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青裁:“……”


    她主持新聞節目都不用這麽正?式的措辭。


    事?實上,溫皓白?原本還想再加一句“沒有你漂亮”,但又?覺得這樣隨便評價女孩子的樣貌很不禮貌。


    明?知道很不禮貌,卻還是暗搓搓地這樣想。


    溫家小家主苦惱地捏了捏鼻梁,默默咒罵自?己真是虛偽至極--在?某些自?我反省的時刻,他又?是直白?的、尖銳的、真實的。


    話還是要說清楚。


    他重新組織了一遍語言:“席小姐說之前?一直沒有看到過我的車,誤以?為是外來車輛私占業主車位,便打電話向物業投訴,後來發現鬧了個烏龍,特意來賠禮道歉。”


    莊青裁想起來了,那天確實有看見那個姑娘對著溫皓白?的車牌拍照來著……


    原來是在?向物業投訴?


    職業敏感,她本能地開始發散思維:演這樣一出“天降正?義?”,立刻就能確認邁巴赫車主是否是玲瓏華府的業主。


    溫皓白?雖然把房子過戶到了自?己名下,可登記在?物業的部分信息還沒有來得及變更,若是那位小姐姐有心,甚至能將車主的身份背景都查清楚。


    莊青裁不想隨便給人下定義?,所以?猜測對方並不清楚溫皓白?的婚姻狀況,如果知道樓上住的是一對新婚夫妻,或許她就不會挑這麽晚的時間點、送來一份親手做的巧克力……


    還用了心形模具。


    第17章


    心裏有了主?意, 莊青裁將巧克力重新放回手提袋。


    忽然間又想起什麽:“你剛剛說她……樓下那個小姐姐姓什麽?哪個字?怎麽寫?”


    溫皓白半晌才道:“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見詢問者?輕輕蹙眉,他又解釋:“就是……”


    莊青裁並非是在為出自《詩經》的句子而困惑:“我知道是哪個字——這姓氏不常見啊。”


    反複念叨幾遍, 腦子裏忽然蹦出個名字:“她不會是席初晚吧?”


    溫皓白應聲:“好像是叫這個。”


    莊青裁的眼睛亮了亮,手裏的巧克力似乎都變得沉甸甸:“席初晚是芳華樂團小提琴副首席, 之?前劉主?任一直想找她做個人專訪, 可惜都被婉拒了, 我得找她聊聊!”


    “非得現在聊這些嗎?”


    “嗯?那我過幾天再去……”


    “我是說,你非得現在和我聊別?人的事嗎?”他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很輕地埋怨一句,“我剛出差回來。”


    目光掃過雙唇緊抿, 麵?露不悅的男人,莊青裁忽然意識到,結束旅途、身?心疲憊的溫大總裁此刻或許並不想聽她說采訪安排。


    輕輕咬了下唇, 她決定虛心求教:“作為溫太太, 這個時候,我應該做點什麽才能讓出差回來的丈夫開心點呢?”


    溫皓白沒料到這個女人會如此有“上進心”。


    可她光明磊落地問。


    他卻不能光明磊落地答。


    端著正人君子的架子, 男人的語氣?依舊不可遏製地透露出愉悅:“我說了,你就會去做嗎?”


    莊青裁很認真地搖搖頭:“喔,那倒也不一定。”


    莊式回答。


    習慣了。


    溫皓白努力保持鎮定, 引導妻子將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聊點和我有關的事。”


    莊青裁若有所思地點頭,瞬間有了主?意。


    她急於完成一次邀約:“溫先生,你周末如果有空的話, 能不能陪我回趟家?我和爸媽說了我們?的事,他們?想見見你……”


    說完了才想起來稱呼不對, 又改口:“……溫皓白?”


    莊青裁有時會想,溫皓白這個名字其實很好, 平仄好,寓意也好,和那種不近人情的冰冷性?子非常相襯。


    但是這一刻,她還是希望那家夥能有點兒人情味。


    不知道哪一路神仙菩薩聽見了她的祈禱,溫皓白很果斷地給出了答複:“知道了,我會預留出一天時間。”


    他要走,卻被莊青裁攔下。


    她的表情有點不自然:“那個,我沒告訴他們?你是閱川集團總裁,我說……說你是玲瓏華府的物業經理,所以?,我才能用很低的價格租到這邊的房子……”


    物業經理還有這特?權?


    他擰眉。


    這不是重點。


    於是道明對番說辭的質疑:“為什麽不和他們?說清楚?你難道不知道,每一個謊言都需要很多個謊言來為它善後嗎?”


    莊青裁反駁:“我們?的婚姻本就是一個謊言,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圓謊--你是要我直接告訴爸媽,我們?是假結婚,遲早都要離婚嗎?”


    溫皓白保持緘默。


    她的語氣?亦有無奈,緩緩道出實情:“我媽身?體不好,我不想讓她太擔心,演這樣一出,至少能讓她覺得我們?門當戶對,是一樁好姻緣。”


    “終止協議,你就不怕媽媽擔心了?”


    “到那個時候,房子和錢都到位了呀。”莊青裁說得坦然,“雖然失去了老?公,但實現了財務自由,我媽應該會替我高興的。”


    溫皓白被駁到啞口無言,淺咖色的眸子一時間湧入許多情緒。


    但麵?上的平靜淡漠愣是沒有破碎分毫。


    莊青裁卻還沒完。


    她將聲音壓得更低:“我還抽空寫了篇‘人物小傳’,已?經打印出來放在書桌上了,你記得看?。”


    頓了頓:“還有一份,嗯,小禮物,也在書桌上。”


    專業主?持人也有說話結巴,吐字不清的時刻。


    但溫皓白聽清楚了……


    禮物。


    她說的是禮物。


    愕然抬眼,方才積攢的怨念散了個幹淨。


    莊青裁眼神躲閃:“是睡衣的回禮……”


    溫皓白淡淡“嗯”了一聲


    他目不斜視徑直走進衛生間洗漱,甚至懶得追問是什麽。


    好似並未多欣喜。


    然而……


    透過門上的磨砂玻璃、直到確認莊青裁的身?影消失,溫皓白才擰開龍頭,用冷水洗了三遍臉,將麵?上那層詭異的淡緋色壓下去。


    隨即抬起手腕,死死盯著腕上的鑽石表盤,焦灼地等待秒針走完三圈後,推門衝出去……


    一步三階跨上樓梯,一路快走來到書房。


    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好像耽誤一秒鍾,禮物就會長翅膀飛走似的。


    書房在二樓,隔壁就是陽光房。


    搬來玲瓏華府後,溫皓白還沒抽時間將房子的每個角落“視察”一遍。


    眼下目光匆匆掃過陽光房,竟發現花架上居然多了好些盆綠植……


    許是莊青裁趁自己出差這幾日置辦的。


    無心駐足細究,他直奔目的地。


    書房依舊是色調清冷的現代風格裝修,做了整牆書櫃,可惜溫皓白帶來的兩箱詩集根本沒法將它塞滿,看?上去差點兒意思。


    自從小夫妻兩人商量好書房的使?用權後,被譽為行動派的胡旭當天便?送來了一張書桌。


    兩張書桌各自占據房間一隅,大有楚河漢界、王不見王的架勢。


    溫皓白走到自己那張書桌邊,果然找到了一張印有所謂“人物小傳”的a4紙。


    他隨手將紙丟到一邊,拿起另一個用做舊牛皮紙細心包裹好的四方形物件--看?起來像是一本厚厚的書。


    他坐下來,屏住呼吸拆開包裝。


    是一本《答案之?詩》。


    看?得出來,是那個女人精心挑選的書籍:黑色燙金封麵?很有質感,每一頁都有一段中外經典詩歌節選。


    有些詩句耳熟能詳,有些則是第一次讀到,寥寥數行,便?能勾勒出一個又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身?披枷鎖的男人穿梭其中,觸碰到了一點久違的自由。


    許久過後,倚靠在皮質座椅上的溫皓白才緩緩支起身?子。


    藏好笑?意,他給莊青裁發了條信息:既然是禮物,還是親自送到對方手中比較有誠意。


    遲遲沒有等來回複。


    就在溫皓白焦躁不安、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措辭過於“高高在上”時,書房的門忽然很有節奏地被人敲響。


    篤篤篤。


    溫皓白猛地挺直脊梁,本能地進入神經緊繃的狀態,喚了聲“進來”。


    莊青裁擰開門,局促地走到丈夫麵?前,閉口不提禮物的事,轉而問道:“我寫的‘人物小傳’你看?了嗎?”


    他眉毛微挑:“還沒有。”


    莊青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對方反悔:“那你現在看?。”


    溫皓白很配合地打開那張紙,垂目瀏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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