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撞進一對漆黑幽深的眼眸裏。


    眉目似雪的郎君凝視著她片刻,斂衽見禮,“裴季澤,見過娘子。”


    明明知曉他是在做戲,謝柔嘉聽著那句“娘子”,卻不由自主地紅了麵頰。


    在場諸人皆聽說過安樂公主驕縱跋扈的名聲,卻不曾想她生得這樣美貌,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尤其是這副不勝嬌羞的模樣,哪裏有半點驕縱跋扈的影子。


    一時之間,青廬帳內鴉雀無聲,有幾個年少的男儐相甚至紅了臉。


    一旁最善察言觀色的裴少旻見公主嫂嫂被人瞧得眼底浮現出一抹慍色,正欲打圓場,突然聽到自家哥哥道:“都去前頭吃酒吧。”


    他愣住。


    這是剛成婚,就護上了?


    哥哥,是喜歡嫂嫂的吧。


    那麽那個花魁娘子究竟怎麽回事兒?


    *


    人群終於散去,待門關上後,累了一整日的謝柔嘉吃了些東西後,便先去沐浴。


    沐浴過後,她拿了本書坐在榻上。


    文鳶見她半晌沒有翻頁,也不知想些什麽,雪白的麵頰緋紅一片,正欲說話,突然聽到她吩咐,“去拿些酒來。”


    一旁的黛黛忙拿了酒來。


    她向來酒量淺,文鳶提醒她,“公主小酌兩杯即可。”


    她並沒說話,倒也沒有急著吃,隻慢慢地轉動著酒杯,時不時抿一口,也不知在想什麽。


    漸漸地,月亮升至樹梢。


    文鳶悄悄地吩咐黛黛,“你去外頭迎一迎駙馬。”


    黛黛連應了聲“是”,趕緊跑出去。她才行至月門處,遠遠地就瞧見駙馬正朝這邊來,心裏一喜,忙迎上前去,誰知駙馬的侍從突然追過來,在駙馬耳邊耳語幾句後。


    麵色有些不大好看的駙馬沉默良久,吩咐她回去告訴公主,自己可能晚一會兒回去。


    黛黛見他真就掉頭走了,一聽就傻眼,趕緊回去將此事告知文鳶。


    文鳶望著高懸在蒼穹的皎潔月光,心裏不免有些煩躁。


    新婚之夜就這樣,以後可還得了?


    這時屋裏的黛黛出來,急道:“公主醉了。”


    文鳶聞言,忙回屋裏,果然見自家公主人已經醉趴在桌上。


    她忙與黛黛將人扶到床上躺下,待安置妥當後,吩咐一眾婢女,“若是明兒公主問起,就說駙馬早早就回來。若是誰敢泄露半個字,即刻發賣!”


    公主酒後不記事,隻要駙馬能在公主酒醒前醒來,這事兒就能糊弄過去。


    隻是眼看著案上的蠟燭一寸寸矮下去,駙馬還未歸,心焦不已的文鳶正欲派人再去尋一尋,帳內突然傳來公主喚人“拿酒”的聲音。


    文鳶連忙去外間斟茶。


    剛剛斟滿,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襲緋紅禮服,眉目清冷似雪的男子出現在房門外。


    謝天謝地,駙馬終於回來。


    不由地鬆一口氣的文鳶忙上前行禮。


    他聽著內室的動靜,道:“下去吧,我來服侍殿下。”


    文鳶應了聲“是”。


    臨出門前她瞥了一眼案上的龍鳳蠟燭。


    都燃了一半……


    *


    裴季澤入帳時,衾被裏隻露出一張粉白臉頰的少女不知何時醒來。


    她拿著一對霧蒙蒙的眼睛望著他,眼神有些迷惘,“小澤幾時來的?”


    “剛來。”他上前將她攙扶起來,杯子遞到她嘴邊。


    她就著他的手抿了一口,抱怨,“這酒不行,裏頭摻的全是水。葵姐的女兒紅極好,等回長安,我帶你去吃。”


    他應了聲“好”,“可還要?”


    她“嗯”了一聲。


    一連吃了好幾杯,才抬起眼睛望著他,“你來瞧我,怎不提前通知我?”


    他沉默片刻,道:“就是路過,順便來瞧瞧。”


    醉意氤氳的新娘子笑,“小澤來瞧我,我很高興,隻是我方才打了一場丈,滿身都是血,你一向愛潔,快離我遠些,別沾到你身上。”


    說著要坐起來,身子卻不聽使喚,泥鰍似地向後仰去,卻被一條強而有力的胳膊圈住腰。


    掙動間,少女身上的胭脂色寢衣滑落,露出半個雪白香肩。


    她渾然未覺,順勢趴在他懷裏,在他脖頸嗅了嗅,不解,“小澤身上好苦。”


    他偏過臉去,喉結微微滾動,“可打贏了?”


    “打贏了!”她彎著眼睫笑,“我把從前欺負人的勁兒,全部使到他們身上去,待明日一早,我帶你去瞧瞧我的戰利品!”


    他道了一聲“好”,要扶她躺下。


    可她好久不曾見他,不舍得睡,賴在他懷裏絮絮叨叨說了好多話,隻聽見他句句都說“好”。


    她聽累那個“好”字,抬起纖長濃密的眼睫怔怔望著他,“有一句話我一直想要問問小澤。小澤,這兩年在長安過得好嗎?”


    麵容有些模糊的男人久久沒有作聲。


    就在她快要睡著時,聽到他淡淡地說了句“不好。”


    “為何?”她努力地睜開眼睛望著他。


    他不答,輕撫著她的麵頰,“殿下醉了。”


    “我沒醉!”


    她抬起手,塗了丹蔻的指尖撫摸著他那對笑起來風流多情的眼,難得嬌氣,“小澤靠近些,我告訴小澤一個秘密。”


    他一時沒動。


    她不滿,“快些!”


    他微微俯下身,將自己的耳朵送到她唇邊。


    眼睫微微濕潤的少女圈著他的脖頸,在他耳邊嗬氣如蘭,“知曉小澤過得不好,我也就放心了。小澤不曉得,這些年我心裏,恨極了你……”


    說完這句話,她張嘴咬了上去。


    她在朔方等了他兩年,七百多個日日夜夜。


    早就想這麽做了。


    作者有話說:


    小裴:新婚當晚,被老婆標記。


    柔柔公主:嗬!


    盼他們成婚盼很久了,忍不住提前更新,含淚求評!


    終於結婚了,吼吼吼!


    文鳶:打工人太難了!


    感謝在2023-09-17 21:13:41~2023-09-18 12:37: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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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3章


    ◎小澤,不要走◎


    裴季澤哄了許久,才將自己的耳朵解救出來。


    醉得不省人事的少女輕聲呢喃著“小澤”,晶瑩的淚珠順著洇紅的眼角流入烏黑的鬢發


    裴季澤伸出潔白的指尖替她擦淚。


    可她的眼淚好似擦不完,打濕了烏黑的鬢發。


    裴季澤伸出指尖輕輕撫摸著她哭過後像是塗了胭脂的唇,緩緩地俯下身去。


    就在他的吻即將落在她唇上時,他猛地抬起頭來,急促地喘息著,漆黑的眼睛裏流露出濃濃的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俯下身去。


    隻不過,這一回,他的唇落在她雪白的脖頸,吮吻著她柔嫩的肌膚。


    床上的少女無意識地嚶嚀一聲,伸手去推他。


    眼底欲望翻湧的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愈發用力地吮吻。


    “小澤,別咬,疼……”


    她抽噎著,在他懷裏不安地扭動。


    *


    隔壁耳房守夜的兩個婢女正打瞌睡,突然聽到新房裏傳來女子飲泣的聲音,像是在叫疼。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底看到笑意。


    原本還以為駙馬今夜回來那麽晚不會圓房,沒想到竟成了。


    隔壁屋子的動靜大約持續兩刻鍾,終於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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