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閉著?眼睛,近乎被動?生澀的承受著?,卻也不知在哪一個瞬間, 身上?人的動?作?一點點慢了下來,接著?混沌的停住, 昏迷過去。


    雲皎皎睜開眼睛, 視線略空蕩的望著?頭頂夜空,胸口?仍然劇烈的起伏著?。


    山周給的藥效發作?。


    雲皎皎推開壓在身上?的人,將昏迷過去的司延放進了馬車裏。


    司延的人一定就在這?周圍,察覺到不對會盡快過來。


    她沒有多少時間。


    雲皎皎接著?快速拆開自己身上?的衣裙, 適才露出來衣服裏側一身黑色的束腰輕便衣裝,她拆下發髻繁瑣裝飾, 借著?自己的裙帶將長發綁起,高高吊在腦後。


    翻出來今日藏好的弓箭背挎在身上?, 趁著?四下無人,從馬車上?前下去, 順著?上?林苑邊界指示小路找到了出口?。


    徑直看到了被拴在樹上?的黑色馬匹。


    雲皎皎上?前,將繩索解開,回頭看了一眼自己離開的方向。


    終究是沒有多做停留,翻身上?馬,踩踏著?山林新草朝著?西邊跑了過去。


    近乎是雲皎皎離開的同時,原本一片靜謐的山野驟然顯現出數名暗衛,緊盯著?雲皎皎離開的方向,正要去追。


    馬車裏突然傳來一聲陰寒的,“不急。”


    衛軻掀開馬車車簾。


    那個本該昏迷不醒的男人此時正端坐在馬車裏,手指把玩著?麵前的茶盞,唇角還殘留著?逼出藥性的血跡。


    司延眸光陰沉,像是要碾碎什麽人,“這?東西,誰給她的?”


    衛軻凝眉,拿過杯盞,看到下麵的殘渣。


    “府中她用?的藥都是嚴格查驗的,不可能允許她私藏這?……”衛軻忽然意識到什麽,“最近隻有山周先?生去跟她來往,給過她一些東西。”


    司延靠在旁邊,“不是毒,隻是會讓人腦子不清楚。去把山周提到侯府壓著?。”


    “是。”衛軻領命。


    衛轍跟道,“那雲姑娘呢?不抓回來嗎?”


    司延神?色忽明忽暗,“難為她接連幾日跟我示好裝乖,哄得我差點都要信了這?隻小狐狸能變成兔子,既然她這?般費盡心思,讓她跑就是了。”


    衛轍聽這?話,很是擔心司延的身體,“侯爺?”


    “不讓她跑一次,她還當真?以為是我困住了她,”司延意味深長的停頓,眼底氤氳著?還未成型的風暴,“能跑掉是她的造化,可若是跑不掉……”


    司延手裏的茶盞應聲碎裂,一片一片砸在紅木桌上?,發出孱弱的破敗聲響,“那就別怪我罰她了。”


    小騙子。


    “走。”


    衛轍有些茫然,“去哪?”


    司延眼尾笑意陰沉得可怕,“去看看她怎麽乖乖自己回來挨罰。”


    山野清風搖動?樹梢枝葉,裹挾著?露水氣息吹開雲皎皎麵頰碎發。


    少女身形單薄,動?作?幹淨利落,黑衣夜行終是隱蔽。


    她一路西行,穿過叢林小路以及山澗溪流,繞安河之時,卻冷不防的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山腳回寰處亮起一個個火把。


    雲皎皎環顧四周,調轉方向換了一條山路,躲避開他們。


    她跑回山上?,陡然在人群之中看到了顧欽的影子。


    雲皎皎催馬的動?作?跟著?停了下來,意外的看向下麵。


    顧欽怎麽會來這?裏?


    層層火把將山澗溪水照的透亮,下麵的人在山澗之中分散開,動?作?迅速的找著?什麽。


    雲皎皎這?才看到顧欽的前方不遠處是燕淞。


    弓全從後麵追上?來,“殿下,陛下剛剛在宴會上?問你?呢。”


    “你?與父皇說了?”


    “隻說殿下為陛下打野味,殿下放心,在殿下未抓到麒麟獸前,奴才必定不能亂說。”


    “還是你?懂孤,免得被燕沛之那小子知道,來給孤使絆子,”燕淞回過頭興奮的高喊著?,“今日誰能抓到麒麟獸,孤重重有賞!”


    下麵一眾侍衛接連應聲,“是!”


    燕淞笑著?回頭看向顧欽,“顧大?人的卜易之術可算的如何了?”


    顧欽拱手,“回殿下,臣算的許是得再往西側走。”


    燕淞立馬招呼著?侍衛往西側跑。


    他們要去的方向,正好是雲皎皎和?李叔他們約定的方向,雲皎皎不得不勒著?韁繩放慢了速度,思索著?自己該往哪走,才不會撞上?他們。


    想著?想著?她愈發不解,這?等?傳聞燕淞信也就罷了,怎麽顧欽還會信?


    而且顧欽哪裏會什麽卜易之術,他還主導燕淞去找。


    這?是一個局。


    雲皎皎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如此,秀眉輕蹙。


    顧欽之前與自己說,他要跟從桓王,但還是要表麵上?隨侍太子。


    按照這?樣的緣由,這?麒麟獸的傳聞,是顧欽故意引太子去尋,實際上?在給太子設套,不知道那麒麟獸到底是什麽,但一定是會讓太子觸怒龍顏,有利於桓王的東西。


    雲皎皎來不及細想。


    眼下最近的路線被搶占了,她隻能再往南邊繞路避開他們。


    她揚鞭,快速離開這?片是非之地,繞出了上?林苑南側兩個山頭,朝著?西邊趕過去。


    約麽跑了半個時辰,才跑到上?林苑西邊外圍。


    寂靜山林裏,雲皎皎遙遙看見李叔與許義早就到了,在樹林裏拴著?馬等?她出來。


    雲皎皎回頭看了一眼,並沒有人追上?來,便匆匆上?前。


    快了。


    她隻要與他們離開上?林苑,往西走跟古侖隊伍匯合,基本就不會有問題。


    雲皎皎不知不覺的放鬆了神?經,略略激動?。


    偏就在此時,遠處兩人大?概是等?急了,以為她出了意外。


    李叔與許義說了兩句什麽,便進了上?林苑去找人。


    雲皎皎剛想出聲叫住李隋,卻看許義突然掉頭往山林裏走。


    雲皎皎秀眉緊蹙,正要過去,赫然看見許義前往的地方,藏著?十數個黑影!


    十數個男人從樹林灌木中起身,圍上?許義。


    雲皎皎瞬間頭皮發麻,渾身起了一層冷汗。


    不是說就他們三個人嗎?


    怎麽會有這?麽多潛藏在這?裏的人,這?些人是做什麽的?


    她隔了一段距離,靠著?樹木遮掩靠近了一些,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那小公主怎麽還沒有出來?”


    許義看著?李隋進去的方向,“估摸著?是路上?被什麽絆住了,我們想著?她出來也不會那麽順利。”


    “那等?一會兒小公主出來,是連李隋一起抓了,還是直接滅口??”


    不知是春寒未過,還是山裏本就寒涼,雲皎皎霎時湧上?一股惡寒,渾身上?下雞皮疙瘩直冒。


    她連連後退了幾步,許義在原地踱步片刻,“算了,弄死吧。”


    許義聽起來還很是不舍,“李叔很照顧我,但可惜他對雲珩忠心耿耿,眼下還不知道是我安排的北巡刺殺,留著?萬一讓他察覺到蛛絲馬跡,必定是個麻煩。留雲見月一個就行。”


    雲皎皎屏氣凝神?,難以置信。


    哥哥北巡遇刺,是許義安排的?!


    連阮知韞都知道哥哥的親信,是個叛徒?!


    此番衝擊太大?,雲皎皎一時半刻沒反應過來。


    如果她剛剛按照原路走出來,而沒有繞後,就正中他們的埋伏!


    其中一個男人啐了一口?,“該死的,要不是當時萬無一失的刺殺讓雲珩給跑了,哪裏還用?的著?這?麽麻煩。”


    “怕什麽,”許義勸慰著?,“主子說,隻要把小公主握在手就有主動?權。我還在想,怎麽接近侯府把雲見月弄出來,倒是沒想到她自投羅網哈哈。”


    “等?雲見月失蹤,朝中必定有一陣混亂,暗處的雲珩多半也坐不住,不僅夠我們日後牽製雲珩,甚至還能借此攪亂朝廷,主動?權就在我們手中。”


    “主子的意思,那還需要和?古侖合作?嗎?”


    許義笑了,“古侖算個什麽東西,也配和?咱們……”


    許義話說到一半,忽然噤聲,朝著?上?林苑的方向看了過去。


    李隋出來。


    樹林裏的人迅速的藏了起來,許義仍裝作?關切的樣子上?前,“怎麽樣?”


    毫不知情的李隋凝眉搖頭,“裏麵亂得很,咱們去隱蔽一點的地方,太子帶人趕過來了,說是要抓麒麟獸。那邊衛將軍府的小公子又丟了,帶著?家丁來這?一片找。公主還沒有蹤影。”


    雲皎皎眉頭緊鎖。


    所以此番匯合對她來說,不過是從一個牢籠跳進另一個牢籠。


    她發覺她失憶後,消息被封鎖得太過厲害,她這?般明顯的身份,又是在不知身邊是人是鬼的當下,盯著?她的人,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多。


    雲皎皎凝眉,冷靜下來思索片刻,這?群人多半和?哥哥遇刺有直接的關係,他們在上?林苑外埋伏,沒有入京城動?她,跟燕程並不是一股勢力,並且可能忌憚燕程發現他們,就等?著?她出京一網打盡。


    許義既是叛徒,這?一路西行的落腳點,怕也少不了他安排的同夥。


    眼下境況她雖是不甘心但別無選擇,隻能回去。


    她調轉馬頭,正準備退出這?片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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