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西進?入臥室,一眼看到了已?然神誌不清的程肆。


    他沒蓋被子,全被他壓在了臉下, 就這樣?伏在那張狹窄的單人床上, 臉頰燒得酡紅,在冬日的冷風中不停地發抖。


    “好燙。”


    溫西大步走過去, 抬手碰了碰他的額頭, 手心像被火灼了一下。


    “……”


    她緊抿著唇,一邊將厚實的被子往他身上蓋, 一邊打救護車的電話:“喂, 這裏有人發高燒, 對, 意識已?經……”


    “不要……”


    就在溫西剛撥通電話的一秒,程肆似乎被她冰涼的手掌弄醒了,虛虛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懇求地朝她道:“我不想去醫院,求你?了, 別?去醫院……”


    溫西的動作?頓在原地,眼神複雜地看著他:“都燒成這樣?了還不去醫院,你?想死嗎?”


    程肆卻很執拗:“我就不去……就是不去……”


    仗著腦子現在不甚清醒,他像頭強牛似的,直接抱著她的腰,用整個身體的力量壓在了她身上,讓她騰不出手去接電話。


    拉扯中,溫西的手機啪的一下摔在地上。


    聽聲音分辨,不出意外,屏幕應該是碎了。


    溫西:“……”


    看著理直氣壯地靠在她胸前呼吸的omega,她太?陽穴突突地跳了一下,箍著他的下頜轉向自己,眼底映入兩簇還沒幹透的眼睫毛,和一張蒼白?得嚇人的臉。


    溫西簡直氣笑了:“我昨晚努力幹./你?,可不是為了讓你?生病的……就不能好好睡一覺嗎?怎麽還回家?蒙在被子裏偷偷哭啊?”


    程肆微弱地睜了睜眼,又很快閉上,一副不想反駁但?又很不高興的樣?子。


    “瞪我?”溫西不費吹灰之?力就調轉了兩人的位置,視線在他病白?的臉上逡巡,輕嗤,“你?還敢瞪我,以為生病了就會慣著你??不舒服也不說,早說了會遭這麽久罪嗎,嘴長著幹嘛的?”


    她近乎自言自語地控訴。


    可她知?道,程肆這副了無生氣的模樣?像是隨時要消散了一樣?,而出現這個念頭的瞬間,她心底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下意識地低頭親在了他的眼皮上。


    甚至罕見地感覺到了一絲慶幸,慶幸她今天來了,沒有放任他在家?裏自生自滅。


    “哪有小狗真把?自己當小狗的?連小肆子都知?道撒嬌,都會護著自己領地,你?就不能學學人家??”


    也不知?是不是知?曉他意識不清不會反駁,溫西那點因為程肆早上那句話帶來的負麵情緒在此刻到達了頂峰。


    克製了一路的話就這麽不經意吐露出來。


    但?她說完就後悔了,沉默幾秒,冷著臉順手揉了把?程肆勁瘦的腰,起身開?始在他一眼就能到底的家?裏找退燒藥,好在這人似乎知?道自己容易生病受傷,藥箱裏的常用藥都備得很齊全。


    溫西沒照顧過人,依稀循著記憶中被人照顧的畫麵,仔細看了退燒藥的用藥說明,兌了一杯溫水,扶著程肆靠在她肩膀上,想將退燒藥喂進?他嘴裏。


    沒想到程肆死活不願意張開?嘴。


    她一隻手不好操作?,折騰了好幾分鍾都沒能成功。


    “……”


    半晌無果,溫西隻好將那杯水放在床頭櫃上,一隻手用虎口掐住他下頜迫使他張開?嘴巴。


    程肆被她掐得嗚嗚咽咽地搖頭,睜開?的眼縫水光氤氳:“不想吃藥。”


    “為什麽,”溫西問他,“怕苦?”


    程肆腦子緩慢地轉動,在溫西以為他不會回答了時,他才用腦袋蹭蹭她的頸窩,難過地搖搖頭:“不是,就是害怕……讓我想到媽媽……”


    吃了那麽多藥,做了那麽多次手術,受了那麽多苦,到最後還是沒能救回來。


    日日看到母親的病容,他對醫院,對這些發苦的藥物,打從?心底深處就感到抗拒和害怕。


    “怎樣?能讓你?不想?”溫西的鼻息噴薄在他頭頂,連嗓音都放得很輕,“喂你?吃可以嗎?”


    程肆混沌的腦袋無法立刻反應,剛抬頭怔怔地望著她,溫西便用另一隻手迅速將藥丸放在他高熱濕軟的舌麵上,再用湯匙舀了一勺水,略微粗暴地灌了進?去。


    他立刻張嘴想吐掉,溫西卻驀地低頭咬住了他的嘴唇。


    程肆猛地睜大眼,糊成一團的意識因為溫西這個動作?稍微清醒了點。


    在感到苦味的同?時,他喉結滾動,無意識地將藥丸就著水咽進?了肚子裏。


    察覺到這點,溫西順勢擠進?他的口腔,舌尖將那點微末的苦味也全部掃蕩了一遍,將人親得唇齒間全是她的味道之?後,她才慢吞吞地抬起頭。


    程肆吸了吸鼻子,感覺臉頰燒得更厲害了,他用舌尖舔了舔被溫西咬過的地方,含含糊糊地問:“幹嘛……親我?”


    溫西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搭在他後頸的手不輕不重地按了按,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沒有想親你?,”她替他蓋好被子,麵不改色地說,“喂你?吃藥而已?。”


    程肆顯然沒信,小聲嘀咕了幾個字。


    她湊近去聽,才聽到他說的是“大騙子”。


    這幾個字莫名讓溫西感到了一絲不得不承認的難堪,像在埋怨她的無能一樣?。


    她眼底那點笑意頓時凝固了。


    ……


    程肆四肢酸軟無力,在藥效的影響下很快熟睡過去。


    他睡了連日來最沉浸的一覺。


    以致於睜開?眼睛時,幾乎有點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總感覺溫西來過。


    身體和心理的雙重疲累讓他不太?記得住事,他一時也不太?確定,夢境裏那個很耐心的溫西,會喂他吃藥的溫西,在他耳邊一遍遍說話的溫西,是否隻是他夢魘時幻想出來的。


    他夢見過溫西很多次,大多時候她都遙不可及、難以捉摸。


    這還是第一次。


    她在夢裏距離他這樣?近。


    摸到自己退燒後,盡管已?經是晚上,程肆卻睡不著了,下床穿鞋準備給自己做點吃的。


    剛要起身,餘光不期然地瞥見床頭櫃上的一杯已?經冷透了的水,他一下僵在了原地。


    水不是他倒的。


    溫西……真的來過。


    他連忙打開?手機,果然看到了幾個未接來電和兩條星聊短信。


    【?: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很快。】


    具體什麽交代,溫西沒有說。


    翻來覆去猜了很多種可能,程肆最後仍然無法確定,隻好發信息過去問,以免自己會錯意,那邊卻不再有任何回複。


    他便抱著手機和那杯水,在床邊呆呆枯坐半小時後,才念念不舍地將那杯冷徹骨的涼水一飲而盡。


    臨近期末,林夏陽第108次從?溫西和程肆的課桌前路過,然後眼中含淚地在cp小群裏打字。


    【林夏陽:他!倆!又!在!學!習!】


    【林夏陽:上次答辯之?後,就再也沒一起去上過廁所了!】


    【林夏陽:快一個月了,一次對視都沒有過!】


    【林夏陽:我的cp不會真be了吧(允悲)】


    【公主都要和姓陸的訂婚了,婚期都確定了,新聞都發了,就在這個月二十號,嗚嗚嗚,這很難不be吧,明明是雙向奔赴的】


    【眼看都廁所doi了,眼看要下凡了,我踏馬真的意難平!!】


    【這世界還能更惡心一點嗎(微笑臉裂開?)】


    【aa我超能磕:我覺得沒必要貸款焦慮啊,最近不是要考試了,學習很正常,你?們都不複習的嗎?】


    【一想到cp be了,我就食不下咽,無心學習】


    【磕不了cp,我的一些美好品德已?經逐漸消失,還上什麽學,不如回去繼承家?業】


    【憐愛公主了——愛上你?,在我最身不由己之?時】


    【小狗也可憐——難道這就是注定被拋棄的命運】


    【我覺得這事,還是得看公主什麽態度吧,你?們誰知?道她怎麽想的嗎?】


    【林夏陽:@aa我超能磕,內幕一下?】


    【aa我超能磕:一天一個想法的人,我去哪兒內幕?】


    【aa我超能磕:想不想去試試?我其?實也好奇她到底怎麽想的】


    【林夏陽:要怎麽試?】


    這時,群裏一個同?人產出妹子忽然站了出來。


    【這活兒我熟!我來!我會!】


    【我們公主和小狗的笑容,由我來守護!!!】


    【(扭曲)(邪笑)(陰暗爬行)】


    從?警察局領回父親的遺骸後,程肆將父親和母親合葬在了一起。


    正如先?前預料的那樣?,這件案子時隔兩年後也隻是在最開?始被重視了一下,林警官再往下查就什麽都查不到了。


    程肆表示理解,沒有過多苛責,在父母的墓碑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經曆過這些事,他倒不至於完全被仇恨蒙蔽雙眼,但?也明白?了一個道理,他的仇人擁有腐蝕司法係統的能力,擁有他難以企及的強權,所以要想為父母討回公道,他就絕不能一輩子爛在最底層。


    時間跨度長點也沒關係,這麽多年他都等?過來了,也不差這一點。


    時間對他來說,早就成了最不值錢的東西。


    不需要再把?賺來的錢拿去尋人,程肆也就辭去了那些額外的兼職,準備重拾被他丟棄了兩年多的學業,隻在周末去賀予初的公司跟著他們實習。


    溫西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打算,明麵上沒有表態,但?他偶爾上完廁所回來,桌子上就會多出一道便簽紙。


    上麵是他問過蔣朔,連蔣朔也解不開?的題型詳解,字跡漂亮,過程詳細。


    漸漸地,他和溫西形成了一個默契,便簽紙換成了錯題集,他把?不會的都謄抄進?去,溫西有空就會拿走,再回到他桌上時,裏麵的題就全是她解好了的。


    在溫西精準高效的幫助下,程肆的成績突飛猛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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