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昭問:“可是有事?”


    管家還是沒能忍住,“方才安樂公主來過,不過她臨走前說不必告訴您。”


    衛昭猜測她必定是因為太子一事而來,大步向外走去。


    管家見他這麽晚還要出門,忙攔住他,“公主既然不想您知曉她來過,必定是擔心您知曉後為難,您這一去,公主豈不就知曉您知曉她來過?”


    衛昭沉吟片刻,最終沒有出門去。他沉默片刻,吩咐,“去朔方的行裝先不必打點。”


    這一回,她怕不是那麽順利能走。


    管家楞了一下,連忙應了“是”。


    *


    公主府。


    謝柔嘉的馬車在清然居門口停下時,雨已經停了。


    謝柔嘉剛入屋,就瞧見魏呈失魂落魄地坐在榻上,直到她走到他跟前,他才回過神來,擠出一抹笑意,“姐姐回來了。”


    甚是疲累的謝柔嘉在榻上躺下。


    他忙坐在一旁替她輕輕揉捏著額頭。


    舒緩不少的謝柔嘉正欲說話,眸光落在他的手腕上,問:“我贈你的手串呢?”


    眼神裏閃過一抹驚慌的少年撫摸著自己的手腕,擠出一抹笑意,“太貴重,我收起來了。”


    此刻心中很是煩悶的謝柔嘉並未太在意,想要同他說說今日發生之事,可到底事關朝堂,也不便說,坐起身,“你先去睡吧,我還有是事情要處理,可能會很晚才回來,不必等我。”言罷,出了臥房,向書房走去。


    文鳶知曉她今夜必定睡不好,忙叫人煮了一盞牛乳來。


    麵容沉靜的少女坐在那兒小口小口抿著溫熱的牛乳,不知在想些什麽。


    文鳶勸道:“公主今日沒有午睡,不如早些歇了吧。”


    可謝柔嘉此刻沒有半分的睡意。


    她突然發現,即便是有魏呈,有些話也無法與他說。


    不知不覺地竟在書房坐到快要天亮,陪著守了一夜的文鳶催她去躺會兒,可是謝柔嘉仍是毫無睡意。


    她吩咐,“你遣人去莊園將阿奴叫回來。”


    從前她隻顧著玩,好些事並未深究,如今想來,裴季澤此人身上藏了太多的東西。她看看能不能從他身上想出些法子來。


    一個時辰後,阿奴出現在她麵前。


    謝柔嘉打量著麵前的少年,道:“你去蘭桂坊查一個叫柳芸兒的伎子。”


    從前她從未將那花魁放在眼裏,即便是有些小心思,對她來說也無傷大雅。一個姿色不過爾爾的伎子,若是沒有點小心機,怎可能坐上花魁的位置。


    可前幾日因為兒茶一事,她發現對方眼底藏著深深的恨意。


    一個花魁娘子怎會對她有那樣深的恨意。


    良賤不婚,即便沒有她,裴季澤也無法娶一伎子做正妻,便是良妾也做不得。


    更何況為陷害她,竟然不惜自毀容顏,這事兒不對。


    頓了頓,她又道:“將與裴季澤有關的事情,事無巨細地查一遍。”


    阿奴應了聲“是”。


    阿奴雖是她的部曲,可平日裏在市井內混,查起消息來比蕭承則更加精準迅速。


    不出一日的功夫,阿奴便將柳芸兒的信息查得一清二楚。


    柳芸兒的身世與蕭承則所查到的並無出入。


    “不過,”阿奴拿著一對碧綠清澈的眸子望著她,“奴查到,駙馬五年前曾費了大筆的銀錢替一個畏罪自殺的罪臣之女收了屍體。”


    “罪臣之女?”謝柔嘉很驚訝。


    五年前她還同裴季澤在一起,從不曾聽聞他提及過此事。


    阿奴道:“是前河北道禦史之女,駙馬的表妹,姓楚名玉。”


    謝柔嘉一時愣住。


    這個名字她聽過。


    作者有話說:


    關於修文的問題,我盡量控製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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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教駙馬如何取悅女子◎


    楚玉這個名字, 謝柔嘉在五年前確實聽過。


    當年她十二三歲,正是貪玩的年紀,彼時裴季澤又特別忙, 成日裏同太子哥哥忙於政事, 陪她的時間很少。


    她又是個怕孤單的, 每日都同衛昭還有蕭承則等人到處瘋玩。


    那會兒沈四郎不知怎麽就迷上蘭桂坊一個叫“飄飄”的花魁娘子,經常帶著他們一塊去給她捧場。


    可有一段時日,沈四郎好久沒叫她與阿昭他們一塊去蘭桂坊。


    謝柔嘉心中覺得十分奇怪,一次在其香居吃茶, 詢問:“你最近怎不帶我們一塊去找你的飄飄姑娘,可是缺錢了?若是缺,我借你!”


    沈四郎家裏那個禦史台的阿耶管他管得極嚴, 他花銷又大, 再加上往飄飄身上砸了不少錢,時常都要同他們借錢度過日。


    本以為沈四郎會很高興,誰知他卻一臉後怕地說自己再也不去了。


    “前段日子你生辰,我不是去找飄飄玩。誰知蘭桂坊當晚裏出了大事兒。武安侯家那個鄭五郎吃醉了酒, 竟不顧老鴇的勸住, 與自己的幾個狐朋狗友將一個清倌人給強了。那伎子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 心倒是個狠的, 在他們睡後, 用剪刀剪了他們的……”


    再往下說, 被一臉陰沉的衛昭與蕭承澤嗬斥住, “當著她的麵胡說八道什麽!”


    沈四郎將話憋了回去,一臉驚恐, “竟用剪刀在他們身上捅了十幾個窟窿, 你們當時沒在, 那個血流得滿屋子都是,老鴇當時都嚇傻了。對了,聽說那伎子同你們家裴三郎有些關係,叫什麽楚玉,是罪臣之女。”


    當時她年紀小,並不曉得沈四郎被咽下去的那句話是什麽,卻將楚玉這個名字牢牢地記在腦海裏。


    隻因當時此事給她小小的心靈帶來了巨大的震撼。


    一是同情她的遭遇,而是覺得她不過一個十三四的小姑娘,竟一夜之間殺了四個成年男子,可見其膽量氣魄。


    尤其還是裴季澤的親戚。


    裴季澤那個人心腸好,平日裏在街上瞧見受傷的貓貓狗狗都於心不忍,更何況還是自己的親戚。


    她聽了之後趕緊去找裴季澤,向他詢問此事。


    一向端方自持的少年聽後足足有半個時辰沒有開口講話,一對漂亮的眼眸憋得通紅。


    謝柔嘉當時心疼極了,輕輕地在那對最喜歡上的眼睛上親了又親,才將他哄好。


    後來他隻是說了一句“她死了”,便再也沒有提過此事。


    如今想來,其實自那以後裴季澤整個人都消沉許多,隻是她當時年紀小,以為他隻是憂心政事,並未太放在心上。


    而沈四郎自那以後果真沒再去蘭桂坊,她再也沒有聽過關於楚玉的消息。


    若那名花魁娘子真是楚玉,那為何裴季澤不同她說?


    思來想去就是裴季澤認為窩藏罪臣之女是重罪,更何況還是殺了人的罪臣之女。


    且楚玉出事之後,裴季澤突然發現自己更愛表妹,才會在她的及笄禮上拒婚。


    若是擱在以前,謝柔嘉必定會因為這些事情會傷心,現在他要如何與自己的表妹相好,她根本不在意。


    她如今隻關心此事是否能夠牽製裴季澤。


    她想了想,問:“可還有查到別的?”


    阿奴搖頭,“已經將所有的人和事查了一遍,再沒有旁的。”


    謝柔嘉聞言,麵色有些凝重。


    當年武安侯因為痛失愛子,恨不得將楚玉碎屍萬段。裴季澤花費銀錢上下打點為楚玉收屍,武安侯必定也知曉。


    那麽他能在武安侯的眼皮子底下公然地養著楚玉,且她竟然還能在蘭桂坊做上花魁,這說明武安侯並沒找到任何的證據證明柳芸兒就是楚玉。


    憑著裴季澤的手段,當年武安侯傾盡不少人力物力都查不到的事情,現在過去這麽多年更加查不到。


    那麽這個信息對她來說根本半點用處也無。


    她腦子裏一時之間亂糟糟,拿著一隻筆在紙上塗塗畫畫,想要理出一個頭緒來。


    正在這時,外頭傳來敲門聲。


    是管家。


    他懷裏抱著一十分古樸的長匣。


    謝柔嘉問:“何物?”


    管家忙將匣子擱在桌子上,道:“是駙馬送來的。”


    打開一看,匣子裏頭裝了一把弓弩。


    謝柔嘉盯著那把看著像是古物的弓弩瞧了好一會兒,突然想起來這是自己答應贈給蕭承則上任賀禮。


    謝柔嘉拿在手裏仔細端詳一陣。


    確實是極好的弓弩,拿來防身最好不過。


    蕭承則明日就要出長安,倒是來不及再去尋這樣一把弓弩。


    到時她在想法子補一件給裴季澤就是,如此也算欠他人情。


    她道:“你命人送去蕭世子府上便可。”


    管家又道:“駙馬此刻就在府外,說是有要事同公主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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