把紅煙的事和我?大伯說,但我?哥成婚後我?肯定要說的,我?就說是?我?自己知道的,可以吧?”


    秦闕點點頭,然後問:“今晚讓我?回房睡,可以嗎?”


    羨容很意外他?竟然大喇喇地提出?這樣的問題,弄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可他?的樣子又?這麽?清冷無辜,還帶著點孤獨可憐,讓她不忍拒絕。


    “隨便你了,你願意就過?來吧。”她說完,覺得臉上有些發燙,轉身便想往外走,秦闕卻沒鬆手,起身一把將她抓住帶入懷中,吻上她的唇。


    他?仿佛全身都是?冷的,但唇卻帶著溫度,貼在她唇上,讓她失神,恍惚,心跳怦怦加快,連呼吸都要忘記。


    後來她想起朝庭院的窗還沒關,便連忙推開他?。


    秦闕看著她,麵色平靜,她也不知說什麽?,轉身開門急步走了出?去。


    到天全黑時,秦闕果然過?來了。


    與他?躺在同一張床上羨容還有些不好意思,想起剛才的事,便惡狠狠朝他?道:“你要敢讓我?懷孕,我?定不會放過?你。”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至少要跪三天搓衣板!”


    “好。”他?說完,卻又?吻了過?來。


    這一次,卻與剛才不同,而?與上次一樣,他?……張了唇,將舌探入她唇縫間。


    羨容已經不再像第一次一樣茫然無措,這次雖然慌張,卻還尚存理智,將唇緊緊抿住,一邊重重呼吸,一邊如臨大敵握緊拳頭,生怕出?現紕漏。


    他?親了一會兒,見?她一直不鬆懈,便放開她,自上而?下看著她的臉,見?她雙唇依然緊抿,謹慎地看著他?,臉頰漲得通紅。


    忽而?就笑了,他?問:“誰告訴你這樣會懷孕的?”


    羨容怕自己張嘴說話?時他?突然襲擊,於是?將手擋在他?唇前,才略有心虛、卻又?理直氣壯道:“我?自己知道的!”


    他?臉上再次露出?一陣笑,朝她道:“我?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以後告訴你。”


    羨容想問他?知道什麽?,是?不是?在吹牛,但又?盯著他?的臉不忍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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