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劍刺進去。


    “容淮安,住手,你這是謀害皇子!”


    皇帝喊道。


    “來人,攔住他。”


    一群侍衛沒到容淮安麵前,卻已經被他一掌揮了出去。


    侍衛們昏死在地上,皇帝又驚又駭。


    “你想弑君不成?”


    那雙溫潤的眸子裏難得溢出幾分嗜血,直到貴妃撲過來攥住了那把劍,他才住手,轉頭看向皇帝。


    “這件事您既然瞞了,本該一輩子瞞住她。


    四皇子說出來,就沒有您絲毫默許嗎?


    皇上,還是說您想借著謝明哲說的話,看她的反應?


    你想看到什麽?她為了大局默不作聲,原諒你這個仁慈的君父?


    還是皇上覺得自己做的所有,都是為了天下考慮,所以所有人都該原諒你的兩麵三刀麽?”


    皇帝被他一番話說的臉上通紅。


    “你信不信朕……”


    “容淮安就這一條命,我不怕死。”


    他冷厲地道。


    “但這些不公,她不想說,我卻要代她說。


    她從回宮開始,對您,對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都算極孝順,可您默許了什麽?從和親,到太後,到四皇子,無數次的委屈,您為她做主過嗎?


    她在皇宮委曲求全,她本不想離開江南來到這,但來了這,得到的不是君父的疼愛,而是一次次的委屈,您犧牲了她一回,還想真犧牲她一輩子嗎?”


    一番話問出來,屋內鴉雀無聲,皇帝臉上染上青白之色,一時說不出話。


    容淮安扔了劍跑出去。


    外麵下起了大雨,他找到謝明蘊的時候,她正蹲在前殿外的牆壁邊。


    大雨傾盆,砸在她單薄的衣裳上,將她整個人淋濕。


    她蹲在那裏,雙臂抱著自己,他看不清她哭了沒有,但這一刻,他覺得她蹲在那真孤獨,真委屈。


    她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原來再一次被拋棄了。


    容淮安驀然眼眶一紅,一步步往她麵前走去。


    謝明蘊腦中不斷回想著今天的一切,從知道太子的事,再到謝明哲說出她當年丟的真相。


    是這樣嗎?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她從一出生,就第一次被丟棄了。


    因為大局,她不能怨恨父皇,所以就是自己活該命不好被丟棄嗎?


    她又低聲笑了,那笑聲蒼涼又譏諷。


    兩次和親,兩次猶豫,兩次寫了一半的聖旨,她本身以為皇帝是因為愛才不忍,卻原來是——


    他真的是動了念頭要送走她,隻是第一次是皇後以命相逼,第二次是容淮安許出了利益和謝明則為她奔赴邊境。


    她覺得眼眶漲漲的,卻絲毫都哭不出來,隻是有如感應一般抬起頭,看到了對麵走過來的容淮安。


    他一步步,往這邊走。


    從江南初遇,到表明心跡他拉著她走出那座樓,再到禦書房遇見,他為了她不和親丟下一切入公主府,寒鳴山下甘願入局以命相護,就為了解開她的心結讓她答應再給他一次機會,北角獨自一人去找她,仿佛每一次她記得的瞬間,他都這樣,堅定地走向她。


    每一次。


    他們這一路走來似乎從來都不容易,磕磕絆絆,分開遇見,身邊的人和事情變了很多,隻有容淮安一直在這,不管怎麽樣都朝她走來。


    這一條路,容淮安已經走了無數步,才走到她麵前。


    正如眼下,他到了跟前朝她伸手。


    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她,不管誰丟下她,他都會陪她。


    謝明蘊忽然想,也許這一次她該勇敢一回,這條路不能隻有一個人走,他已經走了太多,而這一回,她想朝他走。


    於是,就在容淮安伸手要抱她的瞬間,她伸手借力站起身,在傾盆大雨裏,擁抱了他。


    “你記得嗎,當時寒鳴山下,你說以後,讓我給你一回再重來,或者把我追回來的機會。”


    容淮安抱著她,愛憐的吻混雜著雨水落在她眉心。


    “記得。”


    雨幕下兩顆心跳動在一起,正如那一晚她說過。


    我們像兩顆孤寂但相依偎的星星。


    “我不想給了。”


    “什麽?”


    容淮安身子一僵,下一瞬,卻聽見她堅定的聲音響在耳邊。


    “我不想給了,人生數十年,能遇到一個喜歡的人不容易,遇到一個喜歡兩次的人更是難,我不想等以後,我怕有太多變數。


    容淮安,我被放棄了太多回,我很害怕被拋棄,但你不會,對嗎?”


    容淮安滾動了一下喉嚨。


    “是。”


    “所以我想說,容淮安,我很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一句話落,她忽然踮起腳尖,在冰涼的雨幕中,不管不顧地抱緊了容淮安吻上他的唇。


    作者有話說:


    ps:掉落五千字加更,終於寫到在一起啦,隨五百記隔壁謝離賬上,評論區紅包寶寶們,晚安!


    第56章


    ◎她離了誰都能好好活。◎


    冰涼的觸感貼在他唇上, 懷中人兒的身子緊緊與他抱在一起,大雨順著臉側落下,明明該是冷的, 容淮安卻隻覺得身上一陣滾燙, 這一句話讓他猶如置身夢裏一樣不真實, 然而低下頭看過去,謝明蘊又的確在他懷裏。


    唇上的觸感越發溫軟,又帶著幾分顫意,容淮安忽然伸手攥住她的手腕。


    “你說什麽,阿蘊, 你說……”


    “我說在一起吧……唔。”


    謝明蘊一句話還沒重複完, 容淮安忽然低下頭狠狠吻了過來。


    撬開她的齒縫和她唇齒交纏, 滾燙的身子在冰涼的雨幕裏貼在一起, 容淮安的力道大的幾乎要把她整個人嵌入懷裏一樣, 她不再如以往一般躲閃,而是在他的舌纏繞過來的時候主動探出舌尖去回應他。


    剛試探地伸出去,那吻便瞬間激烈起來,謝明蘊嚶嚀了一聲被他攬著抱在懷裏, 這點餘溫驅散了她來時渾身的冷意,她隻覺得那顆漂浮不定的心落到了實處,麵前的人劍眉星目, 那樣好看,如此低下頭來吻她的時候,那雙眸子裏的情意和溫柔似乎能灼人一般。


    這樣的人,是她的。


    是她的。


    這個認知一出來, 謝明蘊登時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她更緊地抱住了容淮安, 依賴地蹭了蹭他。


    她的唇輕輕顫了顫,漸漸有些喘不過氣,容淮安稍稍離開了些,看著那唇上的水澤,沒忍住伸手輕輕撫過。


    “我很開心,阿蘊。”


    他在回程的路上就聽說謝明蘊找到了徐盈,但他那時候隻想著為她高興,也想著謝明蘊會不會再給他一個機會,卻唯獨沒想過,她會就這樣跟他說。


    在一起吧。


    “你說喜歡我,阿蘊。”


    “嗯,喜歡你。”


    謝明蘊對上他眼中的驚喜和小心翼翼,喉嚨滾動了一下。


    “你離開的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我想其實我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你了,不是因為你為我做的這些事,也不是因為找到了徐盈,而是……那隻鸚鵡,送來的酸杏,香囊,寒鳴山的那個晚上,還有喝的酒,你說的那句,以後帶我去江南好不好。”


    她並不是太別扭的性子,真確定了心意的時候便是敢大膽說的,她一句句說著,容淮安眼中的歡喜也越來越明顯,到後麵謝明蘊還在說著,卻忽然唇上一軟,他再度低頭覆了過來。


    他要將自己的歡喜和高興都毫無保留地展現給她,那抱著她的手臂越發收緊,貼過來的身子也滾燙,隨著那吻越來越激烈,兩人的喘息交纏在一起,都有些意亂。


    謝明蘊臉上越來越燙,冰涼的雨水砸在臉上卻又讓她回過神,伸手把容淮安推開。


    “在外麵呢。”


    這會才想起在外麵?


    容淮安一雙帶笑的黑眸盯著她,那眼睛裏的幽深讓謝明蘊別開視線,紅著的臉讓容淮安沒忍住又湊過去親了親。


    她乖乖地沒反抗,卻提醒他。


    “你再鬧等會宮人該找過來了。”


    容淮安長舒出一口氣,聲音帶了幾分啞意,意味深長地說。


    “好,回去再說。”


    他們已經在這個偏僻的角落淋了一會的雨了,容淮安想帶著她就近回去給她換身衣裳,謝明蘊卻拉住了他。


    “不要入宮。”


    她這會不想見任何人。


    他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我帶你回家。”


    他想去撐傘,謝明蘊卻攔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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