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桌的人都笑了起來,趙寶丫伸手摸摸她頭頂:“真乖!”說著把蒸軟的蝦仁蛋羹推到她麵前,“吃吧,這個可香了。”


    小團團搖晃著腦袋,把蝦仁蛋羹推到了安安麵前,奶聲道:“哥哥吃,哥哥喜歡蛋羹,團團喜歡辣辣。”她指著不遠處的一道紅彤彤的菜伸手。


    趙寶丫驚訝問:“錢叔叔,團團這麽小就吃辣?”


    錢大有樂嗬嗬的:“隨她娘,在肚子裏吃多了。”


    趙寶丫也不敢給她太辣的,挑揀了些微辣的菜放到她碗裏,又一視同仁的給小牧和安安夾了菜。三個小家夥都很好養,隻要是她給的都吃得倍香。


    她忙著張羅三個小家夥,時不時就瞧見麵前遞過來一碟子剝好的蝦、剔了骨的羊肉、愛吃的小蘑菇。


    她瞥了認真聽眾人說話的何春生一眼,唇角微微翹起。


    用膳結束後,趙寶丫帶著三個小娃娃和錢少夫人、馬少夫人去了自己宮裏,留下趙凜同錢大有和馬承平在說話。


    蘇玉娘和趙小姑先回避了,何春生坐在三人中間旁聽。


    馬承平提起江南水患的事,道:“這次災情牽連頗廣,許多百姓顆粒無收,朝廷雖有減免賦稅,但還是難以過活。馬家有拿出一部分的糧來賑災,恐軍餉那邊一時湊不齊。”


    趙凜:“軍餉那邊不急,荊州會補給,朝廷可再批些地給馬家,馬家可擴大田地,然後雇傭那些受災的百姓去做活,至少渡過今年的災年。馬家是如今是皇商,每年年關都可到京都來,出宮後你可去戶部同陸坤交涉田地問題。”


    說完又問錢大有近期水運問題。


    大業水運複雜,除了錢幫還有大大小小上百家不同的幫派,其中還有不少同水匪勾結的。他早就想整頓大業水運了,這樣全國運輸也方便許多。


    錢大有蹙眉:“水運複雜,光靠錢家的力量恐難整頓。”


    趙凜:“這無礙,朕會派巡按察使下去配合錢家,你盡管放手去做。”


    這完全是放權給錢家和馬家了,可以想見兩家人就算不為官,將來在大業的地位也是無可比擬的。


    兩人都頗有些感動,朝趙凜道:“皇上如此信任我們,我們都不知道要如何答謝了。”


    趙凜挑眉:“隻要你們兩家不辜負朕的信任,遵紀守法、為國為民即可。醜話說在前頭,若是你們仗勢欺人、為富不仁,朕也絕不姑息。”


    錢大有和馬承平忙道:“這您放心,錢家馬家為您是從。”他們當初真是跟對了人,抱著皇上這條大腿不比科考來得更實際!


    趙凜頷首:“朕也承諾你們,隻要你們兩家同朝廷一條心,趙家江山在一日,就保你們兩家富貴無虞!”


    聊完正事後,三人又開始聊一些家常。臨近末時末,趙凜有政務要處理,就先走了。


    何春生陪著兩人繼續坐著,兩人正想問問自家夫人和孩子怎麽還沒來,就聽見歡快的腳步聲和說話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等三個孩子進門了,兩人才看到三個奶娃娃手裏都各自抱著個錦盒。小團團人那麽小,使出吃奶的力氣也要抱著,錢少夫人生怕她摔了,時刻護在她左右。


    錢大有和馬承平同時站了起來,驚異問:“怎麽還收了東西?”


    小牧跑到他爹馬承平身邊,把錦盒放在地上,打開給他看,炫耀道:“爹啊,漂亮姐姐給了我一匹小金馬,還有許多小小馬,好威風啊。”


    馬承平低頭一看,那匹純金打造的馬上馬鞍都是用整塊和田玉雕刻的,馬眼珠子是寶石鑲嵌進去的,做工精湛,一看就名貴非常。


    安安也搬著盒子獻寶似的給他爹看:“爹,漂亮姐姐給了安安一座珊瑚船,您看,好漂亮啊!”


    他手裏的那船是用整個南海紅珊瑚雕刻而成,船帆更是用極細的天蠶絲製成的,船上還鑲嵌著幾十棵圓潤的南海東珠。光著一艘船也價值數萬了吧!


    錢大有瞧他小手搖搖晃晃的嚇得要死,趕緊伸手去托:“哎呦我的小祖宗,這禦賜的東西可不興這麽拿的,萬一摔碎了怎麽辦?”他又看向自家閨女,問:“你又拿了公主什麽東西?”


    團團搖頭:“不是拿的,是漂亮姐姐送團團的。”她屁顛屁顛的打開錦盒,錢少夫人趕緊護著。


    錦盒一打開,是一套精巧的手工絨花,絨花中間的花蕊也不知是用什麽寶石做的,形象逼真,閃閃發亮,是小姑娘都會喜歡的稀罕玩意。


    錢大有和馬承平連忙叫三人把東西收好,又朝趙寶丫道:“這麽貴重如何使得?我們帶來的賀禮也就是些不值錢的玩意。”


    趙寶丫:“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也重。錢叔叔和馬叔叔不必推辭,這些就當做給三個小孩兒的過年禮,也不必擔心磕著碰著,本就是送給他們的,太小心就沒意義了。”


    她這樣說,錢大有和馬承平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問三個孩子道謝了嗎?


    三個孩子點頭:“嗯,我們很禮貌的,都謝過漂亮姐姐了。”


    兩家人出宮時雨已經停了,但北風還是很大,趙寶丫將人送到外廷口,就讓趙小姑同禦林軍把人送回了公主別苑。


    等趙寶丫同何春生走回琉璃宮,蘇玉娘已經等在那了。她笑著迎了上來,把手裏的聘禮單子遞到趙寶丫手裏,道:“永安,你瞧瞧聘禮,滿意不滿意?”


    趙寶丫在兩人的注視中打開聘禮單子,長長的一摞嚇了她一跳。她看完後,訝異問:“玉姨,您該不會把這些年掙的銀子鋪子全給我了吧?”


    蘇玉娘:“這些東西本就是給你們掙的,我留著也無用。何記生意紅紅火火,隔幾年又能攢下不菲的家當了。”


    “這是聘禮,可不許退回來的,不然就是不想要我們家春生了。”


    趙寶丫瞧了何春生一眼,紅著臉把聘禮單子收下了。


    等兩人要出宮時,何春生在後,悄悄在她耳邊道:“放在你寢殿裏床頭的三個錦盒是我親自製的禮,你回去記得看。”


    他一說,趙寶丫就下意識的看向他的指尖,繼而又有些疑惑:三個?


    除了卻扇禮要用的團扇還有什麽?


    等何春生走後,她立馬去了自己寢殿,果然在榻邊的紫檀木小幾上看到三個錦盒。最上麵的一個長條形的錦盒,她打開,裏麵一卷是婚書。婚書外麵的字跡一看就是春生哥哥親自寫的。


    這婚書與旁的婚書不同,每個燙金的字都立體成影,還有一股淡淡的清甜木質香。


    當看到婚書下並排的兩人名字時,她忍不住細細撫摸了一遍,心裏甜蜜又高興。


    再打開第二個小圓盒,裏麵是一串手串,開盒就有一股冷冽的梅香和淡淡的桃花香,細聞之下香氣淩冽,有醒夢之效。手串每顆珠子都刻有吉祥如意紋,靠近中間的兩顆珠子刻了她的封號——‘永安’兩個字。


    趙寶丫很喜歡這味道,把香珠串戴在了手腕上。


    第三個錦盒裏放著的就是那把卻扇禮要用到的團扇了,令她意外的是,那團扇的刺繡、貼花、串珠都異常妥帖,和她預料的醜絲毫不沾邊。


    她輕搖團扇,在鼻尖嗅了嗅,陽光和暖的味道。


    這三樣聘禮她都好喜歡。


    她坐在榻上來回瞅著腕子上的香珠串,宮門被推開,小滿帶著禦醫署的女醫過來請平安脈。


    女醫朝她行了一禮,然後坐到她對麵:“公主,請。”


    趙寶丫伸出手,那串香珠跟著晃動了兩下。她正打算摘下,女醫眸子睜了睜,忍不住問道:“公主,這香珠從何處得來?”


    趙寶丫疑惑:“你識得這香珠?”


    女醫搖頭:“不識得,隻是在古書中看過,這香珠應當是‘南朝遺夢’,可開竅醒夢,注益身心,活血悅膚之功效,香氣持久終身不散。古配方裏有天竺沉香,三月桃花,龍腦、丁香、細辛,但公主這香珠裏應該還加了別的藥材,臣一時聞不出來。這香珠耗時久,製作又極其複雜,臣研究數年都沒做出來。”她眸光發亮,盯著那串珠子問:“公主可否告之臣,這香珠從何得來,臣也好請教一二?”


    趙寶丫摸著那香珠,順口問:“耗時得多久?”


    女醫:“三月采新鮮的桃花、五六月采丁香花蕾,七月采龍腦、九月采細辛,反複研磨後還要陰幹,若是配比和製作方式有誤,稍有不慎都會開裂,香氣也不純正。再加之還要逐個刻吉祥紋,少說也得一年。”


    趙寶丫眉眼無聲含笑,如三月枝頭桃花,花繁枝嬌,盡顯春色和柔意。腕上香珠的穗子亂晃,珊瑚紅的絲絛散在她瓷白的指尖,一紅一白極為耀目。


    她眼裏是很純粹的歡喜,一種被人珍視,掛在心裏的歡喜。


    想來那婚書也是費了不少功夫的。


    那笑讓女醫呆了呆,都快忘了自己問了什麽。


    然後隻聽見永安公主道:“這是駙馬特意為了本公主製作的,你不許去討教!”


    女醫:“……”


    感覺被秀了一臉,但想起何駙馬又覺得和麵前的公主著實般配!


    得遇良人,春風化雨,人生至幸!


    罷了,既是他們二人定情之物,怎好再討教求方。


    第196章 196


    女醫走後, 趙寶丫立刻起身,披上厚重禦寒的鬥篷就往外走。眼見以及申時末,天色漸暗, 小滿連忙跟了上去詢問:“公主,這麽晚了您要去哪?”


    趙寶丫眉宇間都是歡快:“備轎, 本公主要出宮, 去見春生哥哥。”她現在迫切的想告訴他, 她很喜歡這三份禮物。


    “啊?”小滿猶豫,“可是天要黑了, 這個時候出宮去找駙馬, 回來時宮門肯定關了!”


    趙寶丫抱著貓, 邊走邊道:“那就讓宮門再打開就是了!”如今皇宮就是她家, 哪有主人回家不能進的道理。


    琉璃宮門口很快停了步輦,趙寶丫剛要上去, 就瞧見了迎麵走過來的趙凜。


    趙凜三兩步跨到近前,疑惑問:“這是要去哪?”跟在他身後的馮總管朝她恭敬行禮。


    趙寶丫:“女兒有事找春生哥哥, 要出宮一趟。”


    “出宮?”趙凜擰眉,“還有三日就要成婚了, 按規矩, 新人三天內不能碰麵,否則不吉利。”


    趙寶丫小眉頭也蹙了起來:“兒臣怎麽不知還有這個規矩?”


    趙凜:“你頭一次成婚自然不知。”


    馮總管也跟著解釋:“公主, 大業一直有這個規矩,老祖宗留下來的,一輩子也就一次,您且忍忍, 圖個吉利!”


    趙寶丫一時最快:“那你同我娘當初成親前也不許見麵嗎?”


    那自是不可能的,陳慧茹當初是遇難住在他家, 沒有那麽多講究。


    趙凜回答不上來,不容分說的揮手讓宮人把步輦撤了下去,拉著她的手往琉璃宮走,安撫道:“好好在宮裏待三日,有什麽事我讓人去告知春生便是。成婚是大事,不能有絲毫大意的地方。”他自是希望女兒的婚姻事事順遂。


    他知這丫頭倔,若不看著肯定偷偷摸摸就跑出去了。於是幹脆拉著她一同用了晚膳,然後又詢問起其他雜七雜八的事,總之就是不讓她走。


    等他回自己寢殿前,又特意囑咐了小滿看著公主,別讓她跑出宮去了。又讓馮總管去同守宮門的侍衛打招呼,這三日別讓公主跑出宮,也不許駙馬接近內廷。


    趙寶丫眼見皇宮守得和鐵桶一樣,今日隻能作罷。


    哎,她爹醉心朝務,還有空管這些細枝末節。


    趙寶丫說她爹醉心朝物還真不是胡說,趙凜當了一段時日的皇帝就覺察出當皇帝的樂趣了,他像是個舵手,掌握著大業這艘大船。勤勉的態度直逼大業的開國皇帝,早朝是日日都要上的,而且還要求官員言之有物。


    怕官員拖拉,幹脆在金鑾殿的偏殿設了朝食,寅時三刻,京都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員必須在偏殿一起用朝食,卯時一刻準時上朝。


    趙凜聽政又極其認真,時不時就逮住人提問。


    懶散慣了的京都官員起先幾天差點沒被折騰死,站在朝堂之上又困又心驚膽戰的。


    別提有多磨人。


    哎,這皇帝是他們親手送上去,跪著也要上完朝啊。


    次日一早,天還未完全亮,金鑾殿的偏殿已經盞起了燈。文武百官相對而坐,沉默的吃著早食。


    天寒地凍的,昨日下的雨水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好在偏殿裏燒了碳,早食還算熱乎。


    喝了一口粥的霍大郎嘴裏沒什麽味兒,隨意暼了一眼隔壁桌的何春生,見他早食格外的不同,忍不住問:“哎,何祭酒,你的朝食怎的與我們的都不同。”


    他是武將出生,嗓門本來就大,這一問,偏殿裏的文武百官都聽見了。頓時所有人都看了過來,瞧見他麵前精致的吃食時,有人忍不住調笑道:“自是不同的,那朝食一看就是公主準備的,還有一碗小紅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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