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等了一下,果然等快兩點的時間,她爺爺都沒有回來。對麵二叔二嬸,開始叫她去上山祭祖了。


    跟對方屬於堂親的沈春花就沒有猶豫,迅速的提著東西跟大家一起上山了。


    在沈春花跟著十幾個最親的親族,一起去山上時。蘇陳年和薛倩倩則是緊張的跟在沈老隊長的身邊,看他跟管他們村子的陳書記商量事情。


    而在這邊的人抓緊開會商量事情時,在知青宿舍獨自一人的趙麟則是盯著麵前的那個黃色搪瓷盆,一動不動的思考著。


    “沈春花她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她會不會臨時改變主意?她會不會根本就沒有放棄蘇陳年,隻是在拿我尋開心或者在拿我氣蘇陳年?如果我真的過去了,她真的有辦法讓我娶她嗎?她真的願意嫁給我嗎?到了後麵,她會不會後悔?會不會臨時改變主意?她為什麽突然的這麽急切,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陰謀?”


    此刻無數的想法,都在他的心裏一股腦的冒了出來。


    靜靜的盯著那個掉了一點點黃漆的半大盆子,許久許久後,等猛然想起自己的父親,想起沈春花剛才說的那些話。


    等抬頭發現再過四十來分鍾就要到三點半了,最後一直呆呆坐了很久的趙麟猛然拿起自己的帽子和外套,就急速的往外衝了出去。


    今天不管沈春花是開玩笑的還是真的,其實在她提到他父親那一刻,他就心動了。


    他爸爸的情況在這邊屬於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幫助你,但也不會跟他接觸說話的狀態。那邊農場的工作人員,對他爸爸也是一樣的不折騰但也不跟你近乎的狀態。


    但如果他娶了這邊村長的孫女,加上沈春花那個做公社社長的小叔叔。這邊的人或多或少,可能對對他爸爸稍微的友善一點點吧。


    就算他娶了沈春花,確實也改善不了他爸爸所處的環境。但就像沈春花說的,看到他結婚成家了,娶的還是烈士的後代。是一個特別不錯,念過書長得特別可愛好看的小姑娘,他爸爸也會很開心很欣慰吧。


    至於沈春花會不會在玩他,會不會在開玩笑,會不會突然後悔,會不會隻是在拿他氣蘇陳年等等的那些可能。


    這個時候,趙麟都顧不上了。


    因為隻要有萬分之一的希望,隻要現在真的能有讓他爸爸的處境或者心情有一點點改善的方法。就算希望渺茫,他都想試一下,都想抓住幾乎,拚盡全力的試一下。


    第10章


    整個黑水溝,最多的就是山。


    他們現在待的沈家村,就在沈家山的山腳下。


    而沈家村小樹林裏的那個六七米寬的小河,就是從山腳下一處山洞裏流了出來,最後流進小樹林裏變成小河。然後繞著整個沈家村走了大半圈,最後變成後山的一個小水庫的。


    沈春花說了讓趙麟三點半的時候到後山水庫那邊,如果平時的時間寬裕,趙麟肯定走熟悉的山路了。


    但現在眼瞅著時間來不及了,穿的特別嚴實,也戴的特別嚴實的趙麟,最後就決定從小樹林走了。


    沈家村在大西北的隴縣,這個地方冬天是真的很冷的。至少這邊的小河,到了冬天就是完全結冰的狀態。


    平日的時候,這條小河上,還有後麵水庫上,都是有很多小孩滑冰的。


    但今天畢竟是臘八節,加上今天村子裏還來了陳書記。老村長可能可能是專門的叮囑過了,所以今天來這裏玩耍的孩子就完全沒有了。


    平日的時候,趙麟從不在人前滑冰玩耍的。


    平日的時候,心情實在憋悶,或者他要抄近路去後山。在夜裏完全沒有人的情況,他才去上麵滑一下的。


    但現在情況特殊,趙麟最後就找出他從家裏帶到這裏的溜冰鞋,迅速的直接跑去河邊了。


    而等他到了冰凍住的小河邊,從斜跨的綠色布包裏拿出自己以前的最愛後。


    很快,他就像風一樣,直接在那個冰麵上疾馳或者說是像飛鳥一樣飛行了。


    小河是越往下越寬,他剛才有些擔憂的心情。此刻也在熟悉的滑行中,一點點都沒有了。


    平時走路大概需要一個小時的路程,在冰麵上滑行,最後隻要了大概二十分鍾。


    掏出包包裏的手表看了一下,隨即在周圍沒人的情況下。趙麟用包包裏的報紙和布條迅速纏好自己滑板鞋,然後就把自己滑冰鞋認認真真的藏在了附近的一個大樹樹洞後麵。


    最後做完一切後,他就在原地等待起來了。


    但在稍微等了一下後,感覺這樣沈春花不一定能看到下麵的自己後,他就幹脆就用自己的棉鞋又輕飄飄在上麵滑了起來。


    全部都是布的老棉鞋踩在冰麵上,感覺並不是特別好。


    但看著從山下慢慢的走下來的那群人,趙麟還是暫時忽視了那些。


    “她要怎麽做?才能讓她的家裏人順利的同意?才能讓別人不責備她?不笑話她?”


    假裝來這邊玩耍的趙麟一下一下滑行著,在心裏其實已經有一點點猜測了。


    而在穿著綠色軍大衣,戴著狗皮帽的趙麟,一下一下在水庫上麵的晃蕩時。


    剛剛跟大家走山路上來燒了紙,下來時果然跟著大家一起走小樹林的沈春花則是下意識心裏一喜。


    “下麵的是那個趙麟吧?”


    “那個子,好像是!”


    “今天不是陳書記要來嗎?他作為知青怎麽沒有過去啊?”


    “他的情況,別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啊?”


    “我是知道,但我沒想到這樣的日子,他都躲著!躲就躲唄,他還躲到了這裏了。”


    “今天大過節的,他是心情不好受,又感覺別扭尷尬,所以才一個人躲到這裏吧。”


    “這麽一說也怪可憐的!”


    “可憐什麽?不管怎麽樣人家都是讀過書的國家知青,是屬於——”


    走了山路上去,下來時準備走河灘的眾人,小聲的嘀咕著。


    等到了水庫邊了,年長的老人,很自然的走在的水庫邊的土路上。因為長時間的這麽走,那裏已經走出了一條一米寬的林間小道了。現在即便大冬天路麵上的草都幹吧了,那個地方也是看著跟其他地方不一樣的。


    而年輕一些,比沈春花小的,或者跟她年齡相當,甚至比她年齡大一點點的。無論男女等走到這邊了,大家都不約而同的踩在了冰麵上了。


    “哇!!”


    “大家小心點,就在邊邊上滑,不要去水庫中心。”


    見小年輕果然都踩在冰麵上三三兩兩的滑了起來,有些還互相攙扶著,即便害怕也要滑兩下。在上麵年紀最大的沈二,大聲的叮囑起來。


    他跟沈春花的爸爸是堂兄弟,因為當時他在兄弟中排行老二,所以父母直接給他起名沈二。


    就在四十來歲的他,剛剛叮囑完畢時。


    感覺時機成熟了,沈春花突然放開自己一直抓著沈臘梅的手,突然的自己滑了起來。


    “花花,你不是害怕嗎?你慢點——”


    沈春花的膽子,跟她一起長大的沈臘梅是非常清楚的。見無論在何時,隻要走這裏就一直會挽著她的沈春花突然放開了自己手臂。跟她一起長大的沈臘梅,下意識的喊了起來。她爺爺跟沈春花的爺爺是堂兄弟,所以嚴格說起來,她也算沈春花的半個姐姐。


    但就在她大聲的叮囑自己的小姐妹,囑咐她小心時。


    踩在冰麵上的沈春花,已經誇張的越滑越快,並且尖叫不停的揮舞起自己的雙手。


    “啊啊啊!!!”


    “春花!!!”


    “花花!!”


    “快,你們快攔著她——”


    見踩在冰麵上的沈春花突然的完全失控了,周圍所有的人,全部都大驚。在岸上的幾個大人長輩,也下意識的喊了起來。


    但就在這個時候,看到越滑越快,尖叫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沈春花。


    已經明白對方意思的趙麟,迅速向對方衝了過去,並且下意識的伸出了雙手。


    這一刻,應該全部都是計劃。


    但等兩人重重的砸在一起,並且一下子摔倒後。


    當兩人中沈春花伸手下意識的抱住趙麟的腰,趙麟伸手下意識護著沈春花的腦袋和脖子。


    兩人在冰麵上誇張的滾動了好幾下,才終於停下時。


    此時挨的極近的兩人,就是誇張聽到了彼此的心跳聲。


    “啊啊啊!!”沒想到這兩人竟然在眾目睽睽下抱在一起,還滾了幾圈。即便知道這一切都是意外,但跟沈春花一般年紀的沈臘梅,就是突然的興奮起來。她啊啊啊叫著,然後下意識的抬手捂著了自己的眼睛,最後隻用指縫看起了那邊。


    “糟了,糟了!”


    “靠,趙麟你tm鬆手!”


    “對,你,你tm抱誰呢!”


    岸邊三四個中年婦女,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立馬不敢置信拍起了自己的大腿。


    四十來歲,今天屬於領頭人的沈二,一下子怔住,完全沒有反應了。


    但年齡比沈春花大一點點,或者跟她差不多大小的幾個男孩子,卻已經反應過來了。


    幾個迅速的衝了過去,一下子推開冒失的趙麟,迅速扶起被他壓著的沈春花,隨即就有人直接對趙麟開罵了。


    “我們就在後麵,需要你這個勞改犯的兒子過來嗎?”


    “md,救人不會隻伸出一隻手拉一下嗎?你直接伸出兩隻手,你什麽意思?”


    “對啊,你還抱花花的頭和腰?”


    “你還,你還,你——”


    “你不知道我們花花已經跟蘇陳年訂婚了嗎?你這樣,你什麽意思啊?”


    “你這隻癩蛤蟆,你就算想吃天鵝肉,你也要看人啊!!”


    沈春花的那個堂兄弟們,無論年齡大小,這個時候都怒了。


    沈春花屬於他們這輩裏長的最好看的,加上對方從小就沒有父母。所以這裏的所有人,小時候幾乎都聽過自家父母爺爺說,要他們對沈春花這個堂妹多照顧一點的話。


    加上這個堂妹,一直都挺乖的。


    所以在大家的眼裏,除了自家親姐妹外,她就是最需要保護的一個妹妹了。


    其實平日裏,大家在一起時,因為大家說起來都是有一點點血緣關係的。所以在平時時,眾人也沒有辦法偏袒她,表現的也就一般般了。


    但此刻,對上外人了。


    所有沈家人,就一致對外聲討起冒冒失失的趙麟來。


    眾人罵罵咧咧著,有人說趙麟是故意的,有人說趙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有人罵他不是東西居心不良。


    在眾人罵罵咧咧教訓趙麟時,趙麟站在冰麵上低頭一動不動著,模樣跟他平時一模一樣,都是那種沉默著一直在努力忍耐的狀態了。


    “好了,趕快都上來的。還有今天的事情,你們都給我把嘴巴閉緊了,誰都不許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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