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皎皎隨便找了個?借口,鼻音濃重又氣息羸弱, “沒想著是侯爺,我隻是想倒水罷了。”


    她拿著床頭茶盞走到了司延身側的桌邊,將茶盞倒滿。


    忽然一隻大手毫無征兆的落在她額頭上。


    男人手掌溫度比她額頭還?是略低一點。


    雲皎皎倒茶的動作慢了下來, 遮掩著被他?手掌熨帖那股說?不上來的舒服。


    司延問著,“昨日玩脫了?”


    雲皎皎自顧自的喝了一口水, 不肯承認, “昨日的確在窗口玩了好一會兒。”


    “皎皎說?話倒是會鑽空子。”司延並?未深究,從袖口中拿出了一本?文書,放在桌上,“你要的, 你母族的來源方位,曆史沿革以及親疏關係遠近。”


    雲皎皎眼底微亮, 立馬放下了茶盞,拿過來那本?文書翻看, “侯爺當真給我尋來了?”


    “後麵還?有你想知道的,你父皇母後之間的事情, 不過他?們的死因,我也在調查之中,能與你說?的僅此而已。”


    雲皎皎看文書夾層中,還?有一張地圖夾在裏麵。


    司延繼續,“至於你說?的第三?條,與失憶相關的東西,還?得等?我的醫師忙完這?陣子去與你商談。”


    司延說?完,漫不經心?的看著她。


    雲皎皎心?尖一跳,隱約察覺到了什麽。


    她掀起眼簾,偷看了司延一眼,卻正好撞上司延的視線。


    雲皎皎一下子收回視線,悄無聲息的將手裏的文書合上放好,“可惜,我原想著該好好答謝侯爺的,隻是如今我風寒未愈,唯恐給侯爺過了病氣。”


    司延毫無征兆的上前?一步,“嗯?”


    雲皎皎屏氣後退。


    司延的視線在她眼睛和唇之間遊移了片刻,“原來皎皎想答謝的方式,是會過病氣的方式?”


    雲皎皎輕縮了下肩膀,“沒,不是,那個?……”


    司延沉吟片刻,“不急,你人在這?裏,我什麽時候想要謝禮,會自己來拿。”


    司延也並?未多?留。


    雲皎皎薄唇輕抿,看著司延離開,忽然慶幸起來自己病的這?一遭。


    她應當還?能躲一陣。


    雲皎皎先看著司延給她的東西,將古侖地圖擺在了桌麵上,外麵支芙敲門,“姑娘,顧大人聽聞你生病,來看你了。”


    雲皎皎並?未抬頭,“讓他?回去吧。”


    “是。”


    支芙轉頭回了顧欽。


    顧欽站在門口,擔憂的往屋內看了兩眼,“她病得重嗎?”


    支芙簡單行禮,示意顧欽離開,“想來如果?不是顧大人你,她本?可以不生病。”


    顧欽無言以對,愧疚滋生,將手中糖盒遞給支芙,“她怕苦,喝藥總要吃點甜,幫我帶給她。”


    支芙接過來,顧欽才回頭離開。


    殷芳見?顧欽又去看雲皎皎,“你如今啊是該往寧家?勤跑著些,少去看那個?落魄公主,她病了不好嗎,不就跟之前?一樣,又能被咱們牽著鼻子走。”


    “並?非是我真想去看,”顧欽避開殷芳的詢問,“她是因我生病,麵子功夫總要做足。”


    “你放心?吧,就算你不做這?個?麵子,那雲皎皎這?輩子也遇不到你這?麽好的夫婿了,日後又要伺候仇人,”殷芳頗有些得意,“她怕是每日做夢都想回到你身邊,再加上她又中了你的情蠱,跑不掉的。”


    屋內雲皎皎擺開地圖,對照著上麵的位置,從地圖上找到了自己的方位,安京距離古侖距離不算近,約麽十幾天的路程。


    她坐下來,慢慢翻看著書本?。


    她的母族最初並?不在古侖境內,而是歸屬旁邊的南竺,月族起先也隻是一個?普通的族群,隻不過風水養人,又慣會滋養女子,因而都說?月族出美人。


    南竺國主昏庸無能,隻能朝拜□□,維持國力,為此挑選國內美人,開始進行特殊訓練,送入周邊各國以求和平。


    漸漸,月族女的傳聞就越發誇張,十年前?民間突然傳出,南竺培養月氏妖女,妄圖控製各國朝綱,禍亂天下。


    一時間各國一擁而起,分割吞噬了南竺,表麵上打著為民除妖的幌子,實際上搶奪南竺財物、土地。月族與其說?是被滅族,不如說?被各國權貴搶走私藏了起來,南竺就此滅亡。


    她的父皇也是在這?個?時候被滿朝文武脅迫處死她母親。


    而後以她母親毀容入冷宮,對外宣稱自裁身亡做結。


    古侖與南竺王室有些親緣關係,事發後收容了一批南竺難民,而後消隱,行事不爭不搶極其低調平和。


    隻有後麵她母親去世時,古侖曾請旨將皇後安葬回故鄉,然後被她父皇駁回。此外,沒有再看到任何動作。


    雲皎皎又翻了一會兒,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間,看到了一段。先皇後送入中原之前?,曾先與古侖王室有婚約,但南竺國主討好中原心?切,毀了婚約,將人送去了中原。


    雲皎皎咬了咬指節,重新拿了一張紙,她思量片刻,落筆。


    隔日,雲皎皎命支芙將新譜送去阮家?。


    門口衛轍翻看了一會兒,而後陡然將雲皎皎寫的樂譜拿出來,放在了旁邊燭火之上灼烤。


    支芙沒看懂,“為什麽要烤啊?”


    “從前?值守粗心?,才惹得侯爺身邊什麽人都有。如今我回來了,自是要替侯爺小心?些,”衛轍麵無表情的看了支芙一眼,“你伺候的那個?姑娘,可是個?人精,偏你傻乎乎的這?麽好騙,難怪她喜歡你。”


    “你胡說?。”支芙不樂意,“雲姑娘她寬厚純良又弱不禁風,她已經夠可憐了,若是真精明能被人欺負的生病嗎?我也不傻,倒是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衛轍懶得與她多?言語,灼烤了片刻,也沒有看見?字跡顯形,眯著眼睛又翻了片刻,確實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樂譜。


    支芙催促著,“我們姑娘病了這?些日,靠著樂譜解悶,我日日看著不會有問題的。”


    衛轍收起來還?給她,“什麽你們姑娘,你主子是侯爺,別忘了本?分。”


    “知道啦,婆婆媽媽。”支芙嘀咕了一句,出去送東西。


    衛轍凝眉,看支芙已經走遠。


    旁邊守衛思索著,“如今看來,興許上次是不小心?灑了牛乳上去,可惜上次卑職不知道牛乳寫字可消失。”


    衛轍可不信有什麽巧合和不小心?,“有其他?動向隨時稟報我。”


    侯爺如今下了她的蠱,她又失憶錯信歹人,他?得盯緊了這?個?小公主。


    而此時,雲皎皎倚靠在窗邊,從院門口收回視線。


    樂譜以字為音,記錄聲音,琴弦位置。高門女子普遍都會學?音律,想必是能看懂她的暗示,但是常年習武的男子通常並?不會碰這?些東西。


    不過她還?是得盡量控製用這?些小把?戲,萬一被拆穿就會前?功盡棄。


    藥房抓回來熬藥的藥劑,是沒改之前?的藥劑,說?明無論如何藥房都已經收到了她的信號。


    雲皎皎的藥,喝一半倒一半,有意將自己的病情拖了幾日,無論如何也可以延長一下她與藥房的來往。


    直到一日午後,雲皎皎午休後在園子裏散步,迎麵兩個?侍衛走過來,“支芙姑娘,今日上朝,陛下賞賜了許多?東西給侯爺,其中有一部分雲姑娘的賞賜,還?請支芙姑娘隨我們去領。”


    支芙猶豫了下,“啊?那我先把?姑娘送回去吧。”


    “不用,我跟你們一起過去就行。”有之前?的事情,雲皎皎也不想自己落單。


    兩個?侍衛並?沒有推辭,“也好。”


    其中一個?侍衛冷不防開口,“雲姑娘,要不要先看看禮單。”


    雲皎皎並?不太感興趣,還?未等?拒絕,那侍衛已經將禮單送到了她麵前?。


    雲皎皎看了他?一眼,男人眉目凝重,三?十多?歲,手心?一顆紅痣,雲皎皎鬼使神差的接了過來,看到了禮單夾層一張字條。


    “東家?東漓,可護公主離京。”


    雲皎皎手指一頓,隨後將禮單合攏,遞還?回去,“有勞。”


    東漓,阮知韞送回來的樂譜提起過這?個?名字,古侖人。


    曾是雲珩安置在民間行動的親信,三?十歲出頭,手心?有一顆紅痣,與藥房來往密切。


    他?謹慎到連阮知韞都不肯相信的程度。他?認為阮家?朝燕,背叛了舊朝,不肯對阮知韞透露一星半點。


    但如果?是皎皎,想必東漓一定會護她周全。


    除此之外,京城應當還?有幾個?,李隋、許義。


    東漓一路與同伴幫雲皎皎搬賞賜去屋子裏,雲皎皎隨意找了個?借口支開下人,才開口,“你是如何混進來的,哥哥可還?好?”


    東漓遲疑片刻,才開口,“公主恕罪,我也沒有殿下的消息。是收到了公主的信號,最近武雲侯府又更?換新侍衛,我才得以偷偷進來。”


    “但我們這?等?外部侍衛,隻能負責雜事。司延親信表麵上看沒幾個?,實則群體龐大。”東漓謹慎的看了一眼四周,“我不能與公主過多?來往,但離京之事最多?不過半月,還?請公主信我。”


    “好,萬事小心?。”雲皎皎話音剛落,外麵就傳來了支芙回來的聲音。


    東漓將東西都整理好,側身退了出去。


    支芙進來明顯很?是手足無措,好半天才看著雲皎皎說?出一句,“姑娘,陛下來了,說?是要麵見?你。”


    第30章


    雲皎皎猜到會有這麽一天, 隻?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之快,“就說我風寒未愈,不便?麵聖。”


    “說了, ”支芙眉頭緊鎖,“可陛下說就讓你遠遠的陪著用個膳就好了。”


    雲皎皎看著旁邊的封賞,果?然燕程送這麽多東西,不是白送的,“罷了,去見見也無妨。”


    她現在還染著風寒, 燕程總不至於會做什麽。


    皇帝親臨,武雲侯府自是不能敷衍怠慢。


    司延先是帶著燕程逛了一圈後院, 一麵走著一麵商議著朝中?要務,“近來?那刺客之事辦得如何了?”


    “他?們能吐出?來?的東西已?經吐出?來?了,但是否與雲珩勾結並未探到什麽細枝末節, 這些人極其?忠心,恐怕是不那麽容易說出?什麽要緊東西來?。”


    燕程背著手, “探不出?來?, 那就殺了吧。”


    “臣以為現在無功而返有些可惜,與其?殺了,倒不如放個長線,釣個大魚。”


    “哦?”燕程回?頭看向司延, “你?有何打算?”


    司延應聲?道,“他?們既然如此忠心, 想必對古侖和雲珩忠心耿耿,不如給他?們一個假消息, 就說我們已?經知?道了雲珩的下落並且準備捉拿,故意給他?們製造機會, 讓他?們逃跑。然後我們的人暗中?跟著,等他?們到了,再一舉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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