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馥本來想忍住不看了,但視頻定在那裏的畫麵都很可愛,她沒忍住,還是點開了來。


    貓貓在他懷裏,不太情願地對著攝像頭擺粉爪子,盛鬱想按下它的頭,讓它待自己表示歉意,沒想到手剛放在它頭上,它就突然“喵”地怒叫了一聲,靈活地扭轉了身體,然後狠狠咬了盛鬱的小臂。


    許馥忍俊不禁。


    後麵連著發了好幾個追貓火葬場視頻,許馥一一看了,笑得不行,半天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那項鏈的事情。


    她沒回複消息,直接撥過去了電話,“喂?”


    那邊很快接起,聲音弱弱地,帶著討好之意,“……學姐?”


    “我說了不收學生的禮物,”許馥收了笑音,話語裏帶著幾絲不悅,“你很有做小偷的天賦啊?還掏兜。”


    盛鬱可憐兮兮,“這是我的小金庫,自己攢的,不是管家裏要的……”


    “小朋友,”許馥被氣笑了,“自己攢的,難道不是家裏給的麽?”


    盛鬱一時沉默,許馥毫不留情,“還是你想送給我做斷交留念?”


    那邊立時啞了火,“……知道了,學姐。”


    “下次見麵還給你。”許馥道,也懶得多祝他一句“生日快樂”,就幹脆利落地掛掉了電話。


    隨後,有意無意地往後看了一眼。


    陳聞也表情很認真地正在寫寫畫畫。


    她打電話的時候,感覺那電容筆的“沙沙”聲好像也從沒停下過。


    這人定力還挺好啊?


    聽別人吵架竟然也不八卦,這麽淡定。


    裝的吧。


    許馥撇撇嘴,又躺回去。


    過了幾秒,突然覺得哪裏好像不太對。


    她重又從沙發上坐起來,仔細盯著陳聞也看了半晌,他垂著眸的模樣很安靜,睫毛打下一小片陰影,好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根本沒有發現她的動作。


    而他的雙耳幹淨白皙,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那兩枚黑色的助聽器,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已被主人隨意地扔開,滾落在桌邊的孤獨一隅。


    第39章


    盛鬱悲痛欲絕地掛了電話跑下樓, 盛姝正攬著湯圓打遊戲。藍貓圓圓的肥腦袋剛從她胳膊底下鑽出來,就被她夾住,悠悠道, “小子,哪裏跑?”


    不知道說遊戲還是說湯圓。


    盛鬱上前將湯圓擄走, 甕聲甕氣道,“我用一下。”


    “哎呦喂,”盛姝立馬聽出他聲音不對勁來, 眼都沒抬, “這麽大年紀,還掉金豆呢?”


    盛鬱不理她。


    他把臉埋在貓肚子裏, 湯圓立即開始“喵喵”怒叫起來。


    “幹嘛呀?”盛姝看不過眼, 手機一放, 過來英雄救貓,想把湯圓抱走, 結果定睛一看,盛鬱正埋在裏麵默默無聲的掉眼淚呢。


    ……真有出息。盛姝簡直無語。


    不過這小子好像上了小學就沒有情緒這麽崩潰的時候了, 她八卦心起,湊過來笑嘻嘻問,“失戀啦?”


    盛鬱吸著貓,本來想平靜一下心緒, 卻兀自想起他用湯圓的照片和許馥賣萌的那些曾經,越想越不是滋味, 鼻子一酸,又掉下淚來。


    怎麽會這樣呢?


    他自認為計劃十分縝密, 從兩人接觸之處到如今,他並不是隻靠一腔熱血, 而是極有計謀地步步為營,慢慢試探,尋找許馥的底線。


    就算拒絕,也不該這麽幹脆利落才對。


    兩人相處一直十分愉悅,絕不是年齡的問題。


    他在相處之中就感覺到了,許馥根本不太在意他年紀小,她雖然有時把自己當小孩,但大部分時候也會把他當成一個男人對待的。


    而且今晚還有陶老師的助攻——


    他如此睿智,又是許馥的多年摯友,一定足夠了解她,他那麽認真地給自己出的主意,怎麽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盛鬱實在想不明白。


    湯圓作為一隻貓,完全不能容忍被水觸碰,四爪亂蹬,恨不得血濺當場。


    盛姝把貓解救出來,略帶嫌棄地給他遞一張紙,仔細一聞,皺起眉來,“什麽味兒啊?你放炮去了?”


    “懂不懂啊你?”盛鬱抬頭,淚眼婆娑中白她一眼,“山上看煙火去了,浪漫著呢。”


    “神經。今天多少度你不知道?煙火,你還不如燒堆柴火,還能烤烤手,再烤烤你的地瓜腦子。”盛姝嘲諷他,一不小心又露出了人民警察的本色,“不過深山老林搞柴火可不行啊,有引發山火的危險。”


    說完,撇撇嘴,歎息一句,“就這智商,能找著對象麽?”


    盛鬱一怔,如夢初醒般,想到了陶染。


    ……沒記錯的話,陶老師,好像就是母胎單身吧?


    是是是,當然,陶教授是青年才俊,非常聰明,專業性很強,也有很多女學生喜歡他。


    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這麽多年了,陶教授那麽帥,那麽多人喜歡,他卻連一個女朋友都沒有過,說明了什麽問題?


    ……天啊,自己怎麽會愚蠢到去谘詢他的意見?


    也不能怨教授,教授雖然不懂,但教授盡心了。


    不過以後他再也不會谘詢這種老單身教授的意見了,他要靠自己。


    哦,對了,還可以……靠他戀愛經驗豐富的親姐。


    想著,他轉過臉來,眼睛發亮,“姐。”


    盛姝心裏咯噔一下。


    她弟有多少個心眼子她心裏最清楚。這個帶著哄騙的眼神,讓她的八卦之心瞬間消失了,她幹淨利落地往旁邊一撤,道,“你別這樣看我。我心裏發毛。”


    “宋嘉嶼演唱會門票。”盛鬱找到症結,眉眼舒展,重燃起戰意,“vip席。要麽?”


    宋嘉嶼是盛鬱的好哥們兒,天生的音樂人,聲線極有磁性,唱腔溫柔低沉,出道即頂流,演唱會門票極為難搶,一票難求。


    盛姝在心中點了點警局為數不多的姐妹們,道,“四張。”


    “行。”


    -


    白皙柔嫩的手指出現在陳聞也麵前,輕輕叩了叩桌子。


    隨後捏起了旁邊的助聽器,在他眼前晃了晃。


    陳聞也抬起頭,從許馥手中接過來戴上,問,“吃完了?”


    “……是戴著不舒服麽?”許馥問,“怎麽摘掉了?”


    “嗯,”陳聞也秉持著要說實話的原則,說一半留一半,“不舒服。”


    反正她也沒問清楚是心裏不舒服,還是身體不舒服。


    也不算騙人吧。


    那個貓叫聲一出來就夠他煩的了,那邊年輕男孩喊貓逗貓的聲音更是讓他惡心。


    矯揉造作。


    偏偏許馥還很吃這一套,笑得那麽暢懷。


    真不想聽。


    不想聽。不想聽。不想聽。


    陳聞也在她打通電話的那刻猛地意識到,他不想聽,其實完全可以不聽。


    那個“喂”字剛出口,他就直接摘下了助聽器。


    白天還覺得無比神奇、改變人生的工具,晚上轉眼間變成了讓他痛苦心煩的破玩意兒。


    聽不到的感覺真的很好。陳聞也想。


    人何必要什麽事情都知道呢?


    許馥很關心地靠在桌旁,歪著頭問他,“你今天都做什麽了,感覺怎麽樣?”


    陳聞也掰著指頭數,“健身,設計車,跑步,逛超市……挺好。”


    許馥眉一挑,帶點質疑,“實話?”


    作為醫生,她現在不太相信眼前的這個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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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聞也在她探尋的目光之下,略有些幹澀地開了口,“在超市被洗地機撞了一下。”


    “撞哪兒了?”


    “背。”


    “嚴重麽?”


    “沒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許馥對他不主動第一時間上報此事感到很不滿意,“為什麽不看?”


    憑他的反應能力,怎麽會被莫名其妙撞到?


    很有可能是聽力的問題,而如果她不追問,他竟然根本不打算開口。


    她失了耐心,態度惡劣,“擠什麽牙膏呢?問一句答一句。”


    “……我自己看不到,”陳聞也頓了頓,對她突如其來的暴躁和匱乏的耐心感到很熟悉。他突然輕笑了一聲,道,“幫幫我?許醫生。”


    三個字低低地,從他舌尖推出來,同時帶著撒嬌和挑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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