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從安攤手,“他也不知。每次在半路,就有燕國公府背景的人來接走,每次都沒有送到指定地點。”


    “那這件事,和高州叛亂有什麽關係?他又為什麽要說出來?”


    薑從安搖頭,“我也不知道。你看,能不能利用你那邊的關係,就是那些鬼,找找線索…”


    薑珩嘴角微勾,“我能有什麽好處?”


    薑從安盯著薑珩看了好幾秒,“黃泉,高州叛亂因你而起…”


    薑珩打斷道:“錯!不是因我!我隻是運氣不好!遇上了而已!”


    薑從安抿了抿唇,看向一旁當背景板的沈鴻煊:


    “沈侯爺,你難道不想知道尹權和燕國公府到底是什麽交易?會不會危害國家安全?危害江山社稷?”


    擔心沈鴻煊也跟薑珩一個鼻孔出氣,薑從安又道:


    “她江湖草莽,可以講條件!


    你可是鎮守一方的威武軍主帥!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安危,你責無旁貸!”


    沈鴻煊淡然一笑,手很是自然的摟住薑珩的腰:“我鎮守的地方不在這!”


    薑從安眼角直跳,覺得沈鴻煊放在薑珩腰間的那隻手很是礙眼,礙眼到他有點狂躁的地步!


    誰家的未婚男女,不顧影響,大庭廣眾的摟摟抱抱啊!


    簡直毫無禮義廉恥!


    薑從安磨了磨後槽牙,別開視線,眼不見心不煩,道:


    “但你是帝國大將!你有責任為帝國的繁榮昌盛和長治久安鞠躬盡瘁!”


    沈鴻煊油鹽不進,麵無表情道:“你說的那個應該是刑獄司、戶政司的事。我就一帶兵的,管不了那麽多,也查不了那些案子。”


    反正,薑珩不打算蹚這趟渾水,那他也不蹚。


    婦唱夫隨,他很聽話的。


    “你…”


    薑從安瞪著沈鴻煊,磨著後槽牙,最後還是隻能止住這個話題。


    歎了口氣,“想我一個閑散王爺,管那麽多做什麽!我又不弄權不爭位!”


    摸了摸眼角,“哎,都有魚尾紋了,還是不要操心那些不該我操心的事了。”


    薑從安深呼吸,“黃泉,今天中午吃什麽?”


    薑珩將一瓶新做的潤膚霜遞過去,“叔,美容養顏,保濕去皺。你可以試試。”


    薑從安立即拿過,“有這好東西,你不早點拿出來!還有沒有,我給我王妃也拿一瓶!”


    薑珩又拿了一瓶給有些吃味的沈鴻煊,“這個保質期不長,用完了,我再給你們做!”


    “那敢情好!”


    薑從安收起瓷瓶,清了清嗓子,有些尷尬地訕笑道:


    “那個,黃泉,我能不能收回我之前說的話!我承認你的身份…”


    薑珩失笑,“別來那一套!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你還能舔回去?”


    薑從安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很難看,臉拉老長,“給個機會也不行?我道歉!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絕無二話!我發誓!”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這次鼓了許久的勁,若是不能成,那肯定是沒有下次了。


    他都拉下臉來,道歉了,黃泉怎麽著也要給點麵子吧!


    但…


    薑珩眉眼帶笑地盯著薑從安看了許久,“那就給你個機會。但要做什麽事,我現在還沒想好,等以後想到了再告訴你!”


    薑從安鬆了口氣,“一言為定。那給我個信物?”


    薑珩隨手拿了一金一銀兩個狗熊出來,“給你!”


    沈鴻煊伸手,“我也要!”


    薑珩又拿了兩個給沈鴻煊,想了想,又拿了一隻銀海豚:


    “你看我捏的像不像?這個海豚挺聰明的,而且,不傷人,很可愛。”


    沈鴻煊笑意滿滿、認真又小心地收起銀海豚,“那我可愛嗎?”


    “你可愛!你可愛得不得了!”


    眼看兩人就要親上去,薑從安趕緊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轉身跑了。


    這狗糧,他吃膩了!


    十一月二十二傍晚,薑擎終於在威虎軍的護送下到達高州。


    薑擎風塵仆仆,人瘦了些,看著有些疲憊:


    “沈鴻煊打算將原高州大營的那些士兵,立功的留下,不獎不懲,無功的罰款,允許他們卸甲歸田。我同意了。五叔,你覺得呢?”


    薑從安翻了個白眼,“你既然答應了,還問我作甚?就按你的意思辦吧。”


    薑擎點了點頭,“琥珀,你派人去通傳。”


    琥珀行禮退下。


    “對了,黃泉呢?他是不是特別不好相處?還總是頤指氣使地指使你幹事?覺得你給他收拾爛攤子都是應該的?”


    薑從安抿了抿唇,“沒有。”


    “沒有?怎麽可能?總不可能是他針對我吧?”


    薑擎不相信。


    薑從安點頭,“真沒有。她,想做就做,不想做也會說出理由來。總體來說,還是有大局觀念,很好相處的。”


    薑擎更不信了,“他有大局觀念?有沒有搞錯?五叔,他若真有大局觀念,就不會單挑韋州周家,讓整個韋州官場全軍覆沒了。還有高州……”


    薑從安搖頭,“無論是韋州官場,還是周家的腐朽沒落,還是現在的高州,是造成了一定的影響。我們也忙活了一陣子。


    但,你換個角度想,那不就是以她一己之力,將這兩個危害江山社稷的巨大隱患、毒瘤連根拔起嗎?


    更何況,她一點報酬都沒要。提都沒跟我提。這樣高尚的品格,你換個人試試,不要你一條大型靈脈,或者一整銀礦脈?”


    薑擎嘴唇動了動,無言以對。


    怪異地將薑從安再次從頭看到腳,又伸手摸了摸薑從安額頭,“你不會是中邪了吧?為何每句話都在幫他?你還是不是我叔了?”


    薑從安拍開薑擎那隻摸他額頭的手,“黃泉那人到底如何,你相處一段時間就知道了。前提是,不要帶著偏見去看她。”


    黃泉那人,無利不起早。獻起殷勤來,那是倍感親切。拉下臉來,那是拒人於千裏之外,之前的所有親切感都是幻覺、錯覺。


    當你以為她就是個沒什麽見識、自私顧己的江湖草莽時,她卻又用實際行動,幫他解決了他最為難的事情。


    大事上絕對靠得住。


    小事上絕對不吃虧。


    給她當朋友當親人,絕對賺翻了。


    當敵人……恨不得沒出生在這世上。


    絕對不能當敵人!


    “你若總是帶著偏見看她,那有你後悔的一天!”


    薑從安說罷,“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就不接風了。”


    薑擎望著薑從安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沈鴻煊一個,薑從安一個,為何和黃泉深入接觸的都淪陷了呢!


    黃泉肯定有古怪!


    院子裏,李安將王福拉走,“明天的事情,還需要我們共同商議一下細節。殿下舟車勞頓,讓他好好休息……”


    與此同時,張原來到小四合院,“公子,屬下回來了。”


    黃一、黃二也跪下行禮,“公子,屬下回來了。”


    薑珩將三人看了看,“其餘的,都折損了?”


    黃一、黃二臉色有些難看、有些難過,“敵人太過無恥,他們技不如人,不小心著了道,犧牲了。”


    王西和秦良急匆匆從外麵跑回來,看到隻有黃一、黃二兩人,也很是傷感。


    薑珩拿出八隻銀狗熊,“這個你們拿去安頓他們家人吧。”


    黃一、黃二原本有一肚子話,在看到銀狗熊的時候,卡了殼。


    王西、秦良趕緊將兩人拉起來,“還不謝過公子!”


    黃一、黃二還有點懵,半晌沒看懂王西、秦良兩人的眼色。


    王西、秦良拿了八個銀狗熊,將兩人拉到小四合院外麵,就是一頓教育:


    “你傻啊,他們就算變成了鬼,那也是新鬼,又沒人指導修行,多半是要被其他大鬼吞噬的。”


    “就是啊。公子身邊的張原公子,那可是尊者境。要留在公子身邊,怎麽著也不能低於這個修為。”


    黃一、黃二被說得一愣一愣的,頓時慶幸沒有說出那個“無理”要求。


    “人鬼殊途。公子身邊不能留太多鬼的。你沒聽說嗎,陰陽師大多不長命,就是因為接觸的鬼太多了,幹涉陰陽……”


    黃一、黃二捂著咚咚響的心髒,“那我們現在去給那八個兄弟家屬發放撫恤金……”


    “不是八個。易清和荀況還在軍中,還是校尉。”


    黃一、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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