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鎬一整晚都沒睡好。


    半夜,清潔人員和醫護,聞訊趕來,清理鵺留在他房間裏的汙漬,血跡...


    嚴鎬下了一樓,走到盡頭的淋浴間清理自己身上的血跡。


    他在淋浴室一遍又一遍清洗者自己的身體,不知什麽原因,觸碰鵺之後,他的右肩內側始終殘留著一抹蜘蛛絲,像天生印在肌理一樣,無法褪去。


    “臥槽...這是什麽鬼東西...”嚴鎬使勁搓洗這蜘蛛絲所在的位置,卻發現它越陷越深,最後和皮膚融在一起,顯得很突兀。


    “艸!!!”嚴鎬崩潰地癱坐在地上,看著花灑噴灑出熱水,騰到玻璃上形成一層薄薄的霧。他陷入思索...


    嚴鎬覺得自己離當初進二監的目標漸行漸遠....


    虛幻的異能,抹不滅的脈絡,夜鶯的襲擊,少女之死...這一切一切,就好像一場恐怖而驚悚的夢,壓得他喘不通氣來...


    腦海裏如走馬觀花一般,一幕一幕湧現著這幾天的經曆。


    嚴鎬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起,開始慢慢擺脫猶豫不決,心軟的缺點,變得更加決斷,冷血...


    他想到自己麵對巨型夜鶯時,是多麽恐懼,害怕,身體微微顫栗,站在原地恐懼得甚至無法向前一步。


    他又想到,鵺麵臨蜘蛛絲吞噬時,他的那份力量對殺戮那麽的決絕,果斷...


    嚴鎬不知道,是他真的通悟了,邁出改變的這一步,變得冷靜,甚至冷血。還是隨著訓練的越來越深入,他的人性被異能慢慢吞噬,才能如此痛下狠手...


    他在氤氳中出了神,思索著自己的改變,自己的決定,到底有沒有意義...


    “嚴鎬,你是膽小鬼嗎?”


    嚴鎬的腦海中,忽然蹦出鵺盯著他說這句話時的模樣...


    “她是模仿小落的語氣說的嗎...如果小落在的話...她會不會覺得我....”嚴鎬的心裏不斷循環著這句話,無法磨滅...


    他出了浴室,在淋浴室大廳的長凳上躺下休息。


    “如果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那就盡可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無論是否上天堂,我的靈魂都曾因為失去心頭之愛而遁入地獄。


    即使要我成為惡魔,成為怪獸,最後被吞噬,被殺死...我也不後悔,為了離她更近一點所做的決定...”


    嚴鎬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最後在長椅上睡去..


    “喂!這位大哥。”一大早,嚴鎬就被一個男人的大嗓門吵醒。


    他惺忪睜眼,發現林難懟一張大臉在他麵前,滿眼一夥地盯著自己。


    “臥槽!”林難被他忽然坐立的動作嚇了一大跳。


    “大早上的,吵什麽吵啊。”嚴鎬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不解地問。


    林難動怒,扯起嚴鎬的衣領吼,“我xxxx,爺要在這坐著休息,你怎麽不滾回自己房間去睡。”


    一股濃厚的汗味直衝嚴鎬的鼻腔,眼前男人一副剛劇烈運動的樣子,喘著粗氣,冒紅著臉,一副凶神惡煞盯著他。


    這一扯,嚴鎬徹底清醒了,人自然反射向一邊倒。兩人在一拉一扯中越來越受拗氣,就差動手扭打一塊了。


    “嘶拉——”一聲衣物破裂的聲音驟然響起,嚴鎬的衣領被扯開一個大口子,右臂膀直條條地暴露出來。他的皮膚上布滿著脈絡,疤痕遍布,因林難的手觸碰而發出暗流紫光..


    “我x!!”林難被嚇得不輕,失手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嚴鎬心想糟糕,連忙到一旁的收納筐拿了新的病號服換上。


    “你..都看見了吧。”他直勾勾注視著一臉不可思議的林難,厲聲問道。


    “不準說出去。”嚴鎬沉聲威脅道,眼神裏滿是凶煞。


    一旁的林難本就大受震驚,又加之嚴鎬不尋往常的眼神,呆滯地點了點頭。


    “原來...你也一樣。”林難出神地盯著嚴鎬的肩膀,不可置信地說。


    嚴鎬聞言,警覺地盯著林難。眼神裏閃過一抹光,驀地跑到他跟前,蹲下來暗暗:“什麽意思?難道你也....”


    林難晃過神,歎了口氣,神情鬼祟,環顧了周圍一周,猛得起身,對身後的嚴鎬平然道:


    “我帶你看一樣東西,你隨我來。”


    兩人穿過走廊,來到樓梯口旁。嚴鎬這才發覺,這裏有一個隱藏的雜物室,又小又窄,是平時清潔工存放用品的地方。


    “進去吧。”林難提防著四周,輕輕關上門,把一盞小燈點亮。


    他閉著眼深呼吸了一會兒,隨後開始脫自己的上衣。


    “這人要幹啥?!tmd,該不會是個變態吧?”嚴鎬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摸索著身後有沒有可以當武器的東西。


    林難脫下上衣,背上顯出一麵凶煞的文身來。上麵好像是地獄的圖景,滿是閻羅鬼煞。圖上鬼煞殺人,把人踩在足下,甚至還有抱著人頭的,猙獰邪惡的麵龐令人膽戰心驚,充斥著地獄的慘無人寰。


    “這是..”嚴鎬瞪大雙眼震驚。


    “這是地獄焱鏡圖。”


    林難讓嚴鎬指出自己背後抱人頭鬼煞身上的文身,好似符咒一樣的形狀。


    “看見了嗎,這個符咒。”


    嚴鎬應聲點頭,心中充滿疑惑。


    “這是c區的大樓構造。”


    “!!!”嚴鎬滿臉震驚,不可思議地緊盯著這個符咒,心想男人竟做了如此萬全的準備,不過..


    “你怎麽知道c區的地形圖的?”


    嚴鎬警惕地與男子對視。


    林難不言,又讓嚴鎬指向閻羅周圍的線條。這些線條彎曲變形,好像代表著什麽...


    嚴鎬之前也研究過二監的大樓構造,但自身探索的範圍畢竟有局限性。但嚴鎬始終想不出來與二監哪裏的地形相符..


    “這裏...說出來你別被嚇到。”林難幹笑了兩聲緩解氣氛。


    “這是二監的地宮構造。”


    “??”嚴鎬難以置信地盯著他看。林難重新穿好衣服,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不知從哪裏摸出一包煙悻悻點上。


    他若有所思地猛吸一口,盯著煙霧出了神。隨後也讓嚴鎬同自己一起坐下。


    他緩緩吐出煙霧,痛苦地閉上眼,緩緩道:“我曾經進去過c區。”


    後又釋然地望著嚴鎬,滿麵蕭然:“嚴鎬,你想的沒錯,這個地方隻有身懷異能的人才能進去。”


    夜幕,嚴鎬窩在枕上輾轉反側,不斷回憶著林難說的話。


    在五年前,林難是第一批進入c區的人,那個時候,他不叫林難,外表也和現在相差甚大。


    剛進c區時,他就清楚的知道,抓他的人目的在於研究他的異能,而不是治療他。


    據林難所言,當時他的本事在整個c區都令人聞風喪膽。他會操縱風,稍不提防,對他產生威脅的人就會不慎喪命,骨肉分離。


    林難痛恨自己的能力,因為這種能力,他連自己兩歲的弟弟也不能觸碰,被終日禁足在房間裏,等待家庭醫護的投喂。


    哥哥看他可憐,總是偷偷從二樓窗戶翻進來,帶他出去溜圈。因為異能,林難從小就不能正常上學,受到父母嘴中某個機構的成長監督。


    他一直渴望像哥哥一樣,身體健壯,普通而充滿自由...


    直到有一天,機構的人把年少的他領進了c區,他望著身後父母冷漠的表情,心裏隻剩淒然。從此,他再無平淡的生活。


    後來..聽林難說,因為一次偶然的變故,他原本在c區裏相處甚好的一位醫護,不慎落窗而亡。他懷著悲痛,偽裝成醫護的模樣逃離了醫院大樓。


    他逃了出去,逃到哥哥的家裏,隱名埋姓的過上了名為林難的生活。


    幸福的時光總是如此短暫。兩年前的一天,天象異變,命運將林難無比珍貴的親人毀滅在他麵前,自此,林難的異能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的哥哥變異了,變成一隻巨型而無比凶殘的鬼魅。他詭異莫辨,常在夜裏出門攝人心神,吸人魂魄。家庭的牢籠囚不住他日益壯大的欲望。


    於是這時,c區的人找上門了。


    林難隻躲在櫃子後麵,身體直顫,大顆大顆流著淚。


    他眼睜睜看著以白麵具為首的黑衣人們以暴製暴,最終降服了這隻巨型的鬼魅,將他打到昏迷,裝袋拖走...他的心裏盈滿痛恨和憤怒。


    不久,他以狂躁和反社會人格的罪名進了二監。


    關於地宮的事,林難隻隨口糊弄了幾句,嚷嚷讓嚴鎬自己去探究真相。嚴鎬百方追問無果,最後在林難醫護的呼喚中停止了對話...


    事情,發展得越來越不受控製了。嚴鎬緊閉著眼,感受異能回蕩在丹田之中,稍加運氣,便盈滿全身,發出陣陣真氣...


    ...


    “對了,你哥哥,他的編號是什麽。”嚴鎬忽然想起這一事,然然問。


    “我想想...”林難撓了撓後腦勺,思索了好一陣。


    “呃.....好像是c9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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