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會兒,薑子格提醒她:“如果你覺得靳嶼跟你在一起不那麽快樂,那是不是你性格有問題,你想辦法改變一些,而不是把他推得更遠。”


    賀星苒抿了抿嘴唇,沒說話。


    隔日薑子格早上要開會,早早地就走了。


    賀星苒生病,白天睡得太多,晚上根本沒睡意。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她的雙腿似乎不受約束,自己站了起來,穿衣服,開車。


    直到已經到了靳嶼小區門口,她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因為沒有預約,保安不讓她開車進去,她下車登記之後,走進茫茫的別墅群。


    山上的溫度本就低,江南的冬夜濕冷,冷空氣像是藤蔓一般圍上她的脖頸和腳腕。


    她一直往前走,路上罕見地停著一些豪車,明顯是誰家地下車庫停不下了才停在路上的。


    她走得很茫然,因為她並不知道萬家燈火,哪棟是靳嶼的。


    也不知道,就算是找到了靳嶼的房子,她又能說什麽。


    隻是是麻木地向前走著。


    “苒苒?!”


    身後有人喚她,聲音裏有震驚。


    居然是祁頌年,穿著寬大的風衣,手裏拎著兩瓶紅酒。


    賀星苒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但祁頌年已經步步逼近:“大晚上的,你怎麽在這裏?”


    “找靳嶼的麽?”


    賀星苒剝了剝手指,沒有說話。


    祁頌年笑道:“靳嶼約了我去他家,你要是找他,可以和我一起進去。不過我要先給他打個電話,問他想不想見,”她臉上有些為難,“畢竟你是他前妻,我怕他不想見,私自帶你過去也不好。”


    一句話,親疏分明。


    靳嶼半夜約她,而祁頌年本該回去上學的時間還留在臨宜,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現在去見他豈不是自找不痛快,還白白讓人笑話。


    賀星苒抿了抿嘴唇,輕聲道:“不是來見他的,你們玩兒的愉快。”


    說完,她轉身就走。


    “賀星苒。”祁頌年叫住她。


    賀星苒身形一頓,淡淡回頭:“怎麽了?”


    祁頌年那雙銳利的眼裏有些敵意和顯而易見的譏誚:“如果可以,請你不要來找靳嶼了。”


    “跟你在一起那麽久,他很不開心,”她聳了聳肩,故作輕鬆道,“人都是趨利避害的,不會願意見到讓自己不開心的人。”


    第42章


    按響靳嶼的家門。


    羅亦周跳過來開門, 見到是祁頌年,故作驚訝道:“呦,頌年姐好講究,還帶了好酒來呢。”


    祁頌年道:“暖房麽, 大家一起熱鬧。”


    這處別墅是臨宜最貴的山景別墅樓盤, 剛落成不久, 都是精裝修,隻是靳嶼拆掉了原本的裝修風格, 全程讓設計師按照自己的要求重新裝。


    最近剛剛裝好。


    剛巧靳嶼最近被停職,每天拳擊館賽車俱樂部轉悠,有時候還出門跳個傘飆個車,大少爺的人生恣意暢快。大家攛掇著他辦暖房趴, 靳嶼無所謂,就隨便大家鬧騰了。


    外麵停著一排排的拉風的跑車,就是這群公子哥兒大小姐的。


    隻不過大家進了別墅一看,室內風格看著莫名有幾分女孩子喜歡的甜美,並不是靳嶼喜歡的風格。


    大家都是來玩的,並沒有在乎這些小細節, 滿別墅匆匆轉悠一圈,然後就去客廳逗弄了會兒養在魚缸裏的鯊魚,再開始跟朋友湊到一起聊八卦玩遊戲。


    隻有祁頌年恰恰相反。


    她一進門,大致打量了下裝修風格,有幾分嘲諷地挑了挑眉。


    根本沒看鯊魚一眼,直接走到靳嶼身邊坐下, 酒杯往桌子上一放, 誇讚道:“裝得不錯。”


    靳嶼這才注意到她,懶怠地掀了掀眼皮, 敷衍著應了一聲:“嗯。”


    他不喜歡和自己聊天,祁頌年表情僵硬了一下,但是很快恢複正常。


    她在這裏坐下,很快大家就把她當成宇宙中心似的包圍,她很享受被人簇擁的感覺。


    趙醒醒和陳思曉都來跟她打招呼,祁頌年挨個回應,又看向靳嶼說:“這房子原本是打算做和苒苒的新房的麽?”


    “……”


    這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大家都不敢說話,屏聲靜氣地看著靳嶼。


    在一眾好友的目光圍剿裏,靳嶼也沒有什麽非要反駁的必要,淡淡“嗯”了聲,去紅酒櫃處拿出開瓶器。


    “就是現在也用不到了。”


    祁頌年換上一副惋惜的麵孔,和在外麵見到賀星苒的時候派若兩人:“其實像苒苒這樣的女孩子就是要多哄哄,阿嶼你應該多點耐心。”


    江南冬夜,屋子裏暖氣熏人,大開的窗子鑽進一些涼氣。


    有的人在打牌,有的人在露天陽台上支起架子燒烤,但是聽到祁頌年的話,都忍不住紛紛側目。


    趙醒醒人很直爽,不屑地哼了聲,道:“頌年姐人還是這麽好,賀星苒和嶼哥之間明顯是她問題多,為什麽都要嶼哥去哄?”


    又換了一頭黃毛的陳橋說:“就是啊,頌年姐這不是在拉偏架呢麽,我看嶼哥現在這麽單身沒啥不好的。”


    “嶼哥的條件想找個女朋友還不是分分鍾的事兒?”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把本來跟賀星苒完全無關的局,又變成了對靳嶼感情的辯論會。


    靳嶼不耐煩地皺著眉,克製的情緒就在爆發的邊緣。


    季航從露天陽台走到紅酒櫃前,給靳嶼倒了一杯紅酒,晃著酒杯饒有興致地看著祁頌年在調動大家情緒。


    跟靳嶼說:“這女的挺有意思哈。”


    他在大學期間也見過祁頌年,季航印象裏,靳嶼和她關係並不算親密,如果沒有喬景琛在中間,兩人最多就是點頭之交。


    現在還用這麽親昵的口吻指點靳嶼的感情生活。


    誰問你了?


    靳嶼的聲音有幾分冷:“隨她便吧,她愛當宇宙中心。”


    他最近的狀態有點頹然,停職調查在家,雖然沒耽誤他熱愛大自然搞很多戶外運動,但總是有些提不起精氣神。


    季航當他是情傷,需要一段時間來療養。


    祁頌年從人堆裏逐漸繞行至靳嶼身邊,輕聲道:“你別聽這群小孩子的意見,如果你和苒苒真的分開,我會覺得得不償失,畢竟你為了她連工作……”


    換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越為賀星苒說話,大家的怒氣值就越盛。


    陳橋說:“賀星苒那女的就是禍害,她沒出現的時候嶼哥升職加薪,她一出現嶼哥就被停職調查。”


    “是啊,”趙醒醒附和道:“嶼哥和什麽人談戀愛都配得上,我倒是覺得頌年姐和嶼哥才郎才女貌呢,賀星苒就是一個暴發戶家的女兒。”


    陳思曉皺著眉:“醒醒,別亂點鴛鴦譜了。”


    知道靳嶼和賀星苒感情全程的羅亦周也連忙打圓場:“就是,嶼哥好不容易單身,就非得再談戀愛麽?你們能不能話少一點兒。”


    幾個年紀稍微小一些的男男女女在一起為了靳嶼的感情大事嘰嘰喳喳。


    而開啟話題的人則是靜靜看著他們吵架,坐收漁翁之利。


    趙醒醒像狂熱的cp粉頭,直截了當地說:“反正賀星苒那女的就是配不上嶼哥,又矯□□兒又多,還瘟人,倒是不如讓嶼哥和頌年姐在一起了。”


    “反正大家以後都得結婚,那不如找個門當戶對,彼此了解的。”


    說著,她把祁頌年往靳嶼懷裏推了一把。


    靳嶼常年鍛煉出來的反應能力相當迅速,悠閑自得地往旁邊邁了兩步,剛好錯過祁頌年被推來的路線,她朝著酒櫃摔過去。


    看著靳嶼當甩手掌櫃,季航心裏罵了一聲,還是手疾眼快過來扶了祁頌年:“沒事兒吧?”他嘴上問。


    內心想法是:你人有事兒不打緊,這一櫃子酒要是被打翻了我可真心疼了!


    瞬息之間的事,祁頌年站穩腳步,見到扶著自己的人是季航,眉頭立馬不耐煩地皺起來,但為了保持形象,很快又鬆開。


    “我沒事,”她往後退了兩步,懶得和季航說話似的,直接看向靳嶼,直接對他說,“對不起啊阿嶼,別聽他們胡說……”


    其實趙醒醒的話沒錯,祁頌年很高傲,高傲到認為一般男人都配不上自己。


    靳嶼勉強算能配得上自己的一個,主要是他不喜歡她、從來不肯以她為中心,令她有種詭異的征服欲和破壞欲。


    靳嶼一直耷拉著眉眼,聞言,冷冽地抬了抬,看著祁頌年,沒有什麽情緒地問:“你怎麽還不回美國?是很閑麽。”


    話音一落,大家變了臉色。


    這已經是很嚴重地下麵子,表達不滿了。


    靳嶼不是沒有情商,隻是他向來懶得討好誰,輕飄飄懟了祁頌年一句,她臉色發白。


    而他那些慍怒逐漸一一浮出水麵,冷冽的目光掃過趙醒醒和陳橋,兩人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我跟誰結婚還用得著你們做主了?”他稍稍挑眉,說話時音調很平,但不怒而威。


    這未免太不給人麵子了,趙醒醒也是家裏寵愛大的小姑娘,被他說得眼眶通紅,但靳嶼絲毫沒有想要停止的意思。


    酒杯輕輕撂在吧台上,冷風一陣陣吹過來,他眯了眯眼睛,多情的桃花眼顯示出幾分鋒利:“還有賀星苒,”他的喉結微微滑動,“我的女人,好的壞的輪不著你們評價。”


    空氣寂靜。


    他稍稍揚了揚眉,頗有幾分狠厲地反問:“懂?”


    “……”


    羅亦周內心一陣咆哮,他就說這倆人沒辦法就這麽結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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