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十一月二十三,主殺伐,宜動土、安葬。浩然宗高層的公開處刑,不如就定那一天?”


    李安拿著黃曆,“就是十天後。附近宗門正好有時間來觀刑。殺雞儆猴的效果也便能最大化。”


    薑從安點點頭,“嗯,就那天吧。南陽侯那邊如何了?”


    “南陽侯已經進去了。那個女鬼小妮一直跟著他的。他還沒見到解伊夢,也還沒找到他兒子。不過,夠嗆。他那把普通人的老骨頭,能不能從人牆擠進去都難說。”


    薑從安淡漠地抿了口茶,“路是他自己選的。沒人逼他走。這段時間,把王境以下的弟子梳理一下,能先放出來的,先放出來吧。”


    突然想到個好點子,“對了,著重梳理一下他們與梁家、成家等高州官員的關係,有問題的扣下,沒問題的,通知他們家裏拿錢來贖人。


    贖走之前,先給他們麵頰刺字,就刺【叛】,不用太大,刺顴骨上,麵罩可以輕鬆遮住的樣子。


    至於贖金嘛,就看他們家庭情況,既要他自己拿不出來,但族裏又能拿得出來的價格。這樣,等他們回家,就眾叛親離。這也不失為一個走錯了路的好下場。”


    李安盯著薑從安看了看,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好的,殿下。”


    出了小四合院,李安回頭望了一眼,暗歎了口氣,小白花一樣的楚王殿下跟黃泉才住了多久,就被帶壞了。


    不過,這個主意也不錯,既能增加國庫收入,也能給低階弟子一條更好的活路,不用帶著咒印,麵頰刺字也可以輕鬆遮掉。


    天光暗淡。


    飛沙走石。


    感覺有一場狂風暴雨即將來臨。


    與此同時,整個極道帝國也炸開了鍋。


    【十一月二十三,在高州,將對參與叛亂的浩然宗高層進行公開處刑,誠邀天下宗門派人觀刑】的消息,傳遍全國。


    成武帝看著奏報,神色陰晴不定。


    夜遙瞥了一眼,就趕緊到角落眼觀鼻鼻觀心,當背景板了。


    這種當場殺雞給猴看的事,就是再給薑從安八個膽子,他也是不敢的。


    除非威武軍、中正軍、西南軍三十萬大軍給他撐腰。


    但,西南軍是立場還不大確定的南陽侯,中正軍十天後可能趕得到高州,威武軍遠在幾百公裏之外,趕得到?


    “夜遙,黃泉還在高州?”


    夜遙躬身行禮,“在的。”


    “他在做甚?”


    “不清楚。不過,從奏報來看,他應該幫楚王出謀劃策過。沒準,這個公開處刑就是他的主意……”


    高州。


    暗沉的天空開始飄起蒙蒙細雨。


    黑雲的中心開始出現漩渦狀雲層。


    跑馬場北麵的崖頂,薑珩神色凝重,“這天劫,我們要有多遠離多遠。看這樣子,估計後半夜就要降下來了。今晚上,所有人都不要出房間。”


    薑從安頓時緊張,“那隻鬼會來找你?”


    薑珩凝眉瞪薑從安,“殿下請不要亂說話!”


    薑珩思忖,那豔鬼肯定是不敢去找狐狸的。


    狐狸等級在那裏擺著,隨意摻和一下豔鬼的天劫,豔鬼的天劫等級便能瞬間從旺仔小饅頭大小升級成航空母艦規格,豔鬼可承受不起這份量的天劫。


    但,豔鬼會不會來找她求救,這個倒是說不準的。


    萬一豔鬼臨時來個主動投誠,甘願為奴,直接祭出主仆契約,讓她幫忙扛天劫……也不是不可能啊。


    “煊哥,你今晚上離我遠點。李垣,你去狐狸那待著。別離它太遠。”


    “公子……”李垣擔心。


    “阿珩……”


    薑珩將沈鴻煊和薑從安放到小四合院,“我出去走走。你們別跟著我。”


    沈鴻煊空中借力迅速跳到小型飛舟上,“阿珩,我們生死與共。”


    慢了一步的薑從安眼睜睜看著小型飛舟嗖的一下就不見了影子。為了自身安全,隻能趕緊跑到鱷魚plus旁邊,“你……”


    鱷魚plus輕蔑地扭頭就走,“膽小鬼!”


    薑從安以為自己聽錯了,急忙追上去,“你竟然會說話?”


    鱷魚plus瞪薑從安,“哼!”


    薑從安:“……”


    這……現在連條魚都要欺負他了?他已經混得這麽差了?


    但,會說人話的高階靈獸……


    薑從安收拾了心情,討好地訕笑著朝鱷魚plus作揖,“在下有眼無珠,還望鼉龍兄不要跟在下計較。”


    鱷魚plus別過臉去,緩慢地爬回門房自己的窩裏,睡了。


    薑從安輕手輕腳地關上門,拿出自己的隨身床墊,決定跟鱷魚plus蓋棉被純睡覺。


    浩然宗大門口,燈光通明。


    李安一邊打盹,一邊盯林景潤的人審問浩然宗低階弟子,擬定贖身價格。


    浩然宗近十萬低階弟子,林景潤讓所有校尉、百夫長都來審,來記,大概也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完成。


    這工作量,不是一般大。


    而且,這段時間,還不能讓低階弟子餓死了,還得給低階弟子吃喝。


    林景潤煩,煩得很。


    這吃的,可都是他們西南軍的軍糧。


    高州糧倉裏的糧,實際上隻有高州上報的數目的四分之一。剩下的去了哪,不用想也知道養私兵了。


    就剩下的那點糧,都不夠他十萬人吃一個月。


    要再加上浩然宗這些吃白食的,半個月頂天了。


    李安雙手揣袖袋裏,眼睛半闔半睜,一副慵懶姿態:


    “林將軍,你看啊,你們那個侯爺,八成是沒指望了。這進去浩然宗後,就瘋魔了,拉著個人就問‘是不是浩兒’。


    我已經上奏陛下。西南軍統領之職,估計要不了幾天,就會落到你頭上。他卸甲歸田,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結局。他若還想任職,嗬嗬……”


    性命能不能保住都難說。


    李安悠然自在地晃了晃腦袋:


    “浩然宗這些人本就犯了錯,你每天給他們一碗稀粥,給他們吊命就是了。不必按西南軍的夥食標準安排。


    要有人問起,你就說是楚王的意思。他們若有意見,找楚王去。”


    林景潤這才真正認識了李安。薑從安明明不顯山不露水,還有點膽小怕事,李安卻……


    也不知道薑從安知道李安這樣的禍禍他,會不會心累。


    不過,現在背鍋的人都找好了,林景潤還有什麽好愁的!放開手腳開幹就是。


    薑珩走馬觀花地走了一圈,又回到小四合院,開啟防禦陣法。


    “煊哥,今晚上,真的,我們分床睡。”


    沈鴻煊看薑珩神色認真,“好。”將房間裏的桌子、屏風移個位置,將自己的寒冰玉床拿出來和薑珩的床並排,“阿珩,好了。”


    薑珩:“……”


    後半夜,狂風暴雨、電閃雷鳴。


    薑珩呼呼大睡。


    沈鴻煊睜眼,看到深沉的夜色中,有漆黑如黑的陰冷氣息從四麵八方的地下湧來,沉入薑珩身體,不見了。


    薑珩還呼呼大睡,眉頭都沒皺一下。


    沈鴻煊有點不放心,幹脆麵對薑珩盤腿坐下。


    剛坐定,一道亮色閃電瞬間照亮整片天空。


    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振聾發聵的雷聲,震得沈鴻煊耳膜生疼,腦子裏一片嗶音,經久不消。


    薑珩猛的坐了起來,盤腿入定,身下出現白魚,白魚緩慢旋轉。


    下一瞬,一道淒厲的慘叫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卻尖細、高吭、淒厲得沈鴻煊耳膜生疼,流出血來,腦袋一炸一炸地疼,感覺靈魂有些不穩。


    薑珩雙手快速掐訣,一道印訣打開,一波微風以薑珩為中心向四麵八方擴散,撫平那道淒厲鬼嘯帶來的恐懼、靈魂震顫、魂不附體、心神不交等等負麵效果。


    沈鴻煊感覺自己好多了。


    高州的百姓絕大部分也慢慢地平靜下來,撫著差點跳出嗓子眼的心跳,後怕不已。


    太踏馬的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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