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驚慌問:“仙女姐姐,怎麽了?”


    趙寶丫訕訕:忘記她這裏隱秘,樓下人不可能看到他們了。


    隻是前頭才拒絕了陳微之,她多少有點尷尬。


    她幹笑兩聲:“無事,我們繼續!”


    隨著一聲用力的鑼鼓響,詩會正式開始。六公主急切的朝兩人招手,隨著詩會如火如荼的進行,一陣陣喝彩聲幾乎將懸掛的琉璃燈震得晃動。


    六公主轉動著手上的‘千裏眼’怎麽也看不清,忽而惱怒道:“為什麽我們不選對麵那個雅間,選在這裏隻能瞧見他們的後腦勺。”


    趙寶丫邊仔細觀察每一個人的耳後,邊道:“六公主和皇上可以去對麵的雅間啊。”先前就是準備對麵的雅間給他們二人的,是他們二人硬要跟著自己過來的。


    六公主隻得把話咽了回去,道:“那還是算了,看後腦勺就看後腦勺吧。”


    隔壁雅間的小蜜兒噔噔噔的跑過來,擠到三人中間,扯著小皇帝的衣袖晃了晃:“皇帝哥哥,能給我瞧瞧嗎?”


    小姑娘眼睛撲閃撲閃的,瞧著分外可愛。小皇帝一個沒忍住就把手裏的‘千裏眼’交了出去,然後他就被三個女孩子排除在外,隻能站在她們身後鬱悶的撓頭。


    旁邊伺候的宮婢和小太監覺得好笑,礙於趙首輔還坐在那喝茶也不敢笑出聲。


    趙凜邊喝茶,邊翻開隨身的小冊子細細默背。趙寶丫拿著‘千裏眼’看了許久,幾乎每個人都看了一遍也沒看到誰左耳之後有紅痣,不禁有些頹敗。


    她深吸一口氣,回頭朝她爹看去,好奇問:“阿爹在看什麽?”


    趙凜捏著冊子的指尖微不可查的抖動了一下,隨即把冊子收好。起身,走過去笑著詢問:“看得如何了?”


    趙寶丫:“詩會快結束了,春生哥哥應該能奪冠。”


    趙凜詫異,走到窗邊朝下看,果然就隻見高台上站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陳微之另一個就是春生。


    陳微之不是不肯入贅嗎,怎麽又跑來了?


    想來少年思慕,很難了斷吧。


    轉他心念一動:近日事忙,還真是一葉障目了!


    春生能跑來參加詩會,是不是證明對丫丫有意?


    若是如此,玉娘又同意的入贅的情況下,春生無疑是照顧丫丫最好的人選!


    至於他為什麽沒考慮霍星河,完全是這小子在這方麵缺根筋,種種表現來看都隻是把丫丫當妹妹看。


    台下又是一聲鑼鼓響,何春生果然奪冠了!


    趙凜笑道:“丫丫,你瞧,春生正朝著你這邊看呢。”


    趙寶丫再次湊到窗台邊往下看,忽而偏見一個兩個人背對著她正站在何記的門口。其中一人青絲半垂,同色絲帶束發,背脊筆直如勁鬆。微微側頭往路口看時,左耳後一顆紅痣在燦爛的燈火下熠熠生輝。


    然而,這背影很快就往左邊走了。


    趙寶丫心跳加快,突然轉身往另一邊沿街的窗戶看去。燈火闌珊下依然隻瞧見那人秀挺俊逸的背影,而且很快就要消失在人潮中。


    皇天不負有心人啊!


    她生怕人跑了,迫切的想瞧見對方的麵容,抬腳就想往窗口上下去。趙凜嚇得不行,眼疾手快的一把將她拉住,蹙眉問:“你幹嘛呢,這是三樓!”


    趙寶丫這才反應過來,眼看著那人越走越遠,她朝著那人大喊道:“喂,穿青色衣裳的公子,你錢袋掉了!”


    趙凜順著她目光看去,人群中的那人停下,順手摸了一下自己腰側。等摸到錢袋還好好掛在自己腰側時,似是不屑的哼了一聲,繼續朝前走。


    趙寶丫這下是真急了,立刻轉身從往一樓狂奔。何春生以為她是來慶賀自己的,捧著剛得來的夜明珠迎上去,趙寶丫就從他身側的台下飛奔錯過,帶起一陣刺骨的風。然後在眾人的矚目中衝出了何記酒樓。


    他愣在原地,木然的轉身朝門口看去,長睫低垂遮住了裏麵暗淡的光。


    霍星河愣了一瞬也緊跟著追了出去……


    衝出何記的趙寶丫在群人中瘋狂的尋找,伸手扯過每一個相似衣裳的人確認。霍星河緊緊跟在她身後,不少不明就理的人也跟著湧了出來,站在何記正門口瞧著她瘋狂的舉動。


    趙凜站在三樓窗口往下看,眼神晦暗難明:難道他家女兒左右都選不中,隻是想尋這青山男子?


    他女兒有了意中人?


    第172章 172


    趙寶丫在擁擠的人群裏找了許久, 上元燈節上的驚鴻一瞥終究是淹沒在人潮如織的夜色裏。


    不少人回頭來看她,她渾然不覺,依舊頑固的尋找著。好幾次險些被人撞了, 幸而霍星河拉住了她。但怎麽也勸不回去,最後還是何春生過來把她哄走了。


    他們從何記的大堂穿過往三樓去, 圍觀的書生瞧見她真容, 眼中都閃過驚豔。不禁有些遺憾, 又有些懊惱。


    哎,早知道趙首輔的獨女長得這樣好看, 方才應該更努力一點才是。


    彩頭沒了, 美人也沒了!


    但好像這位贏了彩頭的何公子也沒能贏得美人心。那美人眼巴巴的追著一個背影跑了, 回來還失魂落魄的。


    一直在窗口觀望的趙凜眼神眯了眯, 仔細回憶了一下方才那青衣書生的模樣。若是以他從前過目不忘的記憶力,一定能精準的找出有用的線索。可任憑他再怎麽努力回想, 也想不起來那書生腰間的錢袋、衣裳上的紋樣是哪種模樣。


    他揉了揉眉心,歎了口氣:看來記憶裏又退化了不少!


    他抬手招來守在雅間門口的禁衛軍統領郭廣陵, 小聲吩咐道:“立刻派人去調查那青衣書生的來曆,大概身長七尺有餘, 瘦挑、指尖修長……”再多他回憶不起來了, 隻得補充道:“今夜何記登記過的公子都可以排除,應該可以縮小範圍。”


    郭廣陵很是為難:就算排除在場所有的公子, 僅憑一個背影也很難找到人啊。


    但趙首輔都吩咐了,再難還是要辦的。


    等護送小皇帝和六公主回宮後,就開始著手暗中排查那青衣公子的蹤跡。


    自上元節詩會那夜後,整個京都人都知道了趙首輔家的姑娘對一位青衣公子一見鍾情, 瘋魔了般到處找人。聽說那青衣公子隻是一個背影就將趙家姑娘迷得神魂顛倒、茶飯不思,發誓非君不嫁。


    總之傳著傳著就越來越離譜了!


    眾人羨慕那公子的同時又更好奇起來:這位公子到底是誰啊?


    隻是一個背影都能把人迷得神魂顛倒, 那真容不得和謫仙似的?


    又或者這人隻是背影特別絕,真容其實一般般?


    有人就開始動歪心思了,反正趙姑娘也沒瞧清楚青衣公子到底長什麽模樣。若是他們也穿著青衣過去何記晃兩圈,運氣好到被認錯了呢?


    那不僅能抱得美人歸,還能一朝飛黃騰達!


    於是,何記門前終日是來來往往一群青衣長衫,玉簪綢帶的少年公子。還有些迷之自信的老舉人或是一些歪瓜裂棗連背影都磕磣的人也穿著青衣跑來湊熱鬧。


    趙寶丫在何記三樓的雅間坐了十來日,看得眼睛疼!


    這幫蠢貨有病吧,還真以為她是在挑夫君呢!


    她不耐的吩咐小滿:“找夥計下去說一聲,沒事再在何記門口瞎晃悠的一律抓到官府去!”


    小滿答應,正要開門出去,雅間的門先開了。何春生推門進來,溫聲道:“別去了。”


    趙寶丫連忙起身:“春生哥哥,你怎麽來了?”


    何春生手裏捧著個錦盒,緩步走到她身邊坐下,道:“左等右等你都不在家,特意來找你的。”他也朝樓下看一眼,瞧見還在街道上的徘徊的一片青時,歎了口氣道:“何記是酒樓,斷然沒有趕人的道理。再者這些人都是此次要參加會試的舉子,你先下抓了他們會誤了他們科考。十年寒窗不易,還是算了吧。”


    “這幫人聚集在這無非是因為你,隻要你回家,不日日在這守著了,他們自然會散。”


    趙寶丫抿唇,雙眸裏掙紮一陣後,抬頭瞧他。眸光重新變得堅定:“可是,我差點找到他了。你知道的,我非要找到他不可,不然我睡不安穩!”


    何春生長睫下壓,眸光晦澀:“是嗎?”他手指無意識在錦盒上摩挲兩下,然後推到她麵前,轉移話題:“夜明珠,還給你。”


    趙寶丫詫異:“還給我做什麽,贏了就是你的。”


    何春生溫聲道:“我的就是你的,我不是說過以後掙的銀子都分一半給你嗎?這夜明珠總不可能分一半,所以你全拿著吧。而且……我是拿它來換一個要求的,你先前不是答應我隻要我贏了,就答應我一個要求?”


    趙寶丫接過夜明珠:“嗯,你說吧,我聽著呢?”她說是聽著,眸光卻無意識的又落在了窗外來往的人群上。


    何春生足足看了她好幾秒,神情苦澀:“算了,還是等我科考出來再提這個要求吧。”


    “啊?”趙寶丫回神,又哦了聲:“也行吧,你近日別管我了,溫書要緊!”隨後目光又落到了窗外。


    何春生頓了一會兒,又道:“那人必定也是此次的考生,你與其在這等,不若先回去,等會試那日守在禮部貢院外會更容易找到一些。”


    這話提點了趙寶丫,她眸光璀璨,誇道:“春生哥哥,你怎麽這麽聰明!”


    見她開心,他心情那股陰鬱氣也散了大半,伸手撫了撫她發:“那聽我的,先回去吧。”


    趙寶丫點頭,歡歡喜喜的跟著他走了。


    會試在三月舉行,若是按照從前的慣例,國子監的學生參加完吏部的考核是不用參加會試,可以直接任命為官的。


    趙凜當了首輔後,立刻讓小皇帝下令廢除了這一製度。所以,自今年起,國子監通過吏部考核的學子,隻可以免府試和鄉試,最後還是要跟大業所有的寒門子弟一樣,參加會試和殿試。


    至於何春生,是由趙凜和翰林院共同保舉,免了鄉試,直接參加會試的。


    即便有人不滿,也不敢當麵有微詞。他如今大權在握,沒直接讓何春生做官已經很收斂了。


    會試這日,趙寶丫難得起了個大早,上次這麽早的時候還是她爹參加科考呢。


    外頭天還灰蒙蒙的,趙凜也要早起進宮,交代她道:“注意一些安全,爹昨日同星河說了,他會同你去。”


    趙寶丫點頭,等到了正門口果然見馬車邊上靠坐著一人。寬肩窄腰,微曲起的雙腿分外搶眼。見她出來,立刻跳下馬車,三兩步跨上台階:“寶丫妹妹,你來了。”


    她抬頭看天,晨色朦朧,烏雲低垂,瞧著要下雨。她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三人上了馬車,緊趕慢趕果然在半路就下起了雨,而且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到了貢院門口,鳴炮已經到了第三聲,已經陸陸續續有考生排隊往裏走了。他們沒打傘,隻能坐在車裏麵遠遠的瞧著。隔著重重的雨幕,隻看到一片青花、墨白的油紙傘。直到考生全都進去了,也沒找到那人的丁點身影。


    趙寶丫無比鬱悶,懊惱的抬頭天。霍星河在一旁小心的瞧著她臉色,隔了半晌才試探的問:“人都走光了,要不我們也回去吧。”


    “狗屎運真好!”不愧是男主,是擔心被她弄死嗎,總能繞開她走。她放下車簾子,吩咐車夫:“回去吧。”


    馬車壓過一窪的春雨重新往趙府去,霍星河撓頭,一路上都在思考她那句‘狗屎運’是什麽意思?


    碰上下雨踩狗屎運了?


    可壓根沒找到人啊!


    他心裏蔫壞的想,要是會試結束時也碰上下雨就好了。


    可天終不隨他願,會試結束前一天就放晴了。考生出來的那日更是晴空萬裏、陽光普照,天氣好得不像話,前來接人的人家將貢院門口擠得水泄不通,連蘇玉娘也舍了生意,雇了馬車特意等在這。


    饒是趙寶丫已經來得很早了,依舊被堵在百米開外不得寸進。


    她幹脆棄了馬車,努力往前走。人太多,霍星河時刻護著她,還要謹防小滿跟丟了。等她好不容易擠到靠貢院裏側的一點位置,又發現自己在一群男子中委實不高,視線範圍有限。跳著腳也隻能勉強看到前麵幾個人的一點後腦勺。


    就……挺惱人的!


    她真是信了春生哥哥的邪,連個雞毛都沒瞧見。


    她四下張望,霍星河個高,一眼便瞧見從貢院出來的何春生。他朝著那本招了招手,何春生便也朝著這邊走過來。等人走近了,他才壓低聲音雞賊的問:“你是不是早知道會試前後貢院門口不可能看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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