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屋內才伸出一雙筋骨分明的手,重新將房門關好?,上鎖扣住。


    雲皎皎做了個夢,夢中又回到了她最是腥風血雨的童年。


    母後被指妖妃,他們兄妹身陷囹圄。


    一度有?人暗中行刺。


    父皇隻有?他們兩個孩子,隻要他們死?了,旁人就有?機會。


    父皇偷偷將她與哥哥送到密道,隻要他們進了佛寺,無人敢在國寺世尊眼?皮底下?犯殺戒,他們就是安全的。


    她清楚,兩人都走?目標太過明顯,雖然有?世尊在,難保證有?不怕的死?士敢去犯戒。


    一走?一留最是穩妥,再者她不放心母後。


    她騙過哥哥,留在了宮中。


    在濃稠如墨的夜裏?,血色瑰麗的風中,她躲進了那少年的房間,鑽進了他的被子裏?。


    少年警惕的從睡夢中驚醒,掀開被子就撞見她驚懼不安的望著他,眼?底噙著淚花求他,“幫幫我。”


    而後他聽見了外麵的腳步聲。


    少年揚手將被子攏在她身上,女?孩子小小一隻被卷在懷裏?看不出什?麽異常。


    他第一次抱女?孩子,即便落難之時?也是軟綿綿一團,全然沒注意到女?孩紅潤眼?底閃爍的明光,“公主……要躲多久。”


    “我不知道,我能在你這睡嗎?”


    “不妥。”


    “可我害怕。”


    少年什?麽都沒有?再說。


    鬥轉十年後,他出征前幾夜,她謊稱做噩夢,將人騙進寢殿。


    拽著他的衣領拉入鸞帳,“阿延都要走?了,再陪我一晚。”


    少年眸色冷沉,“公主,不妥。”


    “如何不妥?”


    他掰開她的手,甚至不敢看她,“公主等我三年後回京成婚,方可……”


    “那我都十八了,聽說男子十四五歲便要啟蒙了,”雲皎皎纏住他衣襟,“阿延教教我不好?嗎?”


    少年嚴詞厲色的拒絕,說這是對她不負責。


    雲皎皎當時?心裏?想的是,她的身體……掌控權是她的。


    她高?興不就好?了,總歸她又不可能吊死?在一個男人身上,談什?麽負不負責,三貞九烈那一套。


    隻是她自?小在冷宮長大疑心重,不容易對誰產生信任,她覺得當下?她唯一信任到可以觸碰她的男人,隻有?司延。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突然夢到這些。


    直到她抽泣著醒過來,感覺到臉頰生理性眼?淚被一點點擦幹淨。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昏睡過去,又被弄醒。


    聽到身後熟悉的聲音,氣惱的推搡他。


    “教公主了,還?不高?興?”


    不再是少年的嚴肅拒絕,而是充斥著未知的沙啞與惡魔般的雄性氣息,硬是將她從夢境中抽離出來。


    “過了今日,以後是不是能分清這兩個的區別了。”


    第68章


    司延慢悠悠的點出, “這才是失溺。”


    雲皎皎頓時?氣血上湧、手指攥緊,連通晚膳記憶瞬間回籠,明白?了他為什麽一直哄她喝什麽補湯。


    她頓時?渾身發脹, 酸麻不已,掙動著抗拒他,她覺得自己要瘋了。


    要被這個瘋子一並弄瘋了。


    她到底為?什麽要招惹他。


    她當初就不應該挑中他,養什麽劍,根本就是捅向她的一把劍。


    她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再醒過來草草的吃了一頓飯又回去睡覺, 睡了整整一天後醒過來,睜眼看到的又是他。


    雲皎皎那點瞌睡蟲瞬間清醒過來, 奮力起身往外爬,腰身被攔住她才哭出了聲,“司延!你放開我!你走開, 我不行了,會死……會死人……”


    “我怎麽舍得弄死皎皎, 前陣子答應我什麽來著?”


    “說給我要夠了, 讓我放你走。”司延眼底那抹狠勁幾日消磨出了點溫情,嗓音有些輕哄的意味,動作還是強硬無比的將她拖了回來,“我既答應要放了, 你可不能耍賴。”


    “救命,救……哥哥。”雲皎皎攥住床幔, 似乎是想求救,混亂中喊出來的人, 卻讓司延眸底暗了幾分?。


    “咱們哥哥可救不了你。”司延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腰身纖細,仿佛一掐就斷。


    就這身板, 還想要七八個。


    雲皎皎接連幾日過得渾天黑地,日夜顛倒,甚至分?不清什麽時?辰。


    直至入宮那日,才算得了喘息的機會。


    雲皎皎帶著帷帽,精神不振的走出院門,伸手搭上了旁邊茯苓的手臂,借力上車。


    卻不成想腿上一軟,踉蹌一步。


    “姑娘小心。”茯苓忙扶住她。


    旁邊李公公瞧著,這雲姑娘麵色紅潤,偏就是身嬌體弱,像是被風吹一下?就倒一般,“姑娘這風寒有些厲害啊。”


    “是。”雲皎皎心不在焉的回了一聲,卻發現自己出聲嗓子也?是啞的,幹脆上車遮掩著自己的不適。


    李公公一陣唏噓,“入宮後,還是得找個禦醫給姑娘瞧瞧。”


    燕程命武雲侯府安排一個婢女跟隨,茯苓上了車就看見雲皎皎倚靠在旁邊,整個人都沒什麽精神。


    馬車開始走動,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茯苓抬頭才看見雲皎皎睡著了。


    雲皎皎撐著額角,碎發隨著馬車輕輕晃動。


    不知什麽時?候車子突然間停了下?來,她身形輕晃,整個人磕絆了一下?。


    雲皎皎才悠悠轉醒,迷迷糊糊的問,“怎麽了?”


    茯苓正?巧掀開維裳,外麵的少?年氣十足的開路聲音便?傳來。


    “衛家軍歸京,閑雜人等避讓!”


    雲皎皎驀的清醒了幾分?,“衛家?”


    如今衛將軍府在外征戰的是衛將軍的兩個兒子,衛昭和衛明。


    雲皎皎扶了扶馬車車壁,順著茯苓掀開的維裳看了出去。


    正?巧看見,行軍車馬迅速從馬車邊跑開。


    為?首的男人手執長槍,身形高挑,麵頰上一張黑鐵麵具與盔甲合二為?一,隻能看見他上挑的眉梢和帶了幾分?殺氣的鳳眸,渾身上下?滿是剛從戰場上帶下?來的肅殺寒氣。


    後麵是一個年紀稍輕一點的少?年,並未帶麵具,大喊著幫忙開路。


    也?不知是不是雲皎皎的錯覺,衛昭路過有意無意往她的馬車裏看了一眼。


    不過也?隻是眨眼間,兩人一前一後,從雲皎皎馬車邊飛馳而過,直奔宮門複命。


    雲皎皎坐回馬車,“他回來了啊。”


    茯苓放下?維裳,“怕是因為?前陣子謀反,陛下?急詔可用之人。”


    雲皎皎應聲。


    不遠處茶樓之上,一雙眼睛牢牢看著長街上的擦肩而過的車馬。


    燕沛之放下?手中茶盞,疑惑地詢問,“司延離京了?”


    “是,”隨從壓低聲音,“聽說是武雲侯主?動領命離京。”


    燕沛之愈發覺得怪異,“知道她今日入宮還離京,難不成他們真是玩玩?”


    燕沛之有些不甘心,這畢竟是他目前在司延身上抓住的唯一一個把柄。


    沒有牽製怎麽可能馴服猛獸。


    “王爺也?不算是全無收獲,怎麽也?知道司延有個通房,再者衛昭與雲皎皎也?有點關係。”隨從沉默片刻也?道,


    “要是真想牽製武雲侯,也?可以再試試他,他若真喜歡,看著自己的心上人身陷囹圄,恐怕也?受不了。”


    燕沛之挑眉,“你說的也?是。”


    *


    雲皎皎入宮時?,正?看見衛昭複命之後從大殿之中出來。


    李公公示意她去專程給她安排的閣樓,“雲姑娘這邊請。”


    雲皎皎答應著收回視線,走動間,手中帕子悄無聲息的遺落在原地。


    衛昭走到半路,垂眸看著腳邊的帕子,停了下?來。


    雲皎皎被安置在偏僻的蘭台,遠離朝堂和後宮,更像是被私藏的一個僻靜之處。


    四下?人跡罕至。


    但雲皎皎熟悉這個地方,蘭台的後麵就是冷宮。


    她竟有一種詭異的回家的感覺。


    李公公差人布置好她的住處,便?回去複命。


    沒多久,外麵收拾院子的茯苓進門稟報,“姑娘……齊英少?將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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