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真?正抽出時?間能外出了,距離收到姚海芸的信已經過去十多天了, 葉尚偉看他又?來?請假外出, 終於覺察出不對勁了,多問了一句:“上回需要的東西還沒買好?”


    董曄書搖頭:“不是, 這次想在島上逛逛, 先去供銷社買點東西?,再去釣點魚或者去海邊看看。”


    葉尚偉心想他願意逛說明逐漸適應了島上的生活, 這是好事,欣然應允了,最?後叮囑道:“別在島上惹事, 注意軍人?形象, 要遵守軍隊紀律。”


    董曄書爽快敬了個禮, “是!”


    他剛走沒幾分鍾,陸文修也?敲響了辦公室的門,也?是想外出。


    葉尚偉納悶, “不是,最?近咋回事啊, 怎麽一個兩?個都想出去?”


    “這麽冷的天, 在營地打打籃球不是挺好嗎?”


    陸文修實?話實?說:“我想去供銷社看看。”


    “看什麽?”


    葉尚偉一下子站了起來?, “你不會想去看姚海芸吧?”


    陸文修別扭點了下頭,“處長, 我真?覺得?之前相親是因為太緊張了沒表現好,想試試能不能再跟她聊聊,看看有沒有機會。”


    葉尚偉拍了下桌子,怒道:“你這是騷擾,不準去!”


    陸文修不滿控訴,“處長,這不公平!”


    葉尚偉也?是他這個年紀過來?的,知道二十?多歲的男人?易衝動,加上一直待在軍中極少接觸到女生,遇到感情?問題難免偏執,陸文修跟姚海芸當時?是他牽的線,尤其姚海芸還是南營島本地人?,在島上親戚朋友眾多,她父親還是長橋大隊的隊長,要是因為陸文修出了什麽事,他有責任是次要的,還會極大影響到軍民關係,有損軍人?形象,讓島民對軍隊產生不信任。


    想到這幾層利害關係,葉尚偉語氣非常堅定,冷聲道:“什麽公平不公平的,說了不準去就是不準去,從今天起一直到4月30號,沒有我的允許,你要是敢偷偷溜出去,軍規處置!”


    陸文修苦著臉從他辦公室出來?了,回到宿舍看到董曄書不在,知道他肯定去供銷社找姚海芸了,心裏更加鬱悶,垂頭喪氣坐了下來?。


    董曄書興衝衝走到了供銷社,也?撲了空,一問才知道姚海芸今天去生產隊商量海膽采購計劃了。


    長橋大隊的海膽采購大獲成功,島上其他生產隊過完年也?找到了生產隊谘詢收購海膽的事情?,姚海芸索性聯合三個大隊搞了個簡單的宣傳活動,會議地點就在文湖大隊。


    開?完會大概率已經?五六點了,姚海芸會直接下班,出發?前已經?跟他們說好了。


    姚玲玲不想董曄書空等?,又?解釋道:“今天應該不會回供銷社了。”


    董曄書心下遺憾,在供銷社裏隨便買了點零食,付完錢以後從口袋裏把信拿了出來?遞給她,“好,那能麻煩你幫我把這封信送給她嗎?明天我估計不能出來?了。”


    姚玲玲正要接信,董曄書想到什麽又?把信收了回來?,“稍等?。”


    他把信打開?,抽出隨身攜帶的鋼筆,在信最?後麵又?飛快加上了一句話,寫完重新合上塞進了信封裏交給姚玲玲。


    姚玲玲看不清他寫了什麽,也?不好問,從他手裏接過了信,“好,我會轉交的。”


    董曄書道了聲謝,隨後離開?了。


    春初,島上生產隊除了閑時?趕海挖些海蠣子和海紅也?沒別的活,一聽說是供銷社要收購海膽,個個都很好奇,時?不時?有人?探出頭來?看看他們在聊什麽,難得?能在村裏見到供銷社的主任,大家也?有別的問題想問,順便就問了。


    姚海芸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回答完才開?始介紹海膽采購計劃,她先簡單說了下長橋大隊的成功經?驗,把海膽從捕撈到運輸再到售賣一係列流程都詳細講了一遍,有疑惑的地方,她現場解答。


    明天是周日供銷社不上班,姚海芸叮囑他們下周二來?簽合同。


    結束時?,外麵天色已經?全黑了,所幸她今天騎了供銷社的自行車來?的,直接從文湖大隊騎車回了家。


    廚房飄來?陣陣鮮香,馬蘭英正在煮海紅,一盆又?一盆,都是她今天跟鄰居一起去海邊的礁石上采來?的,徐友月今天回來?得?早,正在調包子餡,準備包點海菜包子。


    下半年因為姚海芸每個月都會交15塊生活費,家裏的夥食水平明顯也?上升了,時?不時?還能吃到包子。


    姚誌能燒火,兩?個孩子圍在灶台前後續番外整理在滋,源峮妖兒汙要死藥死妖爾,伸手往裏麵扔幹草,觀察幹草被火點燃的過程。


    每年這個時?候家裏都要儲存很多曬幹的海紅,即淡菜。


    馬蘭英蓋上鍋蓋,看到女兒回來?了問她:“明天跟我們一起去?”


    這個季節海上還是很冷,常有大風,難得?休息姚海芸本想在家躺平,又?想起她今年還沒怎麽去過海邊,想了想還是答應了,“幾點去?”


    海水冷到徹骨,即使是戴著手套也?很難避免手部?被凍傷,馬蘭英也?怕冷,“早上吃完早飯去吧,下午三點之前回來?。”


    “好。”


    姚海芸隨後洗幹淨手,過來?幫著徐友月一起包包子,徐友月擀皮,姑嫂倆合作默契,動作很快。


    海菜包子都蒸上鍋了,姚昌盛還沒回來?,馬蘭英嘀咕,“今天不知道又?幹嘛去了,這麽晚還沒回來?。”


    姚誌能火燒得?大,沒一會兒包子就蒸好了,馬蘭英拿鏟子把放在邊緣的包子先鏟下來?,一看,有幾個包子皮燒得?正好,有幾個則是燒黑了,她瞪了姚誌能一眼,罵道:“你火燒太大了,看看皮,有幾個都糊了,這麽好的包子多可惜。”


    姚誌能嘿嘿笑,“沒事,糊的我吃。”


    皮蛋也?很喜歡吃帶焦皮的包子,舉起了手:“我也?要吃!”


    點點跟著哥哥舉手,聲音糯糯的,“還有我。”


    馬蘭英挑了個小的還帶焦皮的,從中掰開?一分為二,又?呼呼吹了幾下,確定不太熱了才分別遞給兩?個孩子,“這個焦,嚐嚐。”


    晚飯沒炒菜,包子配紅薯稀飯,一家人?快吃完了姚昌盛才回來?。


    姚昌盛坐下來?,沒等?馬蘭英問主動說:“大力那個臭小子,坑我們,居然學會了怎麽仿李會計的字跡,讓我給他違規批了十?塊錢。”


    生產隊賬上的錢一般隻有生病,家裏辦喜事或有人?去世了辦喪事才能支取,最?高支取二十?塊。


    姚誌能無語了,“他要這十?塊錢幹嘛?”


    姚昌盛氣道:“他跟我說是家裏小孩生病了,我以為李會計查過了才同意了,到月底記賬了,李會計說他對這個支條沒印象,不是他簽的字,問我為什麽審批通過了,我們倆一核對才發?現問題。”


    姚昌盛有初中學曆,認字不成問題,不好騙,姚大力這才想出了偽造字跡這招。


    姚海芸開?口問道:“那他騙錢幹嘛?是家裏有困難了?”


    姚昌盛拿起包子吃了口,“要是家裏有困難我還沒這麽氣,關鍵他是拿錢買煙抽。”


    馬蘭英直接開?罵:“敗家子,混賬。”


    “你快點出海帶他們去捕魚吧,不然這幫人?閑在家裏不幹活淨惹事。”


    姚昌盛歎了口氣,“是啊,現在船也?修好了,過兩?天我們就準備出海試試能不能捕點小黃魚,雖然還沒到汛期,捕不到太多,但努力點,一天下來?也?能捕到不少。”


    姚海芸看出他眼裏的擔憂,聯想到年前的意外,語氣擔心,“爸,你還害怕嗎?”


    姚昌盛搖搖頭,“不會,我這幾天已經?上過幾次船了,再說小黃魚好捕,又?不用像運輸那樣跑太遠,船多怕啥!”


    這個時?候不僅是船體落後,船上的設備也?單一,每艘船載量有限,哪怕全島的人?都去捕,徹夜不眠,海裏的魚也?捕不完,資源太豐富了,近海就能輕輕鬆鬆捕到一船貨,旺季拉不完,島上又?沒冷藏庫,隻能倒在路邊,用海鹽醃,堆成一座一座山。


    實?在拉不完的,就直接埋土裏漚掉當肥料。


    之後隨著船體的不斷改良,捕撈技術的發?展,加上漁業從事人?員的擴張,網眼也?越來?越小,大魚小魚大蝦小蝦都一網撈完,導致近海的漁業資源快速減少,漁民隻能向遠海發?起挑戰,當然這是後話了。


    第二天,穿上膠靴的姚海芸拎著一個水桶,跟馬蘭英一起去海邊挖海紅,春寒料峭,海浪不停歇拍打在礁石上,風一吹,凍得?人?直發?抖。


    姚海芸找到一塊長滿了萱菜的礁石,手指忍著冰冷的海水侵襲,背對著風向用剪刀剪,萱菜他們也?叫駱駝毛,春初的駱駝毛最?好吃,水一暖和,口感就變硬了,島上別的綠葉菜少,難得?有海菜,這個時?候來?采菜的婦女也?多。


    一眼望過去,烏壓壓全是人?。


    姚海芸待了兩?個小時?就受不了了,直打噴嚏,她找到馬蘭英說:“媽,我先回家了,太冷了。”


    馬蘭英轉頭看她鼻子凍得?通紅,也?心疼了,急忙道:“行,你先回去吧,別凍發?燒了。”


    沈芳芳眯起眼睛,望著一溜小跑回家的姚海芸,跟馬蘭英抱怨:“你家這閨女,也?太嬌慣了點,這才挖了一個多小時?啊,就凍得?要回家。”


    “孩子都凍成那樣了,總不能不讓她回家吧。”


    馬蘭英溫聲道:“再說了,她有工作,這活幹不幹無所謂,又?不是跟我們一樣沒工作隻能靠織漁網生活。”


    “芳芳啊,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傻人?有傻福,要我說啊,懶人?也?有懶福。這活你要是一直幹是幹不完的,同樣,這苦你一直吃就吃不完。”


    孫寶秋提點她,“作為女人?,咱們就不能太勤快,眼裏有活你就活不長,早晚要累死。”


    沈芳芳語氣酸酸的,“我不像你那麽幸運,你家那口子聽話。”


    “他?”


    孫寶秋嗬了聲,語氣不屑,“聽話個屁。”


    “好男人?都是訓出來?的。”


    沈芳芳長歎一口氣,“訓個啥啊,沒訓成我先氣死了,我就是個勞碌命。”


    “那你自找的。”


    孫寶秋翻了個白眼,“不識好歹。”


    沈芳芳氣得?扔了鏟子,不跟她在一個地盤挖海紅了。


    姚海芸這邊飛快跑回了家,家裏姚誌能出門趕集去了,徐友月在客廳教兒子寫字,看到姚海芸凍得?不輕,趕緊端了杯熱水過來?讓她先暖手,“我給你熬點薑湯?”


    姚海芸牙齒發?抖,點了下頭。


    徐友月切了半個薑,很快把薑湯給她端來?了,姚海芸趁熱喝完了,進被窩躺著。


    許久沒在冬天在海邊待這麽久了,身體真?的受不住,當天姚海芸就起了燒,幸運的是,喝了藥燒就退了,第二天人?還算清醒,她堅持爬起來?去上班。


    周六她沒回供銷社,姚玲玲信也?沒給出去,到周一才把董曄書送的信遞給她,“周六下午送來?的,主任你去生產隊了,他就托我把信轉交給你。”


    早上吃完飯在家又?喝了退燒藥,藥效惹得?人?昏昏欲睡,姚海芸精氣神不太好,慢悠悠從她手裏接過了信,“行,謝謝你了。”


    “對了,他快給我的時?候又?突然把信收了回去,好像在後麵又?加上了一句話。”


    姚玲玲特意提醒,“主任你要好好看呦,應該很重要。”


    姚海芸勾出一抹笑容,“好。”


    姚玲玲走後,姚海芸打開?了信,逐句讀了起來?。


    跟第一封的風格完全不同,這封信裏董曄書變得?嘮叨起來?,在不泄露訓練內容的情?況下,開?始跟她分享自己在軍隊的生活,洋洋灑灑寫了有一千字。


    至於姚玲玲說的另外加上的重要內容,隻有簡單的一句話,解釋他為什麽過了一周才回信。


    有意思。


    這是意識到上封以釣魚為借口搭訕對她沒用所以換了策略嗎?


    姚海芸一時?也?摸不準董曄書的心思,若即若離的,說喜歡吧,好像沒那麽明顯,說不喜歡吧,他專門給她解釋為什麽晚回信,信件內容還寫得?很認真?。


    要不是在較為傳統的60年代,姚海芸肯定覺得?這人?是情?場老手,挺會吊女人?心,不過也?說不準,男人?就是男人?,甭管哪個年代,本質都是一個德行。


    姚海芸沒立刻回,把信收了起來?,還是打算過兩?天再回複。


    同一時?間,董曄書所在的連隊在島上打坑道,打坑道是南營島駐軍的一項重要任務,為了防原.子.彈。


    早些年防護措施少,施工又?全靠人?工完成,坑道裏多粉塵,1958年前打坑道的老兵不少都患上了砂肺病,近些年增加了防護措施,加上島上打坑道的任務也?快完成了,已經?不再單一派出某幾個連去打坑道,而是每個連都有施工,輪流來?做。


    坑道爆破需要有經?驗的人?來?布置,連長錢永超先打好了炮眼,董曄書跟裴立群配合裝炸.藥放雷.管,董曄書咽了下口水,得?到錢永超指示後冷靜點燃導火索後跟裴立群飛快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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