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就蹭下床,踩著拖鞋走出屋子,瞬間被晨間的微風洗禮,帶著一陣涼意,薑棠整個人清醒了許多。


    秦宵從她身後出來,去夥房生了火之後才回到院子裏洗漱。


    薑棠沒來得及洗臉,直接進了夥房。


    秦宵洗漱完之後,黑眸盯著夥房裏走來走去的忙碌背影,胸腔中帶著熱意。


    “哥哥。”


    房間裏秦初陽在叫他,小家夥醒了。


    秦宵看了那道背影一眼,回到房間,秦初陽揉著大眼睛,聲音還帶著哭腔,男人想起女孩說的要哄哄他的話,走過去直接單手把弟弟攬進臂彎,彎腰拿起他的小鞋子,闊步走出房間。


    秦初陽腦袋撐在哥哥肩膀上,手牢牢的綁著秦宵的脖子。


    秦宵帶著秦初陽走進夥房。


    薑棠剛煮好麵條,正在煎著雞蛋,頭頂上覆蓋上陰影,她回頭,看到秦宵抱著小家夥,悄聲道,“初陽自己醒了?”


    秦宵頷首,“嗯。”


    把秦初陽放在腿上,給他穿上鞋,小家夥站在地上,還是貼著秦宵。


    薑棠的雞絲麵做好了,還加上了煎雞蛋,她走過去把秦初陽抱進懷裏,眸子盯著秦宵,“你先去把手洗了,回來吃麵條。”


    秦宵站起身出了夥房,洗幹淨手之後回到夥房,盯著灶上一大碗香噴噴的麵條,用的雞湯還加了雞絲和煎蛋,香氣撲鼻。


    男人吃得大口,看著他吃都平添了幾分胃口。


    薑棠看著男人,皺著眉道,“買票的時候記得買臥鋪票,別買硬座,在火車上待兩天兩夜,坐不住的。”


    “不許省這個錢,硬座人比臥鋪人要多要雜,萬一鬧矛盾了就麻煩了。”


    這男人看著就是她不說就肯定要買硬座,一路做到鵬城的人。


    秦宵吃著麵條,隻當左耳進右耳出。


    薑棠揚聲道,“等到時候你從鵬城回來,我會找磊子跟和田問,要是知道你做的是硬座,以後……”


    “以後都不許你們吃我做的飯,你想去哪裏也都可以,我再也不會說了。”


    明明是對男人來說沒有任何威脅的話,秦宵吃麵的動作一頓,稍稍頷首。


    見他同意,薑棠“恐嚇”完畢,才滿意了。


    秦宵大口吃麵,最後連一口湯都沒剩下的喝完了。


    吃完飯,秦宵走到薑棠麵前,蹲下身子,手輕輕揉了揉秦初陽的腦袋。


    盯著自己麵前的一大一小,目光深沉,下一瞬,大手一攬,直接將一大一小攬進懷裏。


    他有力的臂膀直接攬住薑棠,把薑棠跟秦初陽都包圍在臂彎裏。


    聲音嘶啞。


    “初陽,要照顧嫂嫂,哥哥走了。”


    小家夥被擠在中間,手緊緊的攥著秦宵的衣領,聲音帶著哭腔軟軟糯糯,“窩知道了。”


    薑棠僵在男人懷裏一動不動,背上的大手整個貼著她,溫熱的觸感摩挲著帶著顫栗,她腳下脫力,身體整個軟了傾斜著靠了過去,身體好像快不是自己的了。


    還好男人抱了一瞬很快放手。


    薑棠呆呆的,有些沒反應過來。


    直到秦宵背上行李,薑棠眨了眨眼,抱著秦初陽站起來,低聲叮囑,“給你弄的麵,上火車之後還記得怎麽弄吧?別偷懶吃硬梆梆的窩窩頭了。”


    秦宵凝視著眼前的小女人,嗓音幹啞,“嗯。”


    眸子就這麽認真盯著小姑娘,見她不說話了。


    他轉身闊步往外走,薑棠默默抱著小家夥跟在他背後出了院門。


    秦宵走出去,回頭就看到家門口的女人和弟弟,喉嚨滾了滾,“回去,我走了。”


    說完之後再不猶豫的直接轉身,離家越來越遠,高大寬闊的背影漸漸隱沒,越發渺小,直到再也看不見。


    薑棠站了半晌,盯著遠處空蕩蕩的一片,晨間的風輕輕吹過,帶來絲絲涼意,薑棠才抱著秦初陽回到院子裏,把門關上。


    抱著小崽子徑直回到屋裏,重新躺在床上。


    她的衣襟已經濕了一片,小家夥靜悄悄的直掉眼淚,隻小聲的抽泣。


    薑棠把乖乖崽抱進懷裏,手輕輕的拍著小家夥的後背。


    “乖乖初陽,等哥哥到那邊之後,會給我們打電話的,到時候我們初陽就能跟哥哥說話了哦。”


    秦初陽小口小口的打著嗝,還要禮貌的回應薑棠,“好。”


    實在是乖巧又可憐。


    薑棠輕輕的拍著小家夥,直到小崽子哭得累了,在她懷裏沉沉睡去。


    她擔憂的心也慢慢鬆了一下,輕輕合上眼瞼,重新睡過去。


    —


    秦宵在村口跟王其磊倆人匯合,三人聚在一塊之後一起往三岔路口走去。


    王其磊笑著道,“宵哥,嫂子跟初陽舍不得你吧。”


    以前他們一起出去做工的時候,絕大多數都是宵哥等他們,現在居然是他們等宵哥了。


    秦宵隻低低應了一聲,沒說什麽闊步往前走。


    王其磊跟張和田對視一眼,眼裏都有笑意。


    倆人跟上去,王其磊盯著秦宵背著的大包,嘖嘖兩聲,“宵哥,嫂子給你裝了不少東西吧,你這東西,比我們倆加起來都多。”


    以前宵哥可都是輕裝上陣,一個人說走就走,現在家裏有人惦記了。


    秦宵轉頭睨了他一眼,“還要不要吃她做的東西了?”


    王其磊立馬狗腿的嘿嘿兩聲,“當我什麽都沒說,宵哥,嫂子說了有我一份的。”


    “還有我。”張和田也在一旁立刻說道。


    秦宵瞥了倆人一眼,沒搭理倆人,繼續往前走。


    三人很快走到三岔路口,攔了班車之後,一同上車。


    班車一路邊走邊停,最終到達縣城,到縣城之後,三人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繼續趕往省城,坐上省城的客車。


    坐在位置上,秦宵才麵無表情的從包邊上的側包裏拿出一個水壺。


    盯著有些不舒服的王其磊,把水壺遞過去,“喝點兒。”


    王其磊搖搖頭,“不用了,宵哥,我在車上不喜歡和沒味兒的水,就是剛上客車不習慣,一會兒就好了。”


    秦宵把水壺推過去,聲音無波無瀾,“不是水,她做的酸梅汁。”


    他們長時間奔波趕路,難免會有在車上不舒服的時候,薑棠給秦宵帶上酸梅汁,不舒服了喝一點肯定會舒服一些。


    聽秦宵這麽說,王其磊愣愣地接過壺,打開之後湊近往裏看了一眼,確實不是清水的模樣,瓶口竄出來一股酸甜的氣味。


    王其磊仰頭喝了一口,酸甜爽口的滋味瞬間湧進喉管,唇齒間還帶著酸甜味兒。


    緩解了他的難受,王其磊把水壺遞還給秦宵,感歎道,“宵哥,嫂子也太好了。”


    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奇思妙想,真是神奇。


    他不難受了之後,精神好起來了。


    有些好奇的盯著秦宵放在頂上的包,“宵哥,嫂子都給你準備了些什麽呀?”


    秦宵喝了一口酸梅汁,閉上眼睛冷著臉等車開走,懶得搭理他。


    被無視的王其磊撇了撇嘴,在察覺到客車開始要往外行駛的時候,聳了聳肩坐回位置,重重的歎了口氣,也閉上眼睛。


    —


    薑棠睡飽了回籠覺才慢吞吞的起床,屋外天光大亮,她打了個嗬欠,人完全睡醒了。


    懷裏的小家夥皺著小眉頭動了動,薑棠低頭看著小家夥的小臉,眼睛都哭腫了,好不可憐。


    她輕輕鬆開抱著小家夥的手,小心翼翼的下床,推開門走出去。


    屋外的陽光曬人得厲害,薑棠打水洗了臉,走進夥房,把埋在灰裏的火星重新點燃,端上鍋煮上一個雞蛋。


    才站起身來往外走,盯著空曠的院子,深吸了一口氣,又重新走回夥房,眸子又看到了角落裏的拐杖,想起男人杵著拐杖身殘誌堅的模樣,薑棠唇角突地露出一抹笑。


    盯著夥房裏空蕩蕩的,沒有了那個總是在夥房裏的背影,笑容又斂了起來。


    “嫂嫂……”秦初陽揉著紅腫的眼睛,小臉依戀的蹭了蹭,邊上沒有人,小家夥停下揉著眼睛的手,睜開腫成核桃的大眼睛,沒見到嫂嫂。


    原本軟軟糯糯的嗓音都變成了小煙腔,喊著薑棠。


    薑棠推門,帶著屋外的陽光一同進屋,走到床邊,“初陽,我在。”


    秦初陽爬起來,自己滑下床,把鞋子穿好,薑棠牽著他往外走。


    小家夥洗幹淨臉之後,薑棠去了夥房,雞蛋已經完全煮好了,她朝著小崽子招了招手,秦初陽盯著紅腫的大眼睛走到她麵前。


    剛出鍋的雞蛋溫度還是太高,薑棠先打濕了熱毛巾,聲音輕柔,“初陽,乖乖閉上眼睛哦。”


    看小家夥乖乖閉上眼睛,薑棠把熱毛巾輕輕搭在小家夥眼上,讓他緩解了一會兒,等到雞蛋溫熱時候輕柔的拿著雞蛋給小家夥滾一圈。


    秦初陽睜著眸子,望著麵前溫柔的嫂嫂,小手揪著薑棠的衣袖,“嫂嫂,你真好。”


    薑棠給小家夥敷完之後,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知道嫂嫂好,以後也要對嫂嫂好哦。”


    秦初陽立馬點頭保證。


    薑棠把雞蛋剝開,跟小崽子分著吃完,然後她站起身來,走進房間。


    身上的衣服一大早就沾了小家夥的眼淚,沒來得及換,現在幹掉的衣襟那一塊還染上了一點兒印子。


    她走到櫃子前,挑了挑拿出一件幹淨的衣服。


    眸光卻落到櫃子裏的紅木盒子上,回憶起自己做的事,唇角瞬間帶上笑意,也不知道秦宵發現那些錢的時候會不會氣急敗壞。


    有些可惜,看不到秦宵驚訝的表情。


    薑棠笑眯眯的合上櫃子,換上幹淨衣服拿著髒衣服走出房間。


    她把脫下來的髒衣服放進水盆裏,隨手搓洗幹淨,趁著大太陽,晾在了晾衣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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