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姑姑奇怪地又看了一眼謝明蘊,見她坐在那呆呆愣愣的,隻臉連著脖子都紅成了一片。


    這又是怎麽了?


    “沐浴吧。”


    須臾,謝明蘊回過神,穿好鞋子下去。


    容淮安一路回了容府,瞧見他吩咐出去的侍衛低聲回稟。


    “屬下探查過了,半年前,家主的人,夫人的人,還有三姨娘和三公子的人,都曾經到過江南。”


    容淮安驀然止住步子,嘴角的笑斂去。


    “確定嗎?”


    “確定,但家主的人似乎隻是給您送信讓您回京,屬下在想是否探查有誤,要不要……”


    容淮安抬手止住他的話。


    “不是他。”


    以容家主的脾性,若是那時候就知道謝明蘊的存在,送到他手中的信就決計不會隻讓他回去。


    他一定會大肆罵他一頓,再讓他保證和江南的人斷幹淨。


    那麽低調到甚至他都沒察覺的作風,不像是容家主的。


    “你說除了家主,還有楚姨,三姨娘,以及容溱的人?”


    “是。”


    容淮安眸中落了幾分涼意。


    “但到底是誰的人去找了……公主,屬下也探不到,背後的人將痕跡抹的很幹淨。”


    難怪謝明蘊找了小半年也沒找到什麽。


    容淮安眸中幾不可見地閃過什麽,又道。


    “細查三姨娘和容溱的人去江南做什麽。”


    “是。”


    侍衛領命要退下去,忽然聽見容淮安又問。


    “前些天我和季家小姐在臨江樓的時候,楚姨入宮,可是得了太後傳召?”


    侍衛忙道。


    “屬下已查證,的確是太後娘娘傳喚。”


    容淮安略一頷首,將心中的那點奇怪抹去。


    接下來的幾天,容淮安忙著城東和刑部的事,果真如那日和謝明蘊說過的一樣,再沒來過公主府。


    但隔兩三日還會著人送來酸杏和助眠的香囊。


    小年轉眼過去,接下來的幾日如流水一般,很快到了除夕。


    到了年關,公主府裏的人也忙碌起來,皇後和太子從宮裏送了一堆東西進來,雲姑姑操持著公主府的大小事宜,又是貼春聯又是掛燈籠的,府內熱熱鬧鬧的。


    昨日下了雪,今天一早就雪停了,謝明蘊窩在軟榻前,津津有味地看著手中的那本遊記。


    “今晚皇宮有家宴,娘娘估計待會就著人來接您了,公主可要這會收拾收拾?”


    雲姑姑走進來問她。


    謝明蘊伸了個懶腰,瞧了一眼時辰已經過了午後,點頭。


    “收拾吧。”


    雲姑姑伺候著她換了衣裳,又帶了個披風,等謝明蘊正要出去的時候,忽然問她。


    “太子哥哥是不是也在太子府?”


    太子成年後便在宮外有住處,謝明則也很少回東宮。


    雲姑姑搖頭。


    “殿下每年過了小年,都是要在皇宮裏住到春節的。”


    “為何?”


    謝明蘊眨眨眼,有些不理解。


    不是說越到年關越忙,她聽說謝明哲染著風寒都跑去工部忙活了,怎麽太子卻這麽閑?


    雲姑姑聞言臉色變了變,避開了話題。


    “公主先入宮吧。”


    謝明蘊坐上馬車往宮裏去。


    到了皇宮外,她由雲姑姑扶著下來,往鳳儀宮去。


    經過東宮的時候,謝明蘊想起這幾日都沒見過謝明則,擺手道。


    “我去東宮看看太子哥哥,你們先去鳳儀宮吧。”


    話落,沒等雲姑姑開口,她就抬步進了東宮。


    東宮自然沒人敢攔她,她一路進去,卻沒在前殿看到謝明則。


    一路往後,順著遊廊過了後院,忽然瞥見一點灰燼順著風吹過來。


    這宮裏怎麽有人敢燒東西?


    謝明蘊皺眉,順著灰燼吹來的方向追了過去。


    又邁過兩道門,垂花門後是一處小院,一縷煙在小院裏飄起,讓謝明蘊確定了地方,抬手推開了門。


    卻在瞧見裏麵的人之後怔愣住。


    謝明則一身黑衣,褪去了太子朝服,他一貫沉默的麵容上更添幾分哀傷和肅穆,站在院子裏,前麵有一些被燒盡的黃裱紙。


    她頓時怔愣。


    沒想到在東宮燒黃裱紙的竟然是謝明則。


    他顯然也有些意外來的人是謝明蘊,眼中剛升起的怒意和殺氣褪去,他見謝明蘊怔愣在那,輕輕歎了口氣,朝她擺手。


    “蘊兒過來,來看看你五姐。”


    *


    容淮安忙完了刑部的事,回到太傅府的時候,已經過了酉時。


    天色漸漸暗下來,屋簷下的紅燈籠映著點光亮,但偌大的府裏死寂又無趣,甚至沒多少活人的生氣。


    一向到了除夕,容淮安都給府中的下人放了假與家人團聚,而後自己一個人待在這偌大的太傅府裏。


    今年也不例外。


    他忙完了事情回來,剛打算帶上黃裱紙去他母親的陵墓看看,就瞧見了院裏站著的人。


    “楚姨?”


    “猜想你今天要忙到很晚,楚姨就來問問你,今年可回去?”


    問的自然是容府。


    容淮安果然搖頭。


    “不去了,我去看看我娘。”


    侯夫人輕輕歎了口氣,目光溫柔地落在他身上。


    “我午後已經去過了,等會天該黑了,你想去就早點去吧,回來後若是不想回容府,楚姨讓人送些我自己包的餃子過來。”


    容淮安嘴角勾起些笑,真心實意地道了句謝,帶上東西從太傅府離開。


    他一走,侯夫人嘴角的笑也斂去,目光看著容淮安離去的背影,暗了些。


    “我姐姐是個疏離冷情的性子,沒想到生的兒子是個情種。”


    她這話說的意味不明,身後婢女覺得跟方才的事情似乎八竿子打不著,不是說先夫人嗎,怎麽又跟情種扯上關係了?


    侯夫人不欲多說,站在原地看了片刻,也從院子裏離開。


    作者有話說:


    為啥感覺一寫到甜評論就變少了捏,大家不喜歡甜甜嗎?(貓貓探頭jpg)


    第34章


    ◎孤燈將影子拉長,有人除夕夜出宮找他◎


    謝明蘊聽得那一句“五姐”, 頓時想起上次謝嵐在公主府說過的事。


    她在謝明則的注視下一步步走過去,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黃裱紙,心中已經有了些猜測。


    所以謝嵐不讓她在謝明哲和謝明則麵前提起這位五姐, 是因為已經過世了嗎?


    可公主過世, 總也不至於避諱到這個地步吧?


    堂堂太子皇兄, 竟然要躲在小院裏給她燒紙?


    她走近到謝明則身邊,他目光溫和了些,看著她道。


    “你五姐比你大幾歲,三年前,也是這樣正當好的年紀, 若是沒過世, 今年應當二十歲了。”


    果然。


    她靜靜地站著, 等著謝明則繼續說。


    “她其實不算真正的皇家人, 她是貴妃娘娘兄長的孩子, 也就是你四皇兄的表妹,貴妃的兄長和父皇親如手足,當年征戰在外,劉將軍為保護父皇而死, 夫人生下女兒後殉情,父皇痛心疾首,對著劉將軍的屍骨發誓, 會對他的女兒……當成自己的女兒來養。”


    謝明蘊一時更為驚訝。


    “後來父皇封了口,將她養在貴妃娘娘膝下,闔宮上下也當她是真正的公主一樣,父皇為她入了玉牒, 她跟著謝嵐一起, 喊我一句皇兄。”


    提及往事, 謝明則語氣裏也帶了幾分沉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春情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西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西菁並收藏春情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