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他一路奔跑,跑過街道,跑上了樓,跑到了一處房間門口。


    “我的老天爺啊!你怎麽才來啊?你到哪裏去了啊?你愛人沒了!”


    沈曉君恍然大悟,這裏是他們上輩子租住的房子,原來,上輩子他們辦了離婚證後,林哲就在不遠處的賓館買醉。


    所以,上輩子她是……死了嗎?


    “心梗,太可惜了,身邊要是有個人就好了……”


    “可憐啊!還這麽年輕,才四十多歲哦!五十都不到……”


    “她男人咋不在家啊!”


    “你瞧瞧他那樣子,滿身酒氣,誰知道去哪裏鬼混去了!”


    “昨天還聽到他們吵架呢!吵得可凶!怕不是被他給氣死的吧?”


    樓上樓下的租戶議論紛紛。


    房東聞訊趕來,急得跳腳,“屋裏死了人,我的房子誰還敢租?你們得賠我損失!”


    林哲神色木然,就這麽定定的看著殯儀館的人抬著人往他麵前經過。


    擔架上的人蓋著白布,遮住了遺容。


    就在即將要和他擦肩而過時,林哲伸手抓住了露在外麵的那一隻手。


    他像是現在才回過神來,嘴角顫抖,“不會……”


    他拉開了覆蓋著的白布。


    沈曉君看到了‘她’自己,很奇怪的感覺,不知道該用什麽語言來表達。


    原來她前世看著這麽老啊!她現在比前世看起來年輕十歲都不止!她心裏還有些洋洋得意!


    耳邊響起了林哲悲傷的低吼聲,他像一隻失伴的孤獸一樣,跪倒在地,抱著已經逝去的另一半痛苦哀鳴!


    議論的話消失了,大家都在看著他,有人為他的悲傷流淚,包括沈曉君。


    她感覺到自己在哭,雖然她摸不到自己的淚。


    這個夢,好長啊!


    她看到孩子們對林哲報以仇視的目光,發誓以後再也不理他。


    她看到親朋好友都在指責他,葬禮現場,她的兩個姐姐還有沈英,對林哲拳打腳踢,破口大罵!


    林哲神色木然任打任罵。


    沈曉君覺得他有些可憐,同時又感到渾身舒泰!


    但是,夢見參加自己的葬禮,她應該是第一人吧?


    林哲變了。


    沈曉君看著他挨個打電話要那些借出去的錢,第一個便是他的二哥。


    有人還了,有人壓根不承認有這回事。


    她看到林哲拿著電話笑得諷刺,也不知是在笑他自己,還是在笑別人。


    她看到他,為了接活兒,低聲下氣的求爺爺告奶奶,放下了自己所謂的麵子,努力賺錢。


    但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又常常獨自枯坐到天明。


    沈曉君這個夢都做累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人為什麽要在失去的時候才後悔?為什麽要在經曆生命的代價後才知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她的話,沒人能聽到到,畢竟她在做夢。


    短短幾年時間,林哲買房了,寫的是三個孩子的名字,又過了幾年,他給他們一人留了一筆錢後,去了西藏。


    她看著他走進一個又一個的寺廟,三跪九叩,虔誠祈願。


    “佛祖,我有罪……”


    “你所求為何?”


    “求她……求她百世無憂,萬事順遂!”


    “如有來生……如有來生……”


    “……媳婦,起床了,曉君……”


    “今天中午是正式和楊家見麵談論小薇和楊睿婚事的日子,別睡了,再睡就來不及了。”


    有人在叫她,沈曉君隻感覺到一股吸力,天旋地轉間,那個佛前跪的人離她越來越遠……


    她唰的一下睜開眼睛!


    一直叫不醒她,林哲湊近來看,被她突然睜眼給嚇了一跳!“你這睡醒的方式有點特別啊!”


    沈曉君坐起身,定定的看著他,又像是在透過他看著別的什麽人。


    那個……真的是夢嗎?


    如果是夢?


    那這夢也太長太清晰了。


    如果不是夢……


    林哲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做噩夢了?”


    神經兮兮的。


    沈曉君拉下他的手,感受到他手上的溫度,“是做夢了。”


    “夢到什麽了?有沒有夢到我?”林哲賤兮兮的問,湊的特別的近。


    沈曉君看了他一眼,“夢到了。”


    “夢到了我什麽?”


    “夢到你三跪九叩。”


    林哲嘴角往下一耷拉,這女人真行!做夢都不忘壓榨他,好的不夢,夢到他給人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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