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追溯至二十年前。那時嚴鎬才五歲,穿著凹凸曼的連襠褲,帶著大大的鴨舌帽。


    他喜歡把幼兒園老師捉弄到嗷嗷叫,自己則在一旁“咯咯咯”的笑。


    玩世不恭是貼在他身上的第一個標簽。


    第一次相遇,是在炎熱盛夏的一天。吃過中飯後,嚴鎬躺在沙發上休息。風扇“呼啦呼啦”轉著規則的圈,他一不小心睡了過去。


    媽媽的叫喚把他驚醒。睡眼朦朧間,揉了揉眼睛,恍惚間,他看到媽媽手裏抱著的小女孩。


    那就是時落,一個影響了他一生的女人。


    小小的時落當時才一歲半,穿著小黃鴨的連體褲,外套一件雪紡的小罩裙。她有著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也圓溜溜的。肉乎乎的小拳頭裏攥著兩根棒棒冰,伸手遞給嚴鎬。


    他接過棒棒冰。看到時落笑得像一朵小花,比冬日的暖陽更溫暖。頓時心中泛起一陣漣漪——那是他孩童時期第一次純真的悸動。


    從小他們就喜歡在一起玩。時落喜歡跟在嚴鎬屁股後麵,像一隻小雞崽一樣,嘰嘰喳喳的。


    但他從來不嫌煩,反倒覺得時落可愛極了。


    於是自己不覺也開始和她一起數螞蟻,看星星,睡前給她講童話故事...


    隨著時間流逝,女孩開始慢慢長大,迷人的容顏不變,更有了幾分姣美。嚴鎬看著眼前的少女,心裏愈加喜歡。一種男女情愫開始在他心裏生根,萌芽...


    時落的存在成為了嚴鎬心尖最柔軟的部分。


    誰能想到在幾年後,突如其來的悲劇,把一切美好的存在都毀滅殆盡...


    萬劫不複。現在的他,早已不是以前的那個嚴鎬,他的胸腔裏隻留下無盡的憤怒...


    兩年前


    淅淅瀝瀝的小雨席卷了這個城市。


    有一個男人趴在地上,雙肩不停地向上抽搐著。


    泥沙和雨水一同傾在他的臉龐上,混合著淚水。


    他已無力掙紮。


    不遠處身著白裙的少女聳拉著腦袋,看不清神情。她的嘴裏不斷湧出鮮血,漫在白裙上,開出一片曼珠沙華。


    不一會兒,一架直升飛機橫空駛過,把女孩帶走,越行越遠。直到劃過天際,在蒼穹中融成一個小點,最終消失。


    沒有什麽比失去她更痛苦的事。


    男人側過身,成大八字攤在泥地上,看著末日之下,天穹映出灰紫色來,不遠處一個巨大的漩渦開出的幾道閃電,隨著空間洞慢慢消去。


    他的周圍再無一物。房屋被破壞地凹陷進去,大塊的磚散在草地上。原本熱鬧的小鎮,熙攘的街道,現在像寂靜嶺中才會出現的恐怖畫麵,除了風吹過大地發出的摩擦聲,別的都沒有。


    無人生還。


    他是小鎮最後一個幸存者,也是這場悲劇的主角。


    他側過頭看著地麵,滿地都是死去的飛鳥。


    男人眯著眼,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狂,最後演變成某種尖叫聲,夾雜著刺耳的喘息...


    那是一種超乎現代人類認知的超自然現象。


    隻有個別幾人看見過它的全貌。其餘人都是在無意識間被卷入到這片黑暗之中。他們最後的結局...都是不複存在。


    那天嚴鎬和往常一樣,按時去接時落回家。


    他們的家在x市一側的一個小鎮上,名為拂曉鎮。


    這裏的植被資源茂盛,鮮花產量大,年年都是x市旅遊業最發達的地方。


    按嚴鎬奶奶的說法,這裏是一個在笑語花香中倍感溫馨的小鎮。


    女孩的心情同平日一樣愉悅,在烈日下哼著小曲。邀請嚴鎬一起到公園的草地上曬太陽。


    那會兒微風不燥,陽光正好。女孩躺在草地上,打著傘佯裝睡著,又突然笑嘻嘻地跑過來撓他的胳肢窩,嚴鎬嬌羞的小樣兒逗得她哈哈大笑。嚴鎬當時以為這僅是他生命中平常而又普通幸福的一天。


    直到...有一個穿黑袍的女人徑直走到他們身邊,盯著時落細看了好久,猛地瞪大雙眼,抬起手貼到她的額頭上。眼球向外凸起,念了幾句密密麻麻的咒語。


    時落受驚了,抓了一把嚴鎬的手臂。


    等到他想要起身阻止奇怪女人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僅一瞬,時落微開的嘴唇突然緊閉。她的眼神空洞無光,好像被吸魂催眠了一般。原本舉起的手緩緩放下,垂在身兩側。


    嚴鎬馬上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抬腿就往女人腹上踢去。


    可竟撲了個空,黑袍女人化為一陣煙霧,在他眼前消失了。


    他以為這又是她的妖術,發了狠去抓那些煙霧,卻沒起任何作用。


    待他轉過身去,發現時落周圍凝起來了一種悚異的氣氛。


    她跪在地上,垂著脖頸,姿勢詭異。下身傾斜的跪姿按理說支撐不住上半身,雙肩微微聳立,看上去十分恐怖。


    嚴鎬嚇壞了,撲到她的身邊,揉揉女孩的臉,告訴她沒事了。女孩卻毫無反應,像垂死的病鹿一樣毫無生機。


    正當他不知所措,正想打電話送時落到醫院的時刻,女孩猛得抬頭,脖頸向外側彎曲,眼睛向後直勾勾地盯著天空,半晌,吐出來一個詞:“zero”。


    霎時風起雲湧,原本藍色的天穹瞬間鋪上一層黑灰的雲。隨著風聲越來越尖銳,不遠處幾個巨大的漩渦,從空中頃落。


    幾道閃電劃在漩渦前,不斷回吸著周圍的一切事物。


    車輛,行人,馬路杆,甚至房屋,都被漩渦一一卷入。雲群暗湧著,漩渦在極速增多,最後合為一個巨大的弧形空間洞,黑壓壓的呈在半空上,預示著毀滅。


    嚴鎬蒙了,“piapia”打了自己兩耳刮子,以為是在做夢。看到漩渦形成的空間洞,不自覺呆站在原地,不敢肆意妄為。


    奇怪的是,盡管他們這裏離空間洞近在咫尺,卻豪不受漩渦的影響。他屹立在時落的旁邊,甚至感受不到有風經過。


    時落的眼白慢慢散去,眼眶裏和空間洞一樣暗黑,空洞。不管嚴鎬在旁邊怎麽喊叫,她都紋絲不動,好像著魔了一般。


    嚴鎬從未見過這樣的時落,更何況末日一般的況景。


    他停止了掙紮,握緊了時落纖細的手。等待著空間洞把他與女孩吞噬殆盡。


    可是事情永遠不能從他希望的方向發展。


    時落不受控製了。她側滑倒地,像癲癇一樣,止不住的抽搐。嘴上振振有詞念著某種語言。原本黑洞的眼睛裏也重新恢複了正常。


    隨著空間洞內一陣類似雷鳴的巨大聲響,成千上萬的呐喊聲,哭泣聲,尖叫聲從空間洞中湧出來。無限回蕩,充斥在嚴鎬的耳朵裏。


    他嚇壞了,一邊是抽瘋一般的時落,另一邊是地獄大門敞開的百態嘶吼。


    他順著按住時落顫抖的四肢,窩在她的肩上,控製住讓她不再顫栗。卻猛然發現時落眼神裏充滿了恐懼,擔心與愧疚。大滴大滴的淚水滑落到她念念有詞的嘴角邊。


    他趴在她的身上,感受著她的痛苦。


    有“咚咚”的敲門聲從她的胸腔內傳出來。


    這時,半空中的空間洞突然又重新分裂成幾個漩渦,力量不複,正慢慢減弱。


    地獄的聲音再不現。


    一架直升飛機冒死迎了過來。他以為是援救的希望。便大聲呼救起來。


    遠處有幾個穿著白色生化服的人從飛機上下來,直直走到他們麵前,一把拉住少女的胳膊,向飛機拖去。


    “這個人抽風了,已被生化感染,必須先帶去接受進一步的治療。”


    醫護轉頭看了一眼眼神迷離,處於恍惚狀態的嚴鎬,感歎道:


    “你很幸運呐,在這次自然災害中活了下來。待會兒會有救援隊來救援的,你先在這等一下吧。”


    時落再也承受不住,幹咳了幾聲,從嘴裏不斷湧出鮮血。


    “快走!她要不行了!”另一個醫護連忙催促到,上前拽著女孩的胳膊就往外走。


    “小..小落....”嚴鎬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拚命往時落的身旁爬去。


    一個醫護甩手掙脫了他的羈絆,大力踹了他一腳,急匆匆帶著少女遠去。


    “一邊等救援去!再糾纏就判定你妨礙醫療的罪!”


    ......


    漩渦隨著閃電散去,灰紫色的蒼穹,雲群慢慢恢複平靜。


    地上一片狼藉。


    男人不覺握緊了拳頭,心想著女孩所說的“zero”的含義。


    腦海中浮現出x市一個出名建築的模樣..


    “小落...


    就算窮盡一生,我也要找到你。”


    他沒有察覺到,因為這場超自然現象,僥幸存活的自己身上已然出現不同於常人的地方。


    異人降世,天有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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